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破局(二) 3.夫子的教誨(1 / 1)

周富春回到家, 他的妻子小劉氏一臉不悅的看著他:“到底出了什麼事,這麼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到現在才回來。”

“沒事。”周富春鐵青著臉扶小劉氏坐下, 小劉氏如今懷孕已有七個多月,現在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嗯。”小劉氏點點頭扶著腰坐下:“我大姐姐說讓你早日把玉華街的清正書局給攆出去, 這樣才能賺更多的錢,早日開第二家書局出來, 這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辦成?”

周富春站在一邊, 無奈道:“這清正書局和彆家不一樣, 他們的少東家和陳縣令的大公子是同窗好友, 又經常在陳縣令面前露面, 我的很多關係都使不出來……”

小劉氏瞥了周富春一眼, 冷哼一聲:“我不管這些,我給你說,我大姐姐早就給你下了最後通牒,你要是不行, 有的是人想乾。”

“夫人。”周富春蹲坐在小劉氏面前,討好的笑道:“這姨姐的生意怎麼能讓給外人做,再怎麼說, 咱們都是一家人, 有我在, 肯定要比外人更儘力更用心不是, 你彆著急,我肯定會好好想辦法早日把書局做大做強的。”

“你不為我著想,也要為咱們的孩子著想啊,我掙了錢, 不還是為了你們娘倆……”

小劉氏這才算滿意起來,她摸著肚子笑了笑,語氣也輕柔了幾分,“我知道,要不是為了孩子,就你在外面做的那些惡心事,我姐能饒的了你?我姐說了,男人有錢就變壞,讓我要好好管著你呢。”

“哈哈哈”,周富春笑道:“你不管我誰管我,我就喜歡夫人管著呢。”

……

第二日一早,大雨停歇,夏日的陽光熾熱的炙烤著大地,蟬鳴清脆,在雨後的崇禮縣儘情的歌唱著。

禇行起了個大早,按照他與外公的約定,今日可以到方禦書院去。

他早早收拾好行頭,就去敲小舅舅張默林的房門,張默林昨日跪了半宿,直到快要子時,孫瑩才給他求情讓他回去休息。

張默林躺在床上嘟囔了一句:“誰啊?”

“是我啊。”禇行用小手又拍了拍房門:“小舅舅,我要進去了。”

“好。”張默林囈語了一聲。

等他再睜開眼,禇行已經穿戴整齊的站在他的面前了。“你要做什麼?”他揉了揉眼睛,歪著腦袋問道。

“去方禦書院,昨日外公沒有告訴你麼?”

張默林打了個哈欠:“你要去書院看振元啊?”

“嗯”,禇行點了點頭。

“好,那你等我起床洗漱。”張默林邊說起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禇行跟在後面問道:“昨日跪了那麼久,小舅的腿不疼嗎?”

張默林回頭看了禇行一眼,眼神中閃著笑意:“不疼,你小舅我以前,一天不知道要被罰跪多久,彆的本事沒有,就罰跪厲害,你放心吧,小舅的腿沒事。”

禇行笑了笑,想到褚振元對張默林的評價,也就沒有再多問。

從張宅出發,由小廝駕車,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就到達了方禦書院。

因為舉辦折芳宴的原因,最近方禦書院的門檻已經快要被崇禮縣的高門們給踏碎了,來的人一波又一波,一直沒有停歇過。

褚振元坐在一個扁圓形的草蒲團上,旁邊是王浩宇,陳賦川,張雲飛三人。

在他們對面,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微微翻動著手裡的書卷,表情波瀾不驚。

陽光從窗戶外透射在老者身上,時間靜謐的好像停止了一般。

外面傳來敲門聲,一個小僮站在外面道:“院長,陳縣令來了。”

“讓他去前廳等著吧。”

沒有猶豫的,小僮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老者微微笑了笑,看向陳賦川:“你父親來此應該是想為你兄長求一個名額,你怎麼看。”

陳賦川愣了愣:“徒兒全憑師傅做主。”

老者但笑不語,又看向褚振元:“你真的決定好了,你的名額要讓給張家的張印平。”

褚振元點點頭:“徒兒已經決定好了。”

王浩宇三人聞言,驚訝的看了褚振元一眼。

“好。”老者笑了笑,對著他的三個徒弟道:“每年折芳宴,你們大師兄都會按照我徒弟的數量給予我名額,第一次的時候,基本上你們以前的師兄都會選擇去,其後再有機會,去者卻是了了了”

“為什麼呢?”陳賦川皺眉:“他們認為推官名額少,競爭困難,所以不願意去麼?”

時清子搖了搖頭:“非也。”

“那是認為科舉取士的仕途更好?”

時清子微微歎道:“罷了,我便說上一遍,至於你們理解多少,又作何選擇全在你們自己。”

褚振元四人微微點頭,屏氣凝神的坐正了身體。

時清子開口道:“推官製度是自大景開國之初就設定的,本意雖然是廣求賢才,但曆經數百載,早已失去了他本來的用意…………”

老者把折芳宴的利弊闡述完,眾人沉思著散開,時清子先一步去了前廳。

禇行站在門外,一眼就看見了跟在最後面出來的褚振元,他喊了一聲“小叔”,就興奮的跑了過去。

“庭庭!”褚振元也高興的揚起了眉毛:“你怎麼來了?”

“小舅舅送我過來的。”禇行指著張默林道。

張默林笑著喊了一聲“振元”,褚振元笑著點頭回禮。

打完招呼後,褚振元笑著給張雲飛既幾人告彆,然後道:“庭庭,二哥,外面太熱了,不如我們回房間去說?”

“好。”禇行沒有意見的跟著二人往前走。

方禦書院的宿舍分四人一間,二十八人一院,即七間房間圍成一圈,由一個院門進出,即使是陳縣令的兒子陳賦川以及張雲飛,王浩宇這樣的富家子弟也不能例外。

褚振元把人領到房間推開門,入眼的滿滿當當都是各種各樣的書籍,禇行跟著褚振元找了個地方坐下,“小叔就睡這裡麼?”

“嗯”。褚振元點了點頭,拿著準備好的涼茶給張默林倒了一杯,“我和張雲飛,王浩宇,陳賦川他們幾個一起住,我們房間還算好的,他們幾個都愛乾淨,我也常收拾,房間還算整潔。”

禇行聽後又對著房間觀察了一遍,大概十六個平方的小屋子裡放了四張木床,四個衣櫥,四張書桌,還有一個大書櫃,雖然看著擁擠,但還是能給人一種亂中有序的感覺。

禇行收回目光,“剛剛我們在外面聽到小僮說,陳縣令過來了?”

“嗯,他來找老師,應該是為了折芳宴名額的事情吧。”褚振元把桌子上一些雜亂的紙張收拾了一下。

“折芳宴?”禇行念叨了一聲,他記得褚振元應該已經放棄去折芳宴的打算了,不由得問道:“你老師折芳宴的名額很多麼,我剛剛在外面也聽到很多人在議論。”

“不多。”褚振元搖了搖頭:“隻有四個。”

“四個?”禇行掰著手指道:“那不正好是小叔你,還有王浩宇,張雲飛,陳賦川,你們四個人一人一個麼?”

“對。”褚振元笑道,“隻是折芳宴每三年一次,老師說,往年的時候,隻有第一次經曆的時候有徒弟會去,其後再辦,有的徒弟們就不願去了,所以能空出一些名額來。”

“那今年應該就隻有一個了?”禇行道:“你們幾個應該隻有小叔不願意去吧?”

褚振元沒答話,剛剛在屋裡,時清子告訴他們,那些學生參加完一次折芳宴後,不願意再參加第二次,不是因為名額有限他們擔心競爭困難,也不是因為他們認為科舉取士的仕途更好,而是他們認識到,非名門出身,獲得推官的機會微乎其微。

這麼多年來,崇禮縣從推官走出去的人隻有一個,那是張雲飛的一個族叔,除他之外,再無其他。

按照時清子的說法,往年的徒弟在參加完折芳宴後,要麼被一種無力的挫敗感折磨的誌氣全失,要麼發奮圖強更加努力,但總而言之,還是被打擊的失去鬥誌的人占多數。

褚振元回過神,笑著叉開話題道:“我還沒問,二哥今天怎麼會帶庭庭過來了?”

“哦,是庭庭說想你了。”張默林笑道。

“才不是呢。”禇行撇撇嘴:“我來找小叔的,我好像記得賦川叔是陳縣令的兒子吧?”

“對啊,是。”褚振元意外道:“你問這個乾什麼?”

“因為外公的書店有了點麻煩。”褚行三言兩語的把玉華街的事情介紹了一遍。

由於當時那乞丐鬨事的時候褚振元也在場,所以當禇行敘說的時候,他也記憶猶新。

“那周富春可混蛋了,儘使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戲也就罷了,什麼讓地痞流氓鬨事,賣一些粗製濫造的便宜書。”禇行不屑道:“最可氣的是,他家書院倒塌,他還要賴在我們家頭上,偏他有個厲害的姨姐,我們拿他沒辦法,我記得賦川叔好像是陳縣令的兒子,就想來問問你,能不能讓他幫幫我外公。”

“這。”褚振元皺眉:“等賦川回來,我問問他吧。”

“不用問了。”這時候門外一個高壯的中年人推門而入:“此事既然我已經知道了,定會好好過問,以後你們無需擔心。”

褚振元一驚,連忙站起身說道:“陳伯父,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