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武俠世界-世俗酒館56(1 / 1)

生存在武俠世界的人都有一顆大心臟, 捕快縣卒一到,剛才還坐立不安的那些人這會兒就又扁的生龍活虎起來,非但沒有接著張大膽將馬換回來的空擋趕緊的駕車走人, 反而一臉興奮的反過來跟著這些官府中人又返回去了出事兒的地點。也不知道這湊的是什麼熱鬨。

他們湊的是什麼熱鬨韓秋生不知道, 不過他自己……很確定, 是想去看看那些傷者,確定一下是不是真的都是眼睛受傷成了瞎子。

要不說武俠世界危險呢, 雖然沒打殺到自己頭上, 可光看著現場的慘樣,韓秋生就覺得他要真和這裡人一樣, 一輩子隻能在這個世界待著, 那他怕是很難活到壽終正寢。光是視覺衝擊,就能讓他短壽三年。

十來具屍首集中在官道周圍不到一畝的範圍內,血呼啦咋的,忒是嚇人。隻看那些死了的,或是身首異處,或是開膛破肚,或是死不瞑目,或是死狀猙獰,血不僅染紅了幾百米的官道,周圍草木石壁也多有廝殺留下的痕跡和血跡, 這樣的慘烈現場,有幾尋常人能承受得住?

反正韓秋生看到的第一眼就開始感覺有些反胃,當然其他跟來的人也沒好到哪兒去,畢竟大家日常雖也見過些死人,可和這種猶如戰場一般凶殘的現場比,卻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不是一個級彆。

至於王掌櫃說的傷者?確實也有,人數也確實不到十個。不過傷的卻不僅僅隻是眼睛,畢竟來者隻有一個,而這裡……哪怕是用命來拖延時間呢,這麼十來個人的人命緩衝之下,其他也不可能沒有半點反抗,所以除了韓秋生特意關注的眼睛之外,手腳身體,這些人都有一定的損傷,隻不過和成了瞎子比,那些能治好,看著不算太嚴重罷了。

既然有了他想要的答案,那……哪怕隻是為了自己的胃著想,此地也不宜久留了。

“大夫什麼時候到?這麼多傷者……要不我先將腿腳還能動的領到我那兒去?這裡……實在不是治病的好地方。”

捕頭正在一一驗看屍體,這會兒聽到韓秋生開口,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傷患,立馬點了點頭,拍了一下身邊的一個小子,朗聲說到:

“麻煩韓掌櫃了,小六,你幫韓掌櫃一起,將能動的都送過去。一會兒我還要過去問話。”

“是。”

小六看著年紀不大,可隻看動作便知道這必定是個老衙門中了,言辭不多,可處置起事兒來卻很有些章法。

這裡韓秋生還不知道該怎麼選人帶走呢,他那邊已經起身,圍著那些傷者不過是走了一圈,眼睛一掃,就已經確定了能招呼的人,並手腳利索的將能動的都拉了起來,並用一根水火棍作為依仗,牽住了四五個人。然後衝著韓秋生那麼一抱拳。

“韓掌櫃,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來,我拿一頭引路,你後頭看著,彆讓他們掉了隊。”

韓秋生從不嫌彆人乾活利索。畢竟人家利索了,他就能省事兒了對吧。所以即使小六看上去比他小不少,他應承起來也十分的熱情,還分派了前後,將信任給的足足的。

這架勢讓聽到他說話的捕頭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冷冽都下去了幾分。而有了韓秋生這麼一個領頭……

“王掌櫃,你也幫個忙吧。”

“嗯?幫忙?行啊,捕頭您說,這兒您最大,咱們都聽您的。”

“酒肆門口的車架子是你的吧,麻煩你將車駕過來,等著大夫到了,將傷者包紮妥當後,將人運送到酒肆。”

“這沒問題啊,我這就讓人去取,一會兒的功夫就能到。”

不過是出個車架子幫忙運送人的事兒,這有什麼,都不用自己出力就能換來一副人情,那是他賺了。

王掌櫃自來都認為,人情那是比金銀更值錢的東西,所以對於捕頭的吩咐,那是半點折扣都沒打,這邊剛應承完,那頭就招呼了人去取車,那態度,半點不比剛才韓秋生的表現差。

他們表現既然這麼好,那……那有這樣的免費勞力,不用豈不是浪費?

“對了,一會兒給我留幾個人。”

留人?留人乾嘛?縣裡不是來了這麼多人?難道還不夠?等等,王掌櫃突然想到了要這些人乾嘛了。

“我讓人回去張羅板車了,一會兒幫著將屍體運回去。”

王掌櫃這會兒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了,就因為想看個熱鬨,這可好,一下成了幫忙收拾尾巴的了。

可讓他說不行?那不能,人情送都送了,做一半算個什麼事兒?再說了,又不用他自己親自乾。

所以他不過是頓了頓,就點了點頭道:

“行,我留幾個力氣大的。那什麼,我看著車來了,我去看看。”

王掌櫃看個車子的功夫,一溜煙的人就沒了,雖然動作看著像是幫著運送傷者的樣,可現場的人都知道,這是怕捕頭再加碼,他承受不來。

不過人雖然走了,可好歹前頭的事兒做的挺上道,所以總體捕頭還是滿意的。既然當老大的滿意了,那做事兒自然不會壞了規矩。

所以當王掌櫃留下的人幫著將屍首都送到衙門之後,他就給了心腹一個眼色,然後邊上某個捕快便一臉不舍的從懷裡取出了幾塊碎銀子,一一塞到了那幾個幫忙的人手裡。

“拿著,身上沒帶紅紙,你們自己回去拿紅紙包了塞枕頭底下去。”

這是幫著處置屍體該有的祛晦紅包,是衙門裡內部通用的特殊工作福利。

那幾個因為幫著抬了屍體,運了屍體,滿身不自在的酒樓夥計一聽有銀子?剛才還滿是晦氣的臉瞬間就亮了,接過銀子的手快的像是閃電,笑容也燦爛的不行。

“哎哎哎,多謝了,多謝了,紅紙我家有的是,我們知道怎麼辦。”

是啊,他們知道怎麼辦,可韓秋生卻不知道怎麼辦了。為啥呢?因為傷者因為暫時不好挪動、又無人接收的緣故,就在他這裡住下了呀。

“這可怎麼說的?咱們家這是酒肆,不是客棧,怎麼就都留在咱們這裡了呢?”

吳大夏看著客房滿滿登登的,連著他的屋子都被占了去的院子,差點都不知道自己晚上該睡哪兒了,再想想這樣的日子可能還要持續好些天,這些人還要他服侍,他的腦子就有些暈。不免小聲對著他親爹嘀咕起來。

不想他這話才出口,就讓他爹一個大巴掌拍到了後腦勺上,人差點往前倒了下去,可見這力度有多大。

他這是犯了什麼錯了?怎麼爹打這麼狠?

吳大夏滿臉懵的看了看親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撿來的。

“掌櫃的都沒說什麼,你多什麼話?”

還咱們家的,咱們家的,這是咱們家的?咱們就是做工的,什麼時候成了咱們家的?不是主子,就彆說主子的話。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招禍是什麼?這小子,掌櫃的待他親和親近,他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吳大夏或許彆的時候有些胡鬨,可當親爹板著臉教訓的時候,卻很是聽的進話,心裡一淩,忙不跌的點頭認錯。

“是我錯了,我,我就是,就是……”

“沒有就是,掌櫃的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教訓歸教訓,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所以教訓過後,老吳頭還是將事兒掰碎了,揉細了,好好的教給了兒子。

隻見老頭拉過兒子,壓低了聲音,悄摸的說到:

“這是衙門裡的捕頭安排的,又不是常駐,這樣的事兒你覺得掌櫃好推卻?到底是救人,總不能好好的人情,都做到半截了,因為這個再反過來結個仇吧?”

怎麼可能結仇?他們幫著拉人,幫著安頓,還幫著大夫燒水洗傷口,做的可不少,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地方,說是及時雨都不為過,說是救了他們一命都可以,怎麼可能就因為沒留下他們就結仇?

“怎麼不能,就近就能養的事兒,若是因為這一路過去,傷口又崩裂了算誰的?若是中間再有個什麼傷重不治,或者影響了恢複的,又算誰的?人心啊,嗬嗬,恩大成仇的,好心沒好報的,你爹我見過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這話說的,吳大夏感覺心都涼了半截了。這,這,這還能這樣?

怎麼不能這樣呢,所以才說韓秋生這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吃好喝的養著?嗬嗬,這錢算誰的?難道他看著像是冤大頭?雖然他不缺那幾個,可事兒不是這麼辦的。

不管不顧,隻提供個住宿,讓他們自己想法子?湊合著熬過這幾天?那他這還真是怕結仇。

所以啊,他琢磨來琢磨去,索性一甩手給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剛才大夫走的急,我都沒來得及問,你們吃的這傷藥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忌口。葷腥什麼的,會不會是發物,影響藥效。想著仔細些總是沒錯,所以和夥計說了,這幾日索性就給你們熬米粥。雖然這東西不怎麼飽腹,可咱們寧可多吃幾頓麻煩些,也好過衝了藥性不是。”

嘿,我也不是苛待你們,是照顧你們要吃藥,要養傷,不好給太好的。所以要是你們因為飲食太過清淡而待不住自己走……那可就不關我的事兒了。

“我這裡是酒肆,招待的也是東西往來的商販,最是容易傳遞消息,若是你們有需要,白日可以在大堂歇著,或許就有你們家附近的人經過,到時候也好通知了家人。傷成了這樣,有家人在身邊,你們心裡也能多幾分安穩。”

要是你們家人親朋來了,嗬嗬,你們還好意思在我這裡白吃白住?再不濟也能有人領回去不用我出人照顧了是吧。要是傷重……也不用我負責人了對吧。

“我這裡到底是城外,這匪人……也不知衙門什麼時候能抓到,你們平日自己多小心些。”

經曆了生死大劫,也不知道你們待在這裡怕不怕,反正我要是你們,這會兒肯定心裡不安生,不尋衙門,也要找個有能力、又讓自己放心的地方待著。養傷啊,最是怕心神不寧了,這可是會影響傷口愈合的。

韓秋生的招那是一招接著一招,連環套下去不過是三天,這些人就都走了個乾淨,也讓他好好的鬆了口氣。

什麼?不厚道?嗬嗬,看人說話不腰疼,你自己來試試?反正韓秋生自己覺得,他這做的已經很有禮有節,很講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