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亂鏡之茶山縣(1 / 1)

“是我,都怪我,若非我招來禍患,又怎會令恩公斷了仙澤,又如何會害得整個茶山縣善靈全然失控,一個個都顯露妖相,淪落成不受控製的傀儡妖物,都是我的錯。”已經成了妖怪的花靈泣聲道。

岑雙向前兩步,行至花靈身前,半蹲下去,溫和道:“莫怕,我們此行便是為著這一事而來,趁著你眼下還清醒著,便將你知曉的事情都說出來,比如,你說的傀儡妖物,又是怎麼回事?”

大抵是岑雙語氣實在溫柔,讓花靈打心底認為,這個大哥哥可真是個大好人,便不再哭泣,措辭也清楚許多,一股腦全跟岑雙說了。

這花靈口中傀儡妖物,並非傳統意義上被某個人或者什麼妖邪操控的傀儡,他們是被群妖聚集所散發出的濃重妖氣感染之後,成了靈識混亂的低等妖物。

靈類既然能受仙澤或仙氣影響而成為善靈,自然也能被妖氣感染墮落成妖精,最初被感染的靈類隻會散失神誌,開始一係列無意識不受控的殺戮行為,這時他們染的血腥之氣不多,還有被淨化治愈的可能,等他們被染了太多凶煞之氣,於這凶煞之中淬出一個全新身份時,便徹底墮入惡妖行列。

眼下圍城要殺人的,除卻從各大妖域趕來的妖怪外,還有被感染後靈智混亂的善靈們。

所以,這個花靈,不止是來送線索的,更是鏡靈借她之口來發布任務的,這個任務不是單純將那些外圍的妖物給絞殺就算完成,而是要深入茶山縣尋找始作俑者,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將群妖驅逐,淨化被感染的善靈們。

倒也是,在這個可以自由使用法力的幻境,他們三個仙人還有一個法力不弱的修士,對付這些幻境中的妖怪那不是動動手指的事,隻是單純除妖反倒是簡單了,深入茶山縣尋找真相,才像個謎題該有的樣子。

最後那海棠花靈連連磕了幾個頭,對他們懇求道:“小女子之前衝撞仙長,還望仙長恕罪,如今這情況唯有求助仙長們了,求求你們,救救恩公,救救這裡的百姓與善靈們罷!”

那花靈說完這句話後,有兩滴緋色從她眼角滑下,墜落途中化作了兩朵花瓣,落地時,一瞬化作飛灰。而她本人也閉上了雙眸,一片片花瓣從她身上浮空,花瓣越散越多,花靈的身形也越來越虛幻,最後歸於虛無。花瓣紛紛揚揚如雨而下,落地後悉數化作飛灰,滋養這一片海棠花樹。

靈類的死亡,是沒有來生的,而這一場海棠花雨,不過是花靈作彆人間的絕筆。

也不知千年之前的悅來客棧,是不是也曾有個覺得都是自己導致恩公遇難的海棠花靈,在唯一一次清醒後,便選擇了像現在這樣,以自我了解的方式來贖罪。

但在幻境之中,這紙人花靈的確是以這樣的方式退場了,而鏡靈特意安排了這樣一個花靈過來給他們發布任務,自然不會讓其他人來打擾他們談話,眼下那花靈飛灰湮滅,才斷斷續續又有修士往來此地。

容儀與江笑也是直到此時才從客棧中出來,想來他們方才也察覺到了客棧

外發生的事,但大抵因為被裡面的紙人纏住脫不開身ツ[]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直到現下與他們會面才問起那個花靈的事。

在岑雙大致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後,江笑忽然道:“其實,從聽說此地群妖聚集圍城,其中還有不少大妖時,我便覺得有些奇怪,若說普通妖物覬覦那一城沾染過仙澤的凡人,想從中撈好處確實可以理解,可大妖又是圖什麼?不說他們手中不少靈丹妙藥,隻說傷及凡人之後反而會讓天宮有理由去收拾他們,如此得不償失之事,他們為何要去做?還不辭艱辛,跋涉萬裡……賢弟,我們幾個當中,當屬你對群妖最為了解,也接觸得最多,不知你有何高見?”

“確實古怪。”岑雙沉吟道。

這古怪之處,除卻有江笑所說的那些,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妖怪是一群很愛吃獨食的家夥。

愛吃獨食,就注定他們三心二意,無法團結,也正因這個特點,當初那所謂的十大惡妖,末榜那個都被岑雙打到老家時,另外九個還在作壁上觀,甚至遠遠地看笑話,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那青衣的忘憂城主後來出現在屬於他們的領域,彼時兩軍交戰腥風血雨,獨他袖手而立笑意盈盈,所過之處儘皆臣服,從此再無妖敢小覷於他。

直到末榜三惡妖逐一被岑雙收服,排行第六與第七的兩位妖王才有了危機感,試探性地結起了盟,可妖精之間的結盟堪比白紙,一戳就破,岑雙那時不過略施小計,那兩妖便自己鬥了起來,待那二妖兩敗俱傷之際,岑雙才施施行至,不費一兵一卒,坐收漁翁之利。

妖王如此,群妖亦然。

所以,就他們這德性,什麼齊聚圍城,隻怕還沒與修士打起來,他們內部就會因為無法分配均勻而內鬥個幾場,即使不提內亂,隻說茶山縣本就因善人與合歡派存在而甚少有妖物出沒,群妖哪能那麼快就發現善人無仙澤護體?就算他們當真有那麼大本事一夜之間察覺到此事,又如何舍得喚來這般多的同類?

但具體情況,也要去到目的地才能知曉了。不過在查清楚真相之前,為了不打草驚蛇,讓群妖以及惹出這麼多妖物的罪魁禍首察覺到仙人已至,也為了不讓鏡靈找借口關他們,他們還是選擇偽裝成普通修士,禦器前往。

於是離開了悅來客棧範圍後,他們便相繼祭出自己的法器,打算快馬加鞭去茶山縣查真相破謎題。是時,清音仙君與容儀小王爺禦劍停於空中,一個仙風道骨超凡脫俗,一個桀驁不馴神采飛揚,就連他那清澈中透著愚蠢的江笑賢侄,盤腿坐在他葫蘆上時,都顯得那麼灑脫不羈。

隻有岑雙站在地面上,豔羨地將他們三個來回打量,心下蠢蠢欲動,恨不能自己也掏出個寶器踩上去,這樣也不至於顯得這麼不合群。可惜他窮,沒有什麼可以用來代步的法器,唯一契約回來的那隻儡獸,莫說給他當坐騎來坐一坐,平時彆用鼻孔看他就不錯了,都讓岑雙一度後悔讓那家夥做自己的第一隻儡獸。

可惜儡獸與主人有心靈感應,他每每有這樣的想法時,小黑球就會立即跳起來打他膝蓋,然後再將自己疼

得死去活來,出於對自己儡獸的憐愛之心,岑雙偶爾會在看對方疼上十數個來回後,給那家夥喂一顆去疾丸。

他可真是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好主人啊!

再說回來,因著岑雙站在地上遲遲未動,本來都飛出一點距離的容儀小王爺都飛回來了,而清音仙君也遙遙投來注視的目光,清澈而愚蠢的江笑賢侄像是才想起岑雙沒有代步工具,正要招呼岑雙時,卻被容儀的話頭打斷了。

上方禦劍繞了一圈又飛回來的小王爺,恰巧撞見岑雙那“直勾勾”看過來的眼神,忽地嗤笑一聲,勾唇道:“我說,你彆是還想讓誰捎你一程吧?”

岑雙合掌答道:“妙極,小王爺有所不知,我手中無一件可用來飛行的法器,原本還在想如何是好,眼下小王爺這個提議真是妙極,隻是不知諸君誰能捎我一程?”

小王爺又嗤笑一聲,眼中透出掩飾都懶得掩飾的輕蔑,正有拒絕之意,就聽見那在夏日都要裹著玄色毛絮鬥篷的妖皇視線一轉,十分礙眼地朝某位仙君燦然一笑,說話也是那種惡心到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黏膩:“清音可願載我一程呀?”

毫無疑問,岑雙成功將容儀惡心到了,又因為他這句話還是對容儀心上那個人說的,隻怕小王爺現在是又惡心又吃味又懊悔,如此一想,岑雙心情大好,又考慮到時間緊迫,便不打算再繼續與對方糾纏,就要說自己方才隻是開個玩笑,他要蹭的代步工具應該是江笑賢侄的葫蘆時,便見那天上的仙君飛了過來。

清冷的沉香順著風來糊了岑雙滿臉的時候,也讓他體會了一把方才小王爺那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心塞感。

那邊容儀看到這一幕,嘴角一抽,冷笑一聲,竟是直接禦劍飛走了,徒留江笑在身後叫他:“你認路嗎你?!”

當然,小王爺是不認路的,所以他繞了兩圈,還是繞了回來,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後面。

總之,甭管這過程如何,岑雙最後的確是上了清音的劍,站在清音仙君身後拿著地圖指點方向,而江笑緊跟在他們身側,跟岑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卻在徹底離開前,岑雙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悅來客棧,也就隻有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但這一幕還是被江笑看到了,便問他:“怎麼了,賢弟?”

“沒什麼,”岑雙垂眸看著地圖,笑道,“我對比一下是不是這個方向。”

江笑不懂這些,是以不明覺厲:“原來如此。”

悅來客棧離茶山縣並不算太遠,就他們禦器飛行而去的話,也要不了一個時辰,不過就在飛行途中,江笑卻忽然拍了下他的葫蘆,說道:“我想起來了!”

他將這句話說完後,便對疑惑看過來的岑雙道:“賢弟,方才你不是問我,對茶山縣這樁千年前的舊事可有印象?我之前是沒什麼印象,但是也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方才翻來覆去想了很久,才終於想起來一件事。”

他表情沉重,雙眉緊鎖,道:“不知你可曾聽聞過——人間三大滅城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