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晌, 葉殊腦中微微發暈,便知以他如今的本事並不能將之看清。不過他也不在意,這世上大陣多矣, 他才幾許道行, 哪裡就能儘數通曉?如今隱仙島上這陣法, 想必就是天然陣法之中的絕陣, 此類大陣往往無有破綻, 隻依循天地之理運轉,幾乎不能破解, 與之前他去尋找石液時所經曆的那略顯粗陋的天然陣法絕乃是天壤之彆。
如今的煉陣師,最初就是觀摩諸多天然陣法,才明悟陣法之道,後不斷發展, 延續至今。
此刻,葉殊多看幾眼,也是有意效仿古之先驅,試圖從這大陣之中增添幾分對陣法的領悟。看得久了,多少能汲取些許妙處, 不過以他如今實力, 到這也算極限,若是再堅持看下去, 恐怕就要對他自身有所損傷了。
葉殊閉上眼,剛要緩一緩神,就有一雙臂膀自後方攬來, 將他接住。
這接住他的,自然還是那個時時刻刻關注著他、即便修行時也要留出三分神識守候的晏長瀾。
葉殊並未躲開,反而在晏長瀾身上靠了片刻,待腦中暈眩消除些後,才由他扶著坐下來。
愛侶在懷,晏長瀾卻無心猿意馬之感,隻覺葉殊面色發白,像是受了些傷,擔心得很,又不敢出聲吵到了他,便小心翼翼摟住,手中取出一小瓶涅金蜂蜜,湊在葉殊唇邊喂他喝下,等他緩過神來。
葉殊閉眼喝了幾口蜂蜜,那因看得入神而有些乾涸的丹田登時得了些彌補,又過片刻,他漸漸恢複精神,才睜開眼,說道:“我無事。”
晏長瀾心下微鬆,輕聲說道:“阿拙,日後還是更當心些,莫再這般嚇我了。”
葉殊也覺此次有些托大,不自覺間看得深了,對神識損耗甚多,幸而他根基雄渾,肉身有了預警,這才能回過神來,不至於真正造成損傷。
聽見晏長瀾語氣中憂慮,他點了點頭,道:“日後必不會再如此。”
晏長瀾知道葉殊素來說到做到,得其承諾,才算真正放下心來。
二人之間正溫情相待時,小行宮外,忽然有一張傳音符貼在門上,將聲音傳入此間。仔細一聽,竟然是有人要來拜訪。
葉殊就直起身來,與晏長瀾一同走到門前。
晏長瀾操縱小行宮,那宮門在他們二人眼中便倏地生出一層漣漪,待漣漪散去後,就顯露出門外之人的影像來。
葉殊往那處掃了一眼,就見那處一男一女,都是年輕修士,且其相貌都有些相似之感,瞧著應當是一對兄妹。那年長些的他不認得,倒是年少些的,他還有些印象——那是先前他擺攤時,給他開張的幾個女修之一。
不過彼此之間若乾日前就已交易清白,如今這對兄妹找上門,卻是做什麼?
這兄妹倆修為最高的也隻是個金丹而已,門前且無旁人,葉殊倒不擔憂。
晏長瀾朝葉殊瞧了一眼,葉殊微微點頭。
而後,晏長瀾操縱行宮,將小行宮大門開啟,將那兩兄妹放了進來。
兩兄妹也不怕此處是什麼龍潭虎穴,入內之後,朝葉晏二人先行了一禮,道:“先前得蒙兩位道友售賣來古蜂蜜,對我二人可謂有大恩情,思來想去,不得不前來致謝。”
葉殊眉頭微挑,說道:“交易罷了,何談恩情?”
其中那為兄之人先自行介紹一番,他們正是那柳家的柳彬宇與柳翩然,於旁人而言,涅金蜂蜜是極有用處不假,卻和他們有所不同——其實主因柳彬宇,若不是柳翩然恰好遇見葉殊,買下這些蜂蜜來,柳彬宇道途儘毀。雖說是交易,這交易卻是叫柳彬宇再不必為暗傷所苦,日後前途可期,比之救命之恩也不差什麼的。
葉殊聽柳彬宇訴說詳情,心念微轉,交易就是交易,不論涅金蜂蜜於柳彬宇而言到底如何有了大用,也不至於就被當作什麼恩人。轉瞬間,他也將柳彬宇的心思看出幾分——比之那恩情的說法,特意過來,恐怕更多是有意前來結交的罷。
這心思是多了些,可瞧他們兄妹之間情誼甚篤,這點心思倒也不惹人厭。
葉殊淡淡說道:“實不必如此。”
柳彬宇一笑:“到底心中難安,柳某心中一番盤算,想著之前得了個小型靈石礦脈的消息,便想不如就將其所在之地告知兩位道友,以略表感激之意。”說到此,他神情透著一股感慨,急忙又道,“此中還有緣由,請道友容柳某細細道來。”
這小型靈石礦脈乃是柳彬宇在一次曆練中時瞧見,叫他十分欣喜。他為避免錯過資源,曾暗中讀過許多雜書,對礦脈地勢也有些了解,細細一查,發覺那恐怕並非為尋常靈石礦脈,其中所藏,多半有不少中品靈石——這自然叫他大喜。
然而他卻歡喜得早了些,那礦脈雖好,島嶼四周卻有許多森然妖氣,乃是海中妖獸建立巢穴,且那些妖氣之中,濃重者堪比元嬰老祖!
如此一來,他縱然是發現了,那時他不過是個築基期的修士,又哪裡能夠染指?他自然也想過家族中有老祖可以前來,可家族中人情淡薄,前後兩次拿捏他們,害他姐姐做了替身聯姻紈絝,若不是他透支潛力結丹,妹子也難逃此等命運,他怎麼還肯將如此大好資源白白奉上?隻怕他真將這資源奉上,家族得了好處,也隻會寥寥三瓜兩棗將他打發了去。
於是他隻是小心遮掩著,寄望來日修為突破,晉級元嬰時,再來掘取資源。若是不能結成元嬰,便在壽元將儘時,以此資源換取親人安穩。
後來這柳彬宇偶爾也會隱藏蹤跡前去查看一番,以免出什麼岔子,可惜不久前他再去查看時,卻發覺有一位元嬰老祖發現那處,隻是那位老祖孤身一人,似乎也無意去找旁人合力,要自行準備妥當了再來剿滅巢穴,獨占靈石礦脈。
柳彬宇原本很不甘心,比之這陌生的外人,是否還是與家族提起,可他又要考慮一番,他們柳家也僅僅隻有一位老祖,而這位老祖是何來曆他不知曉,若是其身後勢力雄厚,柳老祖可會與之廝殺?又是否會使得兩大勢力廝殺起來?廝殺過後,順利奪取尚好,一旦敗了,他怕是也會受到幾分遷怒。
一時間,柳彬宇做不下決定,先來隱仙島參加海集,也想暗中打探那位老祖的身份來曆,再做決定。但還未來得及去打探,他妹子先帶來一個好消息,而後他一番打聽,發現攤位主人背後所靠有兩位元嬰老祖,若去取那礦脈,豈非輕而易舉?加之古蜂蜜對他有再造之情,左右他自己是得不到了,白與家族說又有風險,他素來是個謹小慎微的,就想著不如過來結交一番,將消息告知,也結一個善緣。
柳彬宇誠懇說道:“如今想來,與那礦脈有緣的,應是兩位道友才是。”
聽柳彬宇說到此處,葉殊微微沉吟。
葉殊前世乃是世家公子,受家族供養,也為家族立下許多功勞,與家族牽絆甚為緊密。若是他得知這等礦脈,不消多提,自然是回來告知長輩,隨即差人前去探查,出動葉家門客將海獸巢穴掃除乾淨,把那靈石儘數掘出,充入家族公庫之內。而葉家自有規矩,他發現礦脈有功,視其中難處,可得所出靈石一至二成。
柳家行事卻不太規矩,那紈絝前來提親,其人配不上柳家驕女,拒絕也就罷了,怎還要其他族人相代?縱然聯姻有莫大的好處,也要先與那一支族人好生商議,若其答應,還須得傾斜資源過去作為交換,亦要給那代嫁的族女許多風光、充足底氣才可,而那族女在夫家過得如何,更該好生看顧,不可叫旁人踐踏了家族尊嚴。
種種之事都不曾做到,居然還不知可一而不可再的道理,若乾年後還想將該支僅剩之女又置於聯姻之列?!如此對那一支連番欺壓,那支族人心生怨懟,便也是理所當然。更何況該支男丁還生生為拒絕胞妹聯姻而斷了道途——這若非柳家是生養他柳彬宇的家族,哪裡還有恩情可言?根本就是仇人了!
相較之下,柳彬宇把消息告知過來,因那處的好處確是他無法取得的,人情算不得很大,若是葉殊他們不曾取得礦脈,他就當白說了幾句話便了;而若是他們能順利得到礦脈,那善緣必然就是結下了的。
柳彬宇看得明白,兩位攤主的背後至少有兩位老祖在,若能搭上些關係,日後保不準什麼時候,就可以給他帶來不弱的助力……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群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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