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失蹤的幺弟1 二更凶多吉少(1 / 1)

夏妮還是怯怯的, 但卻終於生出了勇氣。

黎旭讓顧平安把人帶到他的臨時辦公室去,還跟彆人說這是老夏的妹妹,來詢問老夏的案子, 其他人也沒多問。

雖然案子已經查清楚, 顧平安還是熱情接待了夏妮,讓她把當初的事說出來, 讓她知道壞人會受到懲罰, 對她的心理狀況肯定有幫助。

夏妮見報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神色才從容起來,不等顧平安問, 就說:“我小學五年級時住我小姨家,跟董忠傑家是鄰居, 那時候還沒有開發區,就在市郊的果園村。有一次我回家時, 家裡沒人, 他看見我就叫我去他家等著,我知道我姨我姨父都認識他, 就跟著去了。哪想到一進他家,他就說我衣服臟了有味道,他要幫我洗洗,我肯定不會在彆人家脫衣服, 他就說這是他家規矩,說我把他家沙發坐臟了。我就說那我去外邊等,他不讓我走, 拉著我脫我衣服,還摸我!”

夏妮臉羞得通紅:“反正他該做的事都做了,我跑不了, 疼得直哭,他就哄我,還給我錢,我不要他的錢,說會告訴我姨。他就說要是讓家裡大人知道,我連學都上不了,還會被送到鄉下當童養媳。”

顧平安歎口氣:“夏妮,你沒什麼可羞恥的,做了壞事的是董忠傑,你是受害者!你當時被他嚇到,就沒跟家裡大人說嗎?”

“我說了,可我姨不讓我再跟其他人說,甚至不讓我跟我爸媽講,她還說就當被狗咬了,要不名聲不好。”

“她是怕你爸媽責怪她沒有看好你?”

夏妮哭道:“嗯,有那麼點吧,不過主要也是怕名聲不好,反正我姨父把董忠傑打了一頓,我姨帶著我去城裡玩了兩天就把我送回家了。這事我再沒跟彆人提過,小時候就是覺得委屈,覺得這人真壞,可越長大我越知道那件事意味著什麼,就更不能跟彆人說了。”

顧平安握住她顫抖的手:“夏妮,還是那句話,你沒錯,董忠傑做得這些事死不足惜,他父母兒女都嫌棄他恨他,你難道為了一個喪儘天良的死刑犯,一輩子活在陰影裡?”

夏妮擦著淚搖頭,她不想,可又總會想起那天的事!

顧平安就說:“董忠傑肯定會判死刑,他再也不會突然出現在你面前,嚇得你哆嗦了。夏妮,為了自己勇敢一點,也不要再讓他出現在你的噩夢裡,好不好?”

夏妮哇的一聲哭出來,她緊緊抱住顧平安:“謝謝你,你在飯館問我時,我真是恨死你了,我不明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可我又很感謝你,這件事藏在我心裡太久了,久到已經發爛發臭,我以為這一輩子都要帶著惡心的秘密,不能跟任何人講,我時不時就會聞到身上的臭味。”

顧平安從沒跟人如此近距離接觸過,被抱住時她下意識支起胳膊想跟對方保持距離。

可聽見夏妮的哭訴,顧平安又忍不住反抱住她:“你身上有洗衣粉味,是雕牌的嗎?好像跟我家用的一樣,好像還有頭油味,哪有什麼臭味!臭的是董忠傑,他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再也碰不到你,夏妮,你不用再害怕了!你要多去曬太陽,身上會散發著陽光的味道,周末可以跟朋友去郊外踏踏青,走在河邊,摘朵野花,做個柳哨,青草味和花香最好聞了。遇上喜歡你的男孩,不要第一反應就是躲,去觀察他人好不好,性格怎麼樣,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太陽味和青草味,你的人生還很長,夏妮,放過自己,你會很幸福。”

顧平安努力安慰著,夏妮卻哭得更凶了,等她緩了緩,顧平安才又道:“一定一定要記住,那件事不是你的錯,更不是你的罪!現在也不再是爛在心底的秘密了。我們不到處去說,也不再去想,壞人已經受到懲罰,你要每天開開心心的,才對得起自己受過的苦。”

夏妮又想哭了,她淚眼蒙矓地問:“那不用我指證他了嗎?顧警官,我不怕了,彆人愛說什麼說什麼吧。”

“你不用出庭,他的罪證已經足夠多了,我請同事過來,我們一起給你做份筆錄就好。從今天起,那件事徹底翻篇了,好嗎?”

夏妮心裡像是有清泉流過,帶走了所有委屈和不為人知的痛楚,“好!”

顧平安特意跟她說了是男同事,“有效的筆錄必須有兩名警員在場,這位黎隊負責董忠傑的案子,你的案子他也會合並處理。”

夏妮並不在意,“顧警官,隻要你在我就不怕。”

因為顧平安要詢問一些細節,黎旭隻是旁聽,他儘量讓自己沒有存在感,免得夏妮不自在,他也觀察到了夏妮對顧平安的信任,不由輕笑,這小丫頭還真是不可小覷啊。

等送走夏妮,顧平安跟黎旭說:“我覺得應該幫呂小慧找位心理醫生,董忠傑說呂小慧不是省油的燈,還總是訛他錢。也許這女孩是破罐子破摔了,她家人可能提供不了多少正面導向,必須有專業人士引導。”

黎旭點頭應允:“你的顧慮很對,我已經讓小郭查過,呂小慧從董家一共要了一百五十塊錢,但她沒給父母,她父母根本不知道她跟董忠傑的事。小郭還查到一個初二男生,呂小慧準備放假後跟他一起去南邊打工,她跟這男生說過,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他歎口氣:“可她才十二歲,這樣的經曆會讓她早慧,不正確引導的話這孩子可能真就毀了。不過整個豫東都沒有面對孩子的心理醫生,隻有精神科醫生。”

顧平安這才想起這是九十年代,“確實麻煩,見精神科醫生的話,不能讓她自己知道,更不能讓她家長知道,再把她當神經病就慘了。”

“是啊,放心,我會想辦法,不過我覺得等她能見人時,你可以先跟她談談。”

顧平安詫異地看著他,“我?”

黎旭笑道:“小顧,我不知道你跟夏妮都說了什麼,她離開時眼裡是有光的。”

顧平安想說夏妮是成年人,她也沒有訛詐錢財,試圖逃跑,呂小慧的問題顯然比她要嚴重。

不過想到夏妮描述自己被侵犯時的痛苦,想到那個無聲無息躺在床上的小女孩,顧平安還是答應下來,“好啊,醫生怎麼說?呂小慧什麼時候能恢複?”

那種毒氣能使人器官衰竭,三個孩子雖然搶救及時,但抵抗力本就弱,可能還要等兩天。

顧平安就問黎旭:“你真要把我借調回市局?”

“不想回來?”

“那倒沒有,回去是進你們刑偵隊嗎?”

黎旭嗯了一聲:“隊裡缺人手,不過隻是借調,你的關係還在長安鎮。”

顧平安真沒想到如此順利,她真心實意地說了句:“謝謝黎隊!”

“等呂小慧醒了我會通知你,今天先回你單位交接一下,明天到市局報到。”

“這麼快?”

顧平安發現黎旭還真是雷厲風行!

黎旭道:“聽小郭說之前長安鎮那位所長打電話找過你,先回去跟他們說一聲吧。”

案子審完了,顧平安還想著下午抽空去看看顧奶奶,不過馬上就要借調到市局,離家近了,這件事也就不急了。

從4.7案來開發區支援那天,她就再沒回過長安鎮,聽見劉所找她,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出來一趟,再回去就是借調,長安鎮那三位估計又要說她有後台了吧。

她跟大家打聲招呼,準備回長安鎮,小郭已經知道她要借調到市局,難免又陰陽怪氣起來。

顧平安心情不錯,衝他笑笑:“小郭,謝謝你啊,是不是你要被停職了,黎隊缺人手,這才把我借調過來,你可真是我的貴人。”

把小郭氣個仰倒,她下樓騎上自行車走了。

鄒卓看得哈哈樂,他有預感,以後刑偵隊肯定會很熱鬨。

顧平安快到長安鎮看見電線杆子上貼著尋人啟事,出於職業習慣她停下來細看,卻發現尋人啟事上的人她認識。

黑白照片上的就是長安鎮的李貴,原主還幫著他家找過羊。

顧平安皺眉,一個智商正常的成年小夥會走失嗎?就算找不到他,這才幾天啊,就開始貼尋人啟事了?

她忙騎上自行車,蹬得飛快,得趕緊去所裡問問到底怎麼回事?沒準劉所打電話找她就是因為這件事。

一路上隔幾個電線杆子就有一張尋人啟事,顧平安突然一個急刹車又停下來。

靠近麥田的電線杆上也貼著一張尋人啟事,跟她剛才細看的那張並沒有區彆,可電線杆下邊卻放著一束野花。

尋人啟事上是黑白的照片,下邊再放上一束花,讓人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是調皮孩子放的?還是大人在惡作劇?

還是有人知道照片上的人已經凶多吉少了,在悼念他?

顧平安看著那束花皺眉,她知道做為刑警不能放過任何可疑細節,這束花也許隻是個意外,但她想弄清楚放花的人到底是誰,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顧平安抬頭看看一溜電線杆,不禁又開始懷念起以前無處不在的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