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短的問候之後, 雙方都在互相端詳,其他鐵甲兵也都陸續地走了出來。
眼見台子上又擠滿了, 鐘采乾脆丟進去十九顆玄珠,跟先前那幾千次召喚中遺留的鐵甲兵在一起湊了個整兩百。
鄔少乾直接合成。
合成全部失敗。
台子上清出了大片的空地來。
·
此時,鐘采正好奇地問道:“唐前輩,你……具體介紹一下你自己?比如你來自何方,為什麼會成為特殊道兵,你對你現在的情況知道多少?以及,你對你生前的事, 還記得多少?”
唐烈一怔,仔細回憶過後, 緩緩回答:
“我來自白虹大陸, 生前是主城唐家的族人,玄品下等資質。”
“在修煉到懸照境巔峰時,經曆九死一生才找到一株能輔助伴生寶物吸收元魂的珍藥, 卻被枕邊人暗算。臨死前, 我自爆得以複仇, 心中卻很不甘, 因此成為執念元魂,被吸入冥冥之地。”
“冥冥之地日夜不分,所有的執念元魂渾渾噩噩, 等待契合的修者召喚。”
“一炷香以前, 我突然清醒,感應到了點將台的存在。與此同時, 我知道了即將成為特殊道兵,受到點將台主人的束縛。”
“生前的事我隻能記得簡單的死因、大概的出身、生前主修的功法秘技、少數其他功法秘技、少數生前擁有的經驗等。”
接著,唐烈報出了自己死亡那一年的時間。
鐘采有點感歎:“距離現在已經三萬年了啊……”
鄔少乾沉吟著:“白虹大陸, 並不在三十二座中級大陸和四座上級大陸之間。”
唐烈神情也有些恍惚,但他很快回過神,說道:“白虹大陸是下級大陸,處在中級大陸飛星大陸的附近。我模糊記得,下級大陸上天地之氣稀薄,唐家的天才都會被家族用特殊渠道送往飛星大陸,拜入有聯係的宗派。”
鐘采說道:“這裡就是飛星大陸。還記得你們唐家的人都被送到哪個門派了嗎?”
唐烈搖頭:“不記得。隻有地品以上資質,才有被送走的資格。”
·
執念元魂被召喚為伴生寶物的情況,百萬修者裡也難以出現一個。
所有能被吸入冥冥之地的元魂,最強烈的執念幾乎都是活著,或者修煉相關。
通常情況下,元魂臨死前的境界對應召喚他們的修者的資質品級——就比如唐烈,他生前是懸照境巔峰,那麼對應四級極品,匹配的修者資質將會是黃品上等。
該修者的資質上限,正是修煉到融合境。
而如果生前實力達到涅槃境巔峰的元魂,召喚他們的修者資質則是地品,最終上限也是涅槃境。
修者修煉到化靈境後,執念元魂可以伴隨修者的一縷元魂進入道宮大鼎之內,不斷淬煉,再於涅槃境的時候涅槃重生。
到那時,執念元魂就不會再被修者束縛了。
在恢複的刹那,他們還可以重新擁有涅槃境的五千年壽元——哪怕修者壽儘,也對他們沒有影響。
不過執念元魂生前的境界越高,在冥冥之地中丟失的記憶就越多。
那裡用時間來不斷磨滅他們的曾經,首先消失的就是他們生前種種經曆、情感;然後是模糊掉他們所知的雜學、經驗等等;最後才是磨損他們主修的功法秘技相關——除非遲遲沒有契合的修者,否則幾乎都能保留。
哪怕最弱的開光境元魂,也至少要混沌上萬年。
涅槃境的元魂往往要蒙昧十萬年,才有依附修者重回人間的希望。
也是因為這些緣故,執念元魂才會願意培養契合的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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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將台所召喚的特殊道兵,都是執念元魂所化。
同樣的,也隻有被時光磨滅過無數年月的元魂才能被點將台感應到,也會同樣遺失記憶。
與被修者召喚為伴生寶物的執念元魂相比,特殊道兵有缺點也有優勢。
優勢在於:
無論執念元魂生前是什麼境界,進入點將台後,上限都是涅槃境。
他們一開始就擁有了近乎人身的道兵之軀,而且即使修煉失敗,隻要點將台的主人願意花費資源給他們修補,他們依舊可以存活。
無論道兵境界如何,都沒有壽元的限製。
隻要點將台的主人不銷毀他們,點將台主人能活多久,他們就能活多久——要是點將台主人最後能成為至尊,他們甚至也可以伴隨著永生!
當然,缺陷也很多:
他們的生死掌握在點將台主人的手裡,他們也無法做出任何傷害將主的舉動,隻要他們對將主心懷惡念,在試圖行為的刹那,就會直接被點將台抹去。
他們必須服從將主的命令,否則,將主可以選擇直接用意念銷毀他們。
他們的境界必須依靠自己修煉,而不是隨著將主實力的提升而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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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了解了唐烈後,鐘采的視線落在了珍獸獸魂——那頭猛虎坐騎上。
唐烈看一眼身旁的巨虎,眼裡閃過一絲高興。
鐘采挑眉:“你們認識?”
唐烈沉聲道:“關於它的記憶,我本來已經磨滅了,但它伴隨我而來,我就想了起來。”
巨虎蹭了蹭唐烈的腰,顯然也很是親近。
唐烈說道:“這是赤天虎,機緣巧合擁有了人性智慧,我深陷密林的時候,跟它並肩作戰過一段時間。事後它有意跟我契約,但它血脈濃厚,我卻資質有限,因此婉拒了。”
“之後我們一百多年沒見,算是君子之交。但沒想到,當我被點為道兵時,隨行的坐騎居然是它。”
巨虎低聲吼了幾句。
依舊是獸語,但唐烈和兩位點將台的主人,卻都可以明白其中的意思。
·
赤天虎活了三千多年後,在與其他蠻獸的廝殺中死去的。
它有著極高的血脈潛力,不甘心隻活這麼短的歲月,死後就進入了冥冥之地,成為等待被修者召喚的獸魂。
赤天虎的感情、經曆都不那麼複雜,經驗也都與戰鬥相關,在冥冥之地中蒙昧的時間不長。隻是一直沒有跟它契合的修者召喚,才始終停留在那裡。
當點將台給唐烈匹配隨行坐騎時,選中了赤天虎。
赤天虎還記得唐烈,也就應允而來。
·
唐烈攬住巨虎的脖子,一如當年並肩作戰的時候。
鐘采很滿意。
雖然點將台必定是匹配契合的坐騎給特殊道兵,可他們關係越好,互相自然也越配合嘛。
鄔少乾看出鐘采的想法,笑道:“說不定正是從唐烈的記憶中篩選而來的。”
鐘采一樂:“管他呢,反正合適就好。”
兩人聊了幾句,也沒忽視唐烈。
鄔少乾說道:“唐前輩,請往那邊入座。”
唐烈抱拳,帶著赤天虎一起,走到了點將台的右邊,找了一個石凳坐下。
赤天虎伏在他的腳邊,虎目炯炯,掃視四周——似乎對點將台上的情景很是好奇。
唐烈不是個善談的人,隻是默默地感知自己現在的身體。
鐘采想起什麼,轉頭問了一句:“唐前輩,你是用什麼兵器的?”
唐烈肅然回答:“巨斧。”
鐘采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唐烈也沒有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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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道兵隨行的有坐騎不假,但未必有兵器。
原本伴生寶物就是玄器的,倘若生前在融合境及以上,則元魂與伴生寶物融合,死後化為執念元魂後,玄器也會跟隨;倘若生前不足融合境,則死的時候要麼玄器丟失,要麼就是被打碎了玄器以後才死亡的。
原本伴生寶物不是玄器的,融合境及以上可以將它帶來,融合境以下的同樣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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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烈就是懸照境巔峰,所以即使生前的伴生寶物的確是一把巨斧,卻早就不知丟失到什麼地方了——甚至如果沒有毀滅的話,說不定已經成為他人奇遇所得,或者成為他人的伴生玄器。
而現在的唐烈要想晉入融合境,就必須要鐘采給他弄到一把巨斧、化為自己的伴生寶物了。
否則,他拿什麼融合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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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小聲跟鄔少乾嘀咕:“燒錢的來了,回頭還是讓青空去找把四級的斧子吧。”
鄔少乾也小聲對鐘采說道:“這個不用,兵器架可以直接合成。”
鐘采一愣:“這你也沒跟我說過啊。”
鄔少乾說:“在召喚出唐烈以後出現的相關消息。”
“那個架子就是給我倆和特殊道兵用的。特殊道兵可以選定兵器架子上的一個隔層作為他的專屬,如果他需要什麼兵器,可以向那個隔層提出自己的要求。”
“然後隔層就會回應出所需要的材料,或者投入某個品級的玄器,交換出道兵需要的兵器來。”
鐘采還是有點齜牙咧嘴的:“那他們要是想要個八級的,咱倆怎麼給他搜集資源?”
鄔少乾笑道:“他們自然都想要八級的,但也不必你我搜集。”
鐘采懂,潛力涅槃境的特殊道兵,當然想用八級的兵器作為伴生寶物。
他眨眨眼:“你的意思是,誰想要什麼樣的,自己找去?”
鄔少乾微微點頭,說:“他們自己想要的,當然應該自己去籌謀。”見鐘采還有點發愁,繼續說道,“阿采,不必擔心。兵器架可以先凝聚出可以使用的雛形,等資源持續到位後,兵器就能隨著道兵自身實力的提升而提升品級。”
鐘采恍然:“也就是說,唐烈要是想要個八級的斧子,兵器架可以先列出四級斧子需要的資源。等唐烈融合境了,就需要把斧子放進去,增加新的資源,給斧子提升等級……”
這時候,鐘采也鬆了口氣,笑道:“我抽出來的四級玄器、材料都有,以後還能再抽。不管兵器架提出什麼要求,都好辦。”
鄔少乾眉眼含笑,等鐘采沒說完的話。
鐘采果然說道:“唐烈的用處還多著呢,與其讓他去到處找兵器材料,還不如這個咱倆辦了,讓他搜羅其他資源去。”
說到這,鐘采又想起什麼,看向還懸在兵器架頂層的射日弓虛影,問道:“你那個……”
鄔少乾會意,回答道:“射日弓原本在九級中品頂尖,現在重新凝聚,如果想要恢複到巔峰狀態,需要五百萬上品玄石……”
鐘采:“嘶——”
鄔少乾:“……或者它所指定的九級煉材八件,再填入一百萬上品玄石。”
鐘采面無表情。
這的確是五百萬打骨折了,可骨折了也是一個他配不上的數目啊!
鄔少乾低聲笑了笑。
“等我境界更高時,還是使用射日弓更順手。不過為免被其他人發現不妥,我打算將射日弓的金紅色轉變為墨金色,同時,先凝聚出六級極品的雛形來,對外隻說我的資質為玄品中等。”
“如此一來,隻需要投入五十萬下品玄石,或是三件六級煉材、三萬下品玄石。”
鐘采算了算,又露出了笑容。
“六級煉材,合起來一兩千下品玄石頂多了,三萬下品玄石也就是三百萬玄珠……”
雖然還是氪得很凶猛,但還是能看見曙光的。
畢竟,上次賣一顆五級丹藥都能有快二十萬的玄珠呢,大不了把以後抽出來的高品級資源賣了。
而且,盲盒那邊說不定哪天來幾個冤大頭,就買高級盲盒、頂級盲盒呢?
鄔少乾同樣算了算。
過段時間,也許可以去找個四級城、三級城住一住。
到時候他帶領一群懸照巔峰的銅甲兵去山裡住一段時間,圍獵幾頭五階初段的蠻獸。
每一頭的價值都能有個五萬十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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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錢的事兒,兩人盤算歸盤算,但現在還是先解決唐烈的兵器。
鐘采直接把唐烈招呼過來,告訴了他兵器架的用處。
鄔少乾溫和說道:“唐前輩自己去挑一個隔層吧。”
唐烈:“屬下領命,多謝帝君。”
說完,唐烈就大步朝兵器架走去。
鐘采搓了搓胳膊,靠著鄔少乾,幾乎用氣聲說:“每次聽到他這麼叫,我都雞皮疙瘩。”
鄔少乾同樣用氣聲說道:“回頭我吩咐他,管我叫公子,管你叫丹師。”
鐘采回道:“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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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烈選擇了第一層右邊第一個隔層。
霎時間,那處散發出蒙蒙的光暈,隨著他逐漸提出自己的訴求,在光暈之中,漸漸形成了一把巨斧的虛影——看起來,跟上方懸著的射日弓,狀態很接近。
唐烈也迅速得知了所需要的資源。
鐘采拉著鄔少乾走過去,看向那把斧子虛影。
果然是八級的斧子,氣勢很是磅礴,哪怕沒有釋放出來,也仿佛蘊含著一種極其銳利的、仿佛能劈開山嶽的恐怖威能。
唐烈解釋道:“屬下提出要求後,所想的是比生前伴生寶物更高品級的巨斧。現在形成的巨斧形態與屬下那把完全一致,但本身的威力卻強大了百倍不止。”
鐘采讓他繼續說。
“需要的煉材是?”
唐烈先報出了五件四級煉材,然後補充:“也可以投入一件四級玄器。凝聚出的斧子品級會與玄器的品級相同。”
鐘采點點頭,隨手就取出一杆四級上品的長戟,丟進了斧子虛影那裡。
——也是唐烈的運氣不錯,之前鐘采進行紅焰池獻祭時,抽出來的兩件四級資源裡,正好有一件就是這長戟。
下一瞬,長戟消失了。
就像是被那隔層吞噬了似的,大概幾個呼吸時間過後,斧子虛影就凝聚成實體。
鐘采看向唐烈,說:“試試?”
唐烈伸手,猛然用力,將斧子抓了起來!
他喜悅地說道:“多謝帝君,屬下很趁手。”
鐘采一笑:“努力修煉,早日融合。”
唐烈應諾:“是!”
這時,鐘采又偷偷對鄔少乾說道:“早知道能抽出他來,那個絳雲丹就不放進盲盒裡了。多的是其他資源可以替代。”
鄔少乾一笑:“也或許,那絳雲丹有其他的緣分。”
鐘采樂了:“這話也是啊。”
·
有了一尊特殊道兵後,鐘采繼續撒玄珠。
唐烈隻和赤天虎一起待在旁邊,降低他們的存在感,並不去打擾兩位主子。
不過他初來乍到,對點將台的神異也很好奇。
唐烈眼睜睜看見無數的鐵甲兵從凹坑裡走出來。
每次湊滿一百尊時,就會被合成,且大多數都煙消雲散。
最終,台上所有的鐵甲兵都被消耗了,隻剩下三十多位銅甲兵,以及八位已經被培養過的鐵甲兵。
·
在氪完一萬玄珠的時候,點將台上也發生了變化。
跟祭壇也差不多,隻是籠罩在點將台的光芒不再是七彩光暈,而是黑白二色的光輝。
鄔少乾不緊不慢地完成了多餘道兵的合成,然後,才仔細感知腦中出現的消息。
鐘采很好奇,但是沒有催促。
過了一會兒以後,鄔少乾眼裡靈光淡去,才對鐘采說道:“我需要的資源跟你類似,隻是你要的是五行資源,而我要的是陰陽屬性。”
·
第一次升級時,鄔少乾要砸入一件六級的陽屬性資源,那麼就還需要大量的、陰屬性的資源。
需要的數目則是一直投入到與六級陽屬性資源陰陽平衡為止。
而具體多少,用一級陰屬性資源推算,則至少也是兩三千。
再一次升級,需要的就是七級的陰屬性資源。
同理,得投注無數的低等級陽屬性資源。
以此類推,大致都跟祭壇相似。
隻是等到要把點將台提升到九級的時候,需要的就是一件陰陽平衡的九級資源、若乾低級陰陽屬性資源,又或者,是陰屬性、陽屬性的九級資源各一件。
·
鐘采神情恍惚地說:“的確是很像啊……”
鄔少乾點頭。
鐘采:“也的確是很氪啊……”
鄔少乾再點頭。
鐘采回過神,忍不住說道:“咱倆的伴生寶物,一個陰陽一個五行,感覺怎麼都能扯上點關係。”
鄔少乾:“陰陽與五行,的確互為輔成。”
兩人的話音落下時,忽然有兩道聲音,前後在他們的腦中響起。
【附近有互補之物,是否與祭壇融合?】
【附近有互補之物,是否與點將台融合?】
大概因為兩人都給對方開了權限的緣故,兩道聲音他們都是聽見了的。
鐘采看看鄔少乾,鄔少乾看看鐘采。
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融合——?”
“互補?”
鐘采遲疑地說:“這……要怎麼融合?”
鄔少乾霎時看向鐘采。
鐘采還在發問:“融合以後,有什麼好處?提升等級的時候,需要的資源會減少嗎?”
鄔少乾眸光微動,也說道:“阿采的疑問,就是我的疑問。”
在這一刻,祭壇、點將台的意念再次在兩人的腦中響起。
【融合以後,防禦總提升為此前百倍。】
鐘采的眼神一亮。
·
修者融合伴生寶物的時候,每提升一個小境界、多融合幾成元魂,使用伴生寶物的威力就是同品質玄器的兩倍到十倍。
之所以點將台、祭壇都隻能絕對防禦住比其品質低一個境界的攻擊,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但如果二者融合後,防禦提升到百倍,那麼不僅也能絕對防禦住同品級的,甚至連更高一個品級的,都有一定的防禦作用。
·
要不是腦中還有聲音響起,鐘采簡直恨不得立刻同意了。
【融合以後,祭壇和點將台合為一體,將轉變為其他形態。】
【融合所需要的資源也可以融合。】
【當融合體升級時,所需要最高級的五行資源陰陽平衡、低級五行資源分彆帶有陰陽屬性且最終總量能維持陰陽平衡,則可以重疊。】
鐘采有點明白:“就是我倆將祭壇和點將台融合後再升級,如果我選了金屬性的六級煉材,要麼就是不帶陰陽的,要麼就是陰陽平衡的。而五級的、更低級的材料就可以全都是陽金陰木的一通瞎搞,反正最後平衡了就行,對吧?”
【是的。】
鐘采還有一個嚴肅的問題要提。
“說得都挺好,但是,到底怎麼才能融合?”
“難道說,我和老鄔表示要融合,就可以融合了?”
【不是。】
鄔少乾一直聽到這裡,心裡隱約生出了一絲怪異感。
沒有感情的意念繼續在兩人腦中響起。
【祭壇主人與點將台主人已經發生過氣息交融。】
【祭壇主人和點將台主人擁有頂級雙修功法前中篇《鑲玉雙修法》。】
【目前最適合的方式是,通過《鑲玉雙修法》交換彼此氣息,協助祭壇與點將台進行融合。】
·
鐘采和鄔少乾的神情都是一片空白。
雙……修?
鐘采嘴角抽搐。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在他鐵子就快沒命的時候,他當然不介意給他睡一睡。
可現在算怎麼回事兒?
為了提升寶物的威力,再睡一睡?
·
鐘采仔細想了想,倒是……依舊不怎麼介意。
睡一次是睡,睡十次還是睡,反正也挺舒服的。
但他還記得上次的事兒呢。
那時候老鄔就跟小媳婦兒似的,羞羞答答的,雖然後來老鄔還是為了救命半推半就了吧,可這回他要還這麼提議,就總覺得……好像占了老鄔的便宜,怪不好意思的。
·
鄔少乾聽見鐘采的發問,心裡湧現出很多古怪的情緒。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
祭壇和點將台回複了鐘采的問題。
【隻有少數雙修功法可以協助伴生寶物的融合。】
【如果不使用《鑲玉雙修法》,則需要使用大量陰陽屬性的活物血祭,配合大量五行屬性精髓之物分彆與祭壇、點將台交融。同時要求祭壇主人和點將台主人境界保持一致,每次修煉時,祭壇與點將台相貼。祭主盤坐點將台上,將主盤坐祭壇中,不斷將氣息吞吐、外放。】
【每次突破時,祭主、將主都需要在對方的伴生寶物之中進行。】
【在一切材料齊備的前提下,少則十年,多則千年,二者可以融合。】
·
鐘采:“……”
先不提不雙修就得搞得無比麻煩的事兒了吧,隻說那什麼“陰陽屬性活物血祭”,就很邪門。
鐘采有點糾結地看向鄔少乾。
鄔少乾神情保持平靜,微露疑惑的神色。
鐘采說道:“老鄔,你這個點將台,是不是有點……詭異?”
鄔少乾一聽就知道鐘采的意思,說道:“點將台召喚的是道兵,屬陽;點將台還能溝通冥冥之地,召喚元魂所化的特殊道兵,屬陰。”
“能連通陰陽的寶物向來怪異,可以走光明堂皇,也可以走陰森邪異。”
鄔少乾頓了頓。
鐘采:“所以……是光明堂皇的,血祭是邪異的,對吧。”
鄔少乾正要回答。
腦中響起了重疊的、祭壇和點將台的意念。
【是的。】
鐘采深呼吸。
邪門的是絕對不乾的,雙修的……也算了。
不融合就不融合吧。
就當壓根沒聽過。
然而,鄔少乾卻遲疑地開口了。
“阿采,你將那個功法給我看看。”
鐘采一愣。
鄔少乾說道:“我之前給黃傾抄下前篇的時候,發現氣息交融的方式也有多種。”
鐘采:“……那的確很多。”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不經意看到的男女、男男、女女、女男……可不是方式很多嗎?
鄔少乾無奈:“我不是那個意思。”
鐘采咕噥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話是這麼說,鐘采還是很快就把那塊玉板去取了出來,交給鄔少乾手裡。
鄔少乾接過玉板,將意念沉入其中觀看。
鐘采則想起了洞府主人提起的關於雙修功法助力如何如何大的事,默默想著:
雙修來長期進行氣息交融,彼此的伴生寶物都沾滿了對方寶物的氣息,兩個人進行合擊的時候,還能提升到獨自攻擊的三五倍……
這麼一看,可不就是像祭壇和點將台所說的那樣嗎?
隻不過,大概因為是徹底融合的緣故,提升的防禦力能達到百倍……那可能是他十倍、老鄔十倍地相乘?
·
等了一會兒後,鐘采見鄔少乾還在看,不由有點納悶了。
老鄔那麼害羞一人,還能把這玩意兒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鐘采神情微妙。
總不至於……老鄔是在學姿勢吧?
鐘采忍不住又回想起來。
突然間,一隻手搭上了鐘采的肩膀。
鐘采一個激靈,猛轉頭,就看到了鄔少乾。
鄔少乾:“……怎麼了?”
鐘采乾笑:“沒什麼。”
總不能說,他一個不小心就跟著那些姿勢回憶起他倆成親那晚了,他還覺得老鄔的確是個童子雞,會的就沒幾樣……嗎?
鄔少乾狐疑地看了看鐘采,總覺得他沒想什麼好的。
鐘采連忙問道:“你剛才到底在看這玩意兒什麼?”
鄔少乾說道:“你也把意念沉入,跟著我的意念來。”
鐘采古怪地看著鄔少乾。
一起看……小電影?
鄔少乾更無奈了,屈指敲了一下鐘采的額頭,說道:“你趕緊來。”
鐘采輕哼,到底還是將意念沉入玉板之中。
鄔少乾的意念牽引著鐘采的意念,繞過那些露骨的影像,來到男男雙修的開篇處。
“你看他們。”
鐘采看過去,就見這兩個男子相對而坐,抬起手臂,跟對方手掌相貼。
很正常的、好像武俠小說傳功的場景。
鐘采臉上頓時有點發燙。
哎呀,是他思想太走偏了。
鄔少乾說道:“雙修功法的前提的確是……但如果已經進行過,之後並不用每次都如此。”他頓了頓,“你我可以轉修這種功法,采用玄力交融的方式。”
鐘采清了清嗓子,詢問道:“祭壇,你和點將台升級後,還會出現我倆修煉的功法嗎?要是轉修《鑲玉》,會不會受到影響?”
祭壇和點將台,雙重意念再次重疊。
【祭壇和點將台並不附帶修煉功法,需要祭主和將主自行尋找。】
【此類雙修功法不影響其他功法的輔修。】
【當祭壇和點將台融合後,祭主和將主的氣息近乎相同,可以輔修不同功法,互相增進。】
聽到這裡,鐘采和鄔少乾對視一眼。
雖然沒有他們預想的傳承功法挺失望的,但《鑲玉》的品級本身就很高了,還能以後挑選功法輔修,先修煉著也不吃虧。
而且他們都有預感,連續得到連貫的前中篇,他們可能跟這功法挺有緣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祭壇就挺想跟點將台融合的,所以黑箱了,專門把中篇給吐出來?
要真是這樣,等鐘采以後抽更高等級的焰池時,說不定後篇也得給黑箱出來。
鐘采最後問道:“我和老鄔要是隻用玄力交融……會影響祭壇和點將台的融合嗎?”
【不影響。】
鐘采露出個釋然的表情。
鄔少乾看著他,也微微笑了笑。
鐘采回看過來,突然拍了拍鄔少乾的肩,眉眼燦爛地說:“好啦!你這家夥不用害羞了!”
鄔少乾一愣,眼裡帶上一絲奇異的光。
鐘采還很爽朗地說:“我差點就決定放棄融合了,還怪心疼的呢!這可都是為了你,我是不是很講義氣?還好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了,不然啊……那可是百倍防禦!”
鄔少乾頓了頓:“你覺得,我害羞?”
鐘采斜眼看他:“這還用我覺得?”
鄔少乾定定地看著鐘采,然後舒展眉眼,說道:“你說了算。”
鐘采就笑了,挺開心的。
·
兩人屬於行動派。
既然祭壇和點將台都到了該升級的時候,那麼在他們的氣息交融到一定程度的這個期間,各種資源是得趕緊湊齊的。
青空傀儡被派出去了,擁有獨立意識的唐烈,同樣被派出去了。
鐘采給了唐烈一些玄珠,除了資源的費用外,也讓他自己去買一個能將赤天虎隨身攜帶的獸嚢。
唐烈收起來,記下了自己應該做的事。
鄔少乾吩咐道:“唐前輩此去不急著回來,途中也可以自行狩獵、探索遺跡等。所得資源交給我二人三成,另外七成你可以自行處理,為自己籌集修煉所用。”
唐烈還以為他弄到的資源都要全部上交,然後再由將主分配呢,沒想到,直接就是七成自用?平時的自由程度也很高。
因此,他肅然應道:“是。多謝帝君。”
鄔少乾:“以後換個稱呼。”他按照之前跟鐘采商量的提了提。
唐烈就立刻改口:“多謝少乾公子,多謝鐘丹師。”
鐘采笑道:“那就去吧。唐前輩,彆忘了給自己準備突破融合境的珍藥,也彆在外面突破。回來以後,即使失敗,我們也可以想辦法給你修一修。”
唐烈露出一個笑容,再次認真說道:“多謝。”
·
入夜後。
唐烈帶著赤天虎,悄無聲息地沒入漆黑的夜色之內。
他身上帶著一塊傳訊玉佩的子佩,能從中得到主佩傳遞而去的信息。
唐烈身上的氣息可以狂暴也可以收斂,從這個鎮子裡消失期間,沒有任何人能夠察覺到他的存在。
·
在唐烈離開以後,鐘采和鄔少乾各自召喚出他們的伴生寶物。
祭壇和點將台將整個修煉室都塞滿了,擠擠挨挨的。
鐘采遲疑道:“咱倆交換氣息,在哪乾?”
鄔少乾說道:“今日祭壇,明日點將台。”
鐘采沒什麼意見。
兩人很快就一起登上了祭壇,盤膝相對地坐在了石座上。
石座很寬大,能絕對容納他們倆。
鐘采和鄔少乾舉起胳膊,手掌相貼。
為了進行順利,兩人已經將那玉板裡記載的所有內容通讀了一遍——就算是辣眼睛的那些,也統統都把男男篇看過了,就怕疏漏了什麼,影響他們的修煉。
看完以後,他們就更確定要怎麼修煉了。
鄔少乾正色說道:“我先開始,用功法轉化我體內的玄力後,送進你的體內。你不要反抗,等我牽引你的玄氣過來。”
鐘采翻個白眼:“這還用你說?”
·
在轉雙修功法的時候,通常都是境界高的先進行轉化,然後帶動境界低的伴侶一起。
如果兩人的境界相當,則是一起修煉、轉化,再一起同時進行交融。
鄔少乾比鐘采高出兩個大境界,而且鐘采現在才天引七層,甚至還沒有將玄氣轉為玄力——所以隻能由鄔少乾帶著他的玄氣走。
畢竟,以玄氣的質量,壓根就帶不動玄力。
而鐘采當然不會對鄔少乾抗拒,他翻白眼,就嫌棄鄔少乾多此一提。
·
鄔少乾立刻告罪:“是我的錯。”
鐘采哼笑。
鄔少乾看向鐘采,感知著手掌相貼的溫熱,開始調動體內玄力。
依照《鑲玉雙修法》所載,以此種功法運轉玄力,而隨著運轉路線、方式的變化,被調動的玄力漸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鐘采全神貫注,不敢分心。
他同樣在參悟雙修功法,但是沒有立刻運轉。
直到一股奇異的能量通過左手掌心來到自己的體內,鐘采毫不猶豫地接納了,並且按住全身的玄氣不動。
很快,這能量接觸到他的玄氣,並且將玄氣包裹。
這種感覺其實有點古怪,玄氣/玄力是修者本質的力量,這一包裹,就好像自己也被包裹住似的。
鐘采眼神飄了飄,沒有反抗。
玄力帶著玄氣,開始往掌心的方向而去。
鐘采依舊沒有反抗。
玄氣隨著玄力一起,進入了鄔少乾的掌心,開始在他的體內循環。
不知不覺間,鐘采所有的玄氣都被送到了鄔少乾的體內。
鄔少乾倏然說道:“阿采,運轉功法。”
鐘采立刻照做。
於是,另一個掌心將鐘采的玄氣送回,而這玄氣上,已經沾染了大量的、屬於鄔少乾的氣息。
鐘采運轉功法,將這被“汙染”的玄氣轉化一遍。
等全部轉化完成後,鐘采覺得……到處都有點怪怪的。
渾身都很不自在。
就好像,他體內住了一個老鄔?
不對,也不是……
反正他整個人在老鄔面前都好像透明了似的,而同一時刻,他隱約還能感知到,有一個很龐大但很熟悉的影子,交融在他的每一寸玄氣、每一縷氣息之中。
古怪,太古怪了。
·
鄔少乾也覺得很奇異。
在玄氣與玄力交融的時候,因為他是主動的那個,當阿采的玄氣被他的玄力包裹的時候,他甚至生出一種……成親之日的感覺。
當這玄氣被他牽引到體內、順著經脈遊走時,他又感覺自己打從心底裡生出了一種輕快而活躍的喜悅,像是帶著阿采……完完全全地參觀了自己的一切?
當阿采的玄氣全部被他帶走時,他覺得,自己似乎將阿采整個人也融入了自己的體內。
而等阿采的玄氣再被他送回去的時候……他的氣息也隨之而去,又像是……
又像是,他跟阿采徹底的、密不可分了。
兩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個人。
再也沒有誰,能比他們兩個更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