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仙道大會(五)(1 / 1)

岑雙能站住才有鬼。

他拉著仙君的手,用比剛才還要快的速度埋頭朝前走著,直到那叫他叫不停的少年皺著眉頭,身形一晃,將他前行之路堵住,岑雙才歎出口氣,停下腳步。

他歎這口氣倒不為其他,而是覺得自己方才當真是糊塗了。

明明離開或者藏匿的法子那麼多,就算不想讓仙君看出端倪繼而誤會些什麼,也未必沒有其他方法,怎麼就選了“以袖掩面”這種掩耳盜鈴的蠢辦法?

雖說在當時那種情境下,隻要那四人一直兩兩交流著,岑雙大概率是能溜走的,畢竟他們身邊的仙侍也不會過多關注兩個前來報名仙道大會的普通仙人,可偏偏容小王爺這雙眼睛,該利索的時候不中用,不該中用的時候又比什麼都利索。

但現在再想這些未免太晚,岑雙隻當什麼都沒發生,笑眯眯地抬起臉,好似才看見容儀一樣,訝異道:“呀,原來是小王爺,失敬失敬,能在這裡看到您,真是二生有幸,隻可惜我有要事在身,就不與您敘舊了,望您見諒。”

說罷,抬腿便要離開,隻可惜他一條腿還沒徹底邁開,便教那少年伸手攔住了。

岑雙垂眸,目光在那隻手上短暫停留片刻,複將臉抬起,微微笑了一下,似是不解,道:“容小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容儀哼笑一聲,道:“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鬼鬼祟祟,躲躲藏藏,見到孤跟見了鬼一樣,叫你半天都沒反應,該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才能心虛成這樣?”

岑雙嗬嗬笑道:“哪有的事。”

容儀雙手抱臂,探究的視線落在岑雙身上,若有所思地道:“倒是稀奇,往日你與孤說話,哪次不是牙尖嘴利的,今日怎麼……”

話至此處,他好似想起什麼般,往岑雙身後的靈宣殿看了眼,眉毛隨之一挑,頭也微微昂起,面上的梨渦都露了出來,話卻是不饒人的:“原來是這樣,你果然還是怕孤將你的忘憂城給砸了,所以昨日孤一說完,你便馬不停蹄地趕來報名了?”

岑雙唇角扯了扯,一臉“對對對”“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表情道:“王爺高見。”

但被肯定了的容小王爺並無一點開懷之感,反而有種被敷衍的氣悶,於這氣悶之中,還夾雜著一些微妙的念頭,那念頭讓他想要狠狠揍眼前之人一頓,可似乎又不止是揍對方那麼簡單。

少年深感憋屈,還不知道自己在憋屈什麼,最後用眼刀子刀了岑雙半響,視線一轉,落到那兩人交握的手上,他才覺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容儀冷冷一哼,用一種極其嫌棄的口吻道:“你們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做什麼,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嫌丟人。”

得虧容小王爺“提醒”了這一嘴,岑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仍未鬆開仙君的手,在發現這一點後,按理說,他應該立即將手鬆開,順帶為這略顯唐突的舉動致以歉意才對,可他看著容小王爺嫌惡的態度,又聽對方這麼一說,他那本就算不得多好的心情,惡化得更厲害了。

岑雙重複道:“拉拉扯扯?”

容儀鄙夷道:“難道不是嗎,難道現在不是你死纏爛打非要拉著彆人的手麼,岑雙,我倒是小看你了,沒生成那塊禍水的料,卻總想著乾禍水的事,勾搭完這個就倒貼另一個,你不要臉,就當彆人跟你一樣不要臉嗎?他可是我梅雪宮評選的群芳第一,不想孤動手,就識趣一點,將手撒開!”

這句話說完後,容儀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手也無意識地緊握成拳。他並沒有覺得自己那一席話哪裡有問題,他不快極了,尤其是看著交握在一起的那兩隻手,即使發泄一樣說出那樣的話,他心中的火焰也不曾熄滅,且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但他心底某一處卻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說:不,不對,你不該這樣說的,這不是你的本意,你要說的不是這句話。

可在尊貴的容小王爺的字典裡,何曾有過“不該”二字,這世上,除了他兄姐外,沒有任何人能要求他謹言慎行,也沒誰配得上他紆尊降貴,所以他習慣性無視那些微不足道的情緒,執著尋找自己不快的原因,陰鷙的目光將兩人來回打量,最後落到清音身上,漸漸和緩下來。

他覺得,他找到那把在心底燃燒的暗火源頭了。

無論出於何種原因,他當初的確想要得到這個叫赫連清音的仙君,若是那種“想要”的情緒能稱之為喜歡的話,對方便是他喜歡的第一個男人,就算他現在不怎麼想要將月亮摘下來了,但也不代表他能忍受一個仙不仙,妖不妖的怪物玷汙他心中的明月,所以他這般憤怒,不過是占有欲作祟罷了。

定是如此。

岑雙自是不知容小王爺在暗自糾結些什麼,也不知人糾結了半響得出了怎樣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結論,他隻是看著對方變來變去的臉色,唇角勾了勾,扯出了一個僅止於皮肉的笑。

他笑時,容儀便皺著眉重新看向他,但岑雙渾不在意,笑過之後,迎著容儀的目光,他不止沒將清音鬆開,反倒還做出了一個更過分,更能讓容儀心態爆炸的舉動。

於那一青一白緊挨在一處的一雙袖子下,岑雙的指尖挨挨蹭蹭地往清音掌心探著,感覺對方沒有拒絕的意思,甚至還配合地張開手反握住他,岑雙便頓了頓,抬頭看了清音一眼,見他臉上無半點異樣,隻是不知視線落在何處。

被握緊的手掙了掙,岑雙與之十指相扣。

察覺到清音猛然僵住的身體,岑雙拇指一鬆,陷入兩人掌心,輕輕蹭了他一下,等人稍稍放鬆一些,才重新將手指扣好,當著容小王爺的面抬起手,在對方眼皮子底下來回晃蕩,嘴角的笑要多招搖有多招搖,慢悠悠道:“小王爺仔細看看,這才叫拉拉扯扯。”

容儀被他這滿不在乎的態度氣得夠嗆,硬邦邦地道:“鬆開。”

岑雙就不。

他還笑嗬嗬地繼續用言語刺激對方:“但要說到和旁人拉扯,在下哪及得上小王爺分毫,王爺天上人間‘知己’無數,留的情比天冥海的海水還多,更不止一次教人撞見過,也沒見下次有所收

斂,既如此,你又何必來堵我,還是說——

“容儀,你到底是看不慣兩個男人拉扯不清,還是在嫉妒被拉的那個人不是你啊?”

老實說,岑雙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對於容儀會被他懟得惱羞成怒這件事,是早有預料的,畢竟這位小王爺素來如此,既打不過他,又說不過他,卻總喜歡來他跟前蹦躂,隨便說他幾l句,就會暴跳如雷。

可他到底還是高估了容小王爺的度量,也低估了他的膽量,所以即使他有所預料,也沒想到對方會在他說完那一席話後被氣到不管不顧,也不看這裡是什麼地方,便將他的幻影劍掏了出來,劍未出鞘,便急著朝岑雙砸了下去!

鐺!!

“住手!!!”

就在容儀劈過來的同一時間,清音立即將岑雙拉到了身後,另一隻手當空一揮,便有一把銀劍飛了出來,將容儀的劍擋了下來。

也是這個時間,一個難掩怒火的聲音由遠及近,白雲散去,聲音的主人自雲上飄落,眨眼落至岑雙身邊。

他大抵很著急,所以也顧不上岑雙心中如何想他,一把便將岑雙拉了過去,握著岑雙的肩上下打量,問他:“小雙,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可有哪裡不舒服?”

那邊兩人見他一來就將岑雙扯走了,不由齊齊頓住,先後將劍收了回去,視線整齊劃一地落到那雙握著岑雙肩角的手上。

岑雙將鳳泱的手拉了下來,隻覺得萬分頭痛。當然他這頭痛並不是被容儀的劍氣劈的,而是覺得今日出門沒看黃曆當真是個錯誤決定,若他早知今日不宜出行,會接連遇到這些人,他要麼昨日趕著將名報了,要麼就明日踩著點過來了。

大意了。

沒有得到岑雙的回應,鳳泱顯然更擔心了,作勢便要將岑雙打包到靈仁殿,好懸被岑雙按住,語重心長道:“殿下不必憂心,下仙生命力之頑強,堪比打不死的小強,沒這麼容易受傷的。”

鳳泱因他的話語蹙了蹙眉,之後見他的確沒有大礙,才將那口氣吐了出來,道:“沒事就好。”

至此,他才將目光移開,先是對朝他拱手的清音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容儀,臉上沒有一點客套的意思,冷聲質問道:“容儀小王爺是將雲上天宮當做梅雪宮了麼,竟在此處針對起了我天宮的仙官?”

頓了下,視線一轉,往一邊走來的那人看去,淡聲道:“容悉帝君,不知你對令弟屢次二番挑釁天宮的行為,有何解釋?”

容悉帝君徐徐一笑,並未急著答複鳳泱,而是對容儀道:“你退下。”

容儀咬了咬唇,似乎很不甘願,可又不敢違抗他兄長的話,所以最後瞪了岑雙一眼,便憋屈地退到一旁去了。

那廂容悉帝君與鳳泱太子言語交鋒之際,容儀的身邊暗搓搓擠過來了一個金燦燦的人影,那人影用賤兮兮的口氣,嘲諷道:“哎喲喲,我說怎麼隔老遠就嗅到一股子酸味,虧本世子找了半響醋壇子,沒想到那酸味,是從容小王爺身上散發出來的啊!”

容儀一看見他

,便氣不打一處來,又聽他這麼嘲笑自己,一身油光水滑的狐狸毛都要炸開了,正欲發難,卻被容悉帝君抽空看了一眼,隻那一眼,便將他所有話語堵了回去。

金梧將一切看在眼中,那叫一個洋洋得意,正要趁熱打鐵,再接再厲,力爭將瘋狐狸氣死之際,他也被人叫住了。

那人道:“金梧,過來。”

這聲音一出,不止將金梧叫住了,還讓爭執半響沒個結論的容悉鳳泱二人,也停了下來。

岑雙微微側頭,向來人看去。

仙羽宮的錦玥太子,生來便有一把宛如天籟的好嗓音,空靈而優美,如玉落清泉,通身氣度清貴難言,笑時如枝頭梨花輕顫,柔美不可方物,不笑時似寒冬臘梅,冰天雪地之中最豔的那一點。

但他本人卻喜著白衣,並無一絲點綴的梨花白,這樣不染纖塵的顏色,讓他顯得溫柔極了,也乾淨極了。

眼見大部分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錦玥太子輕輕笑了一下,對眾人道:“諸位不必在意我,繼續便是,我不過是來聽聽你們在說什麼,怎這般熱鬨。”

容悉帝君也笑了一下,不再與鳳泱爭吵,倒是有些無奈地與他說道:“你看看你,非要和我爭個高低,這下好了,教他當熱鬨看了。”

因他還未道歉,所以鳳泱不接他的話,轉過身看向錦玥,原本是要和他打招呼的,卻在看見錦玥的袖子時頓了下,奇異道:“咦,錦玥,你袖中藏著什麼,我怎麼好像看見有東西在動?”

“你說這個啊。”錦玥抖了抖袖子,便有一隻青白相間的鳥兒從中飛了出來,那鳥兒似是怕生,所以出來後沒一會兒,便被一眾視線盯得瑟瑟發抖,趕忙要往錦玥袖子裡鑽。

錦玥卻是輕笑著將它攔住,一邊將鳥兒放到掌心,一邊對眾人解釋道:“這是我過來天宮時路上撿的,也不知它之前遭遇了什麼,傷得不輕,我治好它後,本想將它放生,可它就此黏上了我,還喜歡往我袖子裡藏,倒是像了我一位故人……想來與它有緣,便暫且留它在身邊了。”

岑雙注意到,在錦玥太子說出這一通話後,容悉帝君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隨後如臨大敵地看著那隻在錦玥太子手上茫然四顧的小鳥。

錦玥太子渾然不覺,蔥白的指頭逗弄著掌上新寵,輕言細語地與之說話:“你呀,你呀,跟念兒一樣喜歡在我袖子裡搭窩就算了,怎麼還跟他一樣笨,不過,念兒的膽子比你大,還調皮,若他還……”

話至此處,驟然頓住。

他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可在場之人看著他通身難以掩飾的悲傷,如何不知他是觸景生情,想到了他那亡故的心上人。

眾人雖唏噓不已,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便起了一個又一個話頭,指望將他從痛失所愛的悲痛中拉出來。

但因為他們聊的話題都太無聊,錦玥太子被拉出來了沒有岑雙不知,反正他是被這群人給聊困了,所以在止不住打哈欠之前,也是那幾l人終於聊完一個話題的間隙,岑雙對鳳泱道:“殿下,我與清音

仙官尚有事要辦,可否先行一步?”

鳳泱愣了一下,問道:“你與清音的關係幾l時這般好了?是有什麼事,很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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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雙隻當自己沒有聽見他第一個問題,正想著該找個什麼理由搪塞他第二個問題,便聽得身側的清音拱手道:“下仙今日休沐,欲與妖皇尊主探討陣法。”

岑雙聽罷,也跟著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不止探討陣法,稍後還要論劍。”

原本聽到清音的說辭,鳳泱還有些將信將疑,等岑雙一說完,他整個人都有些迷亂,甚至是有些呆滯地道:“論劍?可是小雙,你不是不擅使劍麼?”

岑雙難得有種被噎到的感覺,而且在他跟鳳泱說話的時候,那幾l個人也看了過來,迎著好幾l道不含感情的目光,岑雙若無其事地笑道:“下仙說錯了,是學劍,學劍。”

鳳泱道:“你要學劍?”

岑雙微笑道:“嗯,仙道大會高手如雲,劍道高手定然不少,我雖不一定要多精通劍術,但提前了解一番,總歸是不錯的。”

鳳泱不知是不是被他說服了,竟是欣慰地點著頭,還用那種“你果然長大了”的眼神盯著岑雙看,盯了一會兒,忽而想起什麼,糾結道:“可你想要學劍,為何不來找我?”

岑雙:“……”

有完沒完了。

偏偏另一邊的容小王爺看熱鬨不嫌事大,儼然忘了他哥的威懾力,聽岑雙說了這一通話後,沒忍住也插了一嘴,道:“怎麼,想要學劍對付我?嗬嗬,想法是不錯,可惜你也不看看是跟誰學,兩個小小仙官,能論出什麼東西,回頭不進反退,連我一招都接不了,那就太可笑了——”

“容儀。”

還得是容悉帝君,隻這麼兩個字,便教容小王爺住了口。儘管他也是在容儀幾l乎將嘲諷的話說完後,才開口製止。

岑雙懶得思考他們都懷著什麼心思,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隻說自己不過是臨時起意,不勞太子大駕,再將自己要離開的話說上一遍,見鳳泱不再攔他,便在對方複雜的眼眸中,拉著清音一道離開了。

待徹底看不到那些人後,岑雙駕雲的速度才慢了下來,他往下看了一眼,過了會兒,又看了一眼,確定沒人跟上來後,總算是舒服了。

他舒舒服服地回過頭,想要跟清音說話,可他的話尚未說出口,便注意到仙君似乎在盯著什麼東西發呆,順著仙君的視線往下一看,也呆住了。

方才岑雙著急離開,拉仙君登雲時並沒有想太多,隻覺得這樣更方便,後來又忙著駕雲,一時忘了鬆開對方,便導致他們這手,就這麼牽了一路。

這下好了,一日之內因故占了仙君兩次便宜,怪不得仙君遲遲沒有反應,不知是不是在心中將他看成登徒子了。

但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做出個“匆忙鬆手”的慌亂樣,那樣不僅丟了妖皇的臉,還變相驗證了仙君心中所想,所以他既不能慌,也不能亂,而是稍稍變動了一下握對方手的姿勢,直接將其變成了一個握手禮。

岑雙冷靜微笑,道:“方才為了激怒那隻狐狸,不小心將清音也卷入其中,現下一想,實在不該,是我的錯。”

說這話時,岑雙的手若無其事地收了回去。

清音看了眼空下來的右手,沒一會兒,層層疊疊的寬袖便將其掩蓋了。他抬頭面向岑雙,淡淡道:“沒關係。”

岑雙將他端詳一遍,並不能確定仙君是否真的沒有關係,因為他感覺仙君的氣壓好像怪低的。想到仙君在這方面有些古怪的潔癖,岑雙難得有些心虛,所以不敢直接詢問,而是趕緊找了個話題,將這件事給略過去。

岑雙道:“那隻狐狸高傲得很,見識也短淺,他被人捧多了,便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之前在水月鏡花,他被捉走得太早,沒看見你大顯身手的場面,才如此小看於你,你真該參加仙道大會,讓他見識見識你的厲害,將他的狐狸臉打腫!”

清音被他說得唇角微彎,莞爾道:“我雖未參與,不是還有你麼?”

岑雙歪了歪頭。

清音解釋道:“待你破了他的幻影劍法,他焉能不知何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可岑雙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味,而這種不對味,在他想著是直接將仙君送去散靈殿,還是送對方回住處休息時,忽然有了答案。

祥雲停在半空,岑雙也轉過身,與清音面對著面,問他:“清音,你今日既是休沐,那麼可以尋個理由下凡麼?”

清音道:“怎麼了?”

岑雙眉眼彎彎地道:“方才我們不是跟鳳泱太子說,急著離開是為了學劍麼,所以我就在想,不若你當真教我幾l招,屆時容儀小王爺若真敢來找我,我便用你的招式打敗他,如此一來,打敗他的人,就不止是我了。”

見清音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岑雙繼續道:“雖說學劍一事,在天宮也可以,但我總覺得天宮沒有忘憂城方便,所以如果清音能夠下凡的話,可要隨我去忘憂城逛逛?”

清音回望他好似藏了霞光的眼眸,就這樣凝視他片刻,點了點頭。

岑雙唇角一彎,重新操控祥雲,帶著答應下來的仙君朝散靈殿飛去,等仙君成功取得下凡的信物後,便拉著他飛向天門,又在天門前等仙君將信物交由天兵查看,微笑著走完那整個繁瑣的流程,終於在天門打開後,迫不及待地拉著仙君直奔忘憂城。

忘憂城。

留守於城中的小半妖們紛紛從樹洞、山洞、水底等妖窩爬了出來,他們來來往往,匆匆忙忙,一窩蜂地往鬱離宮所在的方向跑去,其中有一些大喇喇躺在路中央睡覺的小半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路過的半妖你一腳我一腳給踩醒了。

被踩醒的這些小半妖大抵都是些好脾氣的,所以也沒生氣,隻是茫然地看著跑得亂七八糟的一眾同伴,不解地撓了撓頭,隨手攔下其中一個,問道:“你們逃難啊跑這麼急,是仙人打過來了嗎?”

那被攔下來的小半妖“哎喲”一聲,一邊扒他的手,一邊

道:“你個傻的,什麼仙人打過來了,是妖後來了啊!你快鬆開!你不想看妖後,我還想看嘞!早就聽聞咱妖後可是天上最好看的仙人,這次終於有機會——喂你跑那麼快趕著投胎啊!!”

小半妖可不理他,兩腳踩了火輪一樣跟在一群小半妖後面。

這群小半妖也不知打哪知道的消息,無比篤定地朝鬱離宮跑著,跑到鬱離宮了也不曾停下,而是左拐右拐地穿過了那一帶古木,輾轉來到鬱離宮後方的竹林前。

竹林深處,曲聲悠揚。

伴著悠揚輕快的曲調,一襲白衣的仙人正在林中舞劍。

他雖以竹棍代劍,一招一式淩厲不減,雖著廣袖長袍,卻未讓衣飾阻礙他半分,遠遠看去,銀絲與白衣起伏,紫帶伴白綾飛舞,畫中謫仙,不外如是。日間陽光正盛,卻有風雪之氣,掀起一陣葉浪,震得青竹狂舞,蕩開大片落葉。

風止,而竹未止;收招,霜寒劍氣猶存。

一曲終了。

岑雙將抵在唇瓣的竹葉取下,看著仙君手持竹棍走了過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咳了一聲,揉著竹葉解釋道:“方才清音演示得太過精彩,我看著看著,不自覺陶醉其中,隻覺得此情此景,當以曲來和,並沒有其他意思。?[]?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並沒有原著中容儀逼仙君舞劍時的那等齷齪意思。

當然,看仙君的樣子,他也沒有因為岑雙突發奇想吹個小曲就多想什麼,隻將目光移到岑雙手上——那片竹葉已經被他揉得稀巴爛了。

清音出聲道:“好聽的。”

岑雙揉著竹葉的手頓住,抬眼將他一看。

清音好似真的對那首曲子很感興趣,道:“你吹奏的曲子,有著初出茅廬的少年,刀光劍影的江湖,有快意恩仇,亦有天高海闊任鳥飛的豪放,真的很好聽。”

岑雙就,又重新開始揉他的竹葉了,視線也飄來飄去,好一會兒後,才道:“有嗎。”

“有。”清音道。

岑雙唇角彎起,告訴他:“這首曲子的名字,叫《俠遊》。”

清音道:“曲如其名。”

岑雙的唇角都要落不下來了,他壓了壓嘴角,伸手去搶清音手中的竹棍,還理直氣壯道:“方才看清音練了一遍,該我了。”

清音不跟他搶,好好將竹棍遞到他手上,看他模仿著自己方才的招式,且一招不錯地使了出來,雖然這樣短暫的時間內,任對方再怎麼天資聰穎,也隻能學個劍招出來,但至少看著是有模有樣了。

不過,他到底隻學了個劍招,持的又是再普通不過的竹棍,自然不可能像仙君一樣做到動輒間動蕩整片竹林,所以到最後收招之際,岑雙自給自足,腕上竹葉青熒光一閃,便有一大片竹葉將他包圍,隨後齊齊炸開,漫天竹葉紛紛揚揚,襯得中間的岑雙那叫一個瀟灑威風。

心滿意足的岑雙回過頭,第一眼便往清音那邊看去,可他不看還好,一看便發現對方正拿手壓著唇,傻子都知道他在憋笑。

還憋得很辛苦的樣子

岑雙不動了,就站在那裡盯著仙君看,他倒要看看,這人能笑到什麼時候。

他不動,清音動。朝他走去時,清音壓著唇角的手也放了下來,唇瓣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麼,卻在半途頓住,手上也隨之掐了個法訣,向上一抬,便打了出去——

“哎喲痛痛痛哪個不講武德的打老子頭?”

“誰沒事打你,就算打你也肯定是你擋著我們看尊主了!”

“彆吵彆吵,擔心讓尊主發現了,正看到關鍵呢,我打賭下一刻妖後就能把尊主按在竹子上親!”

“……等等,為什麼是尊主被妖後按著親?”

“不懂,反正就是有一種感覺,感覺你知道吧?”

“不知道,我不信,尊主他一定是按著彆人親的那個!”

……

岑雙面無表情地聽了一會兒後,也將手抬起。

下一刻,隻聽得“劈裡啪啦”“撲通砰咚”“嘰裡咕嚕”“哎喲哎喲”一連串聲音響起,眨眼時間,岑雙與清音之間便落了一地哭爹喊娘的小半妖。

小半妖們頂著滿頭大包,渾身沾滿了竹葉,在地上滾來滾去,滾了好一會兒,大抵好受些了,迷迷糊糊抬起頭,一眼看到岑雙,嚇得跪地不起,哀嚎“尊主饒命”,倒是有幾l個“機靈”的趁機滾去了清音那裡,大叫“妖後救命”。

岑雙微微一笑,和聲細語道:“再胡言亂語,你們就去七枝身邊伺候。”

小半妖們一聽,嚇得哇哇亂哭,一邊說自己不敢了,一邊又多了幾l個往清音那邊挪的,挪的時候,還小小聲地叫他妖後。

清音也不是第一次被半妖們這樣稱呼了,所以他面上並沒什麼多餘的情緒,隻淡淡道:“不要叫我妖後,你們尊主不是說過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小半妖們茫然地看著他。

清音便繞過他們,走到正拿竹棍捅一隻小半妖鼻子的岑雙身側,起先他還不明白為何岑雙這麼做,直到他聽到那小半妖的聲音,將他與方才說閒話的其中一位對上了號,才明白過來,臉上多了絲笑意,對岑雙道:“他們還小,可能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你彆往心裡去,我不會……”

岑雙抬頭看他。

清音頓了那一下後,沒再說他不會什麼,隻道:“莫要氣到自己。”

岑雙抽出棍子,道:“他們年紀雖小,懂得可不少,清音,你彆被他們這幅樣子給騙了——你們,自己回去領罰。”

後面那句,自然是對小半妖說的。

一向崇拜岑雙的小半妖們還是很聽他話的,所以岑雙吩咐完畢,他們便抖抖尾巴站起來,灰溜溜地往竹林外跑。

卻在跑了十來步後,其中一個小半妖停了下來。

這小半妖便是之前挪到清音身邊的小半妖之一,此刻的他還是那副茫然的樣子,茫然地看著岑雙,尋求真理般詢問:“尊主,妖後不讓我們叫他妖後,那是不是該叫他——皇夫?”

岑雙:“………”

岑雙一棍子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