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韓氏的這一頓生日飯啊，那真是注定了要開啟新篇章了！看看，韓秋生都已經放下筷子了，這可不就是要開大招了嘛。

“榮府太太抬舉二爺這是為了什麼咱們都知道，那府裡的人自然隻有更清楚的。”

林家兩口子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確實，這事兒雖然他們有些鬨不懂太太這麼做是為什麼，可舉動卻沒漏看，目的也看的分明。

“老爺日常不管家事，那自然是太太說什麼就是什麼，現在老太太在還好，等著老太太……那榮府太太的謀劃未必不能成真，若是當真如此，那大爺的以後……”

這話不用說明白，京城裡這樣的例子還是有的，即便不是一模一樣，大差不差的確很能尋出幾個來。

這下林大春有些急了，作為榮府的老人，他對於嫡長子繼承製有天然的傾向。畢竟兄弟蕭薔，亂家之兆這個話平日從沒少聽說過。

“老爺不至於這麼糊塗，不過你這話說的卻是也有可能，老爺常年征戰，這身子可比不得太太。”

看，明白人不少吧！知道厲害了吧！既然知道了，那想來後頭有些事兒，隻要他說的在理，就不缺敲邊鼓的人了。

“所以呀，老太太若是真為大爺好，那就該為大爺多尋點臂助才是。你說都知道枕頭風厲害，老太太怎麼就不知道往這方面想想法子呢？”

響鼓不用重錘，這“枕頭風”三個字一出口，同樣身為女子，同樣是母親的林韓氏立馬就明白了。

“啪。”

飯桌被拍響了，碗碟裡的菜都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林韓氏那不大的巴掌是怎麼拍出這麼大動靜的，難道有什麼訣竅？

不，沒有，看看那已經通紅的手掌就知道，那是真把自己拍疼了。不過這會兒林韓氏有些顧不得這些個了，一邊飛速的搓著手止疼，一邊兩眼亮閃閃的說到：

“是了，是了，那幾個姨娘雖說容色已經不在，可看在幾位姑娘的份上，老爺依然多有親近，若是老太太能幫著將大姑娘的親事接過去，安排妥當，那不說白姨娘會如何感激，幫著老太太護著大爺，就是其他幾位，為了姑娘們的將來，也必定用心，隻求討好了老太太，給二姑娘、三姑娘也尋門好親事。”

看，這不就明白了嗎？後宅的事兒，韓秋生雖說是個男人，若是身處其中未必玩得轉，可在有大量同人文參考的前提下，再大方向上給出可行性方案那還是沒問題的。

更不用說這事兒操作起來其實十分容易，半點不費神了。

“我一直聽外頭說什麼二爺讀書好？”

韓秋生這話一出口，林家兩口子臉色就有些詭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半響才由林韓氏給了個肯定：

“說來二爺確實用功，日日手不釋卷。”

哦，不說好，隻說態度，看來後世分析沒問題，這賈政好讀書的名頭確實水分挺大。或者說其實根本不是什麼讀書的料，不然也不至於半點功名沒考上是吧。

咦，看樣子這會兒榮府的人其實還挺明白的，或許這是因為有隔壁賈敬這麼一個彆人家的孩子做對比的緣故？

是了，人賈敬19歲考中秀才，三年前考中舉人，而賈政呢？18歲，連個童生都不是，這對比確實夠強烈的。

不管是不是吧，反正這不妨礙韓秋生這會兒的閒話。

“那榮府是想學寧府由武轉文？想法倒是不錯，可若是如此，那賈家軍中的人脈豈不是浪費了？”

這就不是他們這樣的奴仆人家有資格去琢磨的了。

“老爺總會安排妥當的。”

林大春倒是挺相信賈代善的，也是，從他給老大老二各娶了文武兩方的閨女，又將林如海招為女婿這操作看，他安排的確實也算穩當，保證了賈家在文武上都有了臂助，可問題是，老王家鯨吞的野心他沒想到啊，誰能想到王家拿了賈家武將人脈之外，連著賈家這根子都一並刨了呢。

所以說，單一的下注其實要不得滴，還是讓老賈家多點武將人選投資的好。

“榮府的老爺本事這沒的說，能當上皇帝心腹的，哪個是善茬。可二爺又是讀書，又是武將家的媳婦，文武都全乎了，大爺那裡……隻有文官家出來的媳婦，武將那邊怎麼辦？”

這次林大春反應趕上了，搶在自家媳婦開口之前，笑著說到：

“你的意思，讓老太太在老爺手下人裡給大姑娘尋姑爺？”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個意思啊，畢竟這些事兒，我隻是個外人，不懂的。

韓秋生不說話了，可話匣子一開，關鍵點一點，本就不笨的林家兩口子還有什麼想不到的？

像是林韓氏就很樂嗬的高興起來了。

“這事兒可容易得很，軍營裡多的是二十出頭尚未娶親的武官，尋上個家裡簡單的，沒什麼後台的，將大姑娘那麼一嫁，有老爺的提攜之情在，不說將來大姑娘的日子能過得多好，最起碼不用擔心受了欺負。國公府邸，這點威懾還是有的。”

連著林韓氏這樣的仆役都能看的清楚的事兒，這要是真說通了老太太，那還有什麼辦不成的？

韓秋生覺得，自己這一番話說的，那真是功德大的，頭頂心都快冒金光了！

韓秋生功勞到底怎麼樣這個先不說，他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林家兩口子對他刮目相看那是一定的，比如這會兒林韓氏反應過來後看自家侄子的眼神就頗有些不對。

“秋生啊，你如今是真長大了，連著這樣的事兒都能想的這樣明白。”

這讓韓秋生怎麼說？確實，這不該是韓秋生這樣一個小商販該有的技能。

“一入江湖歲月催啊！”

“江湖？什麼江湖？賣個鞋也能算江湖？”

得，要這麼說的話，那這話題就可以打住了。

“姑姑，這事兒咱們想的再好，其實也是白想，畢竟老太太那裡，不管是你還是姑父，都不方便去說。”

這是事實，畢竟林家雖是世仆出身，卻算不得心腹，哪有什麼立場去說那樣的話。

隻是吧，這世仆之所以是世仆，那就是因為這府邸裡人脈夠廣啊，知道什麼人說有用啊！

“可有人不單方便，還滿心都是大爺。”

說起這個，林韓氏的下巴就開始往上抬了，滿臉都是傲嬌。

為啥這樣？因為林大春的親媽原本就是老太太院子裡的人，而如今老太太身邊的一個貼身嬤嬤，還是林大春的姨媽。

這麼一算，也難怪林大春在賈赦賈政兄弟二人中偏向賈赦了，從根子上林家那天然就是賈赦這一派的呀。所以後頭林之孝在賈赦這裡當管家好像也就找到了出處。

“還是姑姑辦法多。”

事情到了這會兒還說什麼呀，捧就行了。韓秋生相當的識趣，不單話說的好聽，行動也相當殷勤，站起來提起酒壺，給親姑姑倒了一杯。

“咱們不過是閒話閒說的功夫，姑姑就有了章程，也不知那白姨娘和大姑娘是積了多少的福德，才有姑姑這樣的人幫襯。”

這恭維水平，林大春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韓秋生這內侄，林之孝更是滿臉的茫然。

那什麼，這事兒好像是他先問，先提起的吧！這怎麼到了這會兒，他好像什麼存在感都沒有了呢？

杏春一會兒看看自家哥哥，一會兒看看坐在一邊的表哥，不知想到了那裡，捂著嘴忍不住還是偷笑。

而作為被恭維的對象，林韓氏這會兒看自家侄子那是怎麼看怎麼順眼，怎麼看怎麼英俊。

果然是親侄子，就是懂姑姑的心。

“哎，姑姑我啊，就是心善。”

“那是，姑姑心慈，世人皆知。”

越說越來勁了這是？林大春又看一眼韓秋生，忍不住對著自家媳婦道：

“什麼時候去姨母那裡？”

你想收下這恭維，那是不是也該有點行動？

“急什麼？生辰飯都不讓我吃完了？”

那不能，也不敢啊！

林大春剛有點起來的剛勁瞬間下滑，重新回到跌停板。

“吃飯，吃飯，這醬鴨你喜歡。”

林韓氏美滋滋的將醬鴨塞進嘴裡。

咦，等等，最初他們說的是什麼來著？好像是布料？

扯回來，扯回來，這事兒還是要說清楚的。

“你那布……”

這哥？肯定得賣啊！不過時間稍微要拖一拖是真的，畢竟他現金告急。

“兩旬之後約莫能再得些，隻是數量不定。”

“有個時間就行，我也好和人有個交代。至於不多？那就先顧著白姨娘這邊，畢竟大姑娘的事兒若是如咱們所說的去辦，怕是快的很，年歲不等人啊。”

說到這個，林韓氏又暗搓搓的罵了一聲史氏不做人，生生的將花期有限的大姑娘拖了這麼久。17歲，這歲數找人家若不是他們想出了這麼一個招，能許到什麼人家？不是破落戶就是給人做繼室，那樣的婚事，說出去也不怕丟了賈家的人。

一頓飯一下解決了那麼多的大事兒，林韓氏這生日過得那是相當的有滋味。為此連著給侄兒的回禮都忍不住多了幾分。

兄妹兩個的新衣裳，上好紅棗、桂圓，一包上等的茶葉，還有一盒從府裡藥房弄的金瘡藥。

“金瘡藥？”

他還需要這個？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這可是連著府裡都在用的好東西，也就比宮裡太醫院的差些，你以後出門隨身帶著，怎麼也是個保障。”

說實話，這姑姑當的，那真不是一般的貼心了。也不枉他今兒多嘴了一回。

或許有人問了，為啥韓秋生對賈家這麼上心？沒法子呀，誰讓老賈家倒黴，林家作為世仆也一樣會倒黴呢，而林家倒黴了，那作為借著賈家虎皮做擋箭牌的韓秋生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在有利益牽絆的情況下，在他熟知結局的情況下，那麼你說，韓秋生又有什麼理由不伸伸手呢？一切不過是從心從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