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仙道大會(六)(1 / 1)

於天上仙人而言,五千年的光陰都不過倏忽之間,更彆提這短短兩日,轉眼時間,便到了仙道大會第一場對決開啟的日子。

因仙道大會隻在仙人的年齡上做出限製,而沒有限製參與者的身份,如此無論是先天仙人還是後天仙人,是天潢貴胄還是一介散仙,都有參與仙道大會的資格,又因為仙道大會名聲在外,各大宮主齊聚天宮擇選仙官,本屆仙道大會還以浮世鑒為彩頭,可想而知會有多少仙人前來報名。

在以“萬”起步的報名人數中,仙人們的實力參差不齊,自然不可能讓他們直接對上,否則將修為並不對等的兩人放到一場對決裡,先不說合不合理,隻說觀賞性那是一點都沒有了。

可報名人數如此之多,也不可能讓靈宣殿的仙官放著其他事不乾,就在那裡給他們分組,而且就算真的將強弱分個明白,數萬場對決下來,仙人們沒打膩,看客都看累了。

因此,經改革後的仙道大會,便著意避開了這一點,即,在“澤被萬靈”這場專門用來篩選仙人的對決結束前,看客們無需專程趕到會場旁觀,隻需在閒暇時間關注一下仙雲榜上的排名變動,便可知競爭有多激烈。

十日為期,名額有限,要想快點上榜,甚至爬到高位,仙人們便需要儘快拿到自己的第一個任務,是以,在仙道大會開啟的第一日,一眾仙人便爭分奪秒地持著竹簽等在靈宣殿外。

隻可惜任務兌換的順序,是按照報名前後來算的,如此一來,即使有不少仙人早早來了,也還是在殿外等了很久,才等到靈宣殿的仙官念到自己的名字。

有這樣的前提在,等岑雙這個前兩日才來報名的人拿到任務時,這十日為期的頭一日,算是浪費得差不多了,隻是看他那握著卷軸拍著手,悠然緩步的姿態,也不見得他有多在意自己比其他仙人慢上一步的情況。

反倒路上遇到的靈宣殿主,比他這個正主還著急。

不知剛拜訪完哪座宮殿的淩宣恰在返回靈宣殿的路上遇到了岑雙,他換了個手持著拂塵,從雲上飄落下去,開口便道:“岑雙?你怎麼還在這裡,眼看著這一日就要過去了,你不抓緊點,回頭上不了仙雲榜,我這裡可沒有捷徑讓你走的啊。”

岑雙微微一笑,十足客氣地道:“靈宣殿主儘管放心,我既然答應了陛下,便會儘心儘力,我也並非不急,而是這個任務,它急不過來。”

淩宣聽他一說,頗為好奇,道:“哪個任務?”

岑雙手腕一動,那卷軸便在他手上輾轉一圈,最後遞到淩宣跟前,淩宣接過一看,原本還算舒展的眉頭越皺越緊。

合上卷軸時,他並沒有急著將之交還給岑雙,而是道:“這確實是樁麻煩事,雖說願力豐厚,可比當初江家給出的報酬了,但這樁事卻不適合放到仙道大會裡面來,約莫是我殿中的仙官弄錯了,若不你隨我一道回靈宣殿,我做主讓你再抽一次。”

“多謝殿主美意,隻不過,”岑雙笑道,“此事既然陰差陽錯落到我手裡,想必冥冥

之中自有天意,麻煩是麻煩了一些,但也未嘗不能解決,況且越是麻煩的任務,報酬也越是豐厚,我此刻若回去換一卷,這一日的時間才是徹底荒廢了。”

淩宣沉吟片刻,微微一歎,將那卷軸重新交給岑雙,道:“也好,既然你有這個信心,那便去試上一試,但這畢竟是我靈宣殿的失誤,所以我方才的承諾仍然作數,下凡之後,你若是尋不到破解之法,隨時可以來靈宣殿找我。”

岑雙將之接過,又客氣地道了聲謝,隨後與他揮彆,徑自往南天門走去。

隔了一定距離,依稀還能聽到那位靈宣殿主歎了一聲“麻煩”,因不知他是在說岑雙的固執麻煩,還是指這卷任務很麻煩,所以岑雙理所當然將之歸類到了後者。

不過,淩宣的擔憂並非沒有緣由,他作為天帝心腹,知道的內幕甩岑雙幾條街不止,自然也明白岑雙如今身負重任,絕不能在仙道大會中出岔子,倘若岑雙真因這個任務進不去第二輪,那他二人都得去天帝跟前請罪不可。

而他之所以這麼擔憂,也是印證了他之前那句話——這卷任務的確很麻煩。

這樁麻煩的任務,不止在報酬上可比肩江家供奉的紅線任務,連積壓在靈宣殿的年頭,都與之不相上下,但與能一口氣提供如此豐厚願力的世家大族不同,這卷任務其實是積少成多,經年累月,才積累到如此可觀的程度。

因為給這任務供奉願力的,大多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以及一些遊蕩江湖的散修。

想當然的,既然提供願力的是他們,那麼這任務所涉及到的,也是這一類修士——不知從何時開始,人間隔三差五便有修士失蹤,且失蹤的人隻出現在散修與不被關注的小門派修士裡,獨來獨往的散修是如何失蹤的尚不好說,但小門派裡的那些修士,大多是在下山曆練或外出尋覓機緣後,再也沒有回去過。

因散修了無牽掛,甚少結伴同行,即使有幾個道友,幾十年間都難得見上一面,所以他們的失蹤很難被人發現,其生死也沒法預料;

另一邊的門派修士在這方面倒是與世家那邊類似,即門中弟子均立了一塊弟子牌,弟子牌未碎,便說明他們沒有性命之憂,而此事古怪的地方也在這裡。

那些弟子最初失蹤時,該門派中的修士雖聯係不上他們,但看到他們的弟子牌未碎,也沒有往其他方面想,隻以為他們是被什麼事絆住,才無法與同門傳信,後來弟子牌出現裂縫,才驚覺他們是遇到了性命之危,一邊遣門下弟子外出尋人,一邊時刻關注著失蹤弟子的弟子牌。

就在這時,令人驚奇的事發生了——那些出現裂痕的弟子牌,沒過幾日,又自己複原了。

修士們反複觀察,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弟子牌確實是裂了又合,合了又裂,如此反複幾次,直到寸寸成灰,而這,也意味著該弟子神魂俱毀,徹底殞命。

這樣的事發生過不止一次,也不止發生在一個地方,在絕大多數被評為下九流的門派裡,都有過類似的修士失蹤事件,他們的弟子牌同樣如此

反複,也同樣在反複一段時間後化成飛灰。

在這之中,也有著少許比較幸運的修士,他們的弟子牌在反複開裂幾次後,不僅沒有化成灰,反而徹底並合了,甚至變得比周圍的弟子牌更為明亮奪目,卻不知是因為他們擺脫了困境,還是遇到了新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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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讓人疑惑的,便是這些修士的弟子牌雖然完好,人卻始終未歸。

因為每次都隻有一兩人失蹤,所以大部分修士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遇到了什麼可以飛升的機緣,才會出現如此古怪情況,可隨著失蹤的修士越來越多,他們又將這個猜測推翻,驚疑不定之際,隻能加派人手搜尋。

門派修士式微,他們哪裡能尋得到人,但要他們去向曆來看不慣的修仙世家求助,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最終還是選擇向雲上天宮求助。

但天宮每日要接收來自凡間的聲音不知凡幾,似他們這種願力薄弱聲音微小,還不滿足請仙條件的案子,都不一定能擠過其他聲音傳到靈宣殿中,所以這事,好長一段時間都無仙人過問。

修士們在想明白這一點後,各門各派的掌門人便齊聚一處商議此事,最後合計出了個“齊心許願”的辦法,參與其中的,上至掌門長老,下至掛名弟子,在此事傳開後,更有江湖散修聞訊而至,為他們所認識的失蹤散修祈願。

這個辦法果真見效,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靈宣殿不止看到了這樁怪事,還驚動了靈宣殿主,靈宣殿主極為重視,在新飛升的仙君接下此事卻屢屢碰壁後,便將之鄭重交給了散靈殿兩位副殿主。

兩位副殿主也很重視,數次派遣殿中仙官下凡查探,可他們若是能查出個所以然,這樁麻煩事也不會落到岑雙手裡了。

那些仙官自然都是儘力了的,奈何不管他們想出什麼計策,用了何種圈套,始作俑者始終不上當,若仙官們留在凡間,那家夥便不出現,等仙人一離開,又有新的修士失蹤,即使仙官們得知此事後在第一時間便趕去了該修士失蹤的地點,也沒能在那裡發現任何妖邪殘留的痕跡。

因天條在上,下凡的仙人不可過度影響到凡間生靈,所以受到不少約束的仙官們並不能放開手腳,去用一些凡間生靈不能承受的特殊手段,久而久之,這任務便被擱置一邊,最後又被靈宣殿主討了回去,將之懸掛到了甲級任務那一方,看看能不能有某位仙君瞎貓碰上死耗子,將之給解決了。

可巧,天生瞎了一雙眼的仙君,便做了那隻貓。

原著裡的那位仙君,隻花了不到三日時間,便找到了修士們被囚禁的地方,也尋到了那些幸存的修士。不過,清音仙君能這麼快找到他們,也是因為有貴人相助,那人為他引路,為他鞍前馬後,為他在這件事中套出了重要線索。

而這個人,便是對清音仙君一見鐘情,卻連仙君的手都沒碰過,隻在心中默默思慕,最後為清音而死的遊相輕,遊公子。

當然,仙君並沒有任何利用遊公子的意思,在仙君看來,這不過是正常的查案環節,查案,本就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遊公子既然知道那些修士身處何地,仙君自然要壓著他帶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遲鈍如仙君,是哪怕遊公子最後死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心思。

再說回來,按原著所提供的信息來看,如今的遊公子大抵已經從他那位好友身上看出了端倪,若此時岑雙將他叫來一問,依照遊公子的性格,即使他沒有懷著原著裡那樣的感情,他也會在糾結一番之後,儘數告知岑雙,如果岑雙有需要,他也會為了大義去套話。

但這樣的事對岑雙來說,可以,但沒必要。

因為他不像那位仙君,隻有遊公子一個能為他提供線索的人。

“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真是,我真是服了他了!”

江笑滿頭大汗,給自己灌茶的間隙抽空道,“我都說了是來見你的,不是去找他阿姐,我也沒有糾纏他阿姐,我隻是在保護遊小姐!但他就是不信,非要跟過來,紅著個大臉跟猴屁股似的,還說要眼見為實,怎麼我來見你要他眼見為實乾什麼?什麼毛病,而且他臉紅個什麼勁啊!”

岑雙為他沏茶之際,隨口笑答:“約莫是追你追的,賢侄,你瞧你,不也跑得面紅耳赤、汗流浹背麼,來,喝口熱茶降降溫。”

江笑聽此一言心窩甚暖,隻覺一段時間不見,小棉襖更加窩心了,絲毫沒有注意到岑雙話中矛盾所在,那茶是岑雙倒一杯他乾一杯,直看得坐在他對面的聞人晉默默捂住了額頭,半響不知道說些什麼。

江笑渾然不覺,還在跟岑雙感慨:“倒也是,賢弟啊,你可不知道,我當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他擺脫,這之中還多虧了阿晉——”頓了頓,終於注意到聞人晉狀態的江笑奇怪道,“阿晉,你怎麼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臟東西?”

聞人晉嘴角動了動,欲言又止好一會兒後,抬手指了指樓下,非常蹩腳地轉移話題:“沒有,沒有,江兄不要誤會,我其實是在聽書,這裡的說書人十分有名,頗受姑娘小姐們的喜愛,小雅與素容便時常來這裡,所以我想聽聽都是些什麼故事。”

江笑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叼著茶杯探頭一看,但見大堂之中,果然有許多年輕女子,而在樓上雅間之外,也守著不少丫鬟,一眼便知裡面的小姐身份非同尋常。

江笑對這些書啊故事啊什麼的,向來興趣不大,所以繼續灌他的茶,與他相反的岑雙則興致勃勃,沏茶的手不自覺停了,豎著耳朵去聽樓下的聲音。

樓下正一片歡聲笑語。

大抵是因為這裡的說書先生在說上一兩場後,便會換另一個上來繼續說的緣故,所以每個說書先生的人氣也不一樣,如今這般熱鬨,估摸著正是姑娘們喜歡的,因而催促之聲,同樣不少。

那說書人對此場面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所以十分熟練地與姑娘們互動了幾句,開了個極好的場,才賣弄道:“今日,我們不說《白虎將軍》,亦不說《南山一夢》,我這兒有個新故事,要道與諸位聽。”

那下面便有人道:“是什麼?可姑奶奶不想聽其他的,就想聽《南山一夢》,現在還有什麼

故事比得過《南山一夢》?”

這姑娘說完,下方便響起了一片附和之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於附和聲中,也有著不少的反駁聲音,畢竟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有人愛《南山一夢》,自然也有人愛其他的,而在這種事上,向來是爭不明白的。

說書人可不想引出“茶樓被砸”這等事,連忙笑著打圓場,笑道:“今日要說的書,雖不是《南山一夢》,卻與《南山一夢》出自同一人之手——沒錯,這便是明珠姑娘的新作——《殊途有夢》!”

堂中之人一聽,猛地靜了一下,隨後便爆發出了更喧囂響亮的聲音,其中驚喜聲最多,足見這位“明珠姑娘”人氣之高,書粉之多。

那說書人似乎極為滿意這個場面,拍案道:“與《南山一夢》這等複雜糾葛不同,《殊途有夢》說的,乃是一位正道俠士與一個魔道中人的故事,這二人,因夢想而相遇,有著相似目的,卻對這個目的有著不同的解讀,所以他們從友到敵,從知無不言到背道而馳,從攜手並進到反目成仇,可歎,可歎。”

說書人歎完了,便繼續道:“卻說這位正道俠士蕭有期……”

“噗——”

聞人晉沉默片刻,抹著臉上的水漬,真誠發問:“江兄,你怎麼了,為何,為何突然……?”

江笑也知自己那一口茶噴的不是地方,趕忙站起來,就要為聞人晉清理身上的汙痕,他一邊掐訣,一邊道:“抱歉抱歉,阿晉,我不是故意的……”

偏在此時,樓下說書人又說到了另一人身上:“再說那魔道惡徒黃芪……”

刺啦——

聞人晉默默捂著口子都開到中衣的衣袍,欲哭無淚道:“江兄,老實說,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很久了?”

江笑揉了揉太陽穴,道:“不是,阿晉,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二人你來我往之際,岑雙的注意力也收了回來,樂津津地盯著他們看。

他慢悠悠端起茶,微微呡了一口,心中卻不期然滾過一個念頭——紅芪兄,大義啊。

我是隨口一說,你是真的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