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室裡, 鐘采一邊清點丹藥,一邊隨口說道:“哦?已經熱鬨完了?”
鄔少乾幫他一起清點,笑道:“據說明天就會出發。”
兩人所說的, 正是前橋鎮中挑選前往小秘境名額的事。
雖然他倆對所謂的小秘境不感興趣,但是對前橋鎮來說,這樣的秘境可遇而不可求, 一旦能進入其中,要是運氣好, 就可以給家族帶來很大的機緣。
不過福禍相依,越好的東西越危險,隻怕很難所有人都全身而退了。
鐘采將諸多丹藥分品級安排好,又說:“外公的信上說補氣丹和護首丹的生意開始做了, 不過畢竟才剛開始, 我這裡又多出這麼多下品丹藥,你說是分出幾顆來增加那邊的丹藥種類,還是再等一等?”
鄔少乾思忖著,說道:“先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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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前,孫虎的確送信過來了。
這封信隻是先表示了對鄔少乾能重新修煉的祝賀, 並且隨信帶來了幾十斤的二階蠻獸肉乾, 以及幾百斤的新鮮一階蠻獸肉。
無疑,二階的是送給鄔少乾的賀禮, 一階的則是給外孫的心意。
信中提出了最近西虎發展狀況不錯,雖然具體原因不好說, 但總體富足不少, 請外孫放心,而且要是外孫有什麼需要儘管去信雲雲。
信裡沒有一個字提到其他,但鐘采卻很清楚, 外公還想跟他說丹藥的事,隻是為了避免被人截取信件後消息外泄,才隻是閒話家常而已。
於是鐘采不僅當時寫了一封簡單的信件感謝外公,晚上還派遣青空傀儡去了一趟西虎。
果然,青空傀儡再回來時,就攜帶了一封分明是早就寫好的、厚厚的信件,以及一個裝滿了金子的口袋。
這封信上,仔細說明了西虎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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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儘量不泄露外孫就是給他們西虎供貨的丹師,孫虎和孫柳都很能沉得住氣,在鐘采離開西虎狩獵團後,又過了兩個多月,才慢慢地開始聯絡其他狩獵團、出售兩種丹藥。
而對於各個大小狩獵團來說,補氣丹是長時間狩獵很需要的資源,護首丹則可以提高成員們的凝聚力,都是非常追捧。
西虎那邊自然不能輕易用市價出售——畢竟物以稀為貴,大家都買不到的前提下,他們要是還跟丹藥鋪子一個價位,豈不是很像冤大頭?
於是西虎對外的說法是,為了打通這個關係,他們私底下也付出了不少代價,所以丹藥除了本身價值外,還有額外的付出之類。
總而言之,高價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西虎給了這樣的價位:
中品補氣丹市價一金五十銀,現在每顆三金;
下品護首丹,市價八金,現在每顆十二金;
中品護首丹市價十二金,現在每顆二十金。
各大小狩獵團明白其中的道理,加上丹藥大多都是中品,而護首丹雖然有下品的,卻比補氣丹更加少見,論起來價錢也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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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虎表示,丹藥他們都是慢慢放出去的,其中有不少的油水。
而對於西虎來說,還能從其他狩獵團那裡獲得不少關於相對安全的狩獵地點的消息,這就能給他們提供很大的好處了。
很多時候他們需要的資源,也能通過協同出售丹藥的方式,用相對最低的價格從其他狩獵團那裡換取,又省了一大筆。
丹藥的利潤空間很大,目前正在慢慢售賣之中。
但孫虎和孫柳商量過後,都覺得受之有愧,所以將所有金子全都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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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自然是讓青空再跑一趟,將多餘的那些金子交還回去。
能賣出高價,外公和姨母跟人打交道也很麻煩,既然原本就說定了,他就不會多拿。
鐘采並不缺錢,那些利潤卻可以幫助西虎發展,對他來說,西虎除了是一條處理中下品丹藥的渠道以外,更是他對親人的一點親近之心——希望外公和姨母能借此活得更長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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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挨個兒往不同的匣子上貼標簽,說道:“你的意思是,出得太頻繁了?”
鄔少乾點了點頭,說道:“你出丹太快了,一個人能頂得上一個小門派。”說到這,他若有所思,“……倒是也能再找個理由,就說西虎在結交了一位丹師弟子後,跟整個小門派也搭上線了就是。”
“隻是這樣一來,你外公和姨母都要嚇一跳。”
鐘采想了想,不由笑了起來。
“唉,我可真是太厲害了!”
說話間,他接過鄔少乾寫好的最後一個標簽,“啪”地拍在了匣子上。
兩人看著二十幾個不同標簽的匣子,都有點豐收的喜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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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怪鐘采驕傲,實在是他的丹術又長進了。
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裡,在鄔少乾的陪伴下,鐘采新煉製出的丹藥足足有五種之多!
壁心丹、百草丹、續脈丹、護脈丹、複原丹……每一種丹藥都隻花了三天左右就開始出丹,一旦出丹直接就能達到滿丹十二顆。
除此以外,多嘗試幾次後,鐘采都能迅速調整煉製方法,每一種丹藥都煉出了極品丹!
出丹率也達到了八成。
這還是時間太短,每種丹藥浸淫的時間少,不然再多磨練一段時間,很顯然不僅出丹率能達到九成以上,極品丹的數目也會更多。
但也因為是新丹藥的緣故,鐘采不可避免的也會煉出一些下品。
數目當然是不多的……
最少的下品壁心丹隻有十八顆,最多的下品複原丹也隻是五十五顆。
而這五種丹藥都很適合狩獵團的修者。
壁心丹和護心丹是同樣用處,淬血時保護心臟;護脈丹是打通任督二脈時用來保護經脈的,續脈丹就是如果經脈斷裂能夠續上;百草丹針對內傷,複原丹針對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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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沉吟道:“暫且還是彆嚇唬外公他們了,你那個借口以後再用。”他想了想,補充道,“不過有些給了西虎中下品的丹藥,就彆跟塞進盲盒裡的那些混同了。”
鄔少乾讚同:“分開收拾。”
鐘采點頭,將匣子挑了挑,分成兩撥。
“護心丹是常見的,丹師磨練時間久了,可以出點高品級的,歸攏在西虎這邊。”
“壁心丹就塞進盲盒吧。”
鄔少乾就收起了壁心丹的四個匣子,從極品到下品都有。
鐘采手指左右點了點。
“護脈丹、百草丹、複原丹……對了,還有淬血丹!都是這邊就有的丹藥,可以歸於西虎。”
“續脈丹這邊好像沒聽說,挺多修者經脈斷了就得用珍藥慢慢養著,可以塞盲盒。”
“之前已經出過玉容丹,就也隻放在盲盒裡吧。”
“西虎那邊不太適合這種養顏的,對散修來說,還是能保命的更重要……”
“還剩下的那些養魂丹……極品的也塞進盲盒吧,上品的先留著吧,大致還是由青空處理。”
隨著這一番分配,凡是盲盒相關的都交由鄔少乾,以後做盲盒的時候,從他這裡取用。
西虎的放在鐘采那邊。
養魂丹給青空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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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再清點丹韻。
鄔少乾報數道:“一萬三千二百三十五。”
鐘采呼出一口氣,說道:“又攢夠一萬多了啊。”
鄔少乾笑道:“還抽牌嗎?”
鐘采躊躇著,一時沒說話。
鄔少乾好奇道:“怎麼了?”
鐘采清了清嗓子,坦然地說:“如果全部抽牌,我投入的丹韻就達到十萬了。”
鄔少乾恍然:“然後,你就可以升級資質了?”
鐘采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對!”
鄔少乾也替鐘采高興,立刻道:“那就抽吧。之後祭壇列出資源,我們也好趕緊籌措。”
鐘采用力點頭,也說:“等我祭壇升級以後,雖然不知道具體會有什麼變化,但至少防禦力肯定會增加。”他推測著,“黃品頂尖的資質對應的是五級下品到極品的玄器,隻能確保懸照及以下的修者無法打破它。”
“但下一個階段就是玄品中等資質,對應的是六級上品、極品的玄器,應當能完全防禦住融合修者……就連普通些的築宮境修者,也能有幾分抵禦力了。咱們也能更加安全。”
鄔少乾微微地笑。
鐘采高興地比劃道:“同時也全力幫你提升資質。咱們手頭的玄珠足夠,咱們直接召喚九千道兵,就達到點將台升級標準了,也會列出你需要的資源,咱們一起搜集啊!更方便!”
鄔少乾笑意加深:“好。”
兩人開心地說著。
鄔少乾迅速布置防禦陣盤。
鐘采也是毫不猶豫,將祭壇召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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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獻祭,是為了達到升級標準。
鐘采的選擇是,紫焰池一次、紅焰池三次、青焰池兩次。
隨著凹坑中的火焰變化顏色、翻卷,陸續噴吐出不同顏色的封子。
鐘采沒有急著開啟,而是將那些封子先拿下來。
當青色封子吐出來的時候,凹坑周圍的金光圈子走到了儘頭。
幾乎同一時刻,整個祭壇都被一團七彩的光芒籠罩。
鐘采和鄔少乾站在凹坑的前方,周圍都是蒙蒙的彩色光暈。
那光暈極為美麗,就好像伸出手扒拉一下,能捕捉到手心似的。
這時候,鐘采的腦中突然湧現出許多信息。
鐘采愣愣地說道:“我去,要的資源也太恐怖了吧!”
鄔少乾側頭看來。
鐘采深呼吸,直接說道:“必須包含一件六級的、五行屬性的煉材,而且特意提醒了我,之後每提升一個等級都是需要類似煉材的。如果現在我選擇了金屬性,那麼之後提升就隻能從另外四種裡選擇了。”
“然後就需要另外四種屬性的五級煉材,每種兩件。也就是八件。這也是必不可少的。”
“五行屬性的三級煉材,每種四件;五行屬性的二級煉材,每種十六件;五行屬性的一級煉材,每種六十四件。”
“但每件三級煉材都可以用十件二級煉材替代,每件二級煉材可以用十件一級的替代。”
鐘采謹慎地吞咽了一下。
“我算了算,要是我想升級,除了一件六級的、八件五級的以外,其他的要是全都用一級的替代……每種五行屬性的一級煉材,都需要六百二十四件!合計三千一百二十件啊啊!”
鄔少乾頓時愣住。
不過很快他就安撫地拍了拍鐘采,勸慰道:“不用太擔心這個,五行煉材的確是同等級中最貴的,但一級煉材並不少見,每件的價位大多也不會超過一金。合起來隻要個三五千就行了。”
鐘采咬牙切齒地說:
“現在不過是把資質提升到玄品就花這麼多,等再提升的時候,我能想象,隻怕就得用上一件七級煉材、幾件六級煉材了。除此以外,一級材料至少是十倍上漲,甚至更多……接著呢?用八級煉材?九級煉材?九級頂尖的煉材?”
鄔少乾搓了搓鐘采的腮幫子,省得他把自己咬得牙疼。
“慢慢找就是了。”他的語氣溫柔,“再說你的祭壇能抽出的東西太多了,說不定直接就有呢?”
鐘采撇撇嘴,還是有點鬱悶。
鄔少乾就也露出一絲悵惘的神色,幽幽說道:“咱倆同病相憐,你要這麼多,我的點將台隻怕……”
鐘采立馬說道:“你擔心什麼?還有我呢!”
鄔少乾一笑,眉眼很柔和,說:“所以你也彆鬱悶了,還有我呢。”
鐘采被安慰到了。
兩人互相抱了抱。
鐘采打起精神,說道:“六級慢慢籌謀吧,五級、一級的都可以讓青空去買。”
鄔少乾笑道:“反正不缺錢。”
鐘采的心情好了起來,就也笑道:“對啊,反正不缺錢!”
接著,鐘采開始開啟封子了。
先開的是兩個青焰池的,兩個都是三級資源。
然後是三個紅焰池的,開出了一件三級資源,兩件四級資源。
鐘采說道:“中等水準。”
鄔少乾:“還剩一個。”
鐘采捏著紫封,立刻單開!
下一瞬,紫封上流轉了三圈金光。
鐘采有點興奮:“是六級資源!”
儘管不是最好的七級,可六級也很好了啊!
除了幾株十連保底的六級珍藥以外,兩人手頭的六級資源可不多——還都在外面活蹦亂跳呢!
鄔少乾見鐘采開心,也笑著催促:“快看看是什麼?”
鐘采就直接將手探入煙霧中,用力一抓——
再收回手時,他手裡就出現了一隻厚重的戒指。
鐘采盯著看了看,遲疑地問:“乾什麼用的?”
鄔少乾挑眉道:“阿采的運氣很好。”
然後,他拿過那隻戒指,輕輕一掰。
這厚重的戒指就一分為二,呈現出兩隻古樸的、鐵黑色的戒指。
細節也精巧了很多,不再顯得笨拙了。
鄔少乾自己拿了一隻戴在中指上,給鐘采也戴上一隻,解釋道:“六級上品儲物對戒,正好咱們一人一隻。”
鐘采看了看自己的中指,神情有點古怪。
鄔少乾繼續說道:“這就是儲物戒中品質最高的了,內容達到一千方左右。對戒則是其中最特殊的,如果其他人搶奪了你我之一的戒指,是無法開啟的,隻有全都弄到、合為一隻,才能獲取裡面的資源。”
“而對戒的主人隻要將戒面輕輕碰觸,就可以將意念所指的東西互相轉移到對方的戒指中。”
鐘采聽著,神情依舊有些微妙。
鄔少乾看鐘采的反應,有點不解:“怎麼了?”
鐘采頓了頓,倒是沒隱瞞。
“……我前世的那個世界,對戒戴在中指,是代表訂婚。”
鄔少乾一怔,隨後去抓鐘采的手,準備給他取下來。
鐘采不自覺皺眉。
鄔少乾果然取下了戒指,又給鐘采往其他指頭上試。
鐘采倏然明白了他想乾什麼,不知怎麼的,臉上有點發熱,連忙蜷起手指,大聲嚷嚷道:“老鄔你等等等等!”
鄔少乾停下動作,朝他笑著調侃道:“是我的錯,咱倆是成親不是定親,該戴上合適的指頭……”他比劃比劃,“你們那個世界,成婚戴哪個指頭來著?我也換個指頭?”
鐘采下意識回答:“無名指。”眼見鄔少乾準備給他套上,一把搶過來,還戴中指,瞪著他說,“行了行了彆鬨!這個世界都被穿成篩子了,咱倆特意都戴無名指,是生怕那些穿越者發現不了是吧?”
鄔少乾本來就是開個玩笑,見鐘采臉上微微發紅,也有點不自在。
然後,他輕咳一聲,說道:“還是我的錯……聽你的吧。”
鐘采就繃不住笑了。
兩人當然還是戴在中指。
這個世界上但凡有儲物戒的,都是很習慣地戴在中指上。
·
確定了祭壇的升級資源後,鐘采趕緊催促鄔少乾。
鄔少乾依言取出了點將台。
接下來,他們準備接連氪上九千玄珠。
上次兩人一邊摸索一邊召喚出一千尊道兵,花費的時間就不少了,這次可是足足九倍,還得一邊召喚一邊合成,就算他們已經很熟練了,要用的時間可也不少……
兩人坐在石座上。
鐘采負責丟玄珠,鄔少乾負責擊鼓。
很快,隨著凹坑中的黑火跳躍,一尊尊普通的鐵甲兵走了出來,和上次一樣,都挨個兒地排列在石座的前方。
滿一百後,鄔少乾將之合成。
毫無意外的,合成失敗。
漸漸地,兩個多時辰過去了。
在兩位熟練工的動作下,每個時辰大概召喚、合成四百尊道兵。
當鐘大在修煉室外告知已經備好晚飯時,他們才僅僅花費了一千玄珠。
得到的銅甲兵有三尊——包括合成成功的一尊在內。
鐘采有點失望:“同樣的花銷,比上次的少一尊啊。”
不過很快他就振作了,這次隻有三尊銅甲兵不假,但是每一尊的初始小境界都挺高的,回頭投喂的時候,用的玄珠卻會少上許多。
也行吧。
運氣不算太差。
鄔少乾拉起鐘采,收回點將台。
兩人站在靜室中。
鄔少乾笑道:“吃完飯再來。”
鐘采答應一聲:“還早著呢,是不用著急。”
·
晚飯還是巧葒的一貫水準,用的蠻獸肉品級僅在一級,但絕對滋味好。
鐘采和鄔少乾吃得也順口。
不過對於鐘采來說,菜色還是滋補的,也蘊含一些可以煉化的能量,而鄔少乾隻單純吃個味道了。
鐘采倒沒覺得什麼,修煉多的是資源可用,口腹之欲就不用管那麼多了嘛,享受就好。
何況等鄔少乾跟鐘采一起吃過一輪後,還有他單獨的幾個菜呢。
——為了避免老鄔肚子餓,鐘采早就吩咐過向霖,偶爾要在巧葒的指導下準備一些肉乾,每過幾天還得去縣城裡的大酒樓采買,一次多備上幾份三級菜色,務必不能讓老鄔斷頓。
向霖自然照辦。
不多會,鐘采吃飽了。
鄔少乾迅速掃空剩下的。
碧岑則適時地端來了其他幾樣三級菜肴。
此刻,鄔少乾開吃,筷子在菜裡挑挑揀揀,選出能量最平和的、味道最好的、拇指頭那麼大的一小塊肉,放進鐘采的碗裡。
鐘采慢吞吞地咀嚼,滿足地眯了眯眼。
鄔少乾見了,彎了彎嘴角。
·
飯後,兩人並排靠在軟椅上,在院子裡吹一會兒晚風。
突然間,院外有人敲門。
鐘大開門看了看,來到二門處稟報。
原來,是黃傾、吳友柏夫夫倆。
鐘采揚了揚眉毛:“是他們?沒去度蜜月嗎?”
鄔少乾看他一眼,好笑道:“請進來吧。”
鐘大立刻去了。
很快,就帶回來一雙神態明亮的璧人。
鐘采起身招呼:“兩位新婚燕爾,怎麼想起過來了?”
黃傾和吳友柏沒想到被這麼調侃,頓時有些羞赧。
但無疑,他們的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情意,彼此感情很好。
兩人也是很爽利的人,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這一次,父親得到了進入小秘境的名額。”
“不知兩位可有什麼需要的?”
·
雖然黃家主知道鄔少乾的來曆,但是眼見黃傾跟鄔少乾夫夫倆是自然有了交情,就沒有告訴黃傾什麼,隻當他們自由來往。
黃傾自覺是受到鄔少乾、鐘采兩人恩惠的,也惦記著什麼時候回報一下。
這次黃家主得到名額,是他的決策正確、帶領家族有方,照理說,他是完全可以自己拿到一個名額的。但他沒有,而是和其他人一樣,同樣參與抽簽。
運氣還是很眷顧黃家主的,他自己真的抽到了。
黃傾知道小秘境裡資源豐富,是個很難得的機會,於是暗中跟父親商量一番。
他詢問,要是那兩位有需要的資源,父親能否在秘境裡多多留意?
畢竟鄔少乾夫夫給他的那些,他也大部分都充入黃家。
黃家主爽快地答應了。
黃傾心裡高興,就趕緊過來拜訪了。
——畢竟鐘采和鄔少乾夫夫倆並沒有落戶在鎮子上,所以即使境界達到了可以抽簽的標準,也是不能參與的,必定沒有名額。
·
鐘采倒是沒想到,黃傾還惦記著那個傳承的事兒呢。
不過他瞧著鎮子上風氣不錯,尤其黃家那位家主挺公正的,養出的兒子敦厚點也正常。
鐘采看向鄔少乾。
鄔少乾微微點頭。
鐘采就取出了一個小瓶子,遞給黃傾。
黃傾有些不解,但能看出這大概是丹藥。
鐘采笑道:“聽說這種秘境裡,各樣的資源都有,黃兄有幫襯的心思,我也就不客氣了。”
黃傾等他繼續說。
鐘采說:“我沒什麼特定想要的,倒是喜歡新奇東西。如果黃家主方便的話,凡是少見些的珍藥、礦石、天材地寶,能帶回來的都帶些。也不拘資源的級彆,黃家不急需的都可以給我瞧瞧,我依照市價購買。”
說到這裡,他輕點那個丹藥瓶子。
“這裡面是少乾以前存下來的東西,我如今是用不上的。黃家主此去秘境或許也會遇見些危險,有這個傍身,多少能安全幾分。”
黃傾聽著,在鐘采的示意下,打開了丹藥瓶。
下一瞬,他就認了出來,脫口而出:“中品百草丹?”
鐘采笑道:“正是。”
黃傾心頭有些激蕩。
雖然他覺得既然是適合天引境修者的秘境,以他父親天引巔峰實力進入其中,應當不會有太大危險。可那畢竟裡的資源畢竟也有品級高的,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百草丹是治療內傷的妙藥。
內傷往往對修者非常危險,一時半刻的很難找到具體的毛病,而如果父親感覺體內有所不適、卻不能確定,那麼直接服下此丹,就可以消弭異樣。
尤其還是中品,天引巔峰修者服用後,可緩解五成傷勢。
三顆連服,幾乎可以痊愈。
丹藥瓶裡正是三顆百草丹,秘境開啟的時間也僅僅七天而已,足夠了。
黃傾有些感激,也有些慚愧,連忙說道:“這丹藥的價值頗高,我願出……”
鐘采擺擺手,打住他的話,說道:“用資源抵了丹藥的價值就是。多退少補,等黃家主回來再說。”
黃傾自然沒有異議。
他沒在這裡停留太久,聊了幾句話,就攜吳友柏一起回去了。
到黃家後,黃傾迅速去見父親,又將丹藥交給他。
黃家主看了看丹藥,並沒有露出詫異的神色。
不論丹藥如何難得,少乾公子想存上一些,卻是輕而易舉的。
·
黃傾來去匆匆。
鐘采也不在意,隻笑著對鄔少乾說道:“說不定這次黃家主出來的時候,就能多帶上一些五行屬性的煉材呢?”
鄔少乾附和道:“要真是帶了,就都買下來。”
兩人笑著,肩並肩地又回到修煉室裡。
又是兩三個時辰過去,花費了一千玄珠。
境界較低的修者還是得多些睡眠,鄔少乾催促著一心想熬夜召喚道兵的鐘采同去睡覺。
鐘采還有點不甘心呢。
因為這些道兵裡,出的銅甲兵依舊隻有三尊。
·
次日清晨。
饒是兩人買下的院子比較偏僻,常年都很清靜,這回卻是不同。
院外有不少人腳步匆匆地跑過,還有很多細碎的說話聲傳了進來:
“快點快點!聽說他們都要走了!”
“我得送送他們,那可是能出二三級資源的秘境!”
“對啊!那可是秘境!咱們鎮子裡的人還從沒見過秘境呢!”
“聽說鎮子裡抽簽出來的有好幾個散修,實力也就在天引七八層,他們可真夠走運的!”
“那是!可惜咱們這邊就沒一個超過五層的,連抽簽的資格都沒有。”
“以後修煉還得再勤奮點,不然要是還碰見什麼好事了,又得錯過了。”
“就是就是……”
鐘采聽著,忽然來了點興趣。
鄔少乾了解他,見狀提議:“要不,咱們也去送送?”
鐘采有點猶豫。
鄔少乾推著他的肩膀,跟他一起出了門,還笑道:“花錢也不急於現在,送了人咱們就回來,整天的時間可以用呢。”
鐘采想想也是。
雖然他的確很想知道老鄔的點將台升級要什麼資源,可看看熱鬨也不妨礙嘛。
於是,鐘采由被推著走,變成了主動拉著鄔少乾走。
兩人混入人群中,隨大流一起來到了鎮子門口。
這裡堪稱人山人海,但鎮民們、家族族人們湊熱鬨歸湊熱鬨,卻也都是簇擁在道路的兩邊,沒有阻擋住那些前往探索秘境的幸運兒。
黃家等幾個大家族各自出力,不僅各自族裡抽中的人擁有坐騎,還選擇了一些品質不錯的送給了擁有名額的鎮民。
於是所有鎮民都看到,騎著剽悍角馬的二十位修者,都全副武裝,氣勢洶洶。
鎮民們揚手歡送。
鐘采一樂,拉著鄔少乾的手,跟眾人一起也都揚起手來。
稍遠處,站在某個酒樓雅座窗前的黃傾夫夫倆看到了他們,都帶上笑意。
這兩位……還挺有意思的啊。
·
人走了,鎮子裡的熱鬨卻不減。
很多鎮民三五個湊在一起,都是議論紛紛,有對那秘境生出無窮幻想的,也有猜測秘境裡能有什麼的,還有擔心那些抽中的人安危……或者嫉妒的,暗搓搓生出幾分不妥心思的。
鐘采湊完熱鬨,高高興興地拉著鄔少乾回去了。
繼續召喚道兵啊!
·
小秘境的開啟,引得八方雲動。
大概是因為資源豐富的緣故,即使是“小”秘境,其實可以容納的天引境修者,卻達到一萬人。
當然,分散給周圍的二十幾個城池後,每城也就幾百個。
鄔家有五十個名額。
鄔家主與各方當家人經過了慎重的商議,所挑中的所有族人都是天引巔峰。
隻有這樣,才能更安全,從秘境帶出的資源也能更多。
不過除了進入的名額外,其他族人要是想去秘境附近看看,也是可以去的——隻是,他們隻能獨自去,卻是沒辦法跟家族一起。
鄔家取出了一艘三級飛舟,由三位精挑細選的開光境族老輪流驅使。
飛舟上有那五十位族人,也有一位才四歲大的小男孩兒。
正是鄔東嘯。
鄔東嘯窩在一把大椅裡,眼神很靈動地四處看。
不遠處,一位身形修長的俊朗青年走過來,帶著笑容,坐在了鄔東嘯的身旁。
“東嘯,認識我嗎?”
鄔東嘯歪頭看了看,遲疑地說:“是……八房的堂叔?”
俊朗青年眼神幾不可查地扭曲了一下。
這小崽子,居然不知道他是誰!
居然這麼小看他!
俊朗青年按捺住情緒,用溫和的態度,對鄔東嘯笑道:“你記得真好,我就是八房的,叫鄔少鞍。你可以叫我少鞍堂叔。”
鄔東嘯老實地叫了:“少鞍堂叔。”
鄔少鞍難得能見到鄔東嘯,鉚足了心思跟他打好關係。
鄔東嘯一直都被身邊的親人寵愛,見鄔少鞍對他好,也對鄔少鞍親近。
旁邊,那位負責照看鄔東嘯的九房開光族老掃了這邊一眼,看到了鄔少鞍用很親密的態度跟鄔東嘯相處,隱隱有點討好的意思……
·
九房族老並不覺得奇怪。
雖然少鞍是地品中等,但是跟地品頂尖還是差距不小的。
東嘯的實力突破很快,顯而易見的前途非凡。
少鞍想跟東嘯結交,提前打好交情,希望以後叔侄倆以後能守望相助,甚至希望東嘯能把得到的好東西也分給他一份,都是人之常情。
這次九房族老之所以接了這個差事,除了家主夫妻倆給了他足夠的報酬以外,看好鄔東嘯的未來也是很大的原因。
九房族老現在還算年輕,資質就是個玄品,說不定以後卡在某個境界上多年得不到寸進,就會被鄔東嘯趕上來。
到那時,鄔東嘯說不定就能因為現在他的這看顧之情,回報他一些能突破的資源呢?
而且九房族老也覺得,少鞍跟東嘯關係好了,也算是間接跟他扯上一點關係,以後說不定他也能從少鞍那裡得到點什麼好處……
九房族老收回視線,心情挺好。
那邊,鄔少鞍跟鄔東嘯打成了一片,還特意取出了一些早有準備的吃食,送給鄔東嘯。
鄔東嘯正好餓了,也就跟鄔少鞍一起分吃了。
·
漸漸地,飛舟抵達了一片荒野中。
此處已經停靠了許多不同的飛舟,全都懸停在半空中,等著秘境的開啟。
能飛著的都是底蘊不錯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還有很多人。
各大家族、各大勢力都提前派遣了一些強者過來,清出了一塊地方——沒有名額的人隻能站在這裡,必須接受管控。
如果這些人膽敢在秘境開啟時擅闖……
那麼,等待著他們的就隻有死路一條。
鄔東嘯站在飛舟的甲板上,俯視著下面密密麻麻的人,有些驚歎。
他以前足不出戶,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象。
這次出來,他真的長見識了。
·
大約一個多時辰後,秘境開啟,吞吐大片雲光。
無數擁有名額的修者飛掠而去,闖入那雲光之內,就像是無數個小小的黑點。
鄔少鞍笑著向鄔東嘯告辭,還說道:“等我出來,給你帶點禮物。”
鄔東嘯很高興,朝著鄔少鞍輕輕揮手:“少鞍堂叔,注意安全!”
鄔少鞍又笑了笑。
然後,他也與其他同族一起,進入秘境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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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開啟了,裡面也必定會有不少修者攪動風雲、掀起爭鬥。
而鐘采和鄔少乾這邊,卻還是歲月靜好。
就是已經有點麻木了而已。
鐘采陸續又花費了三千玄珠,召喚出的、合成的銅甲兵合計有十三尊。
算一算,比先前的又好一點。
之後又是兩千,得到銅甲兵六尊。
距離點將台升級條件,隻需要最後兩千玄珠了。
鐘采呼出一口氣,僵硬地甩出一袋子玄珠。
鄔少乾隨意擊鼓,連召一百次。
兩人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樣,都沒有抱著什麼期待。
一尊尊鐵甲兵走出來……
被召喚、走出凹坑的時間都是差不多的。
鐘采甚至還計算過——按照前世的時間算,每尊十二秒,一分鐘五十尊。
現在,鐘采默默地數數。
“五十六、五十七……”
還差四十幾尊就可以再次合成了。
鐘采無聊地在心裡讀秒。
但這一次,他都讀了八秒了,黑火裡應該已經要出現鐵甲兵了啊?
然而,黑火依舊還在跳躍。
縈繞著火焰的,是深青色的雲霧。
這是召喚到銅甲兵的征兆,可銅甲兵出現也是八秒啊。
鐘采正在不解,突然間,他腦子裡靈光一閃,不由得抓住了鄔少乾。
“老鄔!是不是,是不是——”
鄔少乾心神微動,也拉著鐘采,快聲說道:“或許是。”
鐘采很激動,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雲霧。
雲霧上,跳躍著幾點金色的光芒。
鐘采越發確定了。
鄔少乾被鐘采感染,同樣帶上了一絲喜悅。
又過了幾個呼吸時間後,深青色的雲霧之間,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陌生的人影。
這人影不再與從前那般是個銅甲頭盔、形如傀儡的銅甲兵,而是在出現的時候,仿佛抬頭接受了什麼信息,然後才緩緩地從黑火裡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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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身披重甲的中年男子,五官不算英俊,還帶著幾分滄桑。他一頭粗硬的黑發簡單地綁在腦後,眼裡帶著靈動的光芒。
他也有頭盔,但顯然造型、材質都比普通銅甲兵好上太多。
在他的身邊,趴著一頭猛虎,正是隨他而來的、與他契合的獸魂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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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鐘采和鄔少乾兩人時,中年男子利索地行了個禮,聲音裡也帶著些沙啞。
“百夫長唐烈,見過帝君。”
鄔少乾微笑說道:“不必多禮。”
鐘采仔細地觀察這位中年男子,隻覺得,他實力是真的很強——比起那些被他們喂養到懸照巔峰的銅甲兵來,這位百夫長更有壓迫感。
唐烈神情自若,實際上,內心深處也覺得有些奇異。
他是個死人,隻是元魂不安,才一直留了下來。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年月,他又已經死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