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失蹤的幺弟4(1 / 1)

顧平安趕緊把老太太扶起來:“老人家, 彆急,我們正在查呢。”

瞎眼老太太叫劉桂花,個子不矮, 很瘦,坐在板凳上佝僂著背, 無神的雙眼茫然地睜著,這姿態沒來由地叫人覺得心酸。

劉桂花被顧平安扶著坐下, 她情緒緩和了些,又往牆角指:“同誌,你們也坐!”

可能因為棉門簾的原因, 屋裡有些昏暗,但還是能看清牆角放著幾張木凳子, 看形狀應該是自己用竹板拚起來的,臟兮兮, 上邊還有油漬。

小雪十分嫌棄地衝顧平安搖頭,甚至想提議把老人家叫到派出所詢問, 雖然所裡也簡陋, 但起碼乾淨,可看老人家的樣子, 她又有些心疼, 隻能往後退了退, 尋求保護一樣站到顧平安身邊。

顧平安也沒坐,她打量著四周, 堂屋應該是客廳兼廚房,中間一個能燒柴也能燒炭的簡易爐子,旁邊放著一大一小兩口鐵鍋,小的那口鍋裡還有些米湯, 大的那口鍋不知是沒刷乾淨還是根本就沒刷,鍋邊上殘留著菜葉子。

靠近東邊臥室的牆角扔著一堆臟衣服,散發著難聞的氣味。東西兩邊的臥室都沒簾子,能看到裡邊鋪著炕席,東邊的炕席還算完好,西邊的炕席早就不成樣子,被子也都是卷了卷就扔在炕頭。

東邊屋裡坐著個滿臉愁苦的男人,炕上放著一個繈褓,還有個四五歲的女孩在炕上抓著一把石子在玩。

這應該就是李家老大和他那兩個孩子。

顧平安有些奇怪,派出所來人了,他這身體健全的大男人不接待,反而讓自己瞎眼老媽出來。劉桂花摔倒後,也沒聽見李老大過來扶,反正自從顧平安他們進來,他就一直坐在裡間看著孩子。

這時李老大見顧平安往裡看,就靦腆地笑笑:“剛才孩子哭鬨,有人來我都沒顧上。”

他說著起身出來要給兩人倒水,小雪站在顧平安身後一下下戳她,一會兒人家倒了水不喝不禮貌,趕緊阻止啊。

顧平安卻什麼也沒說,隻看著李老大忙活著燒水,他身上的衣服很整潔,不像劉桂花那樣滿身補丁,頭發也乾乾淨淨,站在邋遢的堂屋,甚至有種違和感,就像他不是這家人一樣。

“家裡其他人呢?”她問顧老大。

“我爸領著老三老四打豬草去了,我媳婦在村南坡上挖野菜。警察同誌,還得把他們都叫回來嗎?”

“不急!先說說你家老五7號那天怎麼跟老四打起來的?”

李老大長歎一聲:“就那麼打起來的啊,老四都沒反應過來人家沒相中他,還傻樂呢,也是看熱鬨的人多嘴挑撥,這才打起來。老四有蠻力,老五挨了幾下,心氣不順就不想在家待了。”

他說著看看自家老媽,又低聲道:“我們都覺得老五是跑南邊混去了,可我媽在家裡又哭又鬨,非說他出事了,讓我們趕緊找他回來。”

劉桂花一邊摸索著幫兒子往爐灶裡添柴,一邊說:“他們總覺得我是瞎子,又不出門,啥也不知道!可我又不傻,這世道亂著呢,我聽說村南誰家小子被騙去挖煤,差點埋在裡邊。警察同誌,我家老幺懂事著呢,不可能招呼不打一聲就跑了。肯定是被人騙走的,你們一定幫我把他找回來。”

李老大就衝顧平安苦笑,“我媽心疼小兒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劉桂花就拿燒火棍去敲李老大,“我哪個兒子不疼?當初老二丟了就沒找,現在老五也丟了,再不找,下次又輪到誰?”

顧平安詫異地看著劉桂花,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老大卻沒好氣地說:“什麼輪到誰?我不是說了嗎?家裡再難我也不會跑出去浪蕩,老三老四更不可能出遠門,我們都守著你,媽啊,你就消停會兒吧。”

劉桂花臉色十分難看,張張嘴想說什麼,可裡屋繈褓裡的孩子卻哭起來,李老大急忙去哄。

顧平安就說:“怎麼不讓孩子媽在家看孩子?”

李老大歎氣:“我媳婦沒奶水了,這不是折騰了隻羊給孩子喂羊奶嗎,再說她一個人也看不了倆孩子,更彆提照顧我媽了。”

他一邊解釋一邊笨手笨腳地把孩子抱起來拍,看著也不像經常照顧孩子的樣子。

顧平安猜測是爐子裡的煙嗆到了孩子,就說:“能不能把這門簾先摘了,透透氣,孩子可能嗆到了。”

“哦哦,對!”李老大恍然大悟,忙把孩子塞到劉桂花懷裡,走到門口兩下就把那臟兮兮的厚簾子摘下來,然後順手就扔到了牆角那堆衣服上,驚起幾隻蒼蠅。

孩子一到劉桂花懷裡,哭聲就小了,被劉桂花拍了兩下,也可能是外邊的新鮮空氣湧進來讓他覺得舒服,那孩子很快不哭了。

顧平安就又接著問:“我聽說你家老二走時還留了一封信,那封信還留著嗎?”

劉桂花搖頭:“彆說信了,就是人在跟前我也看不見,誰知道扔哪兒去了,反正當初是留了封信。我那老二最孝順,怎麼走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捎個信回來!我怕他也是……”

老太太說著說著抱著孩子嗚嗚哭起來,李老大歎口氣,過去拍著老媽的背安撫:“媽,行了,老二肯定是在外邊混得不好,等賺了錢就回來看你了。”

顧平安問:“老二那封信是誰發現的,都誰看過?確認是老二的筆跡嗎?”

李老大說:“是我給我媽讀的,老二上過幾年學,雖然年年留級,但字還是能寫清楚,他把信壓在枕頭底下了,還能有假?”

他說著又湊近顧平安,低聲說:“警察同誌,真麻煩你們了,我已經把尋人啟事貼出去了,有消息肯定會有人打村裡電話,沒消息的話,他可能真去南邊了。我家鬨著要找人,主要是我媽心疼老幺沒出過門,怕他在外邊挨餓受凍,我媽一直鬨騰,你說我也不能不管啊。”

他說話聲音不大,可劉桂花是瞎子不是聾子,還是聽得清清楚楚,老太太垂下頭不言語了。

顧平安打量著母子倆個的神情,又問:“村裡有人說李貴愛偷雞摸狗,還偷看人家姑娘,這事你怎麼看?”

李老大為難地撓撓頭:“幺弟確實有這毛病,可他人真不壞,也沒糟蹋過誰家姑娘。”

“哦?那偷看過誰家姑娘呢?”

“這……我也說不準。”

顧平安堅持道:“說不準就是知道點,知道多少都說出來,我們是在查案,肯定不會出去亂說。”

李老大就無奈道:“就是老杆子家的小玉嘛,那姑娘是個傻的,我媽說不能娶,當然了,人家也不會嫁。”

居然是小玉?一開始顧平安見街上的人說到這事就吞吞吐吐,還以為李貴騷擾的是村乾部或者村霸家的姑娘,才沒人敢說。

畢竟農村就算沒有這種事,都有八卦的人各種編造,可那些人對這事卻三緘其口。

知道是小玉後,顧平安更確定那束花是小玉放的,傻子未必沒感情,難不成李貴和小玉是兩情相悅?街上人不說是誰,難道是心疼小玉是傻子,不想敗壞她的名聲?

顧平安更覺得奇怪:“李貴隻偷看過小玉這一個姑娘?”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這事還是小玉他爸揍了老幺一頓,我們才知道的。”

小雪突然說:“如果隻偷看過一個,又沒跑去人家家裡偷看,也許是真心喜歡她,不是耍流氓,為什麼小玉不會嫁?李貴長得還行人也不傻啊。”

李老大打量著小雪,手往屋裡指了一圈,苦笑著說:“警察同誌,你看看我們這窮家,人家老杆子家過得好,傻姑娘也疼得很,怎麼可能讓小玉嫁進我們家呢。”

顧平安好奇地問:“你們家五個男丁都成年了,為什麼一處宅基地都沒分下來?”

李老大歎口氣,看了瞎眼老娘一眼,“我爸媽糊弄著把我們養大已經不容易了,他們也沒想到跟村裡要宅基地,再說村裡分宅基地得排隊,一時半會也輪不到啊。”

他絮絮叨叨地說起村裡分宅基地的規矩,又誇村支書心眼好,老幺跑了,人家還來看過劉桂花。

顧平安聽到李家情況時,就覺得他們一家在村裡可能會被霸淩,可聽李老大的描述,村乾部很好很照顧他家,也沒有村霸,老杆子打過李貴,也隻是怕他欺負小玉,沒揪著不放。

正說著,李家其他人回來了,門簾已經摘掉,顧平安站在屋裡看著外邊的三個男人,馬上明白劉所為什麼說老四不可能殺老五了。

李家老三老四隨了他們矮瘦的父親,個子都不一定有一米六,而且眼神一看就呆,不是純傻,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不夠數。

她問李老大:“你家老二是不是也跟你和李貴一樣?”

“對,我們仨隨了我媽,個子還行吧。”李老大眼神裡滿是慶幸。

半天沒說話的劉桂花卻突然說:“老三老四可不像他們爸,都機靈著呢。生他倆那會兒我家窮得揭不開鍋,我吃不飽才沒把孩子養好,矮怎麼了,也不耽誤乾活。”

顧平安知道她是怕老三相看的對象也黃了,不肯讓人說老三老四像父親。

那父子三人見屋裡兩個穿警服的大姑娘,都緊張得手腳沒地方放,跟罰站一樣站在門口。

顧平安發現旁邊的磚瓦房門沒上鎖,可他們三個如此尷尬,卻誰也沒想過進去躲一躲。

這時水開了,小雪見劉桂花抱著孩子去拿碗,那碗也沒刷乾淨,一時沒忍住,露出嫌棄的表情。

李老大忙說:“媽,你彆忙了,人家不用碗喝水,等我去拿水杯。”

他三步並做兩步,去了院子裡的磚瓦房,看都沒看門口的父親和弟弟。

等他再回來,手裡拿著兩個乾乾淨淨的水杯,就是透明玻璃杯,最便宜最常見的那種,可就是這樣兩個水杯在臟亂的土坯房裡都顯得突兀。

顧平安沒接他倒的水,“謝謝,先晾著吧。”

小雪聽她這麼說也鬆了口氣,水杯乾淨,從壺裡倒出來的水垢就更顯眼,她是真不想喝,“對,一看就燙手,麻煩你了,先晾著吧。”

李老大把杯子放到油膩的圓桌上,就聽顧平安說:“偏房是客廳還是什麼地方?方便我們過去看看嗎?”

李老大手往褲腿上擦了擦,笑道:“你看我都糊塗了,那邊是招待客人用的,平時是我跟我媳婦住著,本來就該把你們請去那邊坐。”

小雪給顧平安使眼色,也沒問出什麼,李貴也不可能躲在偏房裡,乾嗎還要四處看。

顧平安沒理她,跟著李老大去了偏房,他們往外一走,門口那父子三人都惶恐地往旁邊讓了讓。

不知是老三還是老四的年輕人,還抬頭偷偷看顧平安和小雪,小雪心裡很反感,但看他們智力不全的樣子,好像也確實沒有惡意。

等進了偏房,小雪瞪大眼睛,這邊跟那兩間土坯房簡直不像是一家。

偏房外邊看著不起眼,但裡邊收拾的乾乾淨淨,外間還放著一張沙發和茶幾,不過看沙發的長度和上邊縫著的布,像是手工做的,茶幾也是最便宜的玻璃茶幾,下邊一個鐵支架上邊一整塊圓形的玻璃,上邊還擺著暖壺和茶盤,茶盤上倒扣著一圈玻璃杯,少了兩個,顯然是剛才被李老大拿到堂屋去了。

裡間掛著藍底紅花的門簾,應該是臥室。

李老大請兩人坐到沙發上,顧平安假裝好奇地抓起裡間的門簾,“也快五一了,確實該換這種門簾,堂屋那邊是沒時間換嗎?”

她抓起門簾時看到了裡間,裡邊不是炕而是床,上邊的被褥乾淨整潔,地上一塵不染,桌子上還有一個梳妝鏡,牆上掛著日曆。

顧平安隻掃了一眼就把門簾放了下來,李老大苦笑著解釋:“春上地裡活兒多,都忙,也沒時間洗洗涮涮,我這邊是我媳婦歸置的,好多東西也是她娘家給補貼的,家裡怎麼也得有個乾淨的地方待待客啊。老四相親我就想讓他們在這屋裡見面,誰知道後來老四跟老五鬨起來了。”

也就是說相親的媒婆跟姑娘並沒來這裡。

顧平安也不是指責人家,就他這種原生家庭,老大能脫離出來收拾得乾乾淨淨,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說是他媳婦娘家的補貼,又不是一家子賺的錢供著他一個。

顧平安坐到沙發上,拎起暖壺,發現裡邊有半壺水,要是這裡是待客的地方,聽見有人來,李老大就應該迎出來,叫客人到這邊來,客人不會看到他家的窘況,也用不著燒水把孩子嗆到。

還是說他覺得警察不是客?

李老大見她拿水壺,忙幫著翻過兩個杯子,“我來倒,警察同誌,剛才光管著孩子了,都忘了請你們到這邊來坐。”

顧平安笑笑:“不用倒水了。你這屋子收拾得真好,你媳婦肯定很能乾,她娘家哪兒的?家裡也務農嗎?肯定過得富裕,現在能補貼女兒的可沒幾個。”

李老大也不說他媳婦家的情況,隻打哈哈,“是啊是啊!都不容易,警察同誌,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其實我們都知道老幺是跑南邊去了,就我媽不依不饒,我真拗不過她,給你們添麻煩了。”

顧平安道:“也沒什麼,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我倒是很佩服你,老二老五都跑了,隻留下你守著家,照顧著老的小的,還好有你媳婦家補貼。對了,聽說你給了老五二十塊錢,也是你媳婦的私房錢嗎?”

李老大面色漸漸難看起來:“不是,我自己攢下來的,我媳婦家也沒那麼寬裕。再說也不能總靠人家補貼啊。”

“哦,你出去打過零工?”

“沒,也沒有!”李老大搓搓手,站起身道,“警察同誌,要是沒彆的事,我得去忙了,羊沒喂,豬也沒喂呢。”

顧平安又問了李貴平時的交際,還讓李老大把他爸叫來,李老大猶豫片刻,還是把人喊來了。

李老頭一進屋居然也瞪大了眼睛,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這……這是……”

小雪更覺得奇怪,收拾這麼好,家裡人都沒進來過?她踢踢顧平安的腳。

顧平安給她個少安毋躁的眼神,問李老頭:“你沒進來過?”

老頭像是沒聽見,他按了下沙發,神情恍惚:“這是我家?怎麼跟公家的地方一個樣?”

李老大請顧平安跟小雪站起來,他一把揭開沙發墊子,“墊子是舊衣服縫的,架子是木頭拚的,人家沙發一按一個坑,咱這就是像而已,花不了幾個錢。”

顧平安問李老頭:“你家老大做沙發還搬進屋,你都沒看見?”

李老頭還在驚詫中,李老大就又解釋:“沙發是在我朋友家做的,我爸一出去就是一天,地裡沒活了也在外邊瞎出溜,他可能沒看見,也不是不讓他們進來,是他們覺得有我媳婦在,都避嫌。”

李老頭腦子確實不清楚,表述問題時總先扯一堆彆的事,永遠說不到重點,他還說老五都不怎麼跟他說話,問他老五的事,他就說要是老五也有這樣的房子肯定能娶上媳婦。

老三老四進屋時反應倒是沒那麼大,顯然他們進來過,或者門開著時他們在外邊看見過裡邊的沙發和茶幾。

老三說:“要不是你們喊我,大哥的屋子我都不能進。你問老幺?他最好了,幺弟有吃的都會分給我,不過等他回來,我都嫁出去了,嫁出去我就不姓李了。”

他很傷感的樣子,不知想起什麼又笑道:“人家說我雖然矮了點,但是個好體格,本來我媽讓人家從我跟老四中間挑的,人家挑了我。”

怪不得老四會打老五,原來之前就競爭失敗了,選贅婿的挑了老三,來相親的看中了老五。

倒黴的老四就是剛才偷看顧平安她們的小夥子,他進來後都不敢抬頭:“警察同誌,人家笑我,我就打了幺弟,他也打了我,結果他就跑了。我媽罵我了,你們也罵我吧,彆抓我就行,我還得娶媳婦呢。”

小雪忍不住歎氣,這家人真是愁人,說傻吧,也不是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可這種腦子結了婚萬一再生個一樣的孩子,大人辛苦孩子也受罪啊。

顧平安問來問去,跟劉所筆錄上的出入不大,區彆就是劉所也沒進這兩間磚瓦房。

見問不出什麼,她準備走時,李老大的媳婦回來了,她右邊的腿和胳膊都比左邊的短,但可能習慣了,一瘸一拐走得飛快。

見家裡有人,這媳婦倒是爽利地打招呼,還熱情地誇顧平安和小雪:“我早就聽說鎮派出所有兩個年輕漂亮的警察同誌,總算是見到了。你們是來問我小叔子的事吧,幺弟肯定是去南邊了,他自己說過要去深圳啊。”

顧平安問的卻是她自己:“嫂子,你娘家是哪個村的?家裡條件不錯吧,肯定很心疼你。”

老大媳婦愣住,“啊?我家……”

沒等她說話,李老大就說:“是啊,她家挺疼她的。媳婦,咱們過幾天回你家一趟,兩個孩子也想姥姥姥爺了。”

老大媳婦就嗯嗯點頭:“對,對,是這樣。”

顧平安看她神情就知道她怕李老大,才會這樣說,顯然她娘家條件不太好,不然不會把她嫁到李家,看來李老大的經濟來源有問題。

她特意跟劉桂花說:“嬸子,有你大兒子跟大兒媳婦孝敬,你以後肯定享福,看他們屋裡又是沙發又是茶幾,比我們城裡都收拾得好。”

劉桂花臉上不是驚訝,而是尷尬,“哦哦,是!我家這幾個孩子都孝順,老大最孝順。”

李老頭不知道自家老大屋裡什麼樣,瞎眼老太太居然知道,看來她是眼盲心不盲啊。

等顧平安跟小雪要走時,李老大殷勤地送出來,再次強調都是他媽太擔心老幺,沒準過陣子在外邊混不下去,李貴自己就回來了。

顧平安不置可否,隻說會努力查案,請他們放心。

等兩人回到派出所,也快下班了,小雪快人快語地描述著李家人,“天哪,堂屋跟豬圈一樣,我站都沒法站,結果偏房裡比我家都乾淨,還有沙發茶幾。不過這個當老大的也夠累的,人家憑自己本事過好日子,乾嘛受傻爹傻弟弟拖累?”

小孟說:“他要是自己有了宅基地搬出去住,也還好,就在一個院子裡,爸媽住豬窩一樣的地方,他住那麼好?就算他沒空收拾屋子,也可以指揮他家那幾個傻子乾啊。”

小雪哼了一聲:“肯定是又傻又懶啊,我覺得這人吧要不就純傻子,什麼也不知道天天傻樂就行了。要不就得正常智力水平,不然像李家這老三老四,懂點事,腦子又不夠使,還對娶媳婦有向往,我看著他們都犯難。”

劉所聽得皺眉,點點兩人,“彆一口一個傻子,讓群眾聽見像什麼樣兒。”

小孟嘻嘻笑,小雪吐吐舌也有點不好意思。

劉所的關注點倒是跟顧平安一樣,他問:“李家老大說他那兩間磚瓦房是用來待客的?”

顧平安道:“是啊,可能人家覺得咱們是查案的,不是客人吧,還是我主動開口要進去看看,他才領我們進去。他還說都是媳婦娘家補貼,我看不太像,劉所,我建議查一下他的經濟來源。”

正說著,外間有人敲門,劉所迎出去,驚訝道:“吳鎮長,您怎麼來了?”

顧平安看看表,已經五點四十八了,鎮長這時候來視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