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亂鏡之南山一夢(1 / 1)

大約還是會的罷。

清音仙君這樣的人,實在難以想象有什麼人或物能撥亂他的心弦,讓他露出失意崩潰的神色,更難以想象要什麼樣的人才能讓他主動走下神壇,也不知道《仙跡豔事》後面的內容中會不會出現一個這樣的人,如果有的話,那應該就是書友們口中的“正牌攻”了吧?

岑雙因為一宿沒合眼,以至於他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支著頭的姿勢慢慢就成了側枕在手臂上,眼睛已經從清音身上挪到了不知名的虛空處,所思所想也從“正牌攻這麼有逼格的身份會是誰”轉到了“怎麼解鎖第卷”上。

毫無疑問,無論出於何種目的,岑雙都想儘快將《仙跡豔事》全部看完,但偏偏,關於怎麼解鎖後續內容,那個幕後之人並沒有要告訴岑雙的意思,吝嗇到連提示都不曾給予,全都隻能依賴岑雙自己摸索,而他目前隻有一次解鎖經驗,便是上次契約那隻儡獸時聽到了那個“更新提示”的化外之音。

他那時將黑煤球契約成自己的所屬物後,便解鎖了後續章節,這是否說明隻要契約到原著中與主人公有所牽扯的東西,就能繼續解鎖下一卷?此事不得而知,因為這樣的事情隻發生過一次,不足以證明這是所謂的“密匙”。

又因為岑雙能契約的儡獸數量有限,與他所修習功法密不可分,所契約之儡獸更是與他休戚與共,絕不能為著所謂的猜測便胡亂契約一些無用的東西,隻是巧也不巧,岑雙此行想要契約的目標,便又是一個與原著主人公有所牽扯的東西。

不錯,他所要契約的對象,正是水月鏡花。倒也不是因為水鏡多厲害,就像他與容儀說的那樣,水鏡本身不管是功能還是作用都算不得什麼特殊的存在,在梅雪宮這樣龐大的勢力中,也隻是一個被當做消遣的可有可無的小玩意兒,岑雙之所以想要它,不過是因為它長壽罷了。

或者說,除非有誰特意去抹殺它,否則它便與天同壽。恰巧,岑雙也隻需要它那無儘的壽命。

總之,待他將水月鏡花契成自己的儡獸後,再看看第卷會不會解鎖,便知道是不是這麼個“更新”方式了,可謂一舉兩得。

不知不覺,岑雙懶意更甚,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那寬大的鬥篷都快遮了大半個桌子,兩根長而寬的係帶搭在了清音仙君袖子上,而他用來當枕頭的那隻手,銳利的指尖都快要碰到仙君的手背了。

清音翻書的手稍作停頓,大約瞧了一下那隻手,便將視線收回,垂眸繼續。但沒一會兒,那隻手忽地一動,指甲竟是結結實實地刮蹭了一下他的手背,當即便留下了一道血痕。

清音:“……”

他抬起臉看過去,卻見那位罪魁禍首已經闔上雙目,好似睡著了一般,對方才的行為一無所知。

岑雙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他被某人身上的沉香味泡得懶洋洋的,過於舒適安逸的感覺讓他打起了瞌睡,連白日夢都做了起來,甚至於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也知道自己睡著了,隻是他陷

在那種綿軟的感覺中,一時不想離開。

夢外的仙君在看書,夢中的仙君在妖蹤密林解毒。

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仙君身上的毒素幾乎已經除儘,是以屬於仙君的沉香味都到了幫他解毒的岑雙身上,讓他從裡到外都散發出仙君的氣息,好像是完全被對方標記占有了。

也的確每一個地方都被對方結結實實地占有了。

而且由於仙君自學能力非常之強,所以他現在與早前已判若兩人,時而溫柔,時而凶狠,恰到好處,讓岑雙圈著他不肯鬆手,他大抵也不願意岑雙放手,牢牢扣著岑雙的腰,與岑雙離得很近,帶著低低的歎息,在岑雙耳畔問他是誰,又在岑雙閉眼不語時輕輕咬著岑雙的耳朵,惹得岑雙不得不睜開眼看著他。

就是在此境況下,清音輕而緩地揚了揚唇,那便是岑雙第一次看見清音仙君的笑容,像一場盛大而漫長的雪景,從雪國落至盛夏,時冷時熱,太過刺激。

他不由得想,清音仙君在這種事上,分明和原著裡描述得一點也不一樣。

一切就好像記憶重現,清音仙君便揚起如那時一樣的清淺弧度,先是在他唇上點了點,旋即輕聲道:“不管你是誰,我都會對你負責的。”

他說無論如何,不管他是誰,都要對他負責。

如在雲端的夢境刹那碎裂,如同當初乍然聽到這句話就將對方打昏,並封印了對方的記憶一樣迅速,此刻岑雙聽到這句話後,同樣迅速地從夢中脫離,睜開雙眸時,眼底哪裡還有半分沉醉。

他抬手將頭撐起時,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一時對自己很服氣。

——至於麼,不就是兩千多年第一次開葷,處男有這麼可怕嗎,他至於對這件事這麼心心念念,做個夢都是這些廢料??

岑雙一時不敢置信,又不得不自我懷疑。

說來,他最近真的奇怪了很多,雖然他以往的確保留了一點為人時的睡眠習慣,但也不至於到嗜睡的程度,甚至幾個月幾年不睡對他都毫無影響,相信每一位仙人都是如此,可就是最近這兩個月,他卻時常能睡著了。

還有那酒,也是莫名其妙就不能喝了,而且其實每次他喝下去時,都有一股子“不喜”的情緒溢出來,帶著點嬌氣,像在鬨脾氣。那股情緒因為太淡,在痛覺來臨時讓岑雙很難揪住,但不代表他一次都沒發現。可這分明不該是岑雙自己的情緒,他不可能不喜歡喝酒。

看來,等這邊的事結束後,回到忘憂城時,便要徹徹底底把身體跟靈台都檢查一遍了——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他的老毛病惡化了,還是又增添了什麼新的毛病。

雖然忘憂城那群庸醫不一定能檢查出來。

頗有幾分後悔當初沒有順便偷師靈仁殿的醫術,還想著什麼時候拐個醫官跟他回忘憂城的岑雙,忽地被一道輕淡聲音打斷了。那聲音道:“你醒了?”

正是清音仙君。

不知何時仙君已經起身,而那本書也被合上,放在岑雙身側。彆看這章回挺厚一本,可

由於仙人速度遠勝凡人,估摸著對方已經看完很久了,隻是沒有因此擾了岑雙小憩,反倒是獨自起身,臨窗而立,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覺睡醒,竟到了晚霞漫天的時間,夕陽的餘暉灑落滿庭院時,斜陽也帶了一縷赤橙,透過大開的窗戶落到仙君身上,讓仙君也沾染上了霞光。

岑雙支著頭,等看清仙君身上的霞光時,沒來由地想起一件事,便是對方因著眼疾,時時搗藥,看遍醫書,頗有點“久病成醫”的意味,連帶淨化、治愈類仙術也有涉及,而原著中更是提到,每次在對方經曆過各種慘無人道的折辱後,都是自己給自己治療的,由此可見清音仙君身上確實點了奶爸技能。

又因為對方乃是此世主人公,身上的金手指保證了他即使是自學的技能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就算其治愈仙術不如靈仁殿主,但放在偌大一個靈仁殿,想必也是佼佼者,隻是對方平素不顯山不露水,也並不喜歡多管閒事或主動替誰療傷,是以此技能屬性並沒有誰知曉。

還得是岑雙看了原著。

隻是這麼一回想下來,讓他忽地冒出一個念頭:若是仙君能跟他回去當個醫官,那也不一定比靈仁殿差,而他忘憂城也勢必再添一員猛將。

想著想著,卻是將自己給逗笑了。

真是昏了頭了,清音仙君,哪裡是他能肖想的。對方誌存高遠,還是天命之子,眼下雖屈居準仙之位,來日說不得就是散靈殿主,莫說跟他去忘憂城當一個小小醫官,就是當個將帥,那也是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說來,如今的散靈殿主之位已經懸置千年之久,上一任殿主因犯錯被罰下凡間曆輪回劫迄今未歸,散靈殿的一切事宜目前均是副殿主暫代,而清音仙君的目標勢力又恰好是散靈殿,說不定這便是作者的伏筆之一。

天宮的殿主,比人間的群妖之首要尊貴上太多。

岑雙終於直起了身子,他先是將那本書重新收回如意袋,接著才回答仙君方才的問題,道:“醒了,你幾時看完的,怎麼也不叫醒我?”

清音仙君原本正透過窗戶看向滿園翠色,聞言才回過身,走了幾步來到他原本的位置,坐下後才道:“才看完不久。”言下之意,便是他看完書後去看了幾眼庭院風光,尚未來得及喚醒岑雙,對方便自己醒了過來。

岑雙點點頭,卻是說起另一件事,也是他來這裡的事:“如今清音也將這個世界的情況大致了解了一番,想必也知道,若要早些離開此地,必定與你我目前的身份處境脫不開乾係。”

清音道:“我知。”

“那想必清音也知曉了,方才那個,”岑雙指了指被踹爛的大門,笑道,“知曉他便是皇子了罷?”

清音面上沒有表情,但岑雙注意到他淡色的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又沒有說,頓了片刻,才道:“嗯。”

果然嘛,被迫綁定了一個暴力狂,在不知道需要做什麼才能出幻境的情況下,真的會讓仙君很煩惱。

岑雙突然便生出了逗弄人的心思,用了點力氣,讓原本就平放在桌面上的雙手撐起身子,傾身湊過去了一點,道:“若我說,我們所在的這個幻境,鏡靈給出的破題之法,便是撮合你與皇子,讓有情人終得眷屬,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