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你瘋了(1 / 1)

庭院裡,白萍看著獨身的白澗宗,問:“那孩子呢?”

白澗宗:“去衛生間了。”

白萍面部神經抽動了下:“是不適應這場面吧,可要和你結婚,將面對的可不止這些。”

白澗宗面無表情:“他不用面對什麼。”

白萍微微搖頭,她看向白澗宗的腿,平日侵略性極強的視線略顯溫和。

“好些年沒見你站祖母面前,都快忘記你十八歲就比祖母高一個頭了。”半晌她才問,“……累嗎?”

“不累。”

“你本不用這樣。”白萍轉著佛珠,“練習這麼多天站立都是為了小折吧,怕坐著輪椅的你和他被媒體拍出去,有人笑話他。”

雖然使用機械外骨骼也不算真正站起來,但和坐在輪椅上動彈不得還是有區彆的。

“您想多了。”白澗宗眉眼淡漠,“隻是為宣傳而已。”

“是嗎?可你之前那麼抗拒使用外骨骼。”

白萍沒聽到白澗宗的回應,也沒追問。

她看著滿院的荷花怔怔出神,歎息道:“之前是我錯了,還想讓你和燕家老大成婚,可那孩子從根子裡就歪了,換了顆心都沒用。”

白澗宗:“您明白就好。”

白萍面上沒什麼情緒,眸裡卻都是滄桑:“可當那天寺廟路上遇到的道士和我說,這個生辰的人與你結好,不僅能為你帶來福澤、歸遠之人也會回來的時候,祖母是真心動啊。”

白澗宗沒出聲。

“也許是我老糊塗了吧。”白萍灑了把魚糧,“可我這一生風風雨雨,走到如今,回頭一看能交心的依然隻有你母親。”

白澗宗指尖微顫,語氣卻平靜:“我會找到她,哪怕是具屍體。”

白萍搖搖頭,眼角的褶皺很深:“這幾年我很寂寞……人老了就是這樣,希望身邊有人陪著,可我的女兒又在哪兒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白澗宗周身鬱氣凝聚,眼底黑如深海,暗濤洶湧。

“我說這些,不是希望你繼續活在過去……你還年輕。”白萍側身,拍拍白澗宗的胳膊,“既然都要成立自己的小家了,就好好的,活得像個人。”

她逐漸消失在轉角,唯有白澗宗還留在原地。

人樣?

白澗宗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他微微偏頭,望著盛滿荷花的池塘,生不出一點欣賞的心思。

摔下去吧。

由著那雙無能的腿將自己拉入泥底,溺斃。

也許在另一個世界,你就能見到母親了。

是你害了她。

你死了,她就解脫了。

解脫了……

他毫無情緒地邁開步伐,膝蓋磕到欄杆,卻毫無痛感。就像在發布行走命令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被奇怪的東西寄生了。

拐杖抬起,就要邁過欄杆時,手機響起“叮”得一聲。

白澗

宗保持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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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氣沉沉的眼眸終於彙聚了星點情緒,他掏出手機,看到一條微信信息。

白上加白:您今天很帥。

白上加白:當然您之前也很帥,但今天有特殊的日子加成,更帥。

白上加白:貓咪打滾jpg.

他的眼神在那隻黃色貓咪表情包上停留許久,沒有回複。手機扔回兜裡,他拄著拐杖朝長廊左側離去。

“澗宗哥哥。”有人叫住了他,會這麼喊的自然隻有一個人。

白澗宗動都沒動,隻是瞥去餘光。

“你今天很帥……但我卻很難過。”

燕顥說了和燕折相似的誇讚,他望著前方的側影,說:“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的記憶還停留在上學那年,我對你告白、你卻鼓勵我先好好學習的時候——”

“我以為你會等我的。”

“以為我會等你?”白澗宗譏諷道,“怎麼,一定要我說很厭惡你,你才能聽得懂人話?”

如今的白澗宗和九年前的白澗宗截然不同,就像一具身體裡滋生出的兩個人格。

燕顥臉色一白,搖搖欲墜,眼淚瞬間就落下來了。

他哭著說:“你彆這樣,我好難受……是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可以改的!”

“昏迷了這麼多年,醒來一切都變了,突然就多了個弟弟和爭奪父母的愛,連你也被他搶走了……我知道你這些年受了很多罪,我不是要故意錯過你最難的日子,我不是故意的,澗宗哥哥……”

白澗宗滿眼不耐,抬腿就要離開。

突然,他又停下,在燕顥滿是希望的眼神中冷不丁地問:“既然你十八歲車禍,昏迷這麼多年未經世事,為什麼身上看不到一點少年人的青澀,相反還很快適應了二十七歲的生活,聲色犬馬……淫|亂不堪?”

大抵是那句聲色犬馬沒聽懂,燕顥愣住了,但淫|亂不堪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他像是嚇傻了,不知道從小認識的世家哥哥為什麼會把這麼嚴重的詞安在自己身上。

“我沒有……”燕顥眼淚掉個不停,口不擇言,“明明,明明弟弟才是那個……”

“我最厭惡哭哭啼啼的人。”白澗宗語氣冷漠,“彆在我這裡裝,隻會令人作嘔,就像被蒼蠅盯上的東西。”

-

發完信息撩撥了下,燕折坐在馬桶上,長舒一口氣。

他忍不住摸了下側腰,感覺這裡還能觸到另一個人的體溫。

太燙啦!!

一定是夏天太熱。

快煮熟的燕折儘力淡定,踮腳坐著,掩飾焦灼。

手機叮得一聲。

燕折點開一看,發現是一條好友請求,不知道是誰。想到自己四面楚歌的境地,他乾脆了當地點了拒絕:不好意思,不加陌生人。

等臉上的熱度下去,燕折才起身,意思意思地洗了個手,整理了下儀表。

剛轉身推開門,又

被人按著肩膀推進來:“我是陌生人?燕折,

——??[,

啊!”

被人碰到的那一瞬間,燕折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頂去一腳,來人連躲避的反應時間都沒有。

白澗宗說的,讓王旺教實用的格鬥技巧,於是這些天學的都是下三濫招數。

隻聽一聲壓抑的痛嚎,對方弓著腰,不可思議地抬頭,咬牙切齒道:“燕、折!你怎麼敢!?”

看清了這張臉,燕折滿身抗拒:“薑天雲,你怎麼跟條狗似得追著人吠?”

全身汗毛都炸起來了。

薑天雲堵著門,緩了好一會兒痛感才下去。

他在燕折警惕的目光中直起身體,掏出手機,一句廢話沒有,扯起嘴角播放了一條錄音:“天雲哥,我好想你……”

“……”

是燕折的聲音,但和他現在的語氣有很大差彆。

原身模仿得還挺像,跟燕顥語氣神似。

如果說第一句還算正常,那接下來就不是炸裂兩個字能形容的了。

“彆他媽學你哥撩我!”

“可我真的好想你,想的都癢了,我幻想*****,****,****”

燕折瞳孔地震,腦子嗡得一聲。

三|級片的台詞都沒這麼炸裂。

“我特意把我們以前的聊天記錄整合成錄音,好幫你回憶回憶你曾經都說了些什麼。”

薑天雲冷笑:“燕折,以前是你死皮賴臉的纏著我,又當婊子又立牌坊,什麼騷話都敢說還不給碰,感情是在為一個殘廢守身如玉啊?”

在聽到錄音之前,燕折都沒覺得原身能離譜到這種地步。

一股說不清的怒火湧上心頭,不知道是因為原身說得那些放浪的話,還是因為薑天雲所言。

薑天雲湊近:“你說,這要是讓白總聽到,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呢?”

“燕家私生子訂婚宴當天因品性不端被退婚?還是白總為利益忍下,把你鎖在家裡好好折磨,亂棍皮鞭伺候?”

“這樣吧,你跪下,給我弄出來,我就放你一次。”

下巴被手指勾起,燕折終於回神,惡心得想吐。

他一把抓住薑天雲大臂,反手一扭,隨後又給他兄弟來上一膝蓋,梅開二度。

薑天雲頓時跪在地上,痛苦呻|吟:“啊——!!”

“燕折!你瘋了!!”

燕折感覺不夠解氣。

趁薑天雲倒在地上,他環顧四周,尋覓著能打人但不至於坐牢的“凶器”。

薑天雲一邊捂著弟弟一邊罵:“我.操.你.媽的!”

“你一個gay要罵也應該罵草你爹的!”

很快,燕折的目光捕捉到掛在牆側的小型馬桶刷,他一邊往外抽一邊憤然道:“燕馳明隨你草!!”

薑天雲抬頭:“我操|你——”

燕折將馬桶刷捅進了他的口腔。

世界瞬間清淨

了。

被捅人與捅人者都很安靜。

燕折本來沒這個意思的,但是薑天雲跪在那,剛好抬頭,張嘴罵他,不捅捅有點可惜……

他鬆開馬桶刷把手,一腔怒火終於平息,腦子裡就一句話——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條瘋狗。

他也顧不上會不會造成過度傷害了,毫不猶豫掄起洗手台上的花瓶砸過去,試圖在薑天雲反擊之前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

隨後又呸了一聲:“你這樣的廢物怎麼有臉罵他殘廢的?再罵一句我就讓你成真殘廢!”

“?”

燕折微微一頓。

薑天雲出奇地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咬牙道:“我一定、一定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燕折心口一突,但沒後悔。

他頭也不回地推門出去——就算今天不把薑天雲得罪死,將來薑天雲還是會用這些聊天記錄脅迫他做其他事。

他倒是不在乎彆人的眼光,但白澗宗會怎麼看?

現在放棄遺產買機票跑路會被白澗宗追殺嗎?

腿軟。

低頭走了沒兩步,他就撞上一個溫熱的懷抱。

說來奇怪,雖然白澗宗不噴香水,但燕折總能聞出他的氣息。

他秒掐屁股,抬頭的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白、白先生……”

白澗宗:“……”

“薑天雲又來找我了,他騷擾我……”燕折一哭眼睛就紅,加上膚色白皙,格外惹人憐,“他還想讓我給他、給他……”

欲說不說,更惹人聯想。

他一頭撞進白澗宗懷裡,一邊吃鎖骨的豆腐一邊控訴:“您要為我做主啊!!”

“……”

白澗宗推開燕折,嫌棄地擦掉鎖骨上的不明水漬,來到衛生間門口。

和他想的略微有點不一樣。

被燕折控訴要欺負自己的薑天雲正一臉狼狽,瘋狂往嘴裡灌水,額頭的血液順著臉頰滑落,凶器顯然是地上花瓶碎片的前身。

昨晚剛到的新鮮玫瑰花瓣落了滿地,一支格格不入的馬桶刷旁落著一部停留在錄音界面的手機。

薑天雲聽到腳步,冷笑著抬頭:“後悔了?現在可不是口一下就能解決的事了,得讓我乾——”

白澗宗俯視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你、要、乾、誰?”

對上來人比自己陰冷百倍的目光,薑天雲沒由來地打了個哆嗦。

但下一秒他就露出一個來得正好的笑容,爬起來去夠地上的手機:“白總,您來得剛好,我這裡有條錄音給您聽聽——”

話沒說完,白澗宗就抬起拐杖,對準手機狠狠搗了下去,屏幕頓時如蜘蛛網一樣四分五裂。

薑天雲猛得收回手,身體跟著一抖。

白澗宗後退一步,直接帶上衛生間的門,對趕來的俞書傑說:“在這守著,讓管家把東側樓客衛的鑰匙送來,就說抓到了一個流氓,警察不到不放人。”

俞書傑應聲:“好的。”

白澗宗轉身,看向裝哭裝忘了的燕折:“就算流氓他爹來了也不許放。”

俞書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