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危險救援計劃(1 / 1)

那個名叫曹建強的男學生喝了牛奶,又喝了一點曹毅從抗震指揮部醫護人員那裡要來的“甜甜的水”,過了一會,重新睡去。

臉上,還有一絲幸福地微笑。

因為他的爸爸來了,在地震中,活了下來,解放軍得知這個男孩能講話,幫他找到了他的爸爸,他的媽媽受傷了,但沒有生命危險。

隻要他能順利出去,這個悲傷的小鎮,還能多一個幸福的家庭。

方淮檢查了,生命體征還不錯。

早上,地震救援隊員也經過了幾個小時的休息,慢慢重新加入了救援。

場內新到了一支消防綿陽支隊的隊伍,並且在兩個小時的搜索下,竟然在那個斷臂樓的二層找到了一個被掩埋的女孩,隻是整條腿都被坍塌的建築物死死夾住,十幾個人在那危樓裡,進行舍命救援。

周圍的解放軍,大多在休息三四個小時以後,又再次投入戰鬥。

方淮在早上10點左右,渾身開始有些乏力,在曹毅帶來三瓶葡萄糖之後,也被曹毅拉到帳篷邊,休息了20分鐘。

曹毅帶來了新的消息。

貴州總隊,又來了一個人。

安順開發區的,周瑜偉,三級士官。

因為母親重病,休假回綿陽探親,地震時正跟家人在一起,地震以後,看了新聞聯播,便跟戰友打聽總隊所在的位置,昨天和部隊聯係上以後,便急匆匆趕來。

經過漫長的堵車和沒車時自行問路,跋山涉水,終於趕到。

之前,總隊是107人,現在,是108將了。

而且,消防局局長也已在13號中午到達都江堰,公安消防指揮部在都江堰開始運轉。

昨晚,消防局下達了“爭分奪秒,搶救人命”的命令,淩晨一點,7200多名第二批增援力量,從全國27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向災區集結。

特勤二中隊的一二號車駕駛員也已在淩晨出發,他們中隊的消防車要來了。

11點鐘,曹建強身上,被命名為4號廢墟的地方,終於被大家協力刨開。

他的身上,隻剩下了最後的一塊被千斤頂頂住的石板。

地方有限,能上手的不多,十幾個人,抬著那塊巨大的石板,個個青筋迸現。

“一,二,三,拉!”

“扶著,扶著點!彆垮!”地震救援隊員大聲吼著。

他們十幾個人,為了這個廢墟,付出了整整三十個小時的努力。

方淮的堅持,也起碼讓這場救援的完成提前了好幾個小時。

大家誰也不能讓這笨重的石板,傷害到他們的希望。

哪怕一絲一毫。

“出來了出來了,扔!”

“砰!”

一聲巨大而沉悶的石板落地聲,孩子,出來了。

曹建強的臉上,有些淤青發腫的地方,旁邊有許多乾涸的血跡,方淮趕緊上前,抱住了他的上半身,再次給他喂了一管葡萄糖。

“叔叔…我不喝了…下面還有人,你們快去救他們。”

曹建強的身側,已然可以看到一個大洞,下面,能隱約看到一個睡著的男生。

這種感覺很奇妙,原來在一層,或是二層的地方,被掩埋進了地下一層。

有居民說,地震時有的樓房被地面整個拱起,驟然拔高,開始搖晃,有的地基都晃出來了,被搖倒後,又消失了。

像是被地面吞噬了。

此刻,他們見證了居民所說的話,真的不虛。

清理開了地面的幾米廢墟,洞下的一切,竟然完全被翻起又落下的土地掩埋,除了那個大洞,竟然平平整整。

難以想象,曾經的地球,有多少生物被地震這樣掩埋,甚至漸漸下沉,腐爛進了土地裡,被動地參與地殼運動。

曹建強被醫務人員抬走後,大家立馬注視到了下面的孩子。

方淮正盯著洞口,研究怎麼施救。

但腦子真的有些昏沉了,這樣高強度,又緊張的工作維持了整整一天,就算身體強勁,但腦子偶爾的暈眩,仍然會使他的思維無法集中。

此時,一隻手,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

回頭一看,是一位大嫂。

她從兜裡掏出了七八塊餅乾,無言地拉著方淮的手,塞到了他的手中。

“大嫂,不用,我們有吃的。”方淮連忙將餅乾還給這個面容憔悴的女人。

推讓之中,大嫂卻突然跪下了,臉上的淚水,猶如開了閘般的傾瀉,顫抖著道:

“請你們一定要救出我的女兒,她還在等著吃我給她買的餅乾啊!”

方淮趕緊上前,一邊扶著她,一邊大喊道。

“快起來!起來!幫幫忙,扶她起來啊!”

大家一並上前,扶起這位泣不成聲的母親。

“大嫂,快起來!”

“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方淮立馬指著廢墟道:“裡面有個女孩子,是不是你孩子?”

大嫂啜泣著搖了搖頭:“不是…我娃是昨天譚老師那棟樓的,她在三樓,譚老師在四樓,她沒跑出來,肯定在下面!”

大家聽著,都有些黯然。

救災的第一階段,以發現生命為主要目的。

昨天大家救出譚千秋護著的那四個孩子後,那一堆廢墟,搜救犬,小白,兩種生命探測儀都輪番上去試過了,除了搜救犬叫了,小白也叫了一聲,表示下面隻是有遺體,但沒有一種手段,證明下面有生命痕跡。

其實很多時候,大家都希望,沒有一種儀器是準的,最好下面的人,都活著。

方淮的內心,更是沉重無比,小白的鼻子,沒有理由聞得到四樓有活人,到四樓鏟平以後,聞不到三樓的人。

但此時,望著快要崩潰的大嫂,他隻能堅信,還有希望。

“哢,哧。”

方淮拿起餅乾,一口一口咬下去。

很脆,很響。

草莓味的,很甜。

但那被大嫂捏在手心裡很久,已經捏得熱熱的,卻又十分完整,能體會到她小心翼翼的餅乾,吃下去,真讓人難過。

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他,一口口吃下那難過餅乾,也有著同樣的難過。

“大嫂,你的餅乾,我吃了,一會,我去幫你找人。”方淮忍著淚湧的衝動道。

“誒,誒,謝謝,謝謝…”大嫂爬起身,激動得又要給他跪下。

方淮再次拉起了她。

再看著地面上那個大洞,腦子裡血氣奔湧,再次有了精神。

一秒都不能再耽誤了。

走到洞口,探頭進入,看了看。

裡面有一條狹窄的斜向下的通道,除了能看清那個被預製板壓住了右臂的男孩,其他情況不明。

這是一個典型的狹窄空間救援,施救需要耗費的時間,是海量的,更何況裡面至少還有一個女孩,要慢慢救,至少需要一天以上的時間。

轉頭,對著不遠處的解放軍少校,大聲道:

“梁營長,你們的挖機,有沒有帶鑽頭?”

經過一晚上,方淮和這裡的許多人都熟悉起來,互相都能喊上了名字。

那個少校姓梁,是機械營的副營長。

梁營長走了過來,雙手叉腰,看著地上的的大洞,道:

“你準備用鑽頭?這麼大個洞,鑿開的石頭掉下去,兩個孩子在下面,可能被砸傷,更可能被活埋啊!”

方淮沉了口氣,指著廢墟上的一塊薄鐵皮,道:“開個小口,我先進去,我把那塊鐵皮帶下去,替他們把下面擋著,就算塌了,我也能頂住他們的生存空間!

下面的空間比較牢固,幾次餘震都沒震掉,隻要你們鑽的時候有人及時清理石頭,彆讓太多石頭落下,儘快擴大施救面,我就能頂住,到時候敞開了,大家就好救了!”

梁營長驚了。

周圍的人,都驚了。

這種不要命的救法,這個消防的兵,還準備乾第二次。

“你頂得住個屁!”梁營長實在喜歡這個消防兵,忍不住大罵了一句。

看到周圍焦急的群眾,又趕緊大聲解釋道:

“我們是3字頭以上的挖機,配的都是大鑽頭!打落下去的石頭,多大一塊你知道嗎?一塊至少一兩百斤!

掉下去,那還帶著速度!你多大的力?你死了,是烈士,孩子們怎麼辦?”

周遭的老百姓,聽到這話,也趕緊大聲勸道:

“彆下去了,小戰士!大家的命都是命,你比那些孩子,也大不了多少哇,還有大幾十年好活呢!命金貴!”

“對啊!誰的命不是命啊!”

方淮聽著,卻搖了搖頭,又看了看被大家扶著在遠處坐下的的大嫂,對梁營長道:

“沒時間了,密閉空間救援,十幾個人得被耗在這個洞裡,至少一兩天的時間。

再拖下去,裡面的孩子已經受傷了,同樣危險。

梁營長,我是消防總隊今年春季比武冠軍,你得相信我的實力!就這個坡道,能下來的石頭,我肯定頂得住!隻要你彆讓太多石頭下來就行!”

方淮以前從未想過,“比武冠軍”這個名頭,能成為被批準賣命的資本。

但今天,他也沒有太多口舌去解釋了。

梁營長萬萬沒想到。

這個遇事冷靜,能把現場安排妥善的兵,竟然還是個總隊級的比武冠軍。

這要是他們部隊的人,這次回去,他就要給旅首長打報告搶人。

他還不知道,方淮隻是個列兵。

咬牙半晌,他看了看那塊薄得能卷起來的鐵皮,終於作出決定。

“三連長!去通知範班長,挖機上鑽頭,開過來!一定要範班長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