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0(1 / 1)

完都黏黏糊糊的,好像沐浴露在身上洗不乾淨一樣……我先去洗個澡。】

耶爾曾經抱怨過這種修複艙不舒服,每次從裡面出來,都會直奔浴室而去,徹底清洗一番才舒了口氣。

進去之前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出來再洗完澡後,就又是健健康康、蓬鬆舒適的樣子了,甚至因為精力補充過多,而衝上來抱住他的腰。

【這次真的就隻抱一下。】

雄蟲漂亮的眉眼帶著一絲狡黠,一點壞心昭然若揭,卻怎麼都讓蟲討厭不起來,甚至想要無下限地縱容。

相處的回憶滿滿當當,無比鮮活而清晰,一幕幕在眼前重現。

仿佛耶爾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告訴他自己隻是想嚇嚇他,不是真的離開了,然後討巧地湊上來親他的臉。

但房間裡一片安靜,冰冷的月光傾瀉而入,像是無數根帶著寒芒的細針,戳破了所有帶著溫熱呼吸的幻想。

雄蟲仍然閉著眼睛,看不出一絲蘇醒的跡象。

“……”

西澤的身形隱藏在一片陰影中,身形近乎靜止,仿佛一座粗糙鑿成的冰冷石雕,聽不到呼吸和心跳。

一點水液蓄得飽滿,沿著低垂的眼睫滑落,“滴答”一聲落在修複液上,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仿佛被這一下驚醒,他終於動了動,彎下腰伸手攬過雄蟲的膝彎和肩膀——

“嘩啦。”

利落的出水聲響起,耶爾被穩穩抱住脫離了修複液,安靜地依偎在雌蟲的懷抱中,被帶進了浴室進行簡單的清潔。

浴室裡傳來水聲,被忽略的015有些無措地站了一會,將頭頂的小烏龜放下來。

“你先呆在這裡不要動,我去拿點吃的過來。”

等它糾結著拿了一管高濃度營養液,再回到房間的時候,耶爾已經穿著浴袍躺在了床上,被雌蟲握著腳踝擦拭身上殘留的水珠。

它扒著門框,推開了一條縫往裡面看。

西澤神色專注,正跪在床上,拿著一條柔軟的白色毛巾,一邊將潮潤的水汽擦乾,一邊幫雄蟲輕輕按揉身體。

“這是那個小羊羔星球上的羊毛製作的……真的很軟,是不是?”

雌蟲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在和雄蟲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您喜歡嗎?”

他突然有點後悔,原本耶爾好奇是什麼感覺的時候,就該和雄蟲一起去感受一下的。

……一直拖到現在,連想要彌補都來不及。

放下毛巾,西澤開始專心按揉耶爾的身體,用原始而專業的手法幫雄蟲消除可能會出現的不舒服。

“這樣舒服嗎?會不會痛?”

“如果一直不醒的話,就算有修複液,肌肉也還是有萎縮的可能……不過我會幫您保管好身體的。”

雌蟲自顧自低聲許久,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慢,終於徹底停了下來。

隨即脊背像是不堪重負,慢慢地、慢慢地俯低下來,將臉埋在了耶爾的肚子裡。

他安靜了很久,但015可以看到他緊攥著浴袍的手,手背的青筋清晰鼓起,用力到骨節泛白顫抖,無措又無力。

它改裝後也沒有加上情感板塊,對一個通過能源運行的冰冷機器來說,最多能理解的就是失去的痛苦。

015原先並不明白,耶爾仍明明還存在著,沒有消失也沒有死去,為什麼那些蟲會這麼難過,會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

但在這一瞬間,它一錯不錯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突然感受到了那份能把蟲壓垮的巨大悲哀——

沒有消失也不代表存在,空有一個軀殼卻沒有靈魂也不叫活著。

西澤仍然抱著耶爾,卻也已經失去了他,期限未知,但如果運氣不好,說不定就是永遠。

015愣住許久,看了看手裡的營養液,蹲下來從門縫裡塞了進去,然後無聲關上了門。

“……”

雌蟲的喉結劇烈滾動半晌,拚命想要壓抑,卻還是泄露出了一絲急促而淩亂的喘息,仿佛溺水時絕望至極的掙紮。

從一開始的無聲變得激烈,因為壓住呼吸太狠,到後面甚至窒息到細微痙攣起來,連嗆到的咳嗽都帶著顫抖和哭腔。

不知道過來多久,淹沒頭頂的激烈情緒才和緩了一些。

“您回家了,是嗎?”

西澤含糊不清地道,卻因為混在急促的啜泣中,很難分辨出來。

意識到這一點,他深呼吸了幾下,請了清腫脹的嗓子後又重複了一遍。

沒有回應。

“那邊的世界……真的那麼漂亮嗎?”

沒有回應。

“那邊的世界已經過了多久,也是三年嗎?”

“希望在那邊您的身體還很健康,不需要再經受痛苦了。”

沒有回應。

“雄主回到家吃晚飯了嗎?”

“這邊的食物吃不慣,回去了記得多吃一些,想吃什麼就買,不要隨便應付也不要舍不得……”

雌蟲的語句亂七八糟,自己都聽不清在說什麼,像是真的詢問,又像是自欺欺蟲的自言自語。

又或許並不是想得到回應,隻是那些思念和惶恐已經滿溢而出,需要一個可以流淌釋放的出口。

那件浴袍被弄散了一點,緊貼著臉的腹部輕微起伏著,在燈光下反射著晶瑩的水光。

西澤失神地怔了一會,終於從那些顛三倒四的話語中,扒拉出了被遺忘在角落的真心,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您在那邊呆得開心嗎?如果可以……能不能偶爾也回來看看我?”

他渾身顫抖,連呼吸都屏住了,無比期待,甚至渴盼著能看到奇跡發生。

可是——沒有回應。

心臟轟然一聲,仿佛終於顫顫巍巍搭建起來的小房子,猝不及防被一塊石頭猛地砸倒,然後碎成了再也拚不起來的樣子。

安靜許久,他倏地低笑起來,斷斷續續的。

像是笑又像是哭,脖子連著耳朵都已經充血通紅,鼓起的青筋蜿蜒而上。

和白天冷靜處理公務的樣子截然不同。

像是抱著一片狼藉,不願承認殘酷現實而嚎啕大哭的幼崽,茫然又疼痛。

這次,卻再也沒有另一個小孩,會跑過來牽起他的手了。

……

夜色深沉,寒涼如水。

感覺到耶爾的浴袍和身體被濡濕一片,慢慢變得冰涼起來。

西澤強撐著稍微起身一下,收拾好後將浴袍換成睡衣,以免著涼。

但他卻沒有離開,而是將就著這個姿勢,抱著耶爾的腰側躺在床上,而後微微蜷縮起來。

雄蟲身上清淺的氣息縈繞在周身,盈滿了每一次呼吸,讓那仿佛形成了一個狹窄的安全屋,足以讓一個惶恐的靈魂暫時容身。

“雄主……”

他啞聲道,握著耶爾的手搭在頭上,仿佛還是雄蟲輕撫他的頭發,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