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失蹤的幺弟2 居然撈化糞池(1 / 1)

顧平安用包裡裝蘋果的袋子把那束花包裹起來, 放到自行車筐裡。

這束花並不大,下邊用狗尾巴草綁起來,裡邊有紫紅色的酢漿草, 藍色的鴨蹠草,還有田邊地頭最常見的一年蓬。

其中一年蓬最多, 這種花黃蕊白瓣,形似菊花, 一開一大片,摘一捧擺放在黑白照片前,更像是悼念了。

顧平安想提取上邊的指紋, 市局肯定有這項技術,不過就算能提取出完整的指紋, 也沒有完善的指紋庫, 隻能一個個對比。

而放這束花的人也許隻是個孩子, 也許是個過路的城裡人,看見鄉下的野花好看采了一捧, 走到這裡又不想要了, 扔在電線杆下。

顧平安連對比指紋的對象都沒有, 但還是不想放過這個疑點。她把花收起來,記住這根電線杆, 又往田裡看去,麥苗剛開始抽穗, 剛下過雨,田裡應該不需要除草澆水, 空無一人。

路另一邊是新合村,能聽見村裡孩子的玩鬨聲,還有大人的嗬斥聲, 正對著路的那家門半開著,一條老黃狗從裡邊探出頭往外張望。

顧平安都想問問它有沒有看到誰放的花了。

她推車往新合村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問的話,會不會打草驚蛇?

可萬一能找到放花的人呢,那人如果是有意放的花,肯定知道李貴的下落。

她正猶豫時,老黃狗搖著尾巴從門裡出來,一個背著筐子的老漢跟在它身後走出來,這老漢看見顧平安愣了下:“你是派出所新來的那娃子?”

“大爺,是我!您好記性。”

老漢一笑露出殘缺的門牙,“你們統共幾個人啊,你說我能記不住?這是還在找李貴啊?”

“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那我上哪兒知道去!都說是去南邊打工了,那邊賺得多,不像咱們這裡,去開發區當工人都得擠破頭。”

顧平安道:“也對,也許李貴是想著去南邊闖闖,可你說他怎麼不跟家裡說一聲呢?”

“不懂事唄!你看這照片貼了一溜,還得勞煩你們找他,肯定跑南邊去了,找什麼找啊!”

顧平安見大爺堅信李貴是自己跑了,也不多問,她指指自己車筐裡的那束花:“大爺,剛才我在田邊撿到一束花,也不知道是誰弄丟的,您剛才看見有人在這兒轉悠嗎?”

大爺看了眼那束花,笑得牙花子都呲出來了,“同誌,你們城裡人沒見過這些花啊,這就是地裡的野花,不定哪家孩子弄著玩的,肯定不要了。”

他說著朝後指了指:“後頭住著的老杆頭家丫頭最愛弄這些花啊草啊,有時候還往頭上戴,上回薅了我家的油菜花,差點沒把我氣死!”

“老杆頭是哪家?他女兒多大了?”

“就我們房後那家,他家丫頭有二十五六了吧,具體我也記不清,反正是老姑娘了,瘋瘋癲癲的嫁不出去。”

顧平安一開始還以為是七八歲的孩子,哪想到居然已經成年了,村裡就這樣,二十五六就是老姑娘,不過聽大爺的描述這姑娘應該是精神有問題。

“那丫頭叫什麼名?您總知道吧!”

“大名叫小玉,不過我們都叫她瘋丫頭!”老漢背著筐往前走,又回頭指指顧平安車簍裡的花,“同誌,這花你喜歡就拿走,不喜歡就扔了,她整天弄呢,真沒人稀罕這玩意。”

顧平安乾脆推車去了老杆頭家,結果家裡就一個喂豬的老太太,見警察跑來問小玉,她就擺手:“去她姥姥家住了。”

“什麼時候回來?”

“那誰知道呢?她要住得高興就不回來了,住得不高興沒準今兒就回來了。警察同誌,你找她有什麼事?”

聽這意思小玉雖然是瘋瘋癲癲的老姑娘,但家裡人還很慣著她,顧平安就說:“沒事,我問問這花是不是她丟的,我給她送回來了。”

於是她又被老太太笑了一番城裡人沒見識,老太太還要把那束花扔進豬圈裡喂豬,顧平安忙說:“她不要正好,我看著挺好看,送我吧,等她回來我送她包點心。”

那老太太更樂嗬了,覺得顧平安雖然看著有點傻,但很大方。

老杆子家離那根電線杆這麼近,而且小玉還喜歡弄花束,大概率是她放在那裡的,很可能是隨意丟棄,但顧平安還是沒扔那束花。

她騎車回了所裡,長安鎮派出所裡還是老樣子,外間接雨水的盆子都沒人顧得上刷,靠在牆角。

所裡隻有小雪在留守,她聽見外邊有動靜,忙跑出來,見是顧平安,不由皺眉:“小顧,怎麼是你?劉所不是說你被開發區派出所借調了嗎?”

“嗯,早上我給劉所打過電話,不過下午他又找過我,是為了李貴的案子嗎?”

小雪歎口氣:“是啊,李貴失蹤了,劉所想起你曾經跟他單獨接觸過,就想問問你對他的看法。”

顧平安愣住,給李貴家找羊那天,上山的是原主,到半山腰時原主摔到坡下撞到了頭,顧平安穿來了。

她坐在坡下捂著頭正不知所措呢,李貴發現了她,還用樹枝把她拉了上來。

當時李貴連聲跟她說對不起,還說要不是幫他家找羊,顧平安也不會摔到,還問她有沒有摔傷,要不要去衛生院看看。

顧平安見他惶恐,也不好說磕了頭,反正她感覺沒事,也就沒去衛生院,當時李貴非要扶著她下山,顧平安緩過來還是堅持幫著找羊,其間兩人其實也沒說幾句話。

“他很靦腆不善言辭,彆的暫時看不出來,怎麼了?是有人說他什麼了嗎?”

小雪歎口氣:“鎮上的人說他偷雞摸狗,還愛偷看大姑娘小媳婦,他堂哥還說他從咱們這兒過的時候總愛偷看你。”

顧平安想起4月7號那天,她還聽到李貴跟其他人議論自己,不過他好像並沒有惡意,也沒有齷齪心思。

而且剛才那位大爺也沒說李貴有這種毛病,李貴要真的招人嫌,他失蹤了,認識他的人能不說他壞話嗎?

“他確實往窗戶裡望過兩次,大概是好奇吧。”

顧平安說著,心裡突然一跳,李貴真的是好奇嗎?會不會是他遇到什麼事了,想找警察幫忙,又不敢開口?才會往派出所裡張望?

她雖然在長安鎮待了沒多長時間,但也很清楚這裡的風氣,大家有事都會找村乾部或鎮乾部,很少有人會來派出所,為此劉所還安排了每周六日進村普法。

小雪嘮嘮叨叨的:“大家都說他是自己跑南邊去了,不過他家裡人報了失蹤,那咱們就得查啊。對了,小顧,你在開發區幫著查什麼案子呢?4.7案不是已經結案了嗎?凶手都死了。”

“凶手另有其人,案子還沒結呢,不過也快了。李貴什麼時候失蹤的?”

“應該是8號一早走的!他家人說晚上還一起吃飯,然後各自回了屋,第二天一早就不見人了。”

顧平安皺眉:“那也可能是7號半夜走的啊,他家裡人沒聽見動靜?也沒聽他說過要辦什麼事?”

小雪搖頭:“沒有,劉所跟小孟都問過了,他家裡人說李貴這人有點古怪,也沒什麼朋友,親戚家也都問過,都沒見過他。其實今天才9號,他又是健全的成年人,根本不能以失蹤立案,但他家裡人很著急,劉所跟小孟也正好從開發區回來了,一直在幫著找人。”

顧平安問:“尋人啟事是誰發的?我看這一路的電線杆上都貼上了。”

“他家裡人貼的唄,劉所說先查李貴的人際關係,確定失蹤後才能按失蹤查,他們就急了,又要登報又要發尋人啟事。這不,劉所帶著小孟又出去找人了。”

顧平安突然覺得李家人很有問題,有點此地無銀賊喊捉賊的感覺,不過也可能是她剛處理過一宗殺害親人的案子,才會有這種感覺。

“劉所去哪兒找了?”

小雪看看門外,湊到顧平安耳邊小聲說:“亂葬崗,化糞池!反正劉所說這事不太正常,要在鎮上好好找找。”

小雪說完見顧平安愣住,還以為她被嚇到,忙道:“你彆怕,也不一定是被人害了,也許是他半夜又偷摸著去誰家看小媳婦,掉進化糞池裡了。”

顧平安哪裡會怕,她皺眉道:“小雪,還沒確定李貴有沒有偷窺女性的毛病,你先彆亂推測。”

小雪有點不高興,“我就這麼一說,反正劉所帶著小孟去查了,你又不在,我隻能在這兒留守,挺無聊的。還好你回來了,先說好,下次你留守。”

“市局的黎隊要借調我過去,這次不是臨時的,我明天就走!”

小雪怔住,脫口而出:“啊?去市局?看吧,你果然……”

“果然什麼?我在市局隻有熟人,沒有後台,小雪,你彆整天聽風就是雨。”

小雪被顧平安懟了兩次,氣呼呼地坐回自己座位上,很是不服氣。顧平安想到自己剛進隊時,好像也沒這樣啊,還整天說自己是嬌嬌女,到底誰嬌了?

她沒哄人的習慣,把辦公室裡的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又問小雪:“你哪兒有李貴失蹤案的資料嗎?”

“能有什麼資料啊,劉所說他不是自己跑了,就是出意外了,我們就詢問了他的家人,詢問了附近村民。都是一些筆錄,劉所帶在身上了。”

正說著劉所跟小孟回來了,兩人身上一股子味,小孟拿起接過雨水的臉盆,也不嫌棄臟,接了自來水就往自己鞋上倒。

劉所看得皺眉:“回宿舍好好洗,這是乾什麼?”

小雪捏著鼻子:“就是啊,外間的地剛見點乾,你又給潑上糞水了。”

顧平安打量著兩人鞋上跟褲腿上的汙點,皺眉問:“你們真撈化糞池去了?有沒有發現?”

劉所歎口氣,擺手道:“白忙一場!”

小孟委屈地說:“人家看熱鬨的村民還笑我們不嫌臟,說李貴肯定是娶不上媳婦給窮跑了,我們居然撈化糞池!”

顧平安想到後世的某個案子,鄭重道:“彆理他們,鎮上和新合村隻有這一個化糞池嗎?”

小孟傻眼:“什麼意思?還要接著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