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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進來的氧氣, 勘破了眼前錯亂的幻境,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他鬆開了床架,借著不清醒的理由, 指尖勾住了垂在旁邊的那隻手的尾指。

“怎麼了?”

被拉住手的耶爾停止了和醫生的交談,轉頭看向尚未從全麻中清醒的雌蟲。

卻隻看到了一雙半闔的金眸,安撫一般向他彎了彎眼尾。

手術很成功, 但直到這一刻耶爾才真正放鬆下來,反手握住雌蟲的手捏了捏, “繼續睡吧。”

……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窗簾隻被拉開了一邊,淺淡的陰影籠罩著病床, 耀眼的金色陽光從另一側窗戶照進來, 將病房分割成涇渭分明的兩半。

身側傳來淺淡的呼吸聲, 是耶爾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細碎光影在那纖長眼睫間躍動, 沉睡的雄蟲漂亮得幾乎像發著光, 一縷淩亂的發絲垂落在鼻尖,被呼吸吹拂得一動一動,又顯得分外可愛。

西澤凝視著他的睡顏,胸腔裡的某處撞擊到有些發疼,指尖情不自禁抬起,隔著幾寸距離虛點了一下後又落下。

“感覺怎麼樣?”

收到機器發出的消息,醫生很快趕過來,直接推門而入,中氣十足地道。

然後就被不善地看了一眼,他才發現自己似乎吵醒了趴在旁邊的雄蟲,頓時有些僵硬起來。

雄蟲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啊?!

他內心咆哮,表面卻不顯,隻是默不作聲地來到病床旁邊等候。

“西澤……你醒了?”

耶爾揉了揉眉心緩解陪床的疲憊,活動胳膊時僵硬的肩頸猝不及防一陣酸痛,讓他蹙了蹙眉。

一隻手則非常適時地出現,堅硬骨節的力道適中,幫他用力按了幾下穴位,效果立竿見影,那股酸疼立刻被緩解了。

感覺自己像被拎著後頸撓下巴的貓,耶爾按住後頸輕輕重重揉捏的手,瞪向病床上的雌蟲,“彆動,手不是還在打吊針嗎。”

“咳……”

半天沒有存在感的醫生低咳一聲,向前走了一步出現在雄蟲的視線裡。

得益於這個雄蟲非一般的乾脆利落,根本不必有多餘的寒暄。

醫生開始著手檢查雌蟲的術後情況,等終於收手,臉上的神情舒緩了很多。

“目前來看情況不錯,比預期的效果還要好,應該很快就能恢複正常行走了。”

“在徹底痊愈之前,則需要佩戴矯正器輔助恢複。”

醫生從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塊東西,“等會你可以戴上試試效果,如果沒有多少疼痛的話……”

那矯正器的原型是一塊銀色的金屬薄片,無數精密的零件組成蜿蜒盤旋的紋路,可以摸到上面細微的突起。

醫生將薄片遞給西澤,還沒等講解使用方法,西澤指尖按住金屬片的中間,貼在膝蓋側邊,隨著嘀一聲輕響,上面的銀色花紋被漸次點亮——

纖細但堅固無比的支撐從薄片中突出,沿著修長的腿部輪廓不斷延伸,直至形成一幅完整的腿部矯正架。

醫生讚賞地點點頭,“沒錯,就是這麼用的。”

耶爾觀察了幾眼那個高科技矯正器,有些期待地看向西澤,“這樣就能站起來了嗎?”

雖然在監控中見過雌蟲站起來的樣子,但是因為劇痛根本沒辦法站直,顯得非常辛苦,他根本沒把注意力放到什麼美感上面。

現在就顯得非常恰當,讓他不禁生出隱秘的期待——

“我試試。”

西澤掀開被子下床,稍微感受了一下這個支架的受力點,雙腿發力,順利踩到地上然後挺直了腰,最終穩穩站在了地上。

“……啊。”

好、好高。

耶爾愣愣地看著高他整整一頭的雌蟲,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他在人類世界中是屬於高海拔的,修長但絕對不纖細,但來到蟲族就顯得不太夠看了。

尤其軍雌的體格天生高大而強壯,站在面前好像一堵挺拔堅實的牆。

雌蟲坐在輪椅上時還不明顯,但脊背挺直地站著時,姿態顯得從容而強勢,狹長深邃的眼眸漠然地垂下,更散發出沉靜而天然的壓迫感。

耶爾回神,打了個響指喚回雌蟲的神誌,“走過來試試看?”

他後退了幾步,微微張開了手,似乎是一個擁抱的姿勢,清俊漂亮的眉眼中笑意盈盈。

西澤緩慢地眨了眨眼,被誘惑到一般,仍然有些顫抖的腿緊繃起來,有些不熟練地動了動,泛起一陣沉悶的刺痛。

他一步步向著雄蟲的方向走去,動作原先還有些生澀和彆扭,身形甚至有些搖晃,但兩三步之後就十分迅速地調整好了狀態。

等到了雄蟲面前時,西澤已經能完全控製住雙腿,像是身體健康的蟲一樣脊背挺直地站著,軍雌的氣質在他身上再次顯露出來。

耶爾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的雌蟲,漆黑眸光一點點亮起,仿若黑夜中猝然綻放的繁星,讓蟲幾乎移不開眼。

西澤真真切切地站在了他面前——

他真的把雌蟲養好了。

被絞斷利爪戳瞎眼睛,被迫落入泥濘的雪豹,終於不再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倒在泥濘中任由蒼蠅和血蛭欺淩騷擾,落魄至極。

那裸露的白骨中瘋長出新的筋骨和血肉,無比艱難又堅韌地站了起來,不久後也將重新奔跑於森林和曠野之中。

強烈的成就感和欣喜讓心臟充血飽漲,幾乎按捺不住要跳出胸膛,喜悅的火苗劈裡啪啦點燃每一根神經纖維。

耶爾努力克製了一會,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真的能站起來了,也很快就能走路了,恭喜!”

雄蟲的眸子燦若星辰,明亮至極,裡面滿溢著純然的欣喜和雀躍。

讓蟲看著就忍不住心軟陷落,恨不得繼續把美好的事物都捧到他面前,隻為保存多一秒這個笑容。

“是啊……多虧了雄主。”

西澤出神地凝視著耶爾,聲音放得很輕,像是不忍驚擾眼前的一幕場景,“謝謝您。”

如果不是耶爾,他根本活不到現在,更遑論重新站起來,甚至於……心生不可能的奢望,企圖伸手去觸碰天上的月亮。

西澤和雄蟲對視半晌,又突然側頭低咳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咳……能抱一下嗎?”

權當做一個小小的慶祝儀式。

耶爾故作思索地猶豫了一會,在雌蟲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忐忑時,才笑起來利落點頭道,“抱抱抱!”

但靠近之後他愣了一下,本來一直都是他站著西澤坐著,抱起來就非常順手,現在如果要抱的話,感覺就……有點奇怪。

沒等他糾結多久,西澤就彎下腰,將身體放低到耶爾覺得舒服的高度,輕輕地把他抱進懷裡,雙手克製地輕按了一下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