第 53 章 是報酬(1 / 1)

這個問題的成分太複雜,燕折微醺的腦子一時理解不了。

他被白澗宗的臉色嚇到,惴惴不安地問:“不是驚喜嗎?”

“……俞書傑。”白澗宗都顧不上此刻兩人不雅觀的姿勢了,他掐著燕折的腰,臉色沉得可怕,“去把一樓儘頭房間裡的小孩帶上來,再把張三找來!”

“是。”

俞書傑轉身的時候還有些迷惑,什麼小孩?

等待的過程中,燕折終於老實,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動不動。

他鬆著腰,柔韌的大小腿折疊跪在輪椅兩側,屁|股貼著白澗宗的膝蓋上沿,時不時會因為不舒服扭兩下。

“對不起。”燕折小聲道歉,“您要是不喜歡,我下次不往家帶了。”

“…………”

白澗宗冷冷盯著燕折:“還有下次?到底有幾個?”

白澗宗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

倒不是相信燕折前四年的人品,隻是燕折不可能做到瞞著他發展那麼多次一夜情。

再者,燕折就是個慫包,就算婚前真搞出了個沒名分的私生子,也沒那個膽子把人往家裡帶。

但白澗宗還是沒明白這個“兒子”是怎麼回事,喝多了說胡話?

直到俞書傑拎著一隻黑貓的後脖頸,走進露台,試探地問:“老板,您說它嗎?”

“喵……”小奶貓有氣無力地叫了聲。

“……”

白澗宗呼吸一滯,那隻被虐殺的白貓影子在眼前一晃而過。

“我也不想帶回家的。”燕折咕噥道,“可是寵物醫院不收它。”

俞書傑沒說話,輕輕看了眼老板。

有之前幾年生日被送死貓的經曆,老板會留下這隻貓的概率很低。

白澗宗是在心智成熟時遇到的那些事,不至於有很深的心理陰影,但也並不意味著能完全不在意。

張三也到了,剛進來就看到兩位老板親昵的姿勢,他連忙收回視線,目不斜視道:“老板,您找我有事?”

白澗宗面無表情地問:“你們今天都乾了什麼?”

“今天……”

張三剛張口,燕折突然愉悅,表揚道:“您好聽話。”

他讓白澗宗不要問張三李四是什麼驚喜,白澗宗就真的沒問。

俞書傑和張三都是心口一跳,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緘口不言。

“聽話”這個詞其實很具有掌控性,一般來自長輩對晚輩,主人對寵物,或金主對金絲雀……冒犯且令人不適。

但白澗宗並沒有發怒,隻是十分冷漠:“今天很忙,誰有興趣知道你在乾什麼。”

“哦。”燕折嘀咕道,“那你彆偷聽我了。”

“……”白澗宗盯他,“誰偷聽你了?”

燕折哄小孩一樣,說:“好好好,你沒偷聽。”

燕折太聒噪了,白澗宗直接捂住他的嘴,看向一邊的張三:“說

從離開公司開始。”

張三事無巨細地說:“從公司離開以後,

燕少爺先去了新房子,摔了一跤——”

白澗宗冷不丁地打斷:“摔了一跤?”

張三啊了聲。

當時他看燕折身上除了灰塵也沒什麼傷口,就沒說什麼。

燕折掙開白澗宗的手,悄悄湊到白澗宗耳邊,小聲說:“我騙張三的,他有點笨,真的信了。”

“……”

張三面無表情,我都聽見了。

燕折繼續自以為小聲地解釋:“我隻是有點高興,在地上躺了會兒——嗚。”

嘴又被捂住了。

張三接收到示意,繼續說:“然後燕少爺去樓下房子裡洗了個澡——”

被捂住燕折也要發表言論:“泥有沒有頭聽握稀糟……”

白澗宗不耐地加重捂嘴巴地力道,不想聽了:“你們出去。”

俞書傑請示道:“貓怎麼辦?”

白澗宗:“先扔回去。”

俞書傑十分嚴謹:“是扔回碰到它的地方,還是一樓房間?”

“……房間。”

白澗宗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隨著不安的“喵喵”聲遠去,露台上又隻剩下了兩人。

白澗宗:“再不下去彆逼我扔你。”

燕折不是很想下去,雖然屁股有些硌,但貼貼很舒服,和另一個人體溫交融的感覺會讓人慰藉。

“是因為我生的是兒子您不高興嗎?”燕折很體貼,“您要是不喜歡兒子,也可以把它變成女兒的。”

“……”白澗宗嘲弄道:“你可真是個好爹。”

燕折十分認可:“雖然我有點怕它,但我會當個好爹的。”

“怕它為什麼還要帶回來?”

燕折也不知道。

最開始找了三四家寵物醫院都不收,一方面因為不是品種貓,不好找領養,二是太小了,照顧起來需要很多精力,寵物醫院也不是做慈善的。

張三倒是查到二十公裡外有一個流浪貓站點,燕折感覺太遠了,猶豫再三還是帶了回來。

燕折問:“我可以留下它嗎?”

白澗宗:“下去。”

燕折自動忽略,選擇性聽力:“可以嗎?”

白澗宗眸色沉沉:“你滾下去就可以。”

燕折猶豫了下:“真的要用滾的嗎?”

話音剛落,他就被托了下去。

燕折懵了,朝白澗宗豎起大拇指:“好臂力。”

白澗宗調整了下腿上的毛毯,調轉輪椅轉身就走。

燕折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一直跟回了主臥。

白澗宗頭也不回:“出去。”

燕折搖搖晃晃地說:“我要睡這裡。”

燕折最近膽子大多了,喝酒之後更甚。

他直接忽略白澗宗的意見,掀開被子躺下,連嘴巴都遮住,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白澗宗

“燕折,出去!”

燕折自顧自地閉上眼睛:“燕折睡著了。”

白澗宗陰惻惻地說:“彆逼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燕折聞言頓時坐起身——把自己衣服扒了。

他坦蕩蕩地說:“你叫吧。”

白澗宗氣得發昏:“燕、折!”

燕折不聽,燕折就要在這睡。

酒精模糊了那道如針一般的視線,眼睛剛閉上,意識就逐漸沉去。

睡著的燕折安靜多了,小臂折在胸前捏住被角,生怕白澗宗掀被子扔他似的。

很久之後,白澗宗才收回目光。

浴室漸漸響起了水聲,今晚因為曹安跳樓的事情耽擱了,導致白澗宗洗完一小時的澡出來,已經過了零點。

可白澗宗卻很清醒。

燕折有一累睡覺打呼嚕的毛病,聲音不大,和以前那隻白貓的呼嚕一樣,哼哼呼呼的。

輪椅越過床來到窗邊,白澗宗調整好輪椅靠背的弧度,將毯子蓋至腹部,面色冷淡地望著窗外。

夜色已深,手機仍然時不時發出聲響,有些是新消息,有些是新聞推送,偶爾會提到“豪門”“定婚”“私生子”等字眼。

短短兩天時間,白澗宗和燕折的名字就登上了各大頭條,還占了不少熱搜位置。

白澗宗從不理會這些,負面報導自有公關部門處理。

他打開靜音,劃掉推送的消息,點開剛跳出來的新消息——

助理:老板,曹安出手術室了,但生命體征不穩定,還在icu裡沒醒。

白澗宗放下手機,沒回複。

一閉眼,腦子裡都是貓被剝皮的畫面。

不隻是最開始的那隻白貓。

每一年的那天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有時候出現在前車蓋上,有時候在山莊,無一例外都是血淋淋的、被剝了皮的貓咪屍體。

防不勝防。

對方沒有留下過任何痕跡,哪怕監控看到了身影,但沿著行走路線追查後也會很快消失在監控裡。

白澗宗睜開眼,冷漠地想——

樓下那隻黑貓又能留多久?一個月?三個月?還是到生日那天?

“哼……”

床上的燕折突然坐起身體,詐屍似的。他呆呆坐了很久,像是被某個夢境或念頭驚醒了。

白澗宗回首,眉眼陰鬱:“你又乾什麼?”

“我還是不要在這裡睡了。”燕折手腳並用地爬下床——白澗宗的床都太高了。

白澗宗以為燕折怕被自己掐脖子,嗤笑了聲:“現在知道怕死了?”

“是啊。”燕折充滿困意,眼睛都睜不開,“我怕您一晚上不睡,會猝死。”

“……”

幾乎是下意識想到燕折昨天早上瞎編的惡龍的故事,白澗宗冷冷道:“穿上衣服!”

“哦。”

燕折上身赤|裸,撿起衣服胡亂套上。

他揉著眼睛,

捧過活閻王的臉親了一口:“晚安。”

“燕折!”白澗宗氣笑了,“我最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沒關係,您就當您給的太多了,這是報酬。”燕折指的是那套房子。

真的很多!那個地段,那麼大的平層,普通人努力七八輩子都未必買得起。

白澗宗:“……”

好像沒問題,又好像很有問題。

明明一臉占到便宜的表情的人是燕折……到底誰給誰報酬!?

燕折見白澗宗一臉不爽地盯著自己,猶猶豫豫地說:“還要親嗎?還是要摸?要快點哦,我好困的。”

白澗宗:“滾。”

燕折麻溜地滾了,回到房間倒床就睡。

讓他睡不好的夢又來了。

他縮在角落裡,房間裡一片黑暗,耳邊是曖|昧的雜音,他捂著耳朵,一點不想聽。

“彆用這種眼神看我,隻讓我想毀了你、你的一切。”

不是對他說的。

燕折抱著瘦小的膝蓋,迷茫地想,那是對誰說的?

頭頂逐漸傳來水流湧動的聲音,他像被困於深海,曖|昧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忍受,伴隨著厚重的水流灌入他的耳道。

簡直要爆炸了。

許久之後,聲音平息,他顫著眼皮睜開雙眼,眼前一片煞白。

逆著光的男人提著一隻不斷掙紮的貓:“喜歡它?”

“也喜歡媽媽是不是?”男人殘忍地旋轉刀尖,剃下貓咪的毛皮,“你乖乖的,我才不會像殺掉它一樣殺掉媽媽。”

貓發出了尖銳的、如嬰兒啼哭一般的淒厲慘叫。

燕折捂住耳朵,也想尖叫!想嘶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咽喉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扼製住,連呼吸都困難。

他無法動彈,完完全全被男人的影子籠罩,永遠地困住了。

被困住地不止是他。

還有遠處那個、黯淡的長發身影。

……

燕折摔下了床。

他好半天才爬起來,直接疼懵了。心口還彌漫著痛苦與絕望帶來的麻木,好半天他才辨認出這是靜水山莊,是白澗宗的家。

還好不是那裡。

這個念頭剛冒起,又有一道聲音問:不是哪裡?

燕折不知道。

他呆呆地站起來,幾乎無意識地走到主臥門口,剛想推門,就看見門上貼了張條——

【燕折與狗不能入內】

“……”

燕折盯了會兒,抬手撕下門上的紙回到房間。

老實睡覺?不可能的。

他找了隻筆,將紙上的燕折兩字劃去,全憑本能地替換成狗啃的兩個字——

【大白與狗不能入內】

然後重新貼到主臥的門上,感覺沒粘牢,還抬手拍了兩下。

燕折盯了會兒紙條,腦子一點都不清醒,很久才認清自己寫下的“大白”二字,確定不再是“燕折與狗不得入內”後才推門而入。

床上的白澗宗瞬間驚醒,投來陰冷的視線。

以門口那道黑影的身高,顯然是燕折。

白澗宗幾乎是擠出的這句話:“你又乾什麼!?”

燕折不回答,木偶人一般地走到床邊,掀開白澗宗的被子。

嘗試爬上床的時候還滑下去一次,又立刻鍥而不舍地爬上來,並抬起一條腿橫跨到另一邊,像隻青蛙一樣趴在白澗宗身上。

他面朝下,臉埋在白澗宗的脖頸,甚至不忘反手蓋被子,但抓了幾下也沒抓到被角,隨即放棄,再次睡去。

不到一分鐘,房間裡就響起了淺淡的呼嚕聲。

白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