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鐘采睡醒後,睜眼就看見一張熟悉的帥臉,不自覺就露出一個高興的笑容來。
尤其是,這帥臉也很快睜開眼, 同樣露出一個笑容。
鐘采開開心心地說:“老鄔!早上好啊!”
鄔少乾眉眼間的笑意溫柔, 也說:“阿采,早上好。”
兩人互相看了一會兒, 都傻樂傻樂的。
然後, 鐘采利索地坐起身, 心情很好地說:“趕緊起來吧。”
鄔少乾也就起來了。
兩人隨意把衣裳抓過來穿上, 迅速地打理整齊。
期間, 鐘采的頭發後面有一撮翹起來,還是鄔少乾伸手過去,生生給他摁下去的。
鄔少乾打量著鐘采, 讚道:“很俊。”
鐘采同樣打量著鄔少乾, 比出大拇指:“你也很俊。”
兩人忍不住又向對方笑了笑。
之後, 他們才走出門。
昨晚約好的, 今天要一起去玩,就他們倆。
現在先去吃頓飯, 然後就可以出發啦!
·
兩人剛出房門,就見相鄰的房間裡, 鄔東嘯帶著夏江走出來。
見到兩人, 鄔東嘯行禮道:“小叔叔, 鐘叔叔。”
夏江自然也是跟著行禮。
鐘采點點頭, 問:“去吃飯?”
鄔東嘯老實道:“是的。”
鐘采想了想,說:“這幾天你倆都不怎麼出門,難得經曆這些城池, 沒必要總關屋子裡。這樣吧……”他喚了一聲,“向霖!”
向霖應聲而來。
鐘采吩咐道:“要是他倆樂意,你今兒個帶著他們一起出去玩玩吧。要是想買什麼不湊手,你可以給他們預支月例。”
向霖應諾。
鄔東嘯感受到這份好意,連忙說:“多謝鐘叔叔。”
鐘采擺擺手,拉著鄔少乾一起下樓了。
鄔少乾笑著,小聲在他耳邊說:“想看看主角的運氣?”
鐘采瞪他一眼:“看破不說破嘛。”
兩人說笑幾句,已經落座。
之後自然就是點菜、吃菜、繼續聊天。
反正隻要他倆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
·
鄔東嘯目送兩人離開,對向霖說道:“那今日就辛苦向護衛了。”
向霖說道:“無礙,小公子客氣。”
他們既然要出去,也就一起用飯了。
鄔東嘯確實挺想出去的。
就像鐘叔叔說的那樣,現在是一個難得的、長見識的機會,雖然他年紀小,前路也黯淡,卻也想借此多知道一些。
以後就憑他和夏伯,隻怕是沒辦法再走這樣一段旅程的。
鄔東嘯在客棧待了幾天,除了每天照舊練武外,其實也打聽了一些消息。
就比如這裡的特色街道,運氣好能夠撿漏。
鄔東嘯覺得自己運氣不怎麼好,可過去走走也沒妨礙。
要是真有能看中的,就算透支一些月例,大不了之後更努力地去狩獵、還上就是。
·
客棧裡的飯菜水平不錯,鐘采吃得也挺痛快。
飯後,兩人挨在一起,再次來到了巧桃街。
這次他們就不去西街了,而是前往到處都是鋪面的東街。
鋪子裡的東西,大多都是比攤位上貴的。
東街來往的客人,也比西街要少上一些。
走了一段後,鐘采左看右看,瞧見一塊牌匾。
上書:秘匣老店。
鐘采念叨著:“秘匣……秘匣……”
鄔少乾忍笑道:“豈不正像——”他做出口型,“盲盒?”
鐘采一愣:“還真是啊!”
兩人相視。
鐘采頓時笑出聲來:“這個秘匣,一聽就很本土。”
鄔少乾也笑了:“的確如此。”
兩人有點好奇,乾脆就走進這個鋪子裡。
都說是“老店”了,應該已經很多年了吧。
鐘采還挺想瞧瞧,這本土的盲盒鋪子是什麼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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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鋪子的牌匾已經有幾分老舊,兩人進門的時候,就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古老蒼茫的氣息。
鐘采四面打量。
鋪子很大,到處都是匣子。
所有的匣子都是差不多的形態,但是大小不定,最大的可以占據三尺方圓,高度直抵屋頂,最小的隻有嬰孩的巴掌大。
要是隻看匣子的大小,很容易就會判斷那大的裡面或許是槍戟一類的玄器,而小的說不定放著玄珠、丹藥之類?
不過既然是秘匣,掌櫃的又要賺錢,自然不會真讓人輕易猜中。
鄔少乾的視線從幾個陣盤上掃過。
全都是隔絕陣盤,分布在整個室內,圈住了眾多的秘匣。
凡是有神念的,也都無法使出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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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子裡能落腳的地方不太大,都以匣子為主,大概有七八個正在挑選匣子的,全都是站在陣法之外,用肉眼去看。
在幾人身邊也沒人守著,好像對他們特彆放心似的。
鐘采的視線四處掃一圈,也發現了一些其他陣盤,拉著鄔少乾指給他看,問他能不能認出來。
鄔少乾也認出來幾個,低聲回答:“警戒陣法,如果貿然觸動,都能發出警兆。”
鐘采點頭,這就對了嘛,不打擾客人興致是一回事,財產安全也是要保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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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正興致勃勃地看著呢。
旁邊走出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熱情地招呼他。
“兩位公子可是對這秘匣有興趣?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我都能為兩位解說。”
鐘采就笑著開問:“你們這鋪子賣秘匣,是怎麼個價位?秘匣什麼來曆,又是怎麼個開法?以前都開出個什麼寶物?我這都不明白。要不,你都給咱們說一說?”
少年爽快地回答道:“咱們的秘匣都是自家做的,裡面的東西有些是自家籌集的資源,有些是來自遺跡的。開匣子得在咱們店裡開,開出什麼都看客人自己的運氣,東西可以拿走,匣子得留下。”
“整條街上,咱們這鋪子有三個,其實都是一家的。每個鋪子裡的秘匣價位相同,咱們這家是價位最低的。不過咱們修者的眼力有限,雖然各家資源都是挑過的,但也總有看不準的。”
“我這鋪子裡每個秘匣售價五金,大多開出的都是些藥材礦石的,也有上古玄器或者它們的碎片、其他天材地寶等。不過也有一位散修開出的東西看著不顯眼,回去後也不知怎麼瞎折騰一番,居然是一門上古流傳的功法。”
“功法跟散修不匹配,但他卻用它加入了一個門派,換得了一門適合他自己的功法,還從此成為了門派弟子,地位水漲船高,實力也突飛猛進。現在他都已經進入內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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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一邊聽,一邊看向鄔少乾,眼裡帶著點奇異的光。
鄔少乾明白他的意思,含笑點頭。
這鋪子的設置也確實跟他們的盲盒鋪子差不多嘛,就是不知道,這邊投入資源的價值占比如何了。
不過既然很多東西都出自遺跡,可能即使算過價值,也不會準確。
相比起來,這邊對運氣的要求更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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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來了興趣,開自家盲盒的時候,他搞了黑箱的,運氣不運氣也不精準。他搞獻祭抽牌的時候,抽出什麼東西也好像有玄學在……真要看運氣怎麼樣,倒是能買幾個秘匣試試。
鄔少乾笑問:“想買?”
鐘采點頭道:“咱倆都買。”
鄔少乾明白了:“還是跟以前那樣,比咱倆運氣?”
鐘采笑嘻嘻地說:“你不敢啊?”
鄔少乾:“自當奉陪。”
鐘采也沒猶豫,取出五十金交給那少年,說:“我挑十個。”
鄔少乾拿出零花錢,同樣五十金:“我也是。”
少年分彆取出十支小旗,交給兩人,說道:“若是選定了秘匣,可以將小旗送到秘匣上,作為標記。等都挑完了,再由我儘數取出。”
鐘采和鄔少乾都答應下來。
然後,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分開選,一炷香會合。”
鐘采好笑道:“就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鄔少乾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
兩人依舊默契,一個向左,一個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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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匣成堆擺放,用小旗標記沒什麼難的,隻是一旦標記就沒法後悔了。
鐘采走在右邊,悠閒得很。
選秘匣嘛,又不是賭石,還得去看石頭的品相之類。
這玩意還不是就看合不合眼緣?
於是,鐘采也沒急著立刻標記,而是隻管把前後各處、犄角旮旯的秘匣都看了個遍,才抓起小旗,“嗖嗖嗖”地十下連發!
前前後後,還沒花到半炷香時間。
鐘采拍了拍手,準備去嘲笑老鄔的手腳太慢。
剛繞到左邊,鐘采就皺起眉頭。
在一堆秘匣的前方,正有個清秀少年五官扭曲地站在原地,面目已經有些發青。
他家老鄔微微抬手,五指做出個抓握的動作。
那清秀少年艱難地仰著頭,像是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脖頸,讓他幾近窒息,喘不過氣來。
鐘采一看就知道,這是他家老鄔用玄力虛空掐人脖子呢。
但他更知道,如果不是這少年做出什麼讓老鄔憤怒的事來,老鄔根本不可能這麼掐他!
這家夥到底乾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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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迅速走了過去,站在了鄔少乾的身旁。
鄔少乾見到鐘采,也沒有收手,反而有點抱怨地說道:“我選好的東西,他明明後來一步,卻非要跟我搶。搶一次就算了,每次都跟我搶!”
鐘采瞥了清秀少年一眼,沒有阻攔他家老鄔的動作,而是叫來了那個少年掌櫃,問道:“你們鋪子裡的規矩,是可以隨便搶人已經標記的秘匣的?”
少年掌櫃一愣:“這自然不行。”
說話間,他順著鐘采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到在某個陣法內,有一個秘匣上,赫然插著兩面小旗。
少年掌櫃默然。
這是個什麼不懂規矩的人!
他們設置的小旗都隻是能穿過陣法,但這地方的匣子價位一致、裡面的東西看運氣,正常客人發現已經被選過的秘匣,就會直接跳過,轉看其他的。
而現在,明明就是有人先選了,卻還要往人旁邊插旗。
純純的腦子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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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掌櫃轉頭看向正在對峙的三人。
一對明顯很恩愛的夫夫靠在一起,高些的那個正在出手對付人,矮些的則是滿面的不高興。
而他們對面……
應該長得很清秀的少年兩手亂抓,但整個人卻是壓根沒法動。此刻他面皮充血,面貌猙獰,已經被掐得快斷氣了。
少年掌櫃連忙說道:“兩位手下留情!咱們三黔城有規定,在城裡不能殺人。”
鐘采見這位小掌櫃有點慌神的模樣,才說道:“不用擔心,老鄔沒下死手,就是得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彆沒事找事。”
少年掌櫃一愣。
鐘采撇嘴道:“你看,老鄔把人放開了。”
少年掌櫃看去。
果然,那青年收回手,那股扼住清秀少年脖頸的力氣就被撤開。
清秀少年倒在地上,瘋狂地喘氣,還不斷地嗆咳。
顯然,他確實很難受,但也確實沒什麼事。
他臉上帶著笑容,斷斷續續地說道:“兄台,我不過是想跟你交個朋友,何必出手這麼狠辣?也太不近人情了。”
鐘采擰著眉頭:“你想跟老鄔做朋友,你就搶他選中的秘匣?”
清秀少年還在咳嗽,嗓音嘶啞地說:“我與他說話,他不理會,我自然隻能另辟蹊徑,來引起他的注意。”他抬頭看了一眼鐘采,又說,“要是早些看見你,我也想跟你做朋友。”
鄔少乾的面色陰沉。
鐘采看著這少年,覺得他有點古怪。
於是,他也沒搭理這家夥,而是對少年掌櫃說道:“他破壞了規矩,就請掌櫃將他趕出去吧。他如果不走,就請掌櫃退還我們百金,我倆走。”
少年掌櫃根本不用猶豫,直接呼哨一聲。
牆角處,走出來兩位膀大腰圓的護衛,目不斜視地將清秀少年拎起來,扔了出去。
鐘采的臉色稍霽。
鄔少乾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門口,才收回視線。直到他的目光落在鐘采的身上時,微微柔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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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掌櫃有些遲疑。
鐘采覺得這反應不對勁,就問:“掌櫃有什麼話,請說。”
少年掌櫃歎口氣,提醒道:“兩位若是不想與他做朋友,之後也就如同今日一樣,不要搭理他。”
鐘采一怔:“掌櫃請細說。”
少年掌櫃也就說了。
“方才那人名叫蘇泠,是個散修,最擅長交朋友。”
“據說他的資質不好,但是因為有很多朋友幫忙,如今他也是天引巔峰的實力了,隻差一線,他就可以成功辟宮。”
“凡是跟他做了朋友的修者,實力都在他之上,而不論那些朋友是什麼性情,都會把他當成最重要的朋友。還有很多個朋友,已經成為了他的親密朋友。”
鐘采嘴角微抽:“什麼叫……親密朋友?”
少年掌櫃說道:“親密到可以一起、共同享受情|欲的朋友。”他強調,“一起。”
鐘采艱難地反應:“一起的意思……是他們都在一起?他的朋友,也是朋友?也是親密朋友?”
少年掌櫃點點頭,又搖搖頭。
“蘇泠的親密朋友們,彼此不是朋友,也不是親密朋友。”
鐘采頓了頓,又問:“那這些親密朋友,都沒婚配嗎?”
少年掌櫃歎了口氣:“有的已經婚配了,有的已經訂婚了,有的還是獨自一人。甚至他有兩個朋友是一對情人,也都成了他的親密朋友。”
鐘采懂了,鐘采大為震撼。
到了這個世界以後,他很清楚男男女女開後院都很正常,後院裡他們是兩人一起玩還是多人一起玩,這也肯定是花樣很多。
但蘇泠這個朋友關係,就有點複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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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掌櫃對這兩位客人的印象不錯,又看出他們是剛來這裡的外地人,所以才會提醒。
“小店裡沒有太多明面上的規矩,但不摻和其他客人的選擇也是約定俗成的,尋常客人都會遵守。可蘇泠想交朋友,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兩位固然是恩愛夫夫,不過,蘇泠交朋友的時候,也不會顧及這些。”
鐘采的臉色很難看:“所以,他想跟我倆交朋友,也是那種……”
少年掌櫃默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兩位的面貌實在出眾,氣質也各不相同。蘇泠身邊,還沒有過這樣的朋友。”
鐘采的心裡,陡然生出一股憤怒。
那個蘇泠,竟然想搶走他的老鄔!
老鄔隻會有他一個朋友!
鐘采立刻看向他家老鄔,卻發現,老鄔的臉色比他更難看。
鐘采心情忽然就好了一些。
也對,就算蘇泠再想跟老鄔交朋友,老鄔也隻會跟他好。
剛才,老鄔都快把蘇泠給掐死了。
不過話說回來……
鐘采也有了心情繼續打聽情況,就又問道:“蘇泠這麼擅長交朋友,是不是有些奇怪?”
少年掌櫃歎道:“很多人都覺得奇怪,還有主動跟蘇泠接近的,也都變成了他的朋友。蘇泠交往的朋友,最多也隻是出自小勢力,實力也往往在天引、辟宮境。蘇泠朋友的親朋也曾查看過他們的情況,卻發現他們除了跟蘇泠成為朋友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蘇泠的朋友們固然對蘇泠很好,會送蘇泠資源,但送出的卻不是他們最重要的,也從來沒有影響過他們的修煉。哪怕親密朋友,也是如此。”
鐘采好奇道:“就算這樣,難道也沒人想乾掉蘇泠?”
少年掌櫃說道:“有的,大多都會被蘇泠的朋友阻止。也有一些在跟蘇泠接觸後,就會發現蘇泠性子不錯,適合做朋友。而蘇泠的親密朋友雖然多,更多的卻還是普通朋友。”
鐘采眯起眼。
這個蘇泠,真有點邪門。
他交的朋友隻怕都是精挑細選的,同時,他還有點運氣在身上。
·
少年掌櫃提醒完,就詢問是否還有其他事。
鐘采陪著鄔少乾,說道:“老鄔,你之前挑了幾件了?”
鄔少乾朝他笑了笑:“已經挑完了。”
鐘采就直接對小掌櫃說:“那就直接拿吧,我也挑完了。”
少年掌櫃倒是沒想到兩人這麼麻利,自然是一一替他們取出來,又將他們引入側面的一個小門。
這門通向一個院子,裡面擺著很多大小桌子,不少客人買完秘匣後,都在那裡打開。
鐘采帶著那些匣子,找了張桌子,跟鄔少乾面對面地坐。
雖然之前那點小插曲挺影響心情的,但兩人還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彼此身上,在互相看了看對方後,就將什麼蘇泠給拋到腦後去了。
鐘采手掌按在一個秘匣上,盯著鄔少乾,說道:“老鄔,咱們一個個來?”
鄔少乾一笑:“拚鬥十場,六勝四負?”
鐘采點頭:“就這麼來!”
雖然全部打開後,比總體價值才能更準確地分出輸贏,但兩人隻是玩玩,還是更喜歡分開比。
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就有點嚴肅。
鐘采“啪”地打開手底的秘匣。
鄔少乾同一時刻也打開了一個。
兩人互相都先看了對方的。
鐘采的匣子裡,是塊巴掌大的石頭。
鄔少乾的匣子裡,也是一塊石頭。
很明顯,都是礦石。
就像那少年掌櫃說的,他們的秘匣裡,最容易開出的就是礦石。
鐘采拿起兩塊石頭對比了一下,分辨著。
他擅長的是辨認藥材,對礦石的了解就比較普通了。
鄔少乾在這方面比鐘采強一點,也就是強在以前有過一些曆練,可也不是什麼都知道。
兩人面面相覷。
這兩塊礦石,他們都不認識。
要怎麼比價值?
鐘采想了想,說:“我猜這都未必是礦石,說不定隻是在遺跡裡面撿到的石頭。”
鄔少乾有點讚同。
鐘采嘿嘿一笑:“那,咱倆碰一碰?”
鄔少乾了然:“誰的碎了,誰就輸了。”
鐘采:“就知道你了解我!”
於是,兩人各自取了自己那塊,朝著對方的石頭砸了過去。
隻聽一聲脆響,鄔少乾手裡那塊碎掉了。
鐘采還來不及高興,卻見那塊碎石裡面,掉出來一顆玄珠。
鄔少乾挑眉。
鐘采看了看自己的石頭,乾脆地遞過去,說:“老鄔,你給我捏開。”
鄔少乾就給他捏開了。
石頭外層的雜質剝落,露出了礦石的真面目。
鐘采盯著看了一會兒,還是認不出來。
這時候,旁邊有人說道:“這是烏石礦。”
鐘采和鄔少乾都轉頭看去。
不遠處的那個桌子前,有個英姿颯爽的女子正開完自己的秘匣,朝兩人一笑,說道:“這秘匣老店的背後有一座烏石礦,內中盛產不同品質的烏石。他們許多秘匣裡,也都放著各種烏石。兩位當是外來的客人,才會被其外殼蒙蔽。兩位所得的這塊,是二級下品烏石,觀其分量,價值該在十金左右。”
鐘采恍然,拱手說:“多謝姑娘指點。”
那女子點頭一笑,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院子。
鐘采對鄔少乾說道:“老鄔,我輸了。”
玄珠一萬金,他這才十金。
鄔少乾笑道:“你雖輸了,但咱倆贏了。”
鐘采齜牙一樂:“還真是,這玄珠簡直大賺了。”
說話間,鄔少乾已經打開了第二個匣子,露出的是一塊半掌大的玄器碎片,靈光全無,十分黯淡。
鐘采同時也開啟了自己的匣子,卻是一株一級珍藥。
鄔少乾笑道:“這次是我輸了。”
鐘采扳回一局。
兩人繼續開秘匣。
不是他倆裝填的盲盒,壓根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開起來的感覺就是格外不同。
兩人每開一輪,都是各有輸贏。
雖然後續很多開出來的都是雜物,沒什麼價值,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鐘采居然又開出來一顆看起來幾乎沒什麼香氣的丹藥。
鄔少乾不認識這丹藥,但觀其外形、品相,大約推測,應當是一級丹藥。
鐘采卻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鄔少乾頓時有點猜測。
鐘采什麼話也沒說,隻是把所有資源收起來。
兩人起身,留下一桌子的空秘匣。
至於勝敗……
他倆戰成平手了。
鐘采裝模作樣地歎氣道:“看來,咱倆的運氣差不多啊,我還當我比你強呢。”
鄔少乾則是說道:“我的運氣原本不好,但我能有阿采在身邊,就將運氣追上來了。”
鐘采忍了忍,板著臉說道:“你還挺肉麻的。”
鄔少乾眉眼含笑:“句句肺腑之言。”
鐘采眼裡的快樂要飛出來了,卻是哼了一聲:“太矯情了。”
鄔少乾笑意加深:“隻是甜言蜜語罷了。”
鐘采再也繃不住了,滿臉都是燦爛。
·
兩人在東街很是逛了一陣子,也找到了另外兩間秘匣鋪子,同樣買了些秘匣。
那兩家一處是百金每個,一處是千金每個,倒是沒他倆的貴。
但稍微打聽,他們又可以知道,以往買匣子的修者開出來的,最多也就是四級的資源,而且大多都是普通資源。
真有用處的,少之又少。
來這些鋪子裡逛的,其實很多都是外來的修者,目的大多也不是為了賭出什麼資源,而是跟鐘采、鄔少乾一樣,來開個樂子。
傍晚時分,兩人才回到客棧。
·
三黔城,城外山脈外圍。
在一蓬野草中,滾出了兩個滿面潮紅的男子。
其中少年的面貌雖隻清秀,眉眼間卻倏然多出一股極致的嫵媚之意,隱隱有些攝人心魂的意味。
另一個是位高大的青年,面龐輪廓硬朗,這時起身將衣裳打理齊整,又從另一邊抓出一件外衣,丟給了清秀少年。
高大青年隨手擦了把汗,笑道:“蘇泠,聽說你今日又去交朋友了?”
蘇泠哀婉地說道:“唉,朋友沒交上,險些被他掐死。”
高大青年哼笑道:“你這是沒長眼,隻見人家好看,就敢貿然過去。”
蘇泠說:“我這點小心思,算是被你看透了。哎呀冤家,要不是有你給我撐腰,我又怎麼敢這樣交朋友?我的朋友多了,難道對你沒有好處?”
高大青年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眼蘇泠,笑意慢慢地褪去。
“你行事小心些,要是惹了不該惹的人,死了就死了,我可不會為你報仇。”
蘇泠神情更哀怨了。
高大青年冷聲說道:“彆給我擺出這副嘴臉,要不是你的伴生寶物有點用處,就憑你的資質,也想進境這麼快?若不是你有利用價值,我能和你做朋友?”
蘇泠輕歎,眼裡的幽怨好像盈盈流水。
高大青年拍了拍蘇泠的臉,說:“老實點。”
蘇泠輕輕點頭,收起了所有的媚態,隻是依戀地在青年膝頭蹭了蹭。
青年沒多理會蘇泠,就這麼將他丟在原地,大步離去。
蘇泠目送著青年,眼裡的光芒漸漸變得陰毒。
·
客棧,房間。
鄔少乾笑問:“阿采剛才開出丹藥那麼高興,是那丹藥有什麼妙用?”
鐘采嘿嘿一笑:“你肯定猜不到,那丹藥可不是什麼表面看著那樣的一級丹藥,而是三級的!”
鄔少乾訝然。
鐘采就給他解釋:“那丹藥不起眼,其實是一種延壽的丹藥。”
鄔少乾:“續命丹?”
鐘采搖頭:“三級續命丹是另外的丹方,這種是上古增壽丹,被放在普通的三級方子裡。之所以這樣,並不是因為它的方子不精妙,而是很多珍藥都已經失傳了,現在很難找到。”
“這種丹藥煉成以後,原本是潔白無瑕的,隻是三級丹藥即使封存穩妥,也有一定的保存年限。當千年過去後,增壽丹就會逐漸發黑,藥香也會消失,看起來如同劣等的丹藥一樣……”
鄔少乾笑著補充完下半句。
“但實際上,經過你的辨認,即使到了現在,它的藥效依舊是沒變的。”
鐘采點頭:“就是這樣。”
雖然兩人都不需要這個增壽丹,可它可以賣啊!
凡是續命延壽的丹藥,都可以賣出高價來。
鄔少乾又問:“能分辨出是什麼品級?”
鐘采眉毛揚起,自信地回答:“上品的!”
鄔少乾倒是沒想到,居然品相還可以。
鐘采得意洋洋地說:“它的價值起碼在五十玄珠以上,要是進入拍賣會,那就更高了!它可是能給開光修者增壽百年的!”
鄔少乾誠懇地誇讚:“阿采運氣絕佳,賺大了。”
鐘采心情極好。
兩人這整天下來,本來就是花個百金玩玩而已,但鄔少乾開出一玄珠,他倆又將這些花光了。
之後他們在更貴的鋪子裡開出的秘匣,真有用的東西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本來是為了開個爽,他倆也確實開爽了,出不出貨,倒是不太重要。
然而……
如今算上這顆丹藥,他倆還是大賺特賺了。
·
半夜,鄔少乾起身,走到窗邊。
在牆角之處,已經被他召喚出一尊巔峰銅甲兵。
鐘采翻個身,看了過來。
他的眸光在夜色中亮亮的,露出幾分狡黠之色。
鄔少乾就知道瞞不過鐘采,也微微無奈地、笑著看過來。
鐘采笑著問:“老鄔,你在打什麼壞主意嗎?”
鄔少乾坐到床邊,坦白道:“我想去打死蘇泠。”
鐘采側頭,看著鄔少乾帶著殺意的眼,用頭蹭了蹭他,安慰他。
鄔少乾被蹭了幾下後,神情肉眼可見的好轉。
鐘采輕聲問:“老鄔,他是真的很邪門,對吧。”
·
其實白天鐘采就有懷疑了。
雖然那位少年掌櫃一番話說出來,仿佛蘇泠怪是怪了些,但也就是怪了些,實際上沒法造成什麼傷害,也不是真的很邪門……
可鐘采卻明白,如果蘇泠真的隻是為了交朋友,哪怕是想勾搭老鄔,老鄔也不會露出那種想直接掐死蘇泠的樣子。
隻是一時間鐘采也想不明白原因,也不想影響他跟老鄔一起玩的心情,就將那事兒給暫時按下了。
晚上回來以後,他倆還是很開心,鐘采就沒想起來那人。
不過現在……
老鄔突然起來,鐘采一下子就醒了。
·
鄔少乾從來不會隱瞞鐘采,就坦然開口。
“我在選定秘匣後,他每次也同樣用小旗標記,我嫌他很煩,就繞開他往另一處走。”
“他跟了我好幾次,我本想直接將他丟出鋪子,他卻來主動跟我搭話。”
鐘采認真聽著:“搭話的時候,有哪裡不對勁?”
鄔少乾點了點頭。
·
在蘇泠搭話的時候,鄔少乾自然不會搭理他,但同一時刻,他卻隱約聽到了鈴聲。
那鈴聲似有若無,好像是人的錯覺,然而如此錯覺,又怎麼可能瞞得過鄔少乾的感知?
他根本不會真當錯覺處理。
而如果僅僅是鈴聲讓人厭惡,鄔少乾也依舊不會對蘇泠出手,也依舊最多隻是將他丟出去便罷。
但是,隨著蘇泠的聲音加快,鈴聲也越來越急,漸漸地想要滲入鄔少乾的神魂。
這鈴聲甚至隱隱傳遞出一個意願……或者說,是一種引誘。
它在不斷地對鄔少乾說,眼前的蘇泠是他最好的朋友,是跟他一起長大的朋友,是對他最好的人,是他最在意的人……
鈴聲想要乾擾鄔少乾的神智,讓蘇泠取代鐘采的位置!
那一刻,鄔少乾暴怒了。
他甚至根本沒有思索其他,直接就掐住了蘇泠的脖子。
他是真的想掐死蘇泠的。
任何膽敢在他生命中抹除掉鐘采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如果不是剛好鐘采走過來,鄔少乾稍稍感應到,他已經扭斷了蘇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