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君,去我的書房,書桌左手邊最下面的抽屜,有一個黑色的皮質盒子,大概和文具盒那麼大。幫我拿過來好嗎?”花山院漣說著,兩根手指豎起,補充道,“悄悄的,彆讓人看見。”
“我知道了。”安室透點頭,然而走了幾步,他又想起來什麼,轉回來,認真地問道,“左手是哪隻手?”
花山院漣一愣,遲疑著舉起了……右手。
安室透幽幽地盯了他一會兒,隨即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地走了。
“我怎麼了我?”花山院漣莫名其妙。
鬆田陣平蹲在他身邊,就算明知道打不到,還是虛空給了他後腦一巴掌。
“鬆甜甜!”花山院漣抗議。
“我教你的沒忘吧?”鬆田陣平瞪他。
“當然沒忘了!對了,隻找到一個嗎?”花山院漣問道。
“不止,隻是這個位置最好。”鬆田陣平表情嚴肅,“根據這些炸彈的位置看,犯人絕不是一時衝動。那些炸彈,沒有幾天功夫,不可能不驚動任何人埋下去。”
“花山院家不可能有人會做炸彈。”花山院漣用手機各個角度拍了好幾張炸彈的構造,一邊說道,“但要是在黑市購買這麼大數量的炸彈,資金流動我不會沒察覺。那些家夥……雖然我不管他們平時乾什麼,但他們的賬戶變動我一直盯著呢。這年頭,沒錢什麼事都乾不了啊。”
“你覺得不是買的?”鬆田陣平一愣。
“除了每年的分紅和從前的存款,他們沒錢。”花山院漣回答得很坦白。
鬆田陣平也不禁黑線了一下。好麼,沒錢,這理由可真是又真實又合理。
“但是,就不會有人私下開了彆的賬戶嗎?”娜塔莉出現在他們身後。
“不會,現在的銀行都會聯網,隻要上了網絡,不可能瞞過我。”花山院漣很自信。
“那就剩下一種可能了。”鬆田陣平語氣沉重,“恐怕有其他勢力借著旁支的手想顛覆花山院家。”
花山院漣沉思了一下,開口道:“組織。”
“什麼?”鬆田陣平一愣,“你說Hiro臥底的那個組織?”
“也沒什麼彆的組織會這麼大費周章來招惹我了。”花山院漣一聲冷笑。
“貝爾摩得那件事,組織知道你參與了?”鬆田陣平沉聲道。
“我一直懷疑公安內部有組織的眼線。”花山院漣忽然說道。
“為什麼?”鬆田陣平一怔。
“Hiro的暴露太突然了。”花山院漣解釋道,“我不信他那麼謹慎的人,一直好好的,會突然被察覺身份,而且連他是日本公安都知道。一般來說,就算暴露,他都把資料清理得這麼乾淨了,組織怎麼判斷他來自哪個機構的?”
“除非,組織不是先發現Hiro是臥底,而是先接到消息,組織有日本公安的臥底。”鬆田陣平接下去說道。
“對,先根據結果,再去找原因,才找到Hi
ro。”花山院漣點頭。
“那你現在不是很危險?”娜塔莉憂心忡忡地說道,“漣君,那個組織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你也不能天天防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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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組織不敢對我下手。”花山院漣一笑,“如果能,我一個人在東京的時候,機會太多了。而且一顆狙擊槍的子彈,絕對比大費周章埋那麼多炸藥管用,還經濟實惠。”
“漣君!”娜塔莉不高興地瞪他。
“放心吧,娜塔莉姐姐,我說的是實話。”花山院漣安慰道,“花山院家的家主被謀殺——無論凶手是誰,都會導致上層人人自危。一旦有了利益衝突,連我都敢殺,那他們呢?越是那些政治家,越是惜命。組織就等於親手逼著國家出手對他們趕儘殺絕。一個民間組織,還真能和一個國家對抗不成?而且到了那個時候,地下世界的存在被壓縮,黑白兩道都會對挑起戰爭的組織落井下石。”
“所以,隻有花山院家的人可以殺你。”鬆田陣平沉下了臉。
“對,我是花山院家的家主,嫡係唯一的血脈。無論我怎麼死的,都會引起震蕩。”花山院漣一聲嗤笑,“想讓我死,隻有三種方法:老死、病死,以及……自家人殺的。”
如果凶手也是花山院家的人,那就是家族內亂。曆史上的名門,這種事並不少見,這屬於花山院的家事。
“漣,組織在反擊了。”鬆田陣平說道。
“嗯,那不是正好?省得我找上門去。”花山院漣一挑眉。
“漣哥哥!”安室透遠遠跑過來。
“陣平哥,娜塔莉姐姐,你們再去找找還有沒有彆的炸彈,這個我先處理了。”花山院漣壓低了聲音,急促地說道。
“你沒問題吧?”鬆田陣平確認道。
“我可是你教出來的。”花山院漣朝他眨眨眼睛,“放心吧。”
鬆田陣平默默瞥了一眼跑來的安室透,心裡一鬆。
也行吧……漣的拆彈經曆的實戰太少,他確實不太放心。不過這不是還有降穀在嗎?萬一他真的搞不定,降穀總不會眼睜睜看著炸的。
至於之後降穀會不會暴露身份……關他什麼事?
“漣哥哥,你又在自言自語了。”安室透一臉的古怪。
雖然聽不見他說什麼,但夜裡太靜,含糊的說話聲老遠就能察覺。
“我在練習一下要怎麼跟鳳爺爺說,本家可能會沒。”花山院漣面不改色,“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經不起嚇。”
安室透無語了一下,把手裡的盒子遞給他。
“謝謝。”花山院漣接過盒子,打開放在一邊。
安室透的眉頭狠狠皺了皺。
時間緊迫,他沒打開看,但這裡面的東西……全套的拆彈工具,簡直比爆|炸|物處理班的標準配置還全面。
不過也難怪,標準製式裝備肯定不能和花山院漣這樣不惜重金私人訂製的工具相比。然而,上次在東京鐵塔,花山院漣雖然也拆了炸彈,但會拆和家裡備著這麼一套
專業工具是兩回事!他還經常有拆彈需求嗎?
“好了,讓我來看看你是個什麼玩意兒。”花山院漣喃喃說了一句,拿出工具盒裡的微型手電交給安室透,“幫我照著,手彆晃。”
安室透打開手電照住炸彈,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你就這麼拆?是不是報警比較好?讓爆|炸|物處理班派人過來……”
“大半夜的,驚動犯人就不好了。”花山院漣搖了搖頭,跪坐在地上,拿起螺絲刀和剪刀,又歎了口氣,“這會兒,如果是市區公寓,警方還能扮成物業或者電路檢修人員什麼的悄悄上門。但自成一鎮的花山院本家,外人要進來太招眼了。”
“但是不報警的話,萬一……”安室透說道。
“不怕,家裡不是有個警察在。”花山院漣輕描淡寫道。
“???”安室透目瞪口呆:你留下綾小路警部就是為了讓他背鍋的嗎?
“什麼背鍋?我那是給他送功績!”花山院漣看出了他的想法,振振有詞。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身後傳來幽怨的聲音。
“啊,你沒睡?”花山院漣一僵,隨即若無其事地招呼。
“就知道你這小鬼沒好事。”綾小路文麿走過來,肩膀上的鬆鼠跟著叫了兩聲,仿佛在附和。
“哈哈,放心,你下回的晉升絕對沒問題!”花山院漣笑嘻嘻地說道。
綾小路文麿歎了口氣,走過來看了一眼,問道:“怎麼樣,能拆嗎?”
“當然。”花山院漣很自信,又說道,“這邊我會搞定的,你要是不睡,去看看服部君找到了什麼線索。如果他們找到了凶手,最好有你這個警察在場。”
“知道了,小心點。”綾小路文麿答應一聲,又多看了安室透一眼,若有所思。
哪怕是打光照明,這也不是舉著手電就完事的。彆說一般的小孩沒這耐心和定力,手也不夠穩。最關鍵的是,他剛才分明看見安室透配合漣的動作,小幅度移動了一下角度,使得光線不會被漣的手和螺絲刀擋住。
而且……花山院漣低著頭沒察覺,可如果他沒看錯,這孩子移動手電的時間,甚至在漣動手去拆內蓋螺絲之前一點點。如果不是巧合,除非這孩子也知道怎麼拆彈,才能預判漣的動作,提前配合。
不過,各種想法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就很快拋諸腦後了。
畢竟是花山院漣用掉好幾個人情留下來的孩子,跟他自己一樣妖孽也不奇怪。花山院漣第一次幫警方拆掉炸彈時才16歲,沒準就是他教的安室透。
花山院家的教育真是……就算綾小路家也算是嚴格了,他從小要學的課程排得滿滿的,但也不至於連拆彈都教。
“唔……然後是剪斷這根線。”花山院漣喃喃自語著,左手拎起一根藍線,右手換了小剪刀。
安室透眼神一縮,差點就要叫出來,手指一動,就要去按住他的手。
這是陷阱!他拆解炸彈的時候也差點在這一步上當,幸好及時想起鬆田當年
的話……
“把手電拿穩。”花山院漣停下了動作,揉了揉眼睛。
安室透猶豫道:“漣哥哥,你真的會拆炸彈嗎?②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當然,你沒看綾小路警部都放心讓我拆嗎?”花山院漣笑著摸摸他的頭安撫,“怕的話,把手電給我,你彆看。”
安室透搖了搖頭,隻暗自下定決心,如果他真要剪藍線,那自己就顧不得彆的,隻能先搶剪刀了。
花山院漣重新挑起那條藍線,打開剪刀。
就在安室透就要不顧一切阻攔的時候,他卻停了下來,隔了一會兒,“噗”的一笑:“好高明的陷阱,差點就上當了。”
他放下藍線,換螺絲刀拆開下層的電路板,小心翼翼地翻過來看背面。
“果然……紅藍線是故意反接的。”花山院漣自信地一笑,毫不猶豫地剪斷了紅線。
顯示屏上,倒計時的數字一下子熄滅了。
“繼續繼續。”花山院漣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繼續下一步。
安室透舉著手電,鬆了口氣之餘,又不禁滿心疑惑。
“咦?這線是不是多了一條?”
“做這個炸彈的人是不是有毛病……”
“又是陷阱啊?也就是我,普通的排爆警可能還真拆不了。”
花山院漣一邊嘀嘀咕咕,手裡的動作卻絲毫不慢。
安室透的表情很嚴肅。
不是花山院漣的拆彈技術不好,相反,是太好了。他在每一個陷阱上的應對,跟他當年拆彈時的反應,都幾乎一模一樣。
這世上沒有思維方式如此相近的兩個人——漣,到底是誰教你的拆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