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1)

金鉤細 尤四姐 6345 字 6個月前

第21章

這種時候得見好就收了,若是繼續質疑,夫妻間的情趣就被打破了。程化冰乖乖閉上了嘴,至多叫幾聲痛,撒撒嬌而已。宜凰勉強又給兩道鞭痕上了藥,就把瓶子交給了身邊的傅母,自己撲撲手,出來招待宜鸞了。

宜鸞還沒從震驚裡回過神來,因為實在不能理解,世上還有這樣的相處之道。

宜凰領她進了西邊的廊亭裡,滿不在乎地扔了擦手的巾帕,“沒什麼想不通的,有的人就是賤,不打個皮開肉綻,不知道我的厲害。”

宜鸞點著頭,在石凳上坐了下來,“這件事就過去了?”

宜凰“嗯”了聲,“太後不答應讓我和離,隻好先湊合。我也想過,就算換了駙馬,未必比這個強。換來換去太麻煩了,倒不如調理調理,將就還能用。”話說到這裡,就得把自己的心德傳授給妹妹了,“將來你出降,千萬不能做小伏低,像宜鳳一樣。你要時刻提醒駙馬,尚主是他高攀,彆讓他一得意,忘了自己的斤兩,以後就不好拿捏了。”

宜鸞想起了自己後來的遭遇,她沒能招贅駙馬,和渤海國君搞什麼聯姻去了。對付鄰國的國君,套用這個手法恐怕不合適,但要是招了個寧少耘這種類型的,用上去就毫無違和感了。

所以還是留在西陵好啊,連駙馬都是量身定製的……說起寧少耘,就想起過幾日太極觀開壇。宜鸞問宜凰:“請神那日,太傅要登壇,阿姐去觀禮嗎?”

宜凰搖頭,“那些道士走八卦步,走得我眼花繚亂,沒什麼好看的。況且太傅雖答應了淩王,也不一定會登壇,還得敬告神明,問神明的意思呢。”

宜鸞以前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連北郊祭黑帝,她都沒有湊過熱鬨。

“怎麼問神明?占卜嗎?”

宜凰說是啊,“打卦,抽簽,問定了才能參加。”

宜鸞好奇,“你說太傅去問過卦了嗎?到底那日他出席不出席?”

宜凰說不知道,打了個嗝,猛地一陣捶胸,“我近來總反酸水,不會是懷上了吧!”

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各人有各人關注的重點。雖然曾經發生過得事,不是一成不變,但宜鸞知道自己和藩之前,宜凰都沒有懷孕,便道:“阿姊是吃壞了腸胃,叫個太醫看看吧。”

宜凰並不失望,頷首道:“也是,我每日還得上華光殿讀書,要是大著肚子,會被人笑話的。”

後來又閒話兩句,宜鸞從凡陽亭返回了永和裡。一路上還在惦記問神那件事,因此進了宣平門,沒有直接回金馬殿,拐了個彎到了太傅官署前。

這是她頭一回站在官署正門外,仰頭望,隻覺門庭森森,有種奇異的壓迫感。原本自己是覺得與太傅有了幾分親近,結果昨夜大柳樹下的對話,又把她的信心全數擊碎了。

可是沒有辦法,為了自己的前途和小命,還是得厚著臉皮巴結他。遂推了一把排雲,“你去叫門,看看太傅在不在。”

排雲在這種事上很膽小,躊躇著說:“昨晚臣帶

人圍剿(),您說太傅會不會記仇?會不會把臣貶回老家?

宜鸞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隻是湊巧路過,什麼圍剿,彆給自己臉上貼金。”邊說邊挪步,一級一級蹭上台階,“不就是叫個門嗎,畏畏縮縮……看我的!”

門虛掩,官署裡侍奉的人不多,平時除了太傅屬官,就隻有幾個童子罷了。因為太後壽誕的緣故,連著三日休沐,今天連屬官都不見一個。

宜鸞探進了半個身子,左顧右盼喊了聲:“有人嗎?”

幽幽的嗓音,在空曠的庭院中回蕩。

宜鸞回身望望排雲,“好像沒人。”

排雲鼓勵她一探究竟,她聽了,偏身從門縫中擠進去。這地方大得很,當庭一座巨大的青銅香爐裡嫋嫋燃著香煙,空氣中充滿青梔的氣味,明明已經深秋了,卻有恍如仲春之感。

太傅在哪裡,她不知道,隻是驚訝於宮中還有這樣的地方,本應充滿世俗氣的,卻清幽得世外桃源一樣。

正打算四處再探看探看,一個童子上來向她請安,仔細一看,是那日駕車去相王府的少年。宜鸞記得他叫素一,比午真還小一些,十四五歲年紀。午真不苟言笑,素一卻要活潑得多,人還未到跟前,臉上就綻出了大大的笑容,輕快地朝她拱了拱手,“殿下來了。”

宜鸞點點頭,“沒見老師,老師可在官署?”

素一說在,“剛從白虎觀回來,眼下在禪房。”

他要引她過去,宜鸞腳下卻走得緩慢,那事其實不用見太傅,向素一打聽就行了,便道:“前幾日淩王求老師替世子壓壇,我聽說老師答應不管用,得神明答應。老師可去過太極觀?可在神前卜過卦?”

素一近身侍奉太傅,太傅平時的衣食住行都由他打理,去過哪裡自然都知道。

素一道:“已經去過了,也占了卦,純陽上人親自主持的,這事已經定下了。”

宜鸞“哦”了聲,“那麼二十九那日,華光殿應當會休沐吧?我要上玉泉山,看老師壓壇去。”

素一點頭不迭,“我打探過了,那日太傅不授課,三公主可以早些過去,天不亮就要設道場了。”

宜鸞問什麼時辰,素一說:“四更天,醜正二刻人就須趕到。”頓了頓問,“三公主從來沒有去過太極觀,不曾觀過開壇禮嗎?”

宜鸞有點不好意思,“能讓我參拜的,隻有財神殿。”

素一明白了,三公主就是那種左眼跳災嗤之以鼻,右眼跳財深信不疑的人。太極觀中沒有專設財神殿,因此不能吸引她,但今年因為有太傅出席,才勉為其難,為恩師捧場。

如此說來也算孝心一片。

“屆時究竟怎麼安排,殿下再細問太傅吧。”素一比了比手,“請殿下隨我來。”

宜鸞腳下挪了幾步,有心向素一打探,“昨日太後壽誕,發生了些小故事,你們可曾聽說什麼?”

素一茫然,“殿下指的是什麼小故事?”

這話有些不大好說啊,但不問出口

() ,又覺得不甘心。她斟酌了下,帶著解嘲的微笑道:“就是關於我與太傅的傳聞。”邊說邊一擺手,“真是的,那些人就愛無事生非,搞得我很是慚愧,對不起老師。”

結果素一並不當一回事,甚至覺得有些好笑,“太傅是殿下恩師,如此自矜自重的君子,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外間的傳聞不可信,殿下也不必介懷,反正清者自清,謠言流傳一陣子,很快就會平息的。”

這個安慰沒讓宜鸞寬懷,反倒開始反省,看來力度不太夠,還需要再接再厲。

禪房就在前面,太傅的閒暇時光都是在那裡度過的。放眼看,回廊曲折通幽,禪房的門頭用天然長成的樹根雕成,刷上了一層桐油,木紋像汪在一片清泉下,遠遠看去,也是紋理清晰,鬼斧神工一般。

宜鸞的腳步輕快了,順著回廊一直往前,見禪房的門虛掩著,腦子裡一頓胡思亂想,這個時辰,太傅不會在午睡吧!萬一撞上他衣衫半解,香肩半露的樣子,那可如何是好。

竊笑,心花怒放。正想回身讓素一不必通傳,誰知錯眼一看,竟發現午真從裡面走出來,邊走還在邊扣衣領。

宜鸞愕然,暗道這是什麼轉折?衣衫不整的竟變成午真了?

然後無數以往連想都不敢想的畫面充斥了她的大腦,她覺得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太傅的終身不娶,說不定是另有隱情。

午真倒是很平常的樣子,經過她身邊,恭敬地向她行了個禮,一點都不顯得慌張。

宜鸞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緩解尷尬,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以前她看午真,不過是看個大概,現在再打量他,才發現他眉清目秀,彆有一番風味。加上他瘦弱,更有人不勝衣之感。曆來特殊作用的童子,在身形方面都有些偏向於女孩,如果把午真的臉蒙上,再換一身姑娘的衣裙,誰能看出他是男的!

嘩,絕對的石破天驚。這個時候她還應該去見太傅嗎?見了會不會不太好?

扭頭看看素一,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素一雖然依舊笑著,但那眉眼之間多了幾分晦澀,晦澀裡又夾帶著難言之隱……總之很複雜就是了。

宜鸞站住了腳,“素一童子,我就不進去了。”

素一抬了抬眼皮,“殿下已經到了門前,為何不進去?”

宜鸞心道時機不對,萬一禪房裡還殘留著曖昧的氣息,屋子也沒收拾好,她直剌剌闖進去,讓太傅難堪了,豈不更要積極送她去和親嗎。

思及此,必須穩妥為上,她生硬地說:“我忽然想起來,陛下還在章德殿等我。”說著忙轉身折返,臨走不忘叮囑素一一聲,“不必回稟老師,說我來過。”

素一還沒來得及應她,她已經快步跑進了前面正堂。

立在大門旁等候她的排雲見她這麼快出來,納罕道:“太傅不在官署嗎?”

宜鸞腳下沒停,從唇間擠出一句“彆問了”,順手拽了排雲,很快退出了太傅府。

排雲被她拽得飛跑,邊跑邊問:“殿下,到底怎麼了?”

宜鸞跑過了司空府,才逐漸放緩步子。轉過臉,臉上餘驚未消,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對排雲道:“我撞破了太傅的秘密。”

排雲的腦子也長得奇特,訝然道:“太傅果真會施法?我一直好奇,太傅究竟是不是得道的仙家。上回我看了本書,書上的柳仙一掀衣服,肚子上長了八個眼睛……”

宜鸞說不是,“我沒有看見太傅施法,但我看見午真童子敞著衣襟,從太傅的禪房裡走出來。你說一個侍童,怎麼能在主人面前寬衣解帶呢,著實有違禮數啊……”

排雲聽她一描述,很快反應過來,捂住了宜鸞的嘴道:“莫聲張、莫聲張……小心禍從口出。”

宜鸞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排雲才放開了手。

彼此都冷靜一下,互相攙扶著返回了金馬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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