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仙道大會(十二)(1 / 1)

就在容儀被打下去的同時,一隻巨大的白狐幻影從高空撲了下來,正朝著岑雙所在的方位,而岑雙就像被白狐幻影中蘊含的力量攝住了般,竟無法做出任何閃避的舉動,隻能眼睜睜看著巨大的白狐張開血盆大口以吞天之勢朝他撕咬下來!

但那幻影並未碰到岑雙,甚至還與岑雙相隔一大段距離,環繞在四周的雲霧便劇烈翻動起來,它們翻湧著靠近,形成了一隻巨大的雲手,輕易將白狐擒獲,再輕輕一捏,那白狐幻影便徹底消散在了空中。

“天帝!!”

雲閣之上,容悉帝君猛地站了起來,死死盯著天帝。

天帝從容看了回去,並沒有流露出明顯的喜怒情緒,用一種客觀而公正的口氣道:“容悉帝君對一位普通仙官下如此重的手,既失了風度,也不合規矩。”

容悉冷聲道:“好一位普通仙官,好一個不合規矩,那他這個普通仙官對我雪境狐王狠下殺手,就合規矩了?!”

天帝淡淡道:“仙人鬥法,難免有失控之時,而不落仙台的對決規矩中並無‘點到為止’這項要求,相反,倒是明確禁止場外仙人因私隨意攻擊場內仙人。”

被暗指他才是唯一破壞規矩之人的容悉怒極反笑,一字一頓道:“是沒有‘點到為止’的規矩,但‘不可取其性命,不能損之元神’的規矩,還是有的罷!”

天帝道:“他一沒取狐王性命,二沒傷狐王神魂,隻是下手沒個輕重,沒有給足梅雪宮臉面,要說也該說他不懂人情世故,如何牽扯到破壞規矩上了?況且兩人本沒有正面對決,是小狐王非要去挑釁他,才落得如此下場,比起耿耿於懷遷怒旁人,當務之急,容悉帝君不該傳喚醫仙來為令弟療傷麼?”

容悉帝君面色幾度變化,甩下一句“若我小弟有半分不妥,就是你雲上天宮也護不住他!”之後,摔袖出了雲閣。

整個雲閣鴉雀無聲,一眾宮主噤如寒蟬。

唯有錦玥太子神色依舊,懸在唇角的笑分毫未變,而他看起來似乎對這些變故也不關心,下方的對決甫一落下帷幕,他便收回了視線,全神貫注地給桌上的小鳥投食,就好像除了面前的小鳥,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分去他半點注意。

……

無意識往前邁了兩步的淩宣,在看見那隻巨大的雲手出現後,明顯鬆了口氣,可他這口氣才鬆到一半,便因為從雲閣上落下的那道人影而咽了回去。

他側頭對身邊的副殿主交代了幾句,拂塵一甩,便飛了下去,正正落在岑雙身邊,如臨大敵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容悉帝君。

好在容悉帝君似乎沒有要和他們廢話的意思,隻是將地上被打出原形的容儀抱了起來,回過頭深深看了岑雙一眼,便離開了。

大約,是去找靈仁殿主了。

淩宣臂彎的拂塵滑落些許,緊繃的情緒也跟著放鬆下來,舒了口氣,轉頭對身邊的岑雙道:“你怎麼樣,要不要也去靈仁殿看看?”

岑雙搖頭道:“容小王爺輸了對決,

已無緣八仙擷彩,走便走了,我眼下可還要繼續守著這座仙台,斷沒有說走就走的道理。”

“也是,”淩宣歎息一聲,頓了頓,又道,“那你還撐得住嗎?”

岑雙道:“你看我像是撐不住的樣子麼?”

淩宣作勢將他端詳片刻,如實道:“像。”

岑雙微微一笑,意味不明道:“像就對了。”

淩宣微愣,這次是認真打量他了,還將他這一身遲遲不曾換下去的衣袍來回看了好幾遍,才壓低聲音,道:“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岑雙笑而不語。

故意倒說不上,畢竟那個用來困住他的陣法他是真的進去了,也是貨真價實被困到仙台挑戰正式開始才闖出來,路上沒有收拾自己,也的確是因為他忙著趕路無心收拾,後來則是覺得沒有必要再收拾,畢竟他明知陷阱還要紮進去,就是為了給某些陰溝老鼠看的。

若是有老鼠混入貓群,應該很滿意他如今的樣子罷?

但在無數雙眼睛注視之下,這些事情不宜擺開明說,甚至交流都不宜過多,淩宣自然也明白這點,所以在確認岑雙還能繼續守仙台後,便踩著祥雲飄回了雲台,等他一走,因容悉帝君現身而造成的挑戰中斷繼續進行,雲席上的看客也相繼回過神來。

聞人晉作為混入仙人堆中的凡人,即使有仙骨在暗中庇護,也還是最晚反應過來的那一批,等他徹底清醒過來後,揉著胸口,心有餘悸道:“方才那位上仙是誰?好強的威懾力!他現身之後,甚至不曾往此處看上一眼,我的頭都要抬不起來了……江兄,你知道他是誰麼?”

但聞人晉耐心等了一會兒L,都沒等到江笑的回答,不由湊過去了一點,便發現對方正皺著眉注視著某個方向——那似乎是方才那位上仙離開的方向?聞人晉不太確定,便又喚了對方幾聲,才將人叫回來。

但江笑即使回應了他,也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聞人晉反複問了幾次,他才後知後覺地“啊”了聲,道:“他啊,他是容悉帝君,容儀的哥哥。”

聞人晉恍然大悟,原本還想問些什麼,卻因為想起眼前人似乎和那個叫容儀的狐王有一些微妙的傳聞,雖然傳聞這種事真假難辨,但他也不好意思再詢問更多,萬一真有萬一,勾起對方的傷心事,可就不好了。

就在聞人晉暗自琢磨時,忽然聽到另一側傳來一個聲音,道:“傳聞容悉帝君如今的境界,僅次於當世最強的那三位,與鮫皇旗鼓相當,如今他正在氣頭上,難免讓人心驚膽戰,仙友修為薄弱,受不住這等威壓,是很正常的事……說來,仙友剛飛升不久罷?”

突然說話的人,自是在一邊旁聽了許久的陸過。

聞人晉點著頭看了過去,順勢回答:“是,小仙剛飛升不久。”

陸過搖扇道:“那便對了,修為越淺,帝君那樣的強者對我等影響愈重,不過,容悉帝君其實也還好,他至少想去哪裡,都能親臨,不像那三位,明明有當世最強之名,卻無屬於強者的自由,連凡間都不能輕易去。

“不過,這也是因為他們有好生之德,才這樣自我約束,否則,不等他們徹底踏入凡間,整個人間都會因為承受不住環繞在他們周身的仙氣,而天崩地裂,生靈塗炭。”

聞人晉聽得滿心好奇,猶疑再三,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敢問仙友,那三位當世最強,都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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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過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合扇指了指天,徐徐道:“到了他們那個境界,還能是何許人也?自然都是天上赫赫有名的主宰級人物了。”

他之動作明顯,又是如此明示,聞人晉心中忽地一明,小聲問道:“這其中一位,可是天帝陛下?”

陸過點頭道:“正是天帝陛下。”說完之後,他收回手,折扇敲了敲手心,又道:“不過,目前還活躍在人前的,也隻有最為年輕的天帝陛下了,另外那兩位,不是避世不出,便是下落成謎,算到如今,都已經有上萬年不曾出現了。”

聞人晉是個年紀不大的凡人修士,即使身處十大世家,關於天上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此刻自是滿心疑問,隻是他再不解,也能根據“另外兩位比天帝陛下年紀還大”這一點,推斷出他們絕不是飛升仙人,他這樣想著,便委婉地問出了口。

“不錯,那兩位的確都是古神後裔,”陸過道,“這其中一位,乃是白雲間之主,仙羽宮帝君——羽帝錦夜。”

“啊!”突然響起的驚聲引來另外兩人的注視,遊相輕白淨的面孔瞬間通紅,他蜷著指頭,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並非故意打斷仙友說話,隻是想起飛升之前曾與一隻鳥修打過交道,當時那隻鳥修口中所喚之名,乃是‘仙羽宮主錦玥’,所以便生了些誤會,如今聽仙友說起,才知仙羽宮帝君另有其人,慚愧慚愧。”

陸過哈哈笑道:“仙友無需如此,你乃飛升仙人,且飛升不久,不知其中內情,再正常不過了,況且,自羽帝以閉關之名消失在大眾視線後,本就是錦玥太子一手把持著仙羽宮,羽帝專橫、霸道、冷酷,太子溫柔、仁善、慈悲,自然更受擁戴,凡人間生靈,‘隻知太子不知帝君’可不是空口白話。

“雖然錦玥太子天資略遜其父,可他的名頭,在這數千年中已然比他的父親還要響亮,近兩千年新飛升的仙君,一聽到仙羽宮,定然也隻想得起他的名諱,不過麼,我個人覺得,之所以會演變成這樣,主要還是因為錦夜帝君下落不明,與之相似的,還有龍神島那位。”

話至此處,頓了一頓,反手將折扇打開,搖了兩下,才繼續道:“那一位,更是傳奇中的傳奇,與他相關的傳說,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所以我便不過多贅述了——哈哈,其實是因為我知道的也不多。

“何止是我啊,因為他太久不曾出世,新舊仙人更迭之下,記得他的人估摸著也沒幾個了,但在記得他的仙人中,大部分人隻要提起他,仍是崇拜歎服,就算原本不知道他的人,隻要將他的事跡聽上一遍,也很少有不佩服的,隻可惜,關於他的事我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一點是,他之修為深不可測。

“關於這

一點,有人說他可能是三位中最強的那個,已經到了與人對視,便能讓被注視之人頃刻間化為灰燼的地步,大抵如此,他才避世不出,連帶滄洋的先天仙人們,都不再入世,所以哪怕是群芳盛會、仙道大會這樣的盛事,都見不到他們的身影。

“也有人說,以他的實力,隻差一步便可登神——登神啊!那是多少仙人夢寐以求,卻又求而不得之事!”

聞人晉聽他說得慷慨激昂,心頭難免也有些火熱,憧憬道:“那這位幾近登神的傳奇,他是……?”

陸過悠悠道:“滄洋共主,龍君歲無。”

這廂幾人聊得熱火朝天,那邊的仙台挑戰打得不可開交。

明珠仙子在看了一會兒L後,掩嘴打了個哈欠,不知是否被身邊幾人的話語影響到觀戰體驗了,所以她側頭提醒道:“仙友們,你們不是說來支持妖皇的麼,現下又有人上去挑戰他了,你們不看麼?”

此言一出,眾人便好似被按了暫停鍵,交流驟然止住,隨後分外同步地抬起頭,就連一直神思不屬眼含擔憂的江笑都甩了甩頭,專注地往仙台看去。

幾人看著比之前還要狼狽上幾分的岑雙,頗有些擔憂,恐他和小狐王一番對戰後,加重的傷勢教他守不住仙台,從而被人撿了大便宜,約莫那些挑戰的仙人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又開始一個接一個地躍上第一仙台。

但事實證明,即使岑雙傷勢加重,出招逐漸遲緩,身形搖搖晃晃,也不是仙台之下的仙人們能打敗的,他既然帶傷都能將新仙代第一人的容小王爺打回原形,又如何對付不了完全和他不在同一個水平的其他仙人?

——這新仙代第一人之稱,在本次仙道大會後,是要換人了。

這般想著的一眾仙人,對於不落仙台結束後,岑雙仍保持著第一名的優勢,已經毫不意外了,反倒是發生在其他仙台上的變故,更讓他們驚訝。

除卻突然發病放著自己仙台不要跑去挑戰岑雙的小狐王,最後搞得連最終對決入場資格都沒拿到外,現場還爆了好幾次冷門,首當其衝的便是呼聲僅次於小狐王和妖皇的金梧世子。

作為仙羽宮金羽一脈的繼承人,儘管金梧世子處處都被同齡的容小王爺壓一頭,可他到底是古族仙人,還有著非同一般的背景,他就算比不過小狐王,也絕不至於被其他名不見經傳的仙人打敗才是。

可事實就是如此荒唐,金梧世子不僅被人打敗了,還被一個散仙打敗了,打敗他的藍衣散仙,便是這場對決的第二大冷門,因為他在打敗金梧之後,還成功守住了之後仙人的挑戰,穩穩站在第五仙台上,成功拿到八仙擷彩的對決資格。

與他相似的,還有一位灰衣散仙,那是一位從一開始便站在仙台上的散仙,當時大多數仙人還以為他是撿了什麼便宜,才能撿到一個仙台位置,很快便會被人打下去,卻不曾想,他所站的仙台會是唯二沒有換過人的。

不過要看整體的話,其實不落仙台的結局也沒有太超出眾人預料,因為除了以妖皇為首的三位飛升仙人外

,餘下五位均為先天仙人,再次證明了先天仙人得天眷顧,天賦強勢,隻可惜他們內部競爭太多,彼此之間都互看不順眼,沒有絲毫團結可言,注定越不過集合了大部分飛升仙人的雲上天宮。

總之,不落仙台便在這樣一個既出乎所有仙人意料,又詭異地貼合大部分仙人心中猜想的發展中結束,而在塵埃落定,一眾仙人打算駕雲離開之際,雲台之上的靈宣殿主忽然開口,宣布八仙擷彩即將提前到一日之後,委婉地將一眾仙人留了下來。

此外,他還囑咐參與了不落仙台,尤其是之後還要參與最終對決的仙人們,可以前往靈仁殿求藥,但隻限於療傷靈藥……

……

為了防止八位即將參與最終對決的仙人受到影響,天宮並沒有將他們安置在一處,而是特意按照他們仙台所在的方位,安排了九重天最清淨的居室給他們暫住,以岑雙為例,便是在天宮以東。

除了安排居室外,靈宣殿還為八位仙人各自挑選了一個仙侍,隻不過,這幾位仙侍究竟是過來幫忙跑腿,還是貼身監視他們的,可就不得而知了。

但至少,岑雙這邊的仙侍定然被囑咐過什麼,否則,他也不至於一而再再而三,不厭其煩地開口:“大人,您真不去靈仁殿求藥啊?”

岑雙揉了揉眉心,將手中書卷放下,“不去”二字原本都到嘴邊了,又被他憋了回去,微笑著看向對方,溫和道:“療傷靈藥,我自己備有,無需再去勞煩靈仁殿的仙官們。”

仙侍道:“可是……”

“了卿,”岑雙打斷道,“我這裡有一件事想要麻煩你。”

宋了卿道:“大人哪裡的話,您吩咐便是。”

岑雙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方盒,將之往宋了卿身前一遞,囑咐道:“幫我交給散靈殿兩位副殿主,切記,務必要親自交到他們其中之一手上。”

宋了卿接過方盒,答了聲“好”,便轉身離開,朝著散靈殿的方向駕雲而去。

淩宣過來時,恰與宋了卿擦雲而過,他見對方行色匆匆,一臉鄭重,頗有些納悶,落地之後,轉瞬來到岑雙對面,問道:“你打發他哪裡去?”

岑雙移開書卷,見他過來,手上掐訣,隔空給他設座沏茶,等淩宣落座後,方道:“在人間發現了一樁可以與三大慘案掰手腕的案子,便委他去報案。”

淩宣喝了口茶,搖了搖頭,維持著一臉“我信你個鬼”的表情,篤定道:“定是你嫌他吵鬨,尋個借口將他支開,對是不對?”

岑雙這才將書卷放下,歎了口氣,道:“所以你都跟他說了些什麼,一直在那裡問我,去不去靈仁殿,去不去靈仁殿,每隔一盞茶時間,就要問上一次,再不將他打發走,隻怕要架著我去就醫了。”

淩宣道:“這你可誤會了,他其實是太子殿下借著靈宣殿的名義,特意給你挑選過來的,殿下的人,我哪敢囑咐什麼,他怎麼說,怎麼做,估摸著都是殿下的意思,按殿下的說法,在這當頭,旁的人來照顧你他都不放心,需得他自己選的才

行。”

岑雙沉默片刻,哂笑道:“那怪不得……”

怪不得這麼煩人。

想來,天後娘娘回來之後,他們一家四口共享天倫之樂,某人抽不開身過來,也不敢忤逆天後娘娘的意思過來探望自己,他本來就對自己有那麼點愧疚的心思,這會兒L估計更過意不去了,便將宋了卿送過來,叮囑他一定要看著自己就醫雲雲,以此求個安慰。

淩宣瞅了他一眼,輕咳一聲,換話題道:“所以你為何不願去靈仁殿看一看,皮外傷倒也罷了,元神啊靈台啊這些地方,可是萬萬不能疏忽大意的。”

岑雙心想:但凡我這兩個地方一點問題都沒有,我還真就去走個過場了,怕隻怕,我前腳才踏入靈仁殿,後腳我命不久矣的事就要傳到老頭子耳朵裡了,到時候他們愧疚之下,將我困在天宮不讓我下凡,豈不要成籠中鳥了?

想著又覺得好笑——那些人或許會愧疚,可又能有多擔憂,更不可能因為擔憂他的狀態而不讓他離開,頂多擔心他因修煉邪術走火入魔最後跑去毀滅世界,才會將他囚禁起來。

更何況,因愧疚得來的好處有什麼意思,他有手有腳,想要什麼,會自己取來,若實在得不到,也不必強求些什麼。

按下這些念頭不表,岑雙隨口道:“殿主莫非忘了,當年我在靈仁殿偷師,違反天條私煉去疾丸,害得沉夢殿主也跟著受了責罰,自此便與她有了不小間隙,你說我要是去靈仁殿求藥,她是會給我散魂化屍丹,還是直接送我見冥王?”

“你總是有理由的。”

淩宣說話時,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青瓷小瓶,往前一扔,便正正落在岑雙手邊,見岑雙探手將青瓶拿起,說道:“陛下聽聞你不願去靈仁殿,便令我去沉夢那裡為你取藥……陛下雖抽不開身來探望你,但他心中還是很關心你的,你,你千萬不要多想。”

我多想什麼?岑雙隻覺得莫名其妙,但他沒有直接拒絕,也不想展開這個話題,微微笑了一下,拱手道:“那就勞煩淩宣上仙代我謝過陛下了。”

淩宣見他這樣,雖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再勸——皇家之事,臣子少管,這是他飛升之前就領悟的道理。

所以他沒再提及天帝,轉口說起此行另一樁正事。

但見他從另一隻衣袖裡取出了一塊玉牌,鄭重道:“因為你路上遭遇伏擊,已經完全可以確定仙道大會混入了他們的人,但這些人藏在哪裡,用的是什麼身份,尚未查明,也不能確定他們是否混在八仙之中,所以你進入秘境之後,需得萬事小心,不可輕信任何人。”

他將玉牌放到岑雙手邊,補充道:“若你遭遇什麼無法應付之事,即刻捏碎玉牌,屆時,提前埋伏在秘境中的虞景會來助你。”

又在離開之前詢問岑雙:“對了,你是怎麼被困住的,那些阻攔你上來的人,你可看清了他們的模樣?”

岑雙答道:“他們在我最後一個願力任務上做了手腳,將我誘入了一座全是活死人鎮守的死城,還用陣法將我困在裡面,那

些活屍雖經過煉化,爪牙鋒利,可據我觀察,他們生前應該都是普通生靈,而煉化他們的人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所以無論是否看清它們的臉,也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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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宣愣怔之後,問道:“難道你方才說的,可以堪比三大慘案的案子,指的就是這座死城?”

岑雙握著書卷,思索片刻,道:“不好說,我隻是覺得那個地方有些奇怪,那些活死人也很古怪,它們身上甚至有拚接的痕跡……”

淩宣沒有在岑雙這裡得到什麼有效信息,便駕雲離開了。想來他也能理解岑雙之前趕著過來參加仙道大會,沒有時間詳細查看那座死城,所以就沒有追著岑雙詢問,但從他直奔散靈殿的行為看,他對那座困住岑雙的死城很感興趣。

淩宣走後,岑雙重新將書卷懟到臉上,像研究什麼絕世功法一樣專注,直到一個人影狗狗祟祟溜了進來,一巴掌呼到岑雙肩上。

險些被書砸臉的岑雙將書卷移開,沉默地與來人對視,來人卻是沒心沒肺,一點也不會看人眼色,拍著胸口自顧自道:“好險啊賢弟,方才我過來時,淩宣也剛好過來,險些教他抓個正著,還好我及時躲到一邊去了,要是讓他揪著,準得稟報給陛下,我可不想罪加一等,責罰加倍……誒,賢弟,你在看什麼?”

岑雙不動聲色地將寫著“殊途有夢”字眼的書卷悄悄塞入袖子,身子也坐直了些,微笑著轉移話題:“既然怕被人發現,何必冒險過來?對了,他們呢?”

“不用擔心他們,阿晉和遊家小子在一個很安全的位置,我將小仙骨留給了他們,才過來看你的,”江笑將袖中的方盒取出,放到岑雙身側,關心道,“我聽說八仙之中就你沒有去靈仁殿,擔心你傷勢惡化,這不,來給你送藥。”

岑雙握著方盒,掂量了一下,笑道:“你不是慣來不愛帶這些,怎麼這次來天宮反而帶上了?”

江笑擺手道:“非也非也,我哪有這等好東西,這是我從容悉那邊偷過來的。”

岑雙握著盒子的手一頓,啼笑皆非道:“賢侄有心了……說起來,小王爺如何了?我之前一連遇到許多事,識海不是很通暢,一不小心下手過重,實是不該。”

江笑大咧咧道:“賢弟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此番下場,乃是他自找的,這小崽子,被他兄姐放縱得無法無天,早晚惹出大亂子,早就該讓他長長教訓了,你打得正是時候!而且他作為梅雪宮的寶貝疙瘩,什麼療傷聖藥沒有,他早就醒了,若不是被容悉按著,都能起來跑幾圈了!”

頓了頓,似是想到什麼,他撓了撓下巴,叮囑道:“不過,賢弟啊,以後你若是再見著容悉,儘量避著點,他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特彆護著他那雙弟妹,旁人對他如何,他可能並不是很在意,但一旦對他的弟弟妹妹動手,他是要發瘋的,還沒人能拉住……”

如此叮囑了好幾遍,等到岑雙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後,他才舒了口氣,搖著手表示自己要離開了,岑雙估摸著,他到底是怕被人逮著帶到老頭面前去的。

岑雙目送他離開,等看不見人影後,才將袖中的書卷掏出來,隻是還沒來得及展開,宋了卿便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身著灰衣的散仙。

正是除了岑雙之外,唯一一位沒有出現仙台更替的仙台之主。

岑雙看了那灰衣散仙幾眼,抬手示意宋了卿退下,自己則站了起來,握著書卷的手負於身後,看著他,緩緩道:“不知這位仙友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灰衣散仙先是躬身朝他拱了拱手,旋即伸手往袖子裡探去,因他這動作十分熟悉,在他之前已經有兩人這樣做過,所以等岑雙見他掏出一個黑色小瓶子後也沒有太過驚訝,隻象征性問了句:“此為何物?”

“聽聞妖皇尊主沒有前往靈仁殿求取仙藥,小仙便特意將自己的這一份送來,還請尊主笑納。”灰衣散仙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藥瓶呈了過去。

岑雙沒有去接,僅微笑道:“仙友這是什麼意思,你既然能求來仙藥,必然有傷在身,既然有傷,為何要將此物給我?”

灰衣散仙也是一笑,笑容中夾雜著明顯的討好之色,他道:“此乃小仙一片心意,也是小仙為表立場的敬意,還望尊主不要拒絕。”

岑雙道:“何出此言?”

灰衣散仙道:“小仙此前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有人預備在擷彩秘境謀害尊主——聽到這件事後,小仙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來告知尊主。”

岑雙好似此時才認真打量他一樣,上下看了一眼,並未詢問此事真假,用肯定的口氣,問道:“你想要什麼?”

灰衣散仙諂媚道:“尊主作為仙台第一,會在進入秘境前得到三則提示,小仙不要多了,隻要其中一則便好,當然,若果尊主願意與小仙結盟,那麼小仙願意用謀害尊主之人的消息,加上我會得到的那則提示,換取尊主手上兩則提示。”

岑雙握著書卷,一下一下地敲打手心,很是猶豫地來回走動,一邊的灰衣散仙則很是耐心地等待著,笑容諂媚不改,卻隱約透出點成竹在胸的味道。

果不其然,他沒有等待太久,那位妖皇便停下步子,答應了他的結盟請求。

兩人商定之後,岑雙才想起詢問灰衣散仙的名字,那散仙也不在意,笑嗬嗬地報上名來,說自己姓黃,單名一個遠。

黃遠走之前,岑雙叫他將藥瓶帶走,但他鄭重表示這是自己的誠意,一定要獻給岑雙,將之放在一邊的茶桌上,才躬身離開。

岑雙原地站了一會兒L,遠遠看著那個黑色藥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走到擺放著藥瓶的茶桌邊,坐下之後,將另外兩瓶藥取了出來,全部堆在一起,隻是沒等他觀察出什麼,那宋了卿便又來了,張口便是一句:“大人,又有客人來了。”

“……”

岑雙抬手示意仙侍將人帶進來,隨後長長歎出一口氣,認命般將書卷收回如意袋,明白這書今日是看不成了。

清音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那人支著頭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桌上的瓶瓶罐罐,臉上還殘

留著笑意,眉梢眼角卻透出明顯的不耐煩。

下一刻,那滿眼不耐煩的人鼻尖動了動,倏而抬眼,見到自己,眨了眨眼。

岑雙倒是沒想到仙君也會過來,他將人招呼著坐下,還無意識地瞄了一眼對方的袖子,暗自咕噥著什麼不表,手上動作卻是沒停,不止為對方換了一套茶具,還給對方倒好茶水,推過去,溫聲道:“清音過來找我,可是有要事相商?”

清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握著茶杯,久久未動,不知在看什麼,也不知在想什麼。

岑雙有些納悶,卻又控製不住地被萌到了,推著瓶瓶罐罐的手當即停了下來,蠢蠢欲動地想要去戳一下仙君的臉,還沒有行動,便聽得那人雲淡風輕地問:“這些靈藥,都是你那位,故人,送來的麼?”

岑雙垂眸瞅了眼手上戳著的青瓷瓶,想了想,將其中的藥盒推出來了一些,拍著藥盒道:“這盒是賢侄偷給我的臟物,其他兩個都是我交易來的。”

眼見仙君點頭表示明白,岑雙便支著下巴,笑吟吟地盯著他看,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問他:“清音,你也是來給我送藥的麼?”

清音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沒有猶豫很久,便點頭道:“我昨日回去後,尋了許久藥材,煉製到方才,才來得晚了,”微頓之後,接著道,“而且藥效,可能不如你手中靈仁殿仙官們煉製的靈藥。”

怎麼會呢,你可是主人公,隨手一煉,都是極品仙丹,更何況是不眠不休一直煉到現在……如此想著,岑雙落到清音袖子上的視線更頻繁了,他克製道:“那,清音煉的靈藥呢?”

清音如他所願地將一個白色小瓷瓶拿了出來,剛做出“遞”這個動作,那人便將小瓷瓶抓了過去,另一隻手迅速扒出個青色小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藥瓶塞了進去,看得清音呆了一呆。

岑雙敏銳地察覺到他不對勁的視線,雙手握住裝著極品仙丹的如意袋,警惕又矜持地道:“清音不是說,這藥是送我的麼?”

這麼緊巴巴看著自己,不會是要反悔吧?

這可不成,這人之前答應自己,要送自己幾十瓶的蓮華丹都沒作數,怎麼前腳答應要將極品仙丹送給自己,轉頭就要收回去?

岑雙將如意袋握得更緊了。

清音大約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失笑道:“是給你的,我方才隻是在想,你如此迅速將它收起,是不願服用麼?”

岑雙瞧了他一眼,抬手掐了個隔音法訣,壓低聲音道:“我不用,不是懷疑清音煉的靈藥效用如何,而是因為,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受傷——我啊,是將計就計,演給旁人看的。”

見對方有些發愣,岑雙便繼續道:“雖然我沒有真的受傷,但是我相信清音的製藥本領,所以想留著備用——清音,可以麼?”

清音點了點頭,道:“可以。”

他不止是答應這麼簡單,在“可以”兩個字落下後,便將手伸到袖中,一連取出了七八個白瓷瓶,全部堆在岑雙身前,還怕岑雙不懂,詳細地為他

解釋了每個藥瓶中的靈藥效用,最後囑咐岑雙,非對應情況,不可使用,亦不可濫用。

這會兒L輪到岑雙目瞪口呆了,他緊握如意袋的手無意識鬆開了些,愣愣道:“可是,這些都是你辛苦煉製的,買藥材的願力也是你辛苦賺來的,都給我了,你要怎麼辦?”

清音輕聲道:“沒有關係,我煉藥時,並不會浪費太多材料,每一份藥材,我都能煉製三份靈藥,一份給你,我自己也還有兩份。”

岑雙心不在焉地點著頭,一時想著“這就是屬於主人公的天賦麼”,一時想著“可是我也不能因為他煉藥本領高強就厚顏無恥地全收下啊”,一時又想著“要不我用願力和他換?——不成不成,就我那點願力,傾家蕩產都換不起,說不定還要教人誤會是打發叫花子”……

他一邊糾結,一邊迅速將小藥瓶仔細塞進隔層裡,塞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實在太不矜持,太沒見過世面,太丟人了,便輕咳一聲,正想為自己的舉動解釋一二,抬眸一看,卻發現仙君正微微側頭,視線似乎落在……他手邊的瓶瓶罐罐上?

岑雙琢磨了一會兒L,沒琢磨出仙君觀察這些彆人送來的藥瓶是幾個意思,心想著要不要開口詢問一二,尚未問出口,坐在對面的仙君竟先說話了。

仙君道:“我總感覺那幾瓶靈藥,隱約有些古怪,我能看看麼?”

岑雙一聽,再顧不得琢磨仙君的心思了,如臨大敵地將藥瓶藥盒全部推到中間,道:“沒事,清音,你隨便看。”

清音便將那幾個藥瓶挨個拾起,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將藥瓶一一放下,看向岑雙,一本正經道:“這樣看,我看不出具體不妥在何處,岑雙,我可以將它們帶回去仔細查看麼?”

岑雙緊盯著中間的藥瓶,沒太注意仙君的表情,隻一下一下地點著頭,一臉信任道:“當然可以,不過,你在查看的時候,也要小心一些,彆受傷了。”

清音動作一頓,頓了許久,才慢慢將藥瓶放下,將之推回到了岑雙面前,輕輕道:“我方才又看了一下,這些靈藥,均無不妥之處,且,都是上品靈藥,你可以放心留著。”

岑雙:“……?”

他歪了歪頭,打量著神色如常的仙君。

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