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輩子在這邊土地上生活的老人，便是交際再怎麼狹隘，時間也會讓他積攢下足夠的人脈圈子。更不用說像是張大叔這樣，因為采藥的緣故，常年行走在附近山間的人了，即便隻算平日遇上的砍柴的，挖野菜的那些，兜上一圈那牽絆出來的人也絕對不是小數。

所以嘍，說認識人不多的張大叔隻用了一天的時間，就生生的給韓秋生拉來了20多匹布的銷量，比最初那四五個相熟村子的夠貨量都多。好懸沒將韓秋生準備帶到紅樓的那點份額也給占了。

再加上韓秋生給周圍算的上鄰居，剛來時給過些幫助的人送的人情料子，等著他準備回紅樓的時候，50匹那真是差點都沒夠數。

而這一半的東西賣出去之後，1800塊的回款那真是，清點的韓秋生眉眼都鬆快起來。有了這一波的資金，等著他從紅樓在弄點藥材、獵物過來賣，哪怕後頭繼續販賣的本錢基本就妥了。

沒了資金壓力，韓秋生自然而然的對生活就有了新的需求，比如這一板車的布料，要是讓他靠著自己的力氣往京城拉是不是太費勁了些？是不是要買個騾子當個腳力？

可買了牲口路上是方便了，他往來穿越到的時候怎麼辦呢？那青銅門的空間裡可不能帶活物的，最起碼這會兒他試了幾次都不行啊！那該怎麼辦？

最好的法子是，他在紅樓這邊弄個彆人不知道的院子當個定點落腳點，然後每次穿越前，將牲口放到裡頭，自己也在這地方穿越。

而80年代那邊呢，道觀這裡也該養上個能走山路的牲口，比如馱馬之類的，這樣就能省去到處請人幫忙搬運的麻煩。

如此……如此，這錢好像依然不夠用啊！

越努力越覺得自己貧窮的韓秋生又想歎氣了，拉著板車往京城去的步子，都顯得特彆的無力。等著好容易拉著東西到了自家鋪子，搭配上那汗流浹背、腳步蹣跚的樣，震得林之孝都傻了。

上下那麼一打量，再看看那明顯隻有五成新的板車，好家夥，這都快和逃難的比肩了，自家表哥到底是怎麼回來的？

“哎哎哎，我說表哥，你這到底是走了多少路呀，看看這累的，怎麼不雇個騾車？”

雇騾車？他能說因為身懷大秘密的緣故，他當初選地方的時候，特意找了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嗎？他能說是自己的小心坑了自己嗎？

不能啊，所以這會兒他不單苦果要自己吞，還得給自己圓出個合理的理由來。

真是太憋屈人了！

“誰能知道這一下能讓我搶到餓了50匹呢，等著布到手再去找，哪還有我的份，現買都沒銀子，錢全用在進貨上了，如今能搶到個板車讓我拉回來就不錯了。”

看看這話說的，雖然雇車這個事兒上是疏忽了，可他搶貨的本事被點出來了呀，對於一個掌櫃來說，有什麼比進貨能力強更要緊的事兒？有什麼比將手裡銀錢全用來進貨更果決果斷的？

所以啊，這一番話說的，那是半點的面子都沒掉，反過來還得了林之孝的大力支持。

“確實，這樣的好布，有機會那就絕對不能錯過嘍，能進多少是多少。”

說到布料，林之孝興致上來了，幫著搬運進家的一點子功夫，都不往計算了一番顏色和厚薄。

“這次顏色可真是夠多的，比你上回帶回來的鮮亮，難得的是這麼些布，竟是一樣的厚薄，沒有一二十年的手藝都做不出來。”

“就是瞧著實在是好，我才忍不住一下進了這麼些。也不知道這麼多，一下能賣出去不，我可是幾乎將家裡的銀子全砸進去了。”

“這能賣不出去？瞧著吧，隻要我媽知道你有這麼些布，保管不用幾天，你這啊，就剩不下多少了。”

林之孝說這話底氣十足，他們周圍什麼人最多？世仆啊！而世仆人家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穿的上綢子的。這不光是銀子的緣故，還有地位在這裡擺著呢。管事、大丫頭這樣的，你穿個綢子緞子的，不妨事，因為你代表了主家的體面。可二三等的仆婦，底層的丫頭小子，那就不能了，哪怕你家有錢呢，招搖成這樣，也容易被人說不知道輕重。

所以啊，既能體現精致和檔次，又不打眼的細布就成了這些人家一貫的選擇。而這些可選擇的布料中，韓秋生帶來的明顯又高了一個檔次，畢竟隻要不是眼瞎，那就能看出這是可以媲美宮製的好布，穿出去那真是低調又顯身份，周圍彆家公侯勳貴府邸的世仆們見了，保管眼紅。

作為其中一員的林之孝雖然年紀還小，可打小也算是見多識廣，所以吃準了這樣的心態，說出來的話自然底氣十足。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他才傳信回去不久，人還在鞋店裡幫著韓秋生整理貨架呢，那頭林韓氏就領著一群人殺過來了。

足足十來個大中小的婦人女子，一進店門，那就像是炸開了一樣，吵的屋頂都要掀開了。

“韓家侄子，布呢？”

叫我侄子？你誰啊？我認識？

“哎呀，費什麼話呢，剛進來的貨，肯定放後頭庫房了唄，那什麼，林韓氏，這是你娘家，你肯定知道放哪兒了，趕緊的帶著咱們過去，早點看也能早點選。”

這人倒是認識，是林之孝隔壁秦家的，隻是……喂喂喂，這是我家，我的鋪子，怎麼感覺你比我還能做主呢？這也太不客氣了吧？

“對對對，差點忘了這是個鞋鋪，布料不好擺出來，林家的，趕緊的帶路。”

這還有附和的，而林韓氏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讓這些人給說的暈頭了，居然真的領著人就往後院去了。隻留下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插上嘴的韓秋生和林之孝木愣愣的站在那裡，無辜的對視著。

“那個什麼，看，表哥，讓我說著了吧，你這布啊，好賣的很，不然她們能這麼著急？”

是啊，是好賣，就這些人的戰鬥力，怎麼也能一下去十匹上下。隻是經過她們這麼挑揀，他還能剩下多少鮮亮的？怕是好的一股腦就全讓他們選走了吧。

那不一定，畢竟林韓氏腦子還沒全丟了，關鍵時刻想起了自己的大客戶，所以再挑揀過程中充分發揮了眼快手快的高效率，一把摟過了四五匹看著就適合小姑娘穿用的嫩色，又撿了兩匹看著年輕男子合適的，衝著邊上的其他人說到：

“彆搶這幾匹啊，這都是人定好的。”

都是內宅裡走動的，還是親近的能一起掃貨的關係，誰還不知道誰？隻看林韓氏攏過去的布匹顏色，大約摸的就明白了這是要留給誰的。

秦家的第一個點頭認可，順帶還幫著說了幾句。

“知道知道，我們還不至於這麼沒眼色。再說了，這顏色也就做個裡衣合適，外頭穿太不耐臟了。還不如這青綠的看著體面。”

細布做裡衣？嗬嗬，姨奶奶可不會用，姑娘們也不屑用，隻怕是留著放嫁妝裡，添台數的份。

周圍幾個婦人對視著，讀出了其他人的明了，一個個也笑著體諒起來。

“又不是就這麼些，看看，這匹也看著夠嫩，給我家閨女做身外衫正合適，來來來，咱們分分，這匹怎麼也能分出三五份來，還有這個，哎呦，這藍的怎麼這麼好看呢，做個褙子看著就斯文。”

“我倒是更看重這綠色，做裙子壓得住色。”

“哎呀，說這麼多做什麼，趕緊分布吧，誰還能買一個顏色不成？算好尺寸，將一匹布分開，誰都拉不下想要的。”

“這藏青的多給我些，我家三個小子呢，平日皮猴子一樣，三五天就得洗一次衣裳，每年花在補染上的錢都快和買布一樣多了，難得有不掉色的好布，不趕緊給他們一人做上一身，我都覺得虧待了自己。”

“咦，說來你這洗過試過了？真不掉色？”

“可不是，上回拿的那一塊給我家老大做了件短衣，已經洗了兩回了，還和新的一樣一樣的，看著可鮮亮了。哎，你不知道這個？那你今兒跟著來搶什麼？”

“我不是看著這布特彆細嘛，想著貼身穿肯定不刺人，就想給我家那老小做個裡衣。不過要按照你這麼說，今兒為了少洗幾回也得出個大血。給我家幾口都添上一兩件。”

因為擔心好顏色都被挑走的韓秋生一過來就聽到了這麼一段，臉上不禁露出了幾分哭笑不得來。

他一直以為他的布一下吸引了這麼多婦人是因為布夠細，夠勻，品質上乘的緣故，不想最後竟是少洗衣服的緣故占了大頭，這熱銷的理由真是夠實在的。

不過不管是什麼理由，熱銷總是好的。看看，這群人多有購買力啊，三下五除二的，就去了足足12匹，而這還是第一批，還沒算上林韓氏手邊給白姨娘準備的，這麼一算，近乎一半就這麼已經出去了。

而有了這麼些人的宣傳，後頭來的人還能少？

確實不少，一波接著一波，所以啊，不到三天，這50匹布都出去了不算，韓秋生這裡還被人情裹挾著，多了不下30匹的訂單。

看著小賬本，韓秋生露出了幸苦又充滿希望的笑容。

生意興旺好啊，可同時這騾車，安全安置騾車的院子，那可就著急了！不這麼的，難不成下一次他還一個人哼唧哼唧的自己拉回來？

哎呦，這個幸苦事兒他乾了一回，那是真真的不想再有第二回了。

巴拉一下買布的銀子，再看看自家的小金庫，韓秋生咬咬牙，就再次將店托給了林之孝，然後出門去往通州方向買小院子去了。

為了他的腿，他腳底的血泡，怎麼的，這事兒也要趕緊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