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晉江獨發(三合一) 血腥愛情故事。……(1 / 1)

安室透頓住, 像是有些無奈地笑了一聲,“……四天前你還想舉報我拿見義勇為獎金。”

結果今天就想著追來和他串供,還明確形容他為“好人”?

津木真弓摸了摸鼻子, “可是……雖然你飆車逆行不遵守交通法破壞公物還疑似私藏槍|械……算了。”

這長長一串的罪名津木真弓說得自己都有些心虛了。

“但……”

安室透挑眉:“我還是個好人?”

津木真弓想了想:“至少在我心裡……你是個好人?”

“……為什麼最後的語氣是問號?”

“因為我自己也覺得有點離譜。”津木真弓歎了口氣。

但即使這樣,她還是選擇相信他。

——離譜地、不講道理地、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地, 相信他。

安室透不知道說什麼。

說話間門,兩人身後的電梯門終於再度拉開, 安室透背對著電梯門,隻見到面前的津木真弓驟然瞪大雙眼,隨即深吸一口氣。

“安室先生, 現在……我很確定你是好人了。”

安室透剛想回頭, 就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

津木真弓伸手指了指他身後, 語調中有些一言難儘的意味:“……至少,是米花町裡不可多得的好人。”

安室透回頭, 看向電梯。

敞開的電梯門內,一個衣衫淩亂的中年大叔眉心中槍, 倒在地上。

安室透恍惚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在米花町這個地方,既沒有殺人也沒有被人殺……這不是不可多得好人是什麼!?

……奇怪的好人增加了。

警車與救護車呼嘯著再度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上疾馳, 周五晚上的八點到九點正是市區道路最擠的時候,哪怕警燈開道,在沒有安室透那樣車技的情況下,警視廳的人來到米花大廈時, 也已經過了半小時。

而這半個小時,足以在場的死神們將案子調查個七七八八了。

目暮警部和高木警官剛乘坐貨梯上樓到第一發現現場的瞭望餐廳, 餐廳的大堂經理便將他們迎到了事發的電梯,還順便介紹了一下案發情況。

“是我們一桌顧客發現的屍體,然後就立刻按停了電梯, 樹立了指示牌,讓我們停運電梯,還有什麼……”

“第一發現者是什麼人?”目暮警官皺眉。

高木涉補充道:“……怎麼聽上去這麼熟練啊。”

一般情況下,現場的第一發現者,聽上去還如此熟練的人,尤其是如果還和死者關係密切的話,那多半不是凶手就是——

兩人拐過後廚,來到案發電梯,一個熟悉的身影迎了上來。

“晚上好,目暮警官,高木警官。”津木真弓十分熟絡地和兩人招手。

目暮警官扶著帽子,深深歎了口氣。

——就是這群寫作“偵探”讀作“死神”的家夥。

高木警官卻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很習慣了,甚至還顧得上寒暄一句,“津木君今天看上去十分……與眾不同。”

津木真弓客套地笑笑:“謝謝高木警官,那麼我們開始吧?”

高木警官愣了一下:“開、開始?”

津木真弓也愣了:“開始和你們說明案發情況啊?”

高木警官恍然大悟:“哦、哦……”說著,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十分自然地拿出筆,“請講。”

目暮警官:……等會兒,是不是哪裡不對?

但津木真弓已經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案發時間門應該是在晚上八點到八點四十五左右,死者名叫辰巳泰治,是辰巳IT事務所的社長……”

高木一邊記錄一邊嘟囔著:“又是IT事務所啊?”

津木真弓頓住:“又是?”

“對,近期IT事務所的案子總覺得多了好多……對了,你們之前遊樂園餐廳裡的那個案子,死者不也是一個IT事務所的社長嗎?叫山本……什麼來著?前兩天也接連接了好幾個IT行業內的案子,不是社長就是高級程序員……”

“好了高木,不要說案件不相關的事。”目暮警官打斷了他。

雖然他們幾個偵探幫了警視廳許多忙,在相關案件上也幾乎都對他們公開了所有資料,但不涉及他們的案子,還是需要嚴格保密一下。

……也算是警視廳最後的倔強?

津木真弓點點頭,先把IT事務所的相關案子放過不談。

“這台電梯本來是大樓內部員工用的電梯,是不開放給顧客的,但是今天餐廳配套的衛生間門似乎出了點故障,已經派人來緊急搶修了。

“然後這家餐廳好像為了保證顧客的用餐舒適度,就把辰巳IT事務所董事長樓層的衛生間門開放給顧客使用了——那是樓下最接近餐廳樓層的高級配置衛生間門。”

目暮警官聽到這裡,突然意識到:“也就是說,這台電梯會停在這個樓層,隻是今天的意外事件?”

津木真弓點頭,“是的,這也就意味著,我和安室君隻是碰巧成為了第一發現者,而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第一發現者會是這家公司的其他三位員工。”

她側身讓開身後的場景,工藤新一正站在電梯口與三名成年人交談著什麼,那三人似乎已經被這個少年模樣的人糾纏的不耐煩,想要發難。

“先不說你不是警察,我們根本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但我們還是答了,現在你居然說我們是嫌疑人?你有什麼權利質疑我們,還不許我們離開?”

三人中最高瘦的一個男子一臉凶相,一幅咄咄逼人的樣子,像是試圖嚇退面前這個少年。

工藤新一剛想開口反駁,一個笑嘻嘻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你好,他的‘權利’來了。”

津木真弓將兩名警官領到那個高瘦男子面前,笑容滿面,“介紹一下,身後這兩位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警官。”

高木涉拉了她一把,“喂喂,說我們是‘權利’什麼的……”

說好聽點是狐假虎威,說難聽就已經是濫用了吧……

果不其然,那男的隻是愣了一下,便怒目而視:“你們警方居然問都不問一聲就給這種小鬼站台?我要起訴你們濫用公|權|力!”

工藤新一無動於衷,語調中甚至還帶著些許笑意。

“‘濫用公|權|力’的罪名隻適合在面對合|法|公|民的情況下,大場先生。”

少年單手插兜,微微抬眼,站在三個怒視的成年人面前,卻絲毫沒有膽怯的意思,甚至周身氣場給壓了一籌。

津木真弓笑著接口,“而你,作為殺害辰巳先生的凶手,警方懷疑並逮捕你,是在合法行使警方的權利哦。”

高木警官:……?

什麼情況?他們警察才剛到兩分鐘,怎麼已經快進到抓住凶手了??

他和目暮警官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剛想開口,對面就暴怒了。

“含血噴人!你們隻是在屍體旁邊逛了半個小時,就可以汙蔑我是凶手了嗎!?證據呢!?”

津木真弓仍舊在笑:“大場先生,糾正你三點。”

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們不隻是在屍體旁邊‘逛’,我們還詢問了餐廳大部分工作人員和你們公司員工的口供,以及身為辰巳先生的女兒,兼你女朋友的辰巳小姐。”

高木警官側頭,看向了角落中一位盛裝打扮的華服女性,大概就是津木真弓口中的辰巳小姐。

“第二,你是凶手這句話不是汙蔑。”

她緩步上前,將第三根手指伸了出來:“第三,不是半小時,事實上,在發現屍體後的十分鐘內我們就已經鎖定了你是凶手——隻不過警官先生們堵在了路上,半小時後才到而已。”

“堵在路上”的警官先生都覺得她的話有些過火了,簡直是在挑釁對方。

高木警官拉了一把她,“那個……津木君,證據……”

他猶豫了一下,看向電梯中死狀淒慘的屍體:“死者的衣衫都被人翻亂了,身上的錢包和貴重物品也都被人拿走,這看上去更像是強盜……”

津木真弓歎了一聲,看向電梯中的屍體。

“先不說屍體上的貴重物品很可能不是‘被拿走’,而是本來就‘沒有帶’,所謂衣衫被翻亂……有必要把死者的領口和袖口也解開,甚至連褲裝的皮帶也扯鬆一半嗎?總不能是劫完了財,還想對一個中年大叔劫色吧?”

她這話說的不客氣,死者的女兒——那名辰巳小姐當即上前一步。

“太失禮了!我的父親遭受了這樣的事,居然還要被你這麼嘲諷嗎?”

工藤新一側了側身,攔住了辰巳小姐,“辰巳小姐既然是個如此為父親著想的孝順女兒,比起指責正在尋找真相的偵探,不應該更仇視凶手大場先生嗎?”

辰巳小姐的眼眶還紅著,聽到這句話後眼淚立馬落了下來,看上去十分崩潰。

“你們到底有什麼證據證明大場先生是殺害父親的凶手!我說過了,今天是我們公司的周年慶典,父親一早就去做了準備!

“而你們推定的死亡時間門是八點到八點四十五,大場先生八點半前一直和員工們待在一起,而八點半的時候在電梯口的走廊前和我遇見後,一直到發現屍體被你們叫過來,他都沒有離開過我一步!

“連我在衛生間門補妝的時候,他都一直在門口和我說話,沒有任何離開的可能!”

津木真弓被她吼得頭疼,“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急了,你先彆急……”

“等等,津木君……”高木警官又想拉住她。

他覺得今天的津木真弓和工藤新一看上去不太對,和平時淡定地推理案發過程甩證據不同,兩人今天簡直混合雙打,輪著把犯人和嫌疑人挑釁了一遍。

工藤新一伸手攔住想要對津木真弓動手辰巳小姐——她看上去確實被挑釁氣瘋了。

“辰巳小姐,按照你的證詞,我們可以合理推斷,大場先生在你們遇到的電梯口的走廊前,與你接吻了,對吧?”

高木、目暮警官:?等會兒……怎麼話題突然拐到了這裡?

被突然這麼一問,辰巳小姐也噎了一下,隨即臉上飛起紅霞:“你、你怎麼知道?”

“今天是你們公司的周年慶典,所有人盛裝出席,你在來之前肯定已經上好了妝。但你剛剛提到你臨時去衛生間門補了妝,還是大場先生陪同的——也就是說,在你遇到大場先生後,到去衛生間門前,你們兩人做了什麼讓你不得不補妝的交流。”

話說到這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工藤新一的目光瞥過了旁邊正在看他推理的津木真弓,津木真弓眼觀鼻鼻觀心,任他打量。

情侶間門的親密交流被曝之於眾,辰巳小姐羞澀中帶著些尷尬。

“那、那又怎麼樣?我們是接吻了,這和父親的死有什麼關係嗎?”

津木真弓面無表情:“關係就是,如果你父親知道在他身亡的那一秒他的女兒還在和凶手接吻,棺材板要壓不住了。”

仿佛回合製遊戲,辰巳小姐不開口了,凶手大場開始接話。

“你們太冒犯了!這就是你們警方人員的素質嗎!”

“好了好了知道你也很急,你也先彆急。你剛剛還說我們不是警方人員呢,大場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津木真弓笑了一聲。

“你……!”

工藤新一打斷暴怒的大場,“大場先生,在走廊相遇的這段時間門裡,你、或者辰巳小姐,拿出手機看過時間門嗎?”

“……沒有,但我帶了手表,辰巳小姐所說的八點半,應該就是她看到了我表面上顯示的時間門。”

“這就奇怪了,”津木真弓又陰陽怪氣了一聲,“我剛剛去你們相遇的那層樓走廊裡看了一下,因為是你們公司的樓層,而你們已經下班,在電梯門沒有打開的情況下,走廊裡漆黑一片,彆說手表了,連對方的長相都看不清。”

大場先生冷笑一聲,像是她的問話正中他下懷一樣,伸手抬起左手手腕,“我的手表是夜光的。”

工藤新一看向辰巳小姐:“是你要求看時間門的嗎?”

“不、不是,”辰巳小姐愣了一下,“是大場先生要給我送項鏈……在那之前,伸手摸了一下我左邊的耳環,說項鏈的顏色和我的粉色珍珠耳釘很相配,我那時候才看到的手表。”

“你確定他摸的是你左邊的耳釘?”津木真弓開口。

“……當然。”辰巳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問。

“這就奇怪了。”工藤新一聽到她的回話,突然笑了一聲。

他伸手輕輕拉了一把旁邊的津木真弓。

津木真弓挑眉:等會兒,劇本裡沒有這一段啊?

但她還是順著他的動作站了過去,下一瞬,工藤新一突然貼了上來。

津木真弓:?

就像敘述中的大場與辰巳一般,他站在如同情侶一般相貼的距離之上,靠近了津木真弓。

津木真弓的身上染了些許剛剛綠川光車上的香水味,離得如此近的距離中,隨著她的動作撲面而來,讓工藤新一頓了一下。

但也隻有一瞬,他便微微彎腰,作出了與嫌疑人相似的舉動——他注視著對方微微張合的雙唇,作出了一幅即將接吻的姿態。

津木真弓皺眉,本能地想抽身退開,卻被一隻手攔住了後腰。

——工藤新一伸出右手,扣住了她的腰側,就著這個仿佛接吻的姿態,將她更加拉近了自己。

津木真弓:??

少年與她的距離刹那間門便近到了呼吸可聞的距離,津木真弓的頭腦有些發懵。

為什麼上一秒還在破案,下一秒就突然……

“咳……工藤君……”目暮警官也看不下去了,“你們要不回去再……”

現在的小年輕已經氣血方剛到這種程度了嗎……

工藤新一將自己的目光從對方的雙唇上挪開,看向了她左耳上的耳釘。

那不是與那位社長千金同款的珍珠耳釘,隻是碎鑽的尋常款,但扣在她白皙的耳垂上,閃亮得幾乎晃了他的目光。

他定了定神,開口道:“左手。”

“……什麼?”所有人都一愣。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繞過兩人的胸口處,撫摸上了津木真弓的左邊耳垂。

津木真弓在他即將觸碰上的那一刻,撥開他扣在自己腰後的右手,抽身退開。

她接口,解釋道:“正常面對面的情況下,要摸對面人的左邊耳垂,用自己的右手更加方便吧?”

眾人回憶了一下剛剛工藤新一的動作——確實,用左手摸對方的左耳,動作十分彆扭。

高木警官:……還以為是你們小情侶的情|趣。

工藤新一抬了抬自己的右手,“除非,當時大場先生的右手有其他事,比如——”

他做出射擊的姿勢,伸手對準了電梯中的屍體,“——開|槍射殺辰巳社長。”

津木真弓繼續補充,“這台內部人員所有的電梯隻有一個門,所以電梯沒有做到層時的提示音,所有電梯都是無聲地開闔——也就是說,在辰巳小姐閉著眼享受著戀人的親吻時,她的戀人正一邊與她接吻,一邊抬起右手,射殺她的父親。”

工藤新一不忘補刀,“放在文學作品裡,我會評價一句‘真是血腥又浪漫的愛情故事’。”

當事人還在旁邊,這樣堪稱“毒舌”的評價實在是太不合時宜了——但這兩人已經“冒犯”了凶手和嫌疑人太多次,好像眾人都已經習以為常。

果不其然,凶手開始進入了惱羞成怒階段。

“證據呢!證據在哪裡?!”大場先生奮力嘶吼。

“在這裡。”一個溫溫柔柔的聲音從眾人背後傳來。

眾人回頭,看到了正走向這裡的綠川光與安室透。

綠川光手上戴著手套,正拿著一支手|槍,遞給了目暮警官。

“這是在大樓的垃圾處理通道中發現的——在射殺完辰巳社長後,大場先生一直沒有離開過辰巳小姐,那就隻有就近處理凶器的機會,果然,我們運氣很好。”

凶手大場冷笑一聲:“這算什麼證據?!這隻是凶器!凶器上有我的指紋嗎?!”

一起跟來的安室透聳聳肩,“當然不會有,如果我是你,為了避免被檢測到硝煙反應,我會在手上帶上手套和塑料袋,用塑料袋包裹著手|槍開槍,然後將兩者一起處理掉——這樣,不管是你的身上還是你戀人的身上,都不會被檢測到硝煙反應。”

津木真弓:……你為什麼代入凶手的位置代入得那麼熟練啊?

凶手像是扳回一城——畢竟在這之前他已經被兩個少年少女咄咄逼人了好幾輪,頓時覺得有些揚眉吐氣。

“隨你們怎麼說,無論什麼東西上都沒有我的指紋,那你們憑什麼指認我是凶手?”

“那一層樓的按鍵上有你的指紋,這就是你曾經在那個時間門按停電梯的證據。”

“那是我們公司的樓層,電梯按鍵上有我的指紋有什麼奇怪的嗎?”

“那層樓的垃圾通道口把手上也有你的指紋——根據指紋上殘留的油漬判斷,還是不久前剛剛映上的。”

“啊對了,在下班前我確實去扔過一次垃圾,但那又怎樣?還是那句話,整個樓層中哪個地方映有我的指紋都不奇怪吧?”凶手越反駁越得意。

“哦,那麼這東西呢?”安室透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方形的錢包,但他緊緊握著,隻露出了一個邊角。

“我們之前推測過,辰巳社長所謂被‘強盜’搶走的錢包,很可能根本不是被搶走,而是沒帶——剛剛我去了你們社長室,在社長室裡找到了……”

“不可能,”凶手已經反駁得十分順口,立刻打斷他,“社長的錢包我已經扔……”

說完,那句話,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但已經來不及,所有人的目光都頃刻間門聚集了過來——包括先前一直在替他說話的辰巳小姐。

在犯人絕望的目光中,安室透笑了一聲,將手中錢包的全貌露了出來。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錢包。”

凶手:……

津木真弓拍了拍手:“好了,接下來就是警方的事了,既然他的用詞是‘扔’,說明社長的錢包肯定也在附近的垃圾站,多找找總能找到。”

一直到不甘心的犯人被手下的警官拷走,高木警官都有些恍惚。

……這就……破案了?

在警察剛到現場十分鐘、連嫌疑人的名字都還沒認全、隻是看了一場精彩的雙簧(四簧)釣魚演出的情況下,就……抓到犯人了?

所以,在最開始她形容屍體上的錢包可能是“沒帶”的時候,就已經給犯人設下陷阱了嗎?

隨即在之後和工藤新一步步緊逼,激怒犯人,又在最後讓他有絕地翻盤的錯覺,放鬆警惕,從而說漏了嘴?

……原來破案居然是這麼輕鬆的事嗎?

而旁邊,演出完正準備收工的津木真弓正對著電梯反射的“鏡子”捋自己的頭發——剛剛工藤新一那家夥非要拉著她實地演示,把她的頭發都弄亂了。

綠川光走到她旁邊,替她捋著身後視線死角處的發型,邊微微側頭,似乎溫柔地對她說了什麼。

津木真弓回頭回應著他,笑容也十分甜美。

綠川光再次笑開。

工藤新一站在他們遠處,一邊和警察說著案件,一邊分神關注這裡的情況。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收拾完東西後,津木真弓走過來向目暮警官他們告辭。

警官他們還有些現場的取證工作要做——雖然案子已經破了,但取證流程還是要走,目暮警官點點頭。

“要派車送你們回去嗎?剛剛我們來的時候路上還在下雨。”

“不用了,多謝警官,”回答的是綠川光,“我們開車來的。”

確實是開車來的,還開了兩輛——但好在津木真弓和工藤新一現在也算是室友,也不存在什麼“分彆送人”的情況。

最終他們還是坐上了綠川光的車,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工藤新一報了住址,津木真弓注意到他報的地址是住宅區最外側的一家便利店,想了想,或許是下意識不想暴露自己的地址?

……但他大概還沒意識到,以對方的手段,想要查他們的地址簡直易如反掌。

綠川光的車很快就開到了住宅區的門口,他在路邊停下,“到了。”

他側身,伸手替津木真弓解開了那副“很緊的”安全帶,“路上小心。”

津木真弓笑笑;“放心吧,走進去隻有一小段路。”

綠川光傾了傾身,像是想要給予她一個親熱的告彆禮,但餘光瞥到後座正冷冷看著兩人的工藤新一,還是放棄了。

“外面天冷,早點回去吧。”他叮囑道。

津木真弓點頭,開門下車。

“我有外套。”工藤新一淡淡接了一句,也跟著下了車。

一月份的夜晚尚帶著冬日的寒氣,再加上剛剛下過雨,濕冷的感覺越顯刺骨。

工藤新一二話沒說將自己的外套給津木真弓遞了過去,這次她沒再推脫——因為實在太冷了。

雖然外套披得很快,但她還是凍得打了個噴嚏。

“阿、阿嚏……所以,你大半夜還要拉著穿禮服的我徒步走夜路,是想和我說什麼?”

工藤新一頓了一下,“為什麼覺得是我想和你說什麼?”

“一開始我以為你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地址,但後來我想到,我們從未‘約法三章’過不允許帶朋友回家,所以你應該並不忌諱讓他們知道地址,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她將工藤新一外套的扣子一顆顆扣了起來,寬大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冷風卻還是從縫隙中鑽了進來。

“——你有話和我說,而你很確定你想和我說的話題大概會遭到我的拒絕,我很可能會直接上樓回自己的房間門,我們又約定過未經允許不能進入彼此的房間門……所以你隻能在路上問了。”

工藤新一笑了一聲,“真高興你的推理和觀察力沒有因為男色的誘惑而下降。”

津木真弓歎了口氣,已經猜到對方要問什麼了。

“所以,你和綠川光約定的下一場‘約會’時間門,是什麼時候?周末?下周?”

津木真弓冷笑一聲,拒絕回答。

“如果你是想問怎麼推理出來的,很簡單。因為對於這次約會被接二連三地‘打擾’,對方在送你回來的路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惋惜與道歉的意思,那就也隻有一種可能——他在這之前已經表示過了,甚至按照他無孔不入的性格與作風推測,他還得寸進尺地向你約了下一次約會。”

津木真弓還是沒有回答,隻是又打了個噴嚏:“阿嚏!”

工藤新一想了想:“家裡還有點薑,一會兒回去煮點薑湯?”

津木真弓冷冷道:“你如果真的體諒我,就不會在這個天氣非要拉著我走夜路,就為了滿足你旺盛的好奇心。”

“不是好奇心……”

“那還有什麼?無處安放的勝負欲?”

津木真弓從他的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了紙巾,擦了擦鼻子。

“我們立下過約定,不會乾涉彼此的私事,工藤君。”

“……我想你不必我開口提醒,也能意識到那兩個人絕對有什麼隱藏的身份吧?”

“不然呢?誰都像你一樣把‘我是不解風情不懂人心肆意冒犯的偵探’寫在臉上嗎?”

工藤新一避開津木真弓的咄咄逼人,“出於對室友人身安全的提醒,我不建議你在挑選異性伴侶時將綠川光列為備選項。”

“沒有絲毫合理性的假設隻會通向謬誤,工藤君。”

津木真弓停下腳步,在路燈下看向他,“你的前提假設就是錯誤的,我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

她眯了眯眼,想到剛剛在案發現場工藤新一的一些動作,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包括你。”

工藤新一也跟著她站定,“為什麼?”說著,給他自己找補似的加了一句,“——我是說,為什麼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

津木真弓笑了一聲,“因為不想上演血腥愛情故事。”

工藤新一:“……什麼?”

她繼續往前走,“拿剛剛那個案件打比方,今晚吃飯的三位男性……”

她像是低低地、嘲諷般地一笑。

“安室透是會那個一邊同我柔情接吻,一邊開槍射殺我的父親——又或是我本人的人;而你工藤新一,你是那個在我遭逢變故時,還冷血冷情、冷面冷心地對我使用激將法隻為了破案的偵探……當然,這一點上我沒有資格說你,畢竟我也參與了這場激將法。”

對於安室透,津木真弓不覺得自己這個比方過了火。

雖然她明確地知道對方的立場是紅方,但不代表她相信對方不會做一些“過火”的舉動。

就像她十分堅信,如果有一天自己擋在了他的路上——尤其是,阻礙到他的“臥底”大業的話……

至於工藤新一,她也不覺得這個比方冒犯。

工藤新一本人顯然也沒有覺得,他隻是沉默了一下,隨即道,“那綠川光呢?”

事實上,綠川光是唯一一個她看不透、更無法用形象比方來比喻的人。

她搖搖頭,“他?他或許會是那個將我完好地保護起來,不面對一丁點風險的人吧。”

“……聽上去是十分適合被選擇的對象。”

津木真弓再次笑出了聲,沒有直接接他的話,而是再度給他打了比方。

“如果讓你選,你會選福爾摩斯身邊的華生醫生、房東太太,還是艾琳艾德勒小姐?”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會兒,“如果一定要我選,我會選擇成為莫裡亞蒂——福爾摩斯唯一的、宿命般的對手。”

津木真弓“哈”了一聲,“你看,你陷入了假設陷阱,工藤君。

“被蒙騙在鼓裡的戀愛腦也好,在痛苦時刻仍被咄咄逼人的受害者也罷,又或是被貼心地隔絕在一切之外的無辜群眾……工藤君,我一個都不選。”

她抬頭,看向工藤新一,“就像,我不會選擇成為福爾摩斯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我會成為福爾摩斯本身。”

不是可憐的受害者、不是被保護的籠中鳥,更不是什麼哀戚的傷情人。

她不會選擇踏入任何一段那樣的人生,她隻會選擇成為她自己——就像她會選擇,成為福爾摩斯本人那樣。

工藤新一也笑了起來:“首先我要譴責你,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你可沒和我說,在這麼嚴肅的時刻你要和我玩腦筋急轉彎,其次我要提醒你……我們家到了。”

津木真弓分神其他事時就有些路癡,再加上入住還不太久,周遭的房子又大差不差,黑燈瞎火間門,差點路過了工藤宅。

工藤新一扯了她一把,按住指紋鎖,鐵門應聲而開。

“歡迎回家,福爾摩斯小姐。”

津木真弓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燒水,順便從冰箱裡翻出了生薑,正打算下鍋間門,房內座機響了。

工藤新一正在整理背包,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博士打來的。”

他隨手按了擴音鍵,“喂?博士?”

“啊,太好了,新一,你們終於回來了,我看你們的燈亮起來了才打的。”

“有什麼事嗎?阿笠博士。”在廚房中的津木真弓揚聲開口。

她注意到阿笠博士的用詞是“你們”,那看來不止是想找工藤新一?

“晚上好,小真,你現在有空嗎?方便的話可以來我家一趟嗎?……當然新一也可以一起來,最好帶上幾件他小時候的衣服。”

津木真弓正在開火的手一頓,“……小時候的衣服?”

這樣奇怪的關鍵詞讓她瞬間門愣住。

阿笠博士聽上去有些尷尬。

“是這樣,我在你們家門口撿到了一個小女孩……她穿著白大褂,倒在雨裡,我就先把她帶回了家。但是我一個老頭子,不太方便給她換衣服……小真如果方便的話,能來幫她洗個澡,換一下衣服嗎?我怕她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