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道士下山13 晉江獨家、拒……(1 / 1)

韓秋生匆匆的往通州去,而他那些布帶來的漣漪卻正隨著手腳快的婦人將其做成了衣裳,穿著走出家門而不斷地擴散中。

大家都知道,不管是在書裡還是在電視劇裡,打一開篇,榮府的丫頭下人們就給人一種奢靡的印象,穿金戴銀,綾羅綢緞,底層官吏都未必有榮府世仆富貴。

而這樣的穿戴習慣雖有後來一家頂層的史太君喜歡鮮亮,喜好奢靡的影響,可公正點來說,這樣的習慣,絕非驟然發生,必定早有端倪。

究其原因,賈家從泥腿子暴富後,因為幾代人執掌軍權,長期被皇家依為心腹,財富來的太容易,權勢壓住了太多的痹症,以至於從上到下,從老到小,都目光不夠長遠,對未來考慮的太粗糙,以至於沉澱不夠,才是這一切的根由。

再這樣的一個環境裡,一群本該使勁朝著衣著錦繡努力的世仆人家,突然穿起了細布,還一臉的嘚瑟,不用他們開口,就依然引動了不少人的矚目。

既然有人矚目,自是少不得有人詢問,那麼這些人會怎麼說?

都說後期賈家下人的嘴都是漏風的,此時雖不至於如此,賈代善兄弟治家也算嚴謹,可這並不妨礙他們嘚瑟呀,特彆是再內裡,對著自己人的時候,那嘴巴自然就沒有上鎖的。

一來二去,韓秋生的布,再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在賈家範圍內穿開了,就是從京畿大營回來修整的賈代善也聽說了這不掉色的好布,並一臉好奇的八卦了起來。

“真不掉色?”

“真不掉,後街那邊***上周就買了一塊,衣裳都洗過兩茬了,還和剛買的時候一樣樣的呢。要不是這樣,這一回也不至於一下子多了這麼些人特意去買。”

居然都是第二回了?還見過了效果?

賈代善聽著就點了點頭,煞有其事的說到:

“是了,這些人都不是個能吃虧的,能這麼一窩蜂的去買,這布倒還真有些了不得的地方。”

嗬嗬,聽著這話就知道,賈代善對於自家下頭的那些人是個什麼樣,心裡多少也有些數,隻是不怎麼在意罷了,畢竟京城這麼些世勳名門大多都差不離一個樣,早就習慣了,所以隻要不給他出去惹禍,他自然是不會多管。

不過這布不掉色……

“若是這麼的,那這染坊的本事不小啊,怎麼以前沒聽說過?”

這讓他身邊的隨從怎麼說?他一個伺候人的,能知道什麼經營之道?知道什麼織染的手藝?所以眼珠子轉了轉,也隻能打岔著說:

“許是這隻能用在棉布上?或者隻能小打小鬨?沒法子大批量的出?”

這也說的通,不能用在錦緞綢子上,那就沒什麼上等人上心,而沒了上頭的銷售路子,又走不出量來,自然也就沒了那些大商家打主意的動力。

“可惜了,若是能什麼都染,那倒是個好方子,送到織造那邊,不定還能得個大賞呢。”

說完這一句可惜,賈代善對於這布的興趣也基本消耗殆儘了。轉而又吩咐起了彆的事兒。比如前兒他親媽和他說的自家大閨女的親事。

老實說,若非自家老娘挑破,他還真是不知道自家閨女居然已經17歲了,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歲數。這讓他隱隱有些臉紅心虛,感覺自己這爹當的有些不稱職。

而在自責的同時,對於史氏多少也有了些不滿。

知道你對庶出的都不上心,看著礙眼,可你再不上心,那作為當家主母,該辦的事兒也不能落下呀。再說了,看著礙眼,那不更應該趕緊的找好人家嫁出去嗎?你這拖啊拖的,到底圖個什麼呢?

對,賈代善對於史氏在家對姨娘,對庶出不好他其實心裡多少都明白,甚至家裡沒有庶出小子的緣故,多少也心裡有數。

可那又怎麼樣呢?妾,站立的女子,本就低人一等,當家主母隻要有把柄,便是隨意買賣,都不犯律法。所以賈代善本身對於妾室就態度輕慢,對於史氏的打壓自是沒有插手的意思。至於庶出的兒子?在沒有生下來、讓他感受到血脈親情的情況下,他就是想疼,也沒放置這份慈心的地兒不是。

所以哪怕史氏有時確實做的有些過了,看在好歹還給他留下幾個庶女的份上,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全當不知道了。畢竟從他本心來說,對史氏其實是虧欠的。

武將人家的當家主母不好當啊,要常年忍受丈夫不在身邊的孤寂,要時刻擔心自家男人的生死不說,留在京城看似享受了富貴榮華,卻也在安穩的同時,成了皇家牽製邊疆大將的籌碼,成了不是人質的人質。

可再遷就,再體諒,作為一家之主,作為父親,那也是有底線的。最起碼不能讓賈家成為京城人家的笑話不是?17歲還沒出嫁,這說出去好聽嗎?女孩子的青春才幾年?難不成讓他,一個堂堂國公的女兒去當個姑子不成?

想到自家老娘說的,那幾個閨女沒有個正緊的教養嬤嬤,管家理事一概不懂,養的和小妾一般,隻能繡個花,寫幾個字,賈代善那真的是腦袋都大了。

這樣的孩子,他就是立時聽老太太的,從下頭寒門出身的武將裡選出合適的人選,那一時半刻的也不敢嫁出去呀,這要是到了人家家裡一看,連著管家都不會,你讓手下的人怎麼看?怎麼想?彆一個不好,結親反而變成結仇了。

越想越覺得煩躁的賈代善這會兒已經沒了剛才八卦的心情,繞著書桌轉了好幾圈,這才歎著氣任命的開始幫著史氏掃尾。

“老太太說北靜王家有個要出府的教養嬤嬤,你去打聽打聽,若是過得去。”

“北靜王府?可是已然出嫁的小郡主的嬤嬤?怎麼沒帶走,反而要出府?”

單得福作為賈代善的長隨,府裡的事兒,消息隻有比賈代善更靈通的,所以很是知道些史氏的騷操作。而跟著賈代善走動各處聽用,自然也知道了老太太的盤算。所以一聽到賈代善的吩咐,就知道是為了什麼。

所以一上來他就用自己的小心謹慎表明了一下態度。

他是賈代善的長隨,自是要跟著自己主子的喜好立場來,主子對大姑娘上心,那他就得更進一步,表示出最大的恭敬來。這個時間,什麼是最大的恭敬?為大姑娘將來多想些,多注意些就是恭敬。

看,賈代善聽著他的反問滿意了吧!點著頭說到:

“這就是要你去打聽的緣故。若是有什麼不好,自是權當不知道。可若是另有緣故,那這麼一個教養過郡主的嬤嬤,咱們就該多恭敬些請來,給咱們家的姑娘們做教養嬤嬤,也算是給姑娘們提了身份體面。”

“老爺說的是,能教養郡主的,自是能教導得咱們家姑娘的。隻是這嬤嬤好請,京城勳貴人家裡從來不缺這樣的,可大姑娘這年歲……雖說咱們家的姑娘都是聰慧的,底子也好,可請了嬤嬤怎麼也要教導一年半載才是,到時候說親怕是就又要拖一陣了。”

這事兒賈代善能不知道?隻是和再拖一年半載比起來,將沒好好教養過得閨女嫁出去害處更大罷了。

好在這世上隻要你敢想,那就總有借口可以尋。

而賈代善能征戰沙場多年,最後順利活著回到京城,能功勞不小還依然坐穩帝王心腹的位置,那膽子絕對不小,腦子也很好使。所以心裡已經有了齊全的法子。

“對外就說老爺我原本給大姑娘挑了個好人家,隻是不巧,那人幾次都沒能調回京城,故而拖了下來,如今得知因為陰錯陽差沒有事先和那人長輩通氣的緣故,那人老家親長已經另外給他定了親,不得已要重新選一個。”

這說辭雖然勉強了些,卻並非不能宣之於口,最多就是讓人說幾句賈代善辦事兒有些粗糙,自家閨女的事兒都辦的不利索罷了。可好處是,姑娘家的名聲保住了,賈家、甚至是史氏、老太太的名聲同樣也保住了。畢竟這個家裡,賈代善才是家主,是能做最後決定的人,他有了女婿人選,那誰也越不過他去。如今出了岔子,那自然也怪不到她們身上去,隻能繼續等著。

“委屈老爺了,老爺真真是慈父之心。”

單得福說的一臉感動,而賈代善呢,也感覺自己特彆的有擔當。並將這份擔當用的靈活又體面。

“老爺我是國公,國公的長女要選婿,那是能隨便定的,怎麼也要考察上半年吧?等著有了人選,那六禮總是要走的,再急也不能沒了禮數不是?這又能拖上半年上下。等著該走的禮走完,那選日子也是要日子的。這麼一拖二拖的,哎,想來有了嬤嬤好生教養的大姑娘也該有個樣子了。”

“老爺想的妥當,要這麼算起來,大面上確實都能過得去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這嫁妝……老爺,太太那邊怕是……”

這又是個耗時間的事兒,好在,賈代善知道了史氏的不妥當之後,同樣也琢磨出了對策。這會兒單得福那麼一吞吐,他不過是皺了皺眉,就立馬給出了相應的說辭。

“本是想著等著成了婚,就給女婿謀個安穩地方上任職,所以沒準備那些運起來麻煩的大家具。如今另選那就更是來不及了,所以到時候多準備些用得上的就是。武將人家,實惠比體面更要緊。”

說是實惠比體面要緊,可賈代善終究還是沒忍住歎氣。

自己這個妻子啊,明明在人際交往上看著挺有水平的,在京城幫著他維護好了不少的老關係,可這家事上怎麼就這麼領不清呢?真是讓人有些不知道她到底是聰明還是糊塗了。

罷了罷了,既然插手了,哪怕是為了圓好自己的那些理由呢,這事兒他也得一管到底了,免得好容易遮掩過去了,在嫁妝上再出什麼疏漏,丟了賈家的面皮。

“置辦嫁妝的事兒你也幫著一起上心看看吧,就往實惠上靠,怎麼的,也得讓老爺我這些話落了地。”

主子有吩咐,單得福自是聽從的,不單是要聽從,還要辦的體面,辦的貼心才不枉他這貼身隨從的身份。

想到這裡,單得福心下一尋思,笑著說到:

“若是如此,那剛才咱們說的不掉色的布倒是夠實惠,小的一會兒出去就去林大春定上二十匹。”

“林大春?這布是林大春尋來的?”

這倒是稀奇了,他家的下人,什麼時候還有這樣的路子了?老爺我怎麼不知道?

“雖非他本人,卻也差不離了,進貨的是他的內侄。”

這麼的就說的通了,林大春當初從外頭聘媳婦,他是知道的,畢竟林大春也算的上是他的貼身小廝之一。

“他如今倒是越發的體面了。老爺我嫁閨女都要尋上他的門。哈哈,那老小子,你去問和他說,多置辦些好布來,老爺我可是有好幾個閨女要嫁的,丟了老爺我的臉面,看我怎麼收拾他。”

京城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居然是自家下人那邊傳出來的,這讓剛覺得很有些丟臉的賈代善一時心情好了幾分,也有了打趣的心思。

單得福見著這樣,那自是隻有順杆子往上爬的。隻見他拱著手,笑著奉承道:

“那也是托了咱們家的福,沒咱們家的門楣擋著,他那內侄便是再有本事,也沒那樣的膽子,京城想做點不一樣的好買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插手的。老爺的吩咐他必定儘心。”

單得福這包票打的十分沒壓力。而賈代善呢,聽著也沒有半點擔心。

擔心什麼?就他這身份,能要林家的布那就是給臉,所以嘍,不知不覺中,韓秋生又多了好大的一筆生意,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考慮直接改行,做個布商。

是不是改行這個韓秋生這會兒不知道,懷裡的銀錢即將離他而去,那感覺卻真真的,因為這會兒他已經看好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