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晉江獨發(三合一) 所謂偵探。……(1 / 1)

津木真弓往後一縮, 將手縮了回去,將袖子往下捋了捋,遮住那塊痕跡。

“我剛剛……摔了一跤……”

工藤新一冷笑一聲,“下次在你開口前, 能不能先尊重一下彼此的智商?”

“……被一位好心人拉了一把……他沒控製住力道……”

工藤新一沒有說話, 但卻不是信了——少年的臉上幾乎寫滿了“我信你個鬼”。

“總之, 現在要緊的不是這件事,商場裡藏著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炸彈犯,先破案。”

工藤新一顯然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 隻能收回自己的目光, 撇開眼神。

“不用查了,那幾件紅色T恤就是這家店的牌子……你去旁邊休息一下吧。”

雖然津木真弓沒覺得自己特彆需要休息,但是剛剛在地下停車場驚魂一刻成功逃脫,上樓又發現商場裡藏了好幾個炸|彈……

她歎了口氣:“……我去外面坐會兒——順便觀察一下附近的人群,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說著, 她卻沒有直接離開, 而是走到了運動護具的地方, 給自己買了兩個護腕, 在櫃台付了錢, 順便問櫃台後的櫃員小姐要了一杯熱水。

櫃員從商店的休息室裡給她端了一杯水出來, 開關門間, 她看到後面的休息室裡有一台正亮著的電腦, 電腦前坐了另一位櫃員打扮的女性。

她收回目光, 輕聲道謝, 捏著紙杯坐到了這家體育用品店外的休息長椅上。

米花商場不是傳統的天井式布局,從四樓無法直觀地望向底下的三層——這大概也是工藤新一敢叫警察來的原因。

她拆開兩個嶄新的護腕,給自己的手腕扣上, 遮住了那兩道可怖的痕跡。

做完這一切,她這才捧著杯子,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四樓的顧客。

由於之前通告過“電梯故障停運”,還留在四樓的顧客們不見多少慌張的人群,甚至中心那個室內卡丁車的排隊處擠滿了顧客。

大家被困在四樓,又有商場給的“全場食品與體驗類消費免單”的特殊賠償,倒是小小地拉了一波四樓各個店面的促銷。

津木真弓的目光在各色人群和吵鬨的孩子們面上劃過,一眼看去,沒有特彆可疑,又或是鬼鬼祟祟的人影。

她喝仰頭完了杯子裡的水,正打算起身再去店裡接一杯,旁邊卻突然遞來了另一個杯子。

她愣住,隨即抬頭,順著那條麥色的臂膀往上看。

“雖然或許不如波洛的咖啡豆香醇,但這家咖啡店的咖啡也不錯,嘗嘗嗎?”

津木真弓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一臉笑意的安室透,歎了口氣。

“安室先生……在這家商場也有打工的店嗎?”

安室透笑出了聲,“不不,這麼多工作,我也分|身乏術。”

從這個滿世界打工的人嘴裡聽到“分|身乏術”這種形容,讓津木真弓覺得多少有點魔幻。

安室透見津木真弓沒有接過他那杯咖啡,沒有收回,反倒是又上前一步,將杯子塞進了她空著的手裡。

津木真弓被迫接過了這杯咖啡,對安室透這種細節處流露出來的強硬與半強|迫的做法不太適應,她皺了皺眉,禮貌地拒絕。

“抱歉,我今天腸胃不太舒服,不喝咖啡。”理由也是現成的。

安室透從她手中接回咖啡,神色如常,隻是笑笑,“今天我休息,正好出來買點東西,沒想到……”

他的目光看向運動用品店內,“似乎碰到了有趣的事。”

聽到他這個形容,津木真弓還沒來得及舒展開眉頭,皺得更深:“……有趣?”

安室透借著喝咖啡的動作,委婉地指了指體育用品店裡面,“如果我沒看錯,那兩位是警視廳的警官,他們裝作普通顧客進了這家店,再加上這一層樓的直梯與扶梯都特彆恰巧的‘緊急維修’……想必是出了什麼大事?”

津木真弓垂目,對他用“有趣”來形容案件的行為不置可否。

……這人已經習慣性給她一種“入戲過深”的錯覺了。

“我要進店,安室先生要一起嗎?”

安室透當然不會拒絕。

二人走進店裡,其他人看到安室透時反應各異,讓這個場景顯得有點詼諧。

在場都是老熟人了,都不用自我介紹,工藤新一迎了上來:“安室先生又是‘恰好’在這裡打工?”

要不是時機不合適,津木真弓差點要笑出聲。

——多麼深入人心的打工設定啊。

安室透卻波瀾不驚,仿佛習以為常般,再次解釋。

津木真弓在他解釋的時候就在環顧店面,卻發現那個褐色衣服的中年男人——就是那個被人打暈強綁上炸|彈的大叔,此刻正坐在一旁的長椅上,面色慘白,額上的汗水止不住地滴下。

“……他怎麼了?”她奇怪道。

“剛剛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向他問了一下事情細節,順帶研究了一下他身上的炸|彈是什麼材質和觸發條件,他就這樣了。”工藤新一向她解釋。

“身上被人綁了炸|彈,會害怕是理所當然的,但這大叔是不是……怕得太後知後覺了?”津木真弓皺眉。

他剛剛綁著炸|彈走進店裡的時候看上去都沒那麼害怕,怎麼過了快半小時了,現在突然怕起來了?……這反射弧能繞地球一周了吧?

工藤新一瞥了一眼正在和目暮警官交流的安室透,將津木真弓拉到一旁,壓低聲音。

“那大叔的肩膀上,蹭了半個口紅印,還很新鮮。”

“口紅印……”津木真弓抬頭,“……你是說?”

工藤新一點點頭:“多半是了。”

津木真弓思索了一下,“那你們先查那些T恤的事情,我去和他聊聊。”

他們已經把那13件T恤按照折痕疊了起來,平鋪在地上。

津木真弓走到櫃台後,問櫃員小姐又要了兩杯熱茶,在她端出來的時候,順口問道。

“你們後面那個,是休息室嗎?”

櫃員小姐搖搖頭:“不是,是我們的財務室,客戶要買東西時,都是我們拿到財務室處理賬單的,裡面坐著的那位,是我們的財務小姐。”

津木真弓點點頭,沒有多問什麼,道謝後接過了那兩杯水。

她端著那兩杯水朝長椅邊的褐衣大叔走去。

“你、你你你是誰……”那大叔一看到她,像是驚弓之鳥一般,戰戰兢兢地開口。

津木真弓笑著安撫他,“不用擔心,我是和警官他們一起的,來,大叔,喝點水吧?”

聽到“警官”兩個字,那大叔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伸手就想要來抓住她的手,津木真弓下意識一避,那大叔撲了個空,差點從長椅上摔下來。

他卻毫不介意,隻是哆哆嗦嗦地嘶叫著:“你你們一定要……幫、幫幫我啊警官小姐!!我、我我我……”

津木真弓坐到他旁邊,把水杯遞給他,“你先冷靜一下,相信警方,一定有辦法保住大家的安全。”

大叔接過了水杯,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好、好好……”

她捧著自己的杯子,像是要安撫他似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了起來。

“大叔,你今天是坐電車過來的嗎?”

大叔哆嗦著喝了一口水:“對。”

“那你身上這個……”她咽下了“炸|彈”兩個字,怕這個大叔再次應激,“東西,是來到商場後才被綁上的?”

“對、不不不,不對……”他又擦了一把汗,“是,是在公共衛生間被人打暈後,才被人裝上的。”

“聽剛剛目暮警官說,你也沒能看清那個人的長相是嗎?”

“是的……那個人蒙著臉,我隻在洗手池的鏡子裡看到他一眼,就、就被打暈了……醒來後就看到了這個,上、上面寫著,我如果不按照他的話照做,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就……”

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打印的便簽。

上面記錄了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告訴他身上的是炸|彈,讓他到米花商場4樓體育用品店前,找出這個包裡13件T恤的寄件人,不然這位大叔的兒子就沒命了。

津木真弓看了看那張紙上的打印字跡,便沒了興趣,頗為感歎道,“辛苦大叔了……”

“沒、沒事……”說著他想到了什麼似的,左顧右盼,“警官們說的那個拆|彈的什麼……什麼部門,還沒有人到嗎?”

津木真弓捧著茶杯,安撫道:“在路上了……不過,大叔你不怕被犯人發現了嗎?——我聽說剛剛工藤要叫警察的時候,你還一力反對呢?”

之前工藤新一和安城裡穂要給目暮警官他們打電話,這位受害者大叔是反對得最厲害的,在他們給他分析完利弊後,才勉強同意。

那大叔又激動起來:“警、警察來都來了!再來幾個,趕快、趕快把這炸|彈拆了不好嗎!”

津木真弓安撫他,“大叔,你先彆激動,要是不小心引|爆了就不好了,拆彈的在路上了,我們要有點耐心。”

說著她笑了笑,“其實,按照這位犯人所說,我們把寄件人找出來也是個解決辦法吧?”

“犯、犯人的話怎麼能信!”

“也對。”津木真弓點點頭。

說著,她站起身要離開,突然像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他,“大叔,你來到商場後,去過衛生間嗎?”

“去、不不不……沒、沒去過,”他磕巴了一下,“我身上還綁著這東西呢……怎麼會、怎麼會去衛生間?”

“啊,但我在你身上聞到了這個商場衛生間裡用的洗手液的味道……”她歪了歪頭,“可能是聞錯了吧?”

說著,她轉身離開。

櫃台邊,工藤新一和安城裡穂正湊在平板前瀏覽網頁,津木真弓過去一看,是十幾年前一個登山隊員在雪山上遇難的事故。

津木真弓挑眉:“查出來了?”

工藤新一拿過旁邊的收據,“這是隨那幾件紅色T恤一起送到的收據單。”

津木真弓拿過一看,收件單被撕成了仿佛山巒一樣的形狀,每一張收據的收銀時間都正正好好是12:28.

白色山巒一樣的收據單、12:28的時間,津木真弓的目光重新定格在安城裡穂的電腦屏幕上——十三年前12月28日,在雪山上失蹤的登山家案件。

“原來如此……”

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卻不是津木真弓的聲音。

安室透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幾人身後,顯然他也看到了這幾條決定性的線索。

“隻可惜,再怎麼有趣的暗號與線索……在解析出來的那一刻,便索然無味了。”

他這句過於輕挑的話語瞬間讓在場的幾人臉色都各異起來,安城裡穂更是不客氣地開了口:“還要怎麼有趣?炸|彈直接炸了嗎?”

安室透沒有答話,而是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那個炸|彈……真的會炸嗎?”

津木真弓瞥了他一眼,將雙方從爭吵的邊緣拉回來:“無論如何,哪怕現在推理出了真相,但我們沒有證據。”

說著,她環視了店內四周,正想著能不能就地取材,突然看到了商場內的波音喇叭。

她想到了什麼,輕輕一笑,神色中成竹在胸。

“……不過,或許可以用點其他手段。”

十五分鐘後,工藤新一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ok。

他暗滅電腦的屏幕,將兩位警官與那位大叔一起叫來了櫃台,順便把收銀台裡的那位財務小姐也叫了出來。

“那麼,各位,現在由我來向大家解釋,這13件紅色T恤之謎。”

工藤新一從來都堅信,所謂偵探,聽上去那麼莫測高深,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把所有線索都串聯起來的穿引者。

當案件發生、線索成型的那一刻,真相便已經隨之形成。

偵探,不過是真相之口。

——作為那無言的“真相”的發聲人,將它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講述出來。

這不過是個簡單的故事。

年輕的女性尋找到了十三年前在雪山上父親遇害的真相,為了逼犯人自首,不斷給犯人寄去無聲的警告,那13件紅色T恤。

——雪山形狀的收據、代表父親遇難日的12:28分的時間、被折疊成旗語手勢的紅色T恤。

而之所以能每次都精準地打印出12:28的收據,又從不被店員懷疑,店員也對類似的客人毫無印象,因為寄件人就是店內唯一一個掌管收納的財務小姐。

“所以,那13件紅色T恤的寄件人,就是你,財務小姐。”

少年的聲音擲地有聲,指尖微揚,指向了那唯一的真相。

財務小姐也並不抵賴,她握緊拳頭:“沒錯,就是我,這個人,就是十三年前將我的父親埋葬在雪山的凶手!我給他寄去這些暗示,就是要讓他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

“不不,我是受害者!我、我沒有!”炸|彈大叔神情惶恐地向後退去,邊搖頭邊坐倒在長椅上,突然,他想到了什麼似的——

“那、那這個炸|彈,還有,還有我兒子的性命!你怎麼因為無端的臆想就殘害我這個無辜的老頭子啊!”

“什麼炸|彈什麼兒子!我根本不知道!”財務小姐冷哼一聲,“我做的事我不會抵賴,沒做的事也彆想冤枉我!”

就在這時,高木警官拿著手機從外面火急火燎地跑進來:“目、目暮警官!剛剛、剛剛樓下的排|爆人員收到電話!是、是炸|彈|犯打來的!!”

“誰!!是誰!!”那位炸|彈大叔比所有人都急切。

工藤新一也面露驚訝:“真、真的有炸|彈犯嗎?我還以為是這位大叔自己……”

說著他瞟了一眼身旁的大叔,“不是大叔自導自演嗎?”

“不是!我沒有!我、我真的被人綁上了炸|彈!!”

高木警官對著電話那頭喊了幾聲,回頭衝眾人道,“炸|彈、炸|彈犯要求我們找出當年案件的埋屍地點!隻、隻有十分鐘時間!”

財務小姐頓時衝到那炸|彈大叔前,伸手就要揪他的衣領:“你說!你把我父親埋在哪裡了!”

“我、真不是我乾的!你父親的死和我沒有絲毫關係!!”

工藤新一上前一步,將那財務小姐擋了回去,“當心!總而言之……我們先理他遠點,免得……”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他胸前綁著的炸|彈,將財務小姐往後拉了拉。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彆、彆走!你們想辦法拆彈啊!!”

炸|彈大叔見偵探和警察都遠離了他,急得不行,上前兩步想拽住隨便一個人。

突然,斜方向的地面上不知何時一柄羽毛球拍落在了地上,恰落在了他的路線上,炸|彈大叔直接被絆倒在地,“哐”一聲摔得十分響亮。

“啊!”旁邊一個神色皮膚的金發男子突然驚呼一聲,“你們看!他胸前的炸|彈亮紅光了!”

這話一出,整個店內都寂靜了,財務小姐顫顫巍巍的聲音響起:“是、是、是炸|彈……啟……”

工藤新一還算冷靜,但一直在指揮著眾人往後退去:“是炸|彈啟動了,恐怕就是剛才那一摔,如果他再動一下……”

這下地面上的炸|彈大叔哪裡還敢動,他維持著絆倒在地上的姿勢,想要低頭,那個金發男子有些惶恐地斥責了一聲:“彆動!”

“怎、怎麼了?”炸|彈大叔哆嗦了一下,卻聽話地不動了。

“這個炸|彈上有一根線……是不是和剛剛比,有點、有點鬆掉了……”

炸|彈大叔僵在地上,半點不敢動彈了,他僵著脖子朝眾人看去,“救、救救我……”

而那個推理時洋洋得意的少年此刻也像是被嚇著了,“大、大叔你彆動啊……你、你千萬彆動!不然、不然……”

那金發男子也一臉嚴肅地走到了工藤新一旁邊,低頭湊過去,說話的聲音像是想要壓低,但還是被炸|彈大叔聽見了。

“工藤君,那個紅光是不是開始閃了……”

什、什麼?!開始閃了?!

“還有五分鐘!!”高木警官的聲音從店外傳來。

“大、大叔……”少年偵探猶豫了一下,似乎在做最後的掙紮,“你、你真的不是凶手嗎?”

他當然咬緊牙關死不承認,“當然不是!我是受害者!”

“這、這炸|彈也真的不是……冒牌的嗎……”

“當、當然啊!!!”

“那也就是說……我們沒人能給炸|彈犯他要的答案……那五分鐘後……”那個金發男人猶豫著開口。

目暮警官已經走上前來:“先讓平民和店裡的工作人員撤離!”

說著,店內僅剩不多的幾個工作人員都朝店外逃去,嘈雜的腳步聲聽的人心驚。

“你們彆走!!”地上的炸|彈大叔嘶吼、

“彆動大叔!!!”工藤新一叫的比他還響,“你、你胸前那根線……”

他話還沒完,突然,一陣猛烈的巨響不知道從哪裡傳來。

轟隆隆——

如悶雷轟鳴,響徹整個商場,炸得人耳膜生疼。

“怎麼了?”少年偵探十分惶恐地左顧右盼。

又有踉踉蹌蹌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披頭散發、看著十分狼狽的少女從樓梯口的方向跑了過來。

“不、不好了……樓梯口的炸|彈被引爆了!!”

她一邊驚叫一邊害怕地哭,整個人抖如糠篩——炸|彈大叔認了出來,這是之前在她旁邊安慰他的小姑娘。

“而、而且……學姐她、學姐她……”

她像是哭得脫力一般,扶著門框就要坐倒。

卻被那個金發男人一把拉住,扶住肩膀,攬入懷中,一邊摟住她,一邊輕聲安慰。

“彆怕彆怕,警察在。”

那個狼狽的少女抖了一下,但終究沒有推開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乾脆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口,聽上去哭得更加聲嘶力竭。

“彆怕、彆怕……”那個金發男人一直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

“高木君!去樓梯口確認情況!”目暮警官指揮著手下。

“是!”那個年輕警官跑開。

少年偵探的目光從門口相擁的兩個人身上收回,目光中看不到絲毫善意,但依舊在儘職儘責地念著台詞。

“不管怎麼樣,我們先撤離……”

“不要走!!”炸|彈大叔心中的惶恐早已難以言喻。

他想到剛剛那兩個警官鑒定他胸口這個炸|彈是真的……那電梯口的也是真的……對,電梯口肯定是真的,都、都炸了一個了!那、那他胸口這個……

不,不可能,那個人明明說……

而且自己綁著這東西坐了一路電車,明明都安然無恙……

不對,不對……他在商場的衛生間見過他,對方以幫自己檢查裝束為由,查看過自己胸前的這個“炸|彈”……難道是那個時候?!

他、他被利用了!?他的炸|彈被換成了真的!?

門口的胖警官已經將人群疏散得差不多,而那個少年偵探還在安撫他:“大、大叔你千萬彆動啊……我、不是,警官、警官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的,你千萬千萬千萬彆動!!”

但一邊說著,一邊腿腳朝門外挪去。

“放屁想辦法!!”炸|彈大叔怒吼,“你們明明就想丟下我不管!”

“目暮警官!樓梯口的炸|彈確實爆|炸了!目前傷亡人數還不確定……”是那個年輕警官的聲音。

“快撤離!快撤離!快跑!”是不知道誰在疏散人群。

不知名的哭鬨聲透過牆壁傳進店裡,是被炸|彈波及的混亂人群。

有尖叫、有嘶吼、有哭喊,他、他是不是還聽到了痛苦的□□?

“大叔、大叔……那什麼……你再堅持一下……我、我……”

少年似乎也沒了辦法,他已經退到了店門外。

“還有兩分鐘!我們給不了炸|彈犯答案!來不及拆|彈了!快撤!快撤!”不知名的警官在怒吼。

“不、不,彆走!彆走!!”眼看著店裡已經沒有了其他人影,炸|彈大叔害怕地想要跟著一起跑,卻顧念著身上“一動就炸”的裝置。

“嘩啦啦啦”——

是體育用品店的卷簾門的聲音。

鐵門在眼前落下,他被一個人鎖在了店內。

“還有一分鐘!快!快!快跑!”有人在門口倒數。

“啪嗒”一聲,店內的燈光跳了兩下,隨即熄滅。

“電源!電源被炸斷了!”不知道誰的驚呼聲傳來。

慌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那個少女的哭喊絕望而真切。

“三十秒!”

就在倒數出口的同時,又是“轟隆隆”一聲巨響。

——像是又有一個炸|彈被引爆了。

腦海中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崩斷,炸|彈大叔不顧一切地嘶吼出聲。

“我說!我說!我說!!在雪山山腳的木屋旁邊!!我埋在雪堆裡了!!!!”

絕望的吼聲在店內回蕩,三秒的寂靜後,一切都停止了。

微弱的電流聲從頭頂傳來,隨即“啪嗒”幾聲,店內的電燈打開了。

剛放下不久的卷簾門再度被卷起,店門打開,各位“演員”完好無損地站在店門外。

炸|彈大叔看著門外的場景,哪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哈……果然……是演的啊……”

緊繃了許久的身體癱軟在地上,雖然他們是演的,但他卻經曆了一場真真實實的生死關頭。

“雖然我也猜到過是演的……”他疲憊地呢喃,看著屋頂的白熾燈。

“但你這樣為了貪生會殺害同伴的凶手,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你也會上鉤。”

門口那個剛剛哭喊得十分賣力的少女一把推開了還攬著她的金發男人,伸手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捋好,順便開口譏笑他。

“我猜,你甚至在心中做過心理準備了吧?”

意氣風發的少年偵探悠閒地踱步進店,臉上沒有了剛剛半點的驚慌,氣定神閒的笑容掛在臉上。

“比如……你考量過,哪怕是承認了當年的案子是自己犯下的,日本法律也不至於宣判死刑,比起在這裡被炸|彈炸成碎片,貪生怕死的你肯定會選擇前者。”

經曆了一場鬨劇,炸|彈大叔也沒有了詭辯的力氣,歎了口氣:“……是啊……”

說著,便任由兩個警官走上前來將他拷走,半分不再掙紮。

就在他被拷著走出體育用品店的時候,那個正對著手機鏡子整理頭發的少女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所有人側目。

津木真弓緩緩開口:“你的那些炸|彈……甚至很可能,包括你這些作案手法,都是另一個人給你的吧?”

炸|彈大叔猙獰一笑,顯然還記著這小姑娘剛剛戲耍他的仇,“你們猜的那麼準,猜去吧?”

津木真弓笑了一聲,半點沒被激怒,還給他讓開了位置,友好的目送著他被押走。

突然,又是一聲仿佛炸|彈被引|爆似的響聲響徹整個商場,津木真弓懵了一瞬,就聽到商場的喇叭響了兩下,隨即傳出安城裡穂尷尬的聲音。

“抱歉抱歉,不小心又按到播放音效的按鍵了。失誤失誤,不是爆|炸,大家放心……讓我看看這玩意兒怎麼關掉……”

津木真弓:……

旁邊的安室透悶笑一聲:“幾位真有趣。”

津木真弓退後一步,和他拉開距離:“上一個被你評價為‘有趣’的,是炸|彈和炸|彈犯。”

“哦不,和他比起來,津木小姐的‘有趣’……”安室透上前一步,剛想給自己找補,津木真弓就再次開口打斷。

“謝謝,但我不想和他比較,恕我不接受這個評價了。”

在他們正說著的時候,工藤新一從旁邊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安室透,不動聲色地插進了兩人當中的占位,看向津木真弓。

“你問那個炸|彈犯的事,可以肯定嗎?”

他是指“有人提供方案與炸|彈”的事。

津木真弓挑眉:“你不是也在懷疑嗎?——不然不可能在我去試探他前,就已經讓警官們用‘炸彈是真的’這種謊話挑撥犯人的心態啊。”

“我也十分好奇,”安室透再度接話,“從那個犯人的肩頭的口紅印可以看出,他來的時候坐了很擁擠的電車——說明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炸|彈是假的,才敢擠電車。但是你們是從哪裡看出來,他是被人‘操控’與‘安排’的?”

工藤新一笑了一聲,是推理時獨有的意氣。

“我一開始隻是用目暮警官他們試探他,他最開始的神情太平靜了,肢體動作沒有節製——如果真的身上被綁了一個可能被引|爆的炸|彈,不說會不會自動遠離人群,至少會有一些避免碰到胸口,或者下意識抬手,遠離炸|彈的表現,但那個人沒有。

“所以我讓目暮警官試探了他,但他的反應,就很微妙了……他好像有點信了。一開始我以為他是演的,但後來發現,有幾分真的惶恐在裡面。”

津木真弓點頭:“……所以你懷疑,這個‘炸|彈’不是他自己準備的,不然他一定會百分百肯定,這是假貨。”

安室透看向津木真弓:“那津木小姐又是怎麼知道的?”

津木真弓指了指旁邊的長椅,“剛剛我去試探他的時候,向工藤說的那樣,他的動作大開大合,好像一點都不在乎身上綁了炸|彈。但是刻意作秀的惶恐裡又帶了幾分真實,最主要的是,他來到商場後,去過一次衛生間。”

她思索著:“我注意到他的袖口濕濕的,說明應該在不久前洗過手。總不能是出門前洗的手,到這裡還沒乾吧?我就試了他一下——結論也如我所料。

“什麼情況下,一個即將來做這種‘大事’的犯人,在下了電車後還繞道去了一趟洗手間?——要知道,按他所說,他來之前就是在洗手間被人‘打暈’的。”

“答案就是——他要見一個同夥。但這名同夥又沒有切實參與他的犯罪,甚至很可能在騷動起來前就已經離開,不然不會給他露出破綻的機會。”

安室透回答完她的問題,撫掌一笑,讚歎道,“非常縝密的推理。”

說著,看了看人群散光的商場,“幾位晚上怎麼用餐?”

一般問出這種話,基本等同於委婉地提出“一起吃飯吧”。

但津木真弓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怎麼用都不會和你用。”

連工藤新一都側目看了她一眼,對她不留情面的乾脆拒絕有些驚訝。

不過安室透倒似乎很理解津木真弓的“生氣”,甚至還有閒心笑了一聲。

“啊,是因為剛剛那個有些許冒犯的擁抱嗎……抱歉,隻是為了讓演技更為真實。”

津木真弓一幅“你繼續編”的表情。

“不過,也實在是津木小姐……”

他上前一步,繞開工藤新一,走到津木真弓面前,微微彎腰,“……哭得太我見猶憐了。”

津木真弓再退一步,面無表情,“這個類似的理由,你在月影島的時候已經用過了。”

工藤新一:?等會兒,月影島?月影島的時候你們發生了什麼?

安室透像是也想起了當時的事,他這回真心笑開,“啊,那我需要給錢嗎?”

工藤新一:??

津木真弓氣定神閒:“……你的離開,對於我們來說,就是無價之寶。”

安室透從善如流,大笑著擺擺手,當真轉身離開了:“哈哈哈……也好,期待下一次見面。”

說罷,當真插著口袋,緩緩走出了兩人的視線。

津木真弓歎了口氣,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等學姐回來,我們就該回去吃飯了,鬆成學長和伊藤君大概還在等我們呢。”

“確實。”

工藤新一點點頭,看向她的目光意味深長,“並且吃完飯,我想我們還有很多事需要聊一下。”

津木真弓:……我不是我沒有,誰要和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