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放在這裡?”
015一轉頭,就看見西澤翻開了陽台上的一塊板子,將裡面一小盆已經枯萎的多肉植物拿了起來。
那株植物通體是粉灰色的,圓嘟嘟的瓣葉已經萎靡成不規則的細長條,看起來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015停下揮舞手裡的掃把,很驚訝地啊了一聲,“這個居然沒扔掉。”
西澤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它,將那盆小東西放在伸過來的機械手上。
“閣下養過很多這種植物呢,我想想……好像都有幾十盆了,但基本都養死了,明明很用心在養,但還是養一盆死一盆,最後全部被打包扔掉了。”
順著015的講述想象了一下畫面的慘烈,西澤沉默半晌。
本想直接扔掉的,但突然被翻出來,015還有點舍不得,放在地上很形式化地給它澆了澆水。
“它果然是死透了,都不喝水了。”
結塊的土已經吸不進水,隻在表面濕了一層,其餘都滴滴答答流到了地上,015看起來有些悲傷,然後加大了水流衝下去。
西澤站在它後面看了一會,終於在奄奄一息的植物完全被淹沒前阻止了它,“不是這樣弄的。”
雌蟲挽起袖子,從頭開始清理這一小株慘死的植物。
等到已經廢了的土重新變得濕潤鬆軟,適合植物生長時,西澤修長的手指上已經全是灰塵和臟水。
那株多肉腐爛萎縮的部分都被鋒利的刀切割掉,散亂堆積在地板上,隻留下一點點尚且粉嫩的芯。
“為什麼要切掉呢,它連完整的屍體也沒有了。”
015的屏幕上切換出一個哭哭臉,看起來有點難過。
“爛了就隻能切掉,壞的部分會拖累還完好的部分,要舍得切才能繼續活著。”
西澤聲音低沉地解釋道。
他用鏟子一點點將土弄回小花盆裡,再將那丁點植物埋回去,雖然不一定能救回來,但至少看起來好多了。
015低下頭,近距離觀察了那個小盆栽,居然在裡面檢測到一絲微弱的生命跡象,明明之前係統已經判斷這是一株死苗了。
它哇了一聲,開啟誇誇機模式,“您好厲害!居然真的活過來了!哇塞……”
耶爾出門接水的時候,外面已經陷入一片朦朧的昏黃中。
透過打開的陽台門往外看,燦爛夕霞漫天,在地面打下一片瀲灩光影。
但讓他感興趣的並不是夕陽,而是坐在夕陽下的那個身影。
西澤穿著白色襯衫和行軍褲,襯衫袖子挽到小臂上方,露出結實流暢的手臂肌肉來。
他手掌寬大,指骨分明,穩穩托著一盆土,隱約能看見手背和小臂上道道青筋鼓起,蜿蜒沒入袖口,看起來有力又可靠。
雌蟲手下動作利落,看起來不像是在鬆土澆水,倒像是在擺弄什麼高級機甲零件。
一個驕傲又鋒利的軍雌,即使淪落到泥裡,被打得血肉模糊渾身傷口,撿起來洗一洗養一養,等緩過那口氣,就又恢複了原先堅韌而耀眼的模樣。
耶爾唇角微彎,視線漫不經心地下移,而在看到某個熟悉的東西的瞬間,他的笑凝固了。
等等,雌蟲手上拿著的是……?
“可以了,把它放到陰涼的地方去吧。”
西澤拿毛巾擦乾淨了手,正要把膝蓋上的植物放到下去,突然就被按住了手。
“這是從哪裡翻出來的?”
他抬眼往上看去,見到雄蟲睜大了眼,神色有些懊惱地抿著唇,甚至還有些羞惱。
“怎麼了?”
西澤頓了一下,被觸摸到的地方僵住,承托著雄蟲的指尖沒有再動,呼吸都放輕了些。
耶爾近距離看了幾眼,確認那就是被他養得慘死的植物,猶不死心地看向旁邊的015,希望它沒把那些“事跡”說給雌蟲聽。
西澤看懂了他的眼神,低咳了一聲,“我已經知道了。”
“……快點忘掉!”耶爾捂住臉在輪椅邊蹲下來,半晌悶聲道。
西澤眨了眨眼,笑咳一聲後故意道,“忘不掉怎麼辦?”
耶爾發射了一個死亡凝視,但因為臉頰漲得通紅,根本一點威懾力都沒有,黑發中探出來一截軟燙耳尖,看起來就很好摸。
西澤喉間的悶笑一卡,視線完全被吸引住,一瞬間有些失神。
他手指克製地收緊,等雄蟲臉上的鬱悶少了點,又垂眸輕聲道,“雄主,今天心情有好點了嗎?”
耶爾怔了一下。
西澤怎麼知道他這段時間心情不好?
他餘光瞥了幾眼雌蟲,語氣有些恍然,“所以這幾天你才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為了讓我心情好起來?”
“倒也不是,隻是最近才恢複視力可以做些什麼。”
西澤糾正了他的說法,重申道,“就算以後雄主心情好了也不會停的。”
以後……
耶爾出神一瞬,抿了抿唇。
他想說點什麼,問些什麼,全都無從出口,但仔細想想,似乎也沒有追根究底詢問的必要。
西澤終有一天會離開,而他早已困死在原地,無心也無力去追逐什麼。
隻是他終究無法因為這個理由,去抗拒和雌蟲的相處,就像特彆喜歡小狗,明知道它的壽命也就那麼十幾年,也無法扼製住喜愛而不去養它、撫摸它,和它親親貼貼。
而且那一天還沒有到來,不是嗎?
至少不在他可以看見的兩三天內,與其焦慮煩悶想東想西,不如全身心地享受最後的時間。
耶爾歎息一聲,終於決定還是放過自己。
他伸手握住雌蟲搭在膝蓋上的手,摩挲著那手指上的堅硬骨節,然後得到了更用力的回握。
而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
他願給他自由,看著他振翅高飛而去。
作者有話說:
將軍的追求手段之一:投喂小熊餅乾X5、草莓小蛋糕X5、可露麗X5、葡撻X5、慕斯小方X5……
耶耶的思考結果:躺平了,擺爛了,看開了,然後張嘴等投喂。
第34章
年前, 終於到了醫院定下的手術日期。
前期已經準備得很充分,雌蟲很快被推進手術室,而在經過八個小時的漫長等待後, 手術才終於宣告完成。
西澤勉強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片模糊而熟悉的慘白, 消毒水的氣味縈繞在鼻尖,夾雜著新鮮的血液氣息。
他恍惚了一瞬後瞳孔驟縮, 渾身肌肉都繃緊痙攣起來。
指尖死死卡在冰冷的床架邊緣,用力到手背青筋鼓起,寒鐵材質的床架都被捏得微微變形。
但在他即將半蟲化的前一秒——
“醫生, 手術怎麼樣……西澤?”
耳邊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 蘊含著些許急切和擔憂, 像是真空中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