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道士下山14 晉江獨家、拒……(1 / 1)

位於京城和通州中間的三裡鎮並不大,這裡的產業卻意外的集中,飯館、酒肆、茶樓、客棧、還有車馬行,凡是行商可能涉及到的產業在這裡都異常的熱門。明顯是一個依附於通州和京城這一段黃金路線發展起來的服務型鎮子。

所以在這裡,凡是街面上能開店門的房子,價錢都很是不小,與之相反的是,街巷內普通百姓的宅子卻相對低廉。畢竟這地方自身並不是什麼繁華之所。本地人除了那些富戶,基本都是靠著做小工維生,房價實在是漲不起來。

像是這會兒韓秋生買的院子就是如此,帶著院子和三間正房的宅子隻需50兩,幾乎是京城南城房價的一半。雖說這也有房子位置不佳,在鎮子最邊緣的地方的緣故,可到底也算是省錢。

按照韓秋生咬牙付錢時的想法,若是哪天實在沒銀錢周轉的時候,這也算是能抵押的固定資產了是吧!所以這錢花的還算值。

隻是……韓秋生看著布滿落葉和雜草的院落,牆角明顯的蛛網、潮痕,那種花錢的心疼勁又濃了幾分。

便宜終究還是要付出代價的。零星的各種花銷還得繼續往外掏啊。

韓秋生歎著氣就想重新出門,去尋那給他當中介的朱牙儈,不想才開了門,就見那長的和冬瓜一般體型的朱牙儈領著兩個人,正笑眯眯的等在了門口。

“朱牙儈,您這是……”

“韓掌櫃,朱某除了房舍買賣,人丁雇傭也是能幫著一並處理。”

人丁雇傭?韓秋生眼睛一掃站在朱牙儈身後的那一男一女,都是30上下的歲數,從面相和著裝打扮上看,應該是常年在外做工的那種。領著這樣的人站在他這門口等著,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就是為他這院子清掃準備的人手。

好家夥,真真是好家夥,這姓朱的,做起生意來竟是一環接著一換,難怪能吃成這個體型。沒點壓榨利潤環節的手段,誰家養得出這樣的肉來?

“朱牙儈想的倒是周到。”

韓秋生自覺平日也算是個機靈人,不想今日才知,“天外有天”這句話是如何的深刻。便是三裡鎮這樣的小地方,都不乏朱牙儈這樣高出他一截的猛人,今後怕是再不敢以“聰明機靈”自居了。故而說起“周到”二字,語氣都帶上了幾分自嘲。

朱牙儈確實是個秒人,韓秋生說的明顯他卻權當沒聽見,隻笑嘻嘻的湊到韓秋生邊上,略帶幾分自得的解釋:

“非是我周到,而是牙人做久了,熟能生巧,知道該應對罷了。”

說話間他還虛虛的指了指周圍的院落,輕聲說道:

“這邊住著的,九成九都是本地人,這樣的人家若是分家買宅子,那除了幫著上契,基本沒咱們這樣的牙人什麼事兒。”

朱牙儈才說了個開頭,韓秋生就約摸著猜到了後頭,眉頭一挑,雙手交握,垂在身前,靜靜的聽了下去。

“可要是遇上像韓掌櫃您這樣的……那朱某就該想您所想,急您所急,將事兒做到頭裡不是?”

說道這裡,朱牙儈手一引,帶著笑為韓秋生介紹道:

“這是王家夫婦,灑掃、清理、洗洗涮涮、收拾花園這些個他們都能乾,一天50個錢就夠。像是您這院子,一天保證全乾完。此外,檢查屋頂瓦片、牆面地坪修修補補等這個明兒一早我另外領兩個人過來,100個錢就成,同樣一日能做完。等著這些都妥當了,剩下的被褥幔帳,鍋碗瓢盆、米糧調料這些,您要是想自己去買,那朱某可以給您介紹幾個鋪子,若是您忙想偷個懶,那也方便,朱某去給您說一聲,保證第三天早上,一家家的都帶著東西過來,由您可著喜歡的條,買完了結賬,不要的他們自己帶走。總之一句話,隻要您不是想要重新上漆,或者例外重刷石灰水,給這院子來回大修整,第三日您基本就能住進來,順順當當的過日子了。”

朱牙儈這一段話,信息相當豐富,條理也十分清楚,但這並不是讓韓秋生感覺大開眼界的原因,這種事無巨細的服務態度才是。

作為京城貴胄外圍圈子中的一員,他好歹也算是見過些世面的,卻從不知道在這離著京城不遠的小小鎮子上,竟是有人將一個小小的中介服務做到了如斯地步。

上下打量了足足三遍,韓秋生才終於從震驚中回了神,開了口。

“沒想到朱兄竟如此人才。”

聽到沒,直接上朱兄了,就韓秋生那小心謹慎的性子,才頭一回打交道,就能主動拉近距離,可見對這朱胖子不是一般的欣賞。

許是這樣被鎮住的眼神看多了,對於韓秋生的親近朱胖子接受的十分坦然平靜,抓緊了主題,繼續問:

“那這兩口子……”

“朱兄此舉正是解了我的難處,請。”

對著他帶來做工的都用請?哎呦,那這客氣就不能受了,畢竟一個掌櫃,和貧民終究是不一樣的。不過這份尊重,朱胖子還是領情的。

衝著後頭兩口子揮了揮手,讓他們趕緊去乾活兒,等著人進了院子,朱胖子也不進門,就在門口十分有眼色的問韓秋生:

“韓掌櫃可還有用的上朱某的地方?”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讓人舒坦。

“不知道朱兄對牲口市可熟悉?”

朱胖子果然是聰明人,韓秋生一開口,他立馬就領悟了關鍵點,臉上的笑又上揚了幾分。

“是了,咱們這裡離著京城雖說不遠,可真要靠著兩條腿趕路,也著實不近,確實該有個腳力才更合適些。這麼的,韓掌櫃若是放心,那咱們這就去?那牛馬市離著這邊不算遠,若是快的話,一個時辰內,保證您連著交易文書都置辦妥當。”

說話間朱胖子特意看了看院子裡頭,詢問中還帶出了幾分試探。

若是個什麼都不放心的謹慎人,那先頭他那種直接領人上門的舉動,韓秋生流露出來的欣然接受就未必是真的。

而順著這思路來想,若不是真的還能如此親近……心機該是如何的深沉?能養岀這樣心機的,又該是什麼地方出來的?

三裡鎮雖然每日往來的陌生人很多,可這買房子明顯要常駐的人,他朱胖子越是早些摸清楚了,後頭再打交道就越是有優勢。

韓秋生多少看出了他的意思,回頭看了看自己新買的院子。

這院子有什麼不放心的?除了上一個主人留下的笨重家具,他什麼都沒搬進來呢,連著地契都在懷裡揣著。

所以他很是痛快的點了點頭。

“那就走吧,速戰速決,買好了,有個才買也不用麻煩零時喊人了。”

韓秋生的爽快顯然很讓朱胖子滿意。所以一路往牛馬市的路上,他很是貼心的講了各種牲口拉扯的優劣,一直到牲口市的門口,才像是後知後覺一般詢問韓秋生想要什麼牲口。

這種介紹方式真的很有心機,在朱胖子的各種對比之下,不管韓秋生有錢沒錢,買好買差,都能從他的介紹中尋出體面的理由。光是這一點就讓韓秋生對這個初次打交道的牙子越發的高看了一眼。

而有了這樣的基礎,朱胖子的信譽自是又得到了加強,那騾車買起來也就少了來回挑揀的麻煩。看著還行,韓秋生就直接付了錢。剩下的就是等契書的功夫了!

市口衙門戶房辦理文書的屋舍門外,韓秋生瞧著離辦好多少還要些時間,不想和好多人一同在這邊傻等,邊多走了幾步,想借著閒看的功夫打發一二時間,不想這邊才走了幾步,就瞧見了一個熟人。

“焦大伯?竟真的是您?小侄還以為看錯了呢。”

韓秋生是真的很意外啊,居然在這樣一個地方,看到了隔壁寧府賈代化的心腹家將,他怎麼到這兒來了?不是該在寧府伺候著?

蹲在一邊和一個不知道什麼人正說著話的焦大聽到有人喊他,皺著眉抬起了頭。

這孩子看著有些眼熟,難道是賈家的孩子?

想到可能是賈家的人,十分注重規矩的焦大下意識的就起了身。

焦大這時候已經五十出頭,頭發都開始花白,可一身的腱子肉依然十分壯碩,這一站起來,威懾力就立馬蹦出來,彆的不說,跟著過來的朱胖子臉上那笑就突然有些緊了。

這板直的身子,那碩大的拳頭,那孔武有力的架勢,哪怕是瞎子,也能看的出他武人的身份。

面對這樣的焦大,周圍人說話的聲音都下意識輕了好幾度,不過這些對韓秋生沒什麼妨礙,他又不是沒見過是吧。

“焦大伯這是認不出小侄了?我姑父是林大春。”

哦,這麼一說焦大立馬想起來了,臉上露出幾分恍然的笑,點了點頭應道:

“是韓家的娃兒啊,往日不常見,不想倒是這般大了。”

焦大是個內外很分明的人,賈家和賈家外頭,那從來都是兩種對待。韓秋生雖說不姓賈,可他也算是賈家世仆外圍,勉強能算是半個賈家人,所以嘍,他對著韓秋生自是有幾分親近。

打過招呼後左右看看,見著周圍沒有半個他認得的,便全當對自家孩子那般問詢起來。

“怎的一個人來了這裡?聽說你家那鋪子如今做的不錯,可是來走貨的?外頭不是京城,處事要謹慎些,小心些,彆給府裡招惹什麼麻煩。”

聽聽,這話說的,不愧是族長家裡的人,關心的功夫都不忘敲打一二,生怕丟了賈家的臉面。不過說實在的,這話若是彆的什麼人聽了,焦大的好心未必有好報,不定還會被人腹議多事兒。所以啊,焦大這人緣其實真的不怎麼滴,也難怪一輩子都沒混出個一二三來。

不過韓秋生不在意啊,他是知道焦大的結局的,天然的就對這個老人有幾分敬重,所以聽了不惱不說,還笑嘻嘻的解釋著。

“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在這裡買了個方便存貨的宅子,今兒正收拾呢,閒著過來買個騾車,好方便以後往來運貨。”

聽著不是什麼的惹麻煩的事兒,焦大心下鬆了勁,難得誇了韓秋生幾句。

“你是個本事孩子,才多大,就能將家裡撐起來,如今還置辦起了產業,比我家那幾個不知道強了幾倍去。”

這裡的焦大,在家庭關係上,大家夥兒可以參考一下紅樓父子穿越記的設定,那是兒子、孫子、侄子、侄孫一個個都齊備的,隻是家裡都是老實人,沒什麼鑽營的本事,所以日子過得不算寬鬆。所以說起這誇讚話那是十分的真心。

可在真心,俗話說的好啊,瘌痢頭兒子自家愛,這誇獎韓秋生就能坦然全吞了?

真這樣那才是傻子!

所以啊,韓秋生假裝憨厚的撓了撓腦袋,笑著就將話題轉了過去。

“焦大伯不在府裡享福,怎麼出來了?我記得上回還聽姑父說,說是寧府老爺體量您幸苦,讓下頭的小子們多孝敬些,不讓您乾那些個跑腿的事兒呢。”

這話韓秋生可不是瞎說的,是真聽說了這麼一嘴,當時他還八卦說,賈代化人看著粗,行事卻有些情誼,知道跟著他征戰的老夥計幸苦,辦事兒挺體貼。

怎麼一轉眼,人又跑起來了?難不成那隻是說說?

不,那還真不是說說,而是有不得不讓這心腹出馬的理由呀。

“國公爺讓我送信呢,有幾個交情好的,尋常人出面怕失了禮數。”

說起這個,焦大的背脊又直了幾分。

怕失了禮數的才讓他出門,這說明什麼?說明外頭的人都知道,他焦大在寧國府有體面呀。這事兒能推脫?再一個,他作為親近人,有些暗地裡的吩咐……

焦大想到這裡,剛才湧起的小驕傲又生生的壓了下去。

要低調,低調,有些事兒心裡知道就行,可不能說漏嘴。

焦大的心理活動那是一茬接著一茬,變化的相當快。不過韓秋生卻半點沒注意到,耳朵裡隻留存下了交情好幾個字。

和寧府這樣的國公交情好,好到要焦大出面的地步……這不是他該插手詢問的事兒,哎呦,多嘴了,這可怎麼好。

“這也是國公爺離不得您呢。”

含混了這麼一句,韓秋生的話題再次轉彎,看了看剛才焦大蹲下的位置,

“這是換馬蹄?”

“可不是,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賬羔子乾的事兒,好好的路面愣是多了好些的碎渣子,將馬蹄都磨的不成樣子了,不趕緊換了,到了京城,怕是馬掌都能磨破了。”

韓秋生要轉移話題,焦大也不想多說,一時這一老一小的,就著馬蹄和路況的問題往來絮叨了好幾句,直到辦契書的那邊開始喊人,韓秋生才解脫了。

“哎呦,焦大伯,那您忙著,我去拿契書了。”

“去吧,去吧,我這弄好也要走了,等回了京城,你再來我家,找你大柱哥耍啊。”

焦大聽著韓秋生告辭,同樣鬆了口氣,忙不迭的開始打發。

等著兩人分開,不約而同的都鬆了口氣。

也就是這時候,韓秋生才發現,邊上跟著他的朱胖子這麼長時間竟是一點聲兒都沒出,看向他的眼神,也明顯的變了摸樣。

咦?這是啥意思?他臉上出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