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強強民男 照進現實(1 / 1)

鄭國公瞳孔微微震動, 心說這麼直白的嗎?

直接讓人家當面首,太過急不可耐了,而且很不尊重人, 好歹是清白人家的郎君呢。

鄭國公皺起眉頭有點生氣。

不過養面首的風氣確實盛行,鄭國公從剛開始痛心疾首哀歎世風日下,到現在已經習以為常。

幸好他家三娘還是很乖巧的, 所以雖然平時不大聽話, 總是跟他頂嘴, 但沒有沾染上這樣的愛好。

就是她那幾個手帕交……

鄭國公嘖嘖了兩聲。

——薑鶴軒聽到此話當然非常生氣,本是一片好心想要幫她,誰知被人這樣輕侮。

他轉身拂袖離去, 卻被那人攔住。

“我隻給你兩個選擇, 願意或者點頭。”那女子執劍擋在他身前, 聲線冷硬。

鄭國公抽了抽嘴角。

兩者之間有什麼不一樣的嗎?這哪裡是兩個選擇?

——薑鶴軒當然不願意, 卻不想這女子根本不管他的想法,幾招將他製服,用衣袍上撕下來的帶子將他的手腳捆住,帶他回了府中。

府中的管事上前迎接蘇綺山, 看見她手中提著一個人,驚訝問道,“將軍,這人是?”

蘇綺山回答說, “新來的幕僚。”

薑鶴軒內心驚訝極了,他沒想到這個女子就是北漠赫赫有名的女將軍。

聽聞她是武將世家出身, 從小跟著父親舞刀弄槍,在父親出征的時候悄悄扮作夥夫,跟隨軍中。等她父親發現已經晚了, 隻好帶著她一起上陣殺敵,後來屢立戰功,被聖人破例封為女將軍。

傳聞她素有賢明,愛民如子,手下的將士軍紀嚴明,從不搶掠百姓。在三年前那場極其慘烈的匈奴戰役中取得大勝,挽回了岌岌可危的邊關十三城。

他本來亦對此人心存好感,以為她巾幗不讓須眉,是個女英雄。

誰曾想聞名不如見面,第一面就打破了他的印象。

什麼女英雄?!分明是個女土匪,他堅決不能雌伏於人。

薑鶴軒自認為雖然沒有錚錚傲骨,但也不是任人欺辱,毫無作為的性子。

鄭國公看著捏了一把汗,再爭執下去,不知這小郎君的命還保不保得住,人家有權勢在身,要是真強搶了他,恐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吧。

這小丫頭倒是個英雄,看著比他家三娘強了不止半點,但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人不可貌相啊!

話說好像也正常,他有幾個同僚,在戰場上一往無前,不懼生死。現如今後院裡那是一團糟,幾個妻妾整日爭風吃醋,搬弄是非,他們家娘子也不管,樂嗬嗬地看著笑話。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不管是男是女。

——管事痛心疾首地說,“將軍,便是……您也要好好活著,愛惜自己,怎能如此葷素不忌。”

蘇綺山面色一冷,“此話休要再提。”

薑鶴軒被關到了一個房子內,扔在了床上。他擺出一副寧死不肯屈服的架勢。

那女土匪卻沒有動作,隻是一直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出神。

良久才伸出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龐。

薑鶴軒不甘受辱,撇過頭去,卻被她捏住下巴狠狠地掰了回來。

薑鶴軒以為她要用強,如此奇恥大辱讓他怎能忍受?

於是一邊在大罵蘇綺山,一邊拚命掙紮著將頭往牆上一磕,想要以死明誌。

他以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這兒了。

那女子卻將他拉過來,將他的四肢綁在了床頭和床尾,再掙紮不得。

鄭國公捂住臉,手指露出一絲縫隙,偷偷往書裡看著。

大白天玩兒得這麼刺激,不太好吧。

不好,不好,他怎麼能這麼想?

薑小郎君如今遭到磨難,他豈能看人笑話。

內心自我檢討了一番,鄭國公接著幻想,如果自己被人強行擄回家,他會怎麼辦?

寧死不屈還是假意求全,然後伺機逃跑?

不對,憑他高強的武藝怎麼可能輕易地被人擄掠了去?何方宵小敢覬覦他堂堂鄭國公!

如果是他夫人的話,也不是不行。

鄭國公撫著胡須思索,胡子後隱藏著的臉頰悄悄紅了一點。

——薑鶴軒整日不吃不喝,彆人給他喂食,他不搭理。一給他解開繩子,他就咬人,摔東西,然後妄圖撞牆自殺。

這樣下去沒兩天,人就快不行了。

最後蘇綺山沒有辦法,隻好給他鬆綁,放他回去。

臨走之前她說了一句,“你還會再回來的。”

薑鶴軒冷笑一聲,“做夢吧,我絕不再踏入你府中一步。”

這麼輕易將人放過,還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鄭國公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她會不會是有後招?

——薑鶴軒去采藥後消失了好幾天,村裡人都以為他遇難身亡了。

因為他家裡平時做事厚道,與鄰裡為善。在他去後大家都幫忙照顧著他父親。

忽然看到他回來了,大家俱是吃了一驚,問他去哪兒了。

他說是自己滾下山坡,僥幸被路人所救,養了好幾天傷才能回來。

父子倆又關上門,重新過起了安然的小日子。但是薑父的病一直沒好,需要吃藥,家裡的存款很快花光了。

薑鶴軒不得已,去給一個商戶人家的店鋪做活,好有餘錢能為父親治病。

誰知乾了沒幾天,主家說要辭退他。沒奈何,他隻好找了下一家。誰知下一家也是如此,做了沒幾天又將他辭退。

薑鶴軒忍無可忍了,臨走前質問最後一家店主為什麼要將他辭退?明明他做事本分,踏實認真。

店主知道他的身世,亦覺得他可憐,於是為他透了個底兒,沒敢明說,隻含糊地說了一句,“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看得鄭國公的心都揪了起來,薑鶴軒原本過得好好地,誰知起了一回善心,竟然遭到如此浩劫。

那蘇綺山若是真的喜歡他,難道不能明媒正娶——不對,是明媒招贅,為什麼偏偏要用這種方法?

能使出這百般算計,說明她對此人頗為在意,而她的態度截然相反,分明不將此人放在心上,否則不會用這樣輕賤的態度對待他。

——薑鶴軒心思單純,往日裡隻知道讀書,唯一的軟肋是自己的父親。

他自認為在父親生病後已經逐漸承擔起家庭的重任,變得成熟起來。

然而面對刁鑽的陽謀隻能束手就擒,為了父親的病他忍了。

於是他來到將軍府,對蘇綺山說,“我來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至此本冊結束。

哎呀呀!這小丫頭壞得很,回回斷在此處!

鄭國公恨恨地咬牙。

下面會發生什麼呢?

那蘇綺山得償所願之後會怎麼樣?莫非是逐漸了解到薑鶴軒的為人,真的喜歡上了他,幫他救了父親的命。然後二人解開誤會,過上了幸福甜蜜的生活?

鄭國公一拍桌,篤信自己的念頭,“肯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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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書肆在長安的分店,同步印刷著與洛陽相同的書籍。

許乘月的話本也在其中,隻是受限於來往的時間差異,兩者的發行速度不同,長安稍慢了一些。

不同於洛陽的火爆,長安的書肆門前,稍顯清冷了一些,但顧客的數量依然很多。

此時在平民中間沒有打開名聲,於是來往買書的人,基本都是富貴人家的仆人。

長安的世家之間盤根錯節,很少有兩家之間完全沒有親故的。

對於仆人來說也是如此,他們形成了一張基於主人的巨大關係網。

規矩森嚴的大戶人家的女仆也講究身份,她們往往代表著主人的臉面,不會隨意外出拋頭露面。

於是書肆門口的女婢格外醒目。

“紅棠姐姐,這等跑腿的事怎麼勞動您大駕?吩咐我們這些跑腿的小廝就行了。”一個小廝湊到紅衣女婢身邊巴結著。

紅衣女婢瞅了他一眼,“小娘子吩咐的事,我當然得上上心,第一時間給她送過去。”

“紅棠姐姐難道不是想自己先看?”那小廝擠眉弄眼地說。

“去你的!我看是你自己這樣想的。”被說中心思的她沒好氣地嗬斥。

“紅糖姐姐神機妙算,這都被你發現了。”那小廝慣會逗人開心,做出一副被人戳穿的驚訝模樣。

兩人閒聊著,小廝插科打諢逗得紅棠直樂。

她也沒忘記正事,買到書之後,馬不停蹄地趕回府去。

小娘子還等著她呢。

“小娘子,書買回來了。”

“拿給我看,快!”吳嫙是個急性子,不等紅棠遞過來,直接跑過去上手拿了,翻開來看。

她看書時神情專注,看得極為投入,一會兒蹙眉生氣,一會兒沉思。

等整本書翻閱完了,她仿佛還沒有走出來一般,眼神毫無焦距,看什麼都透著一股茫然。

沒什麼特彆的原因,是她前不久剛做過一件與書中的女將軍類似的事——強搶民男。

吳嫙當然並不覺得是她自己的錯。

說起這件事來,還得追溯到她穿男裝被彈劾。

那時她氣急了,於是什麼都要跟那老匹夫反著乾,他越看不慣的她越要做。

誰怕誰呀?比的就是誰先耐不住。

恰好前幾日,那老匹夫彈劾了她之後,又老生常談地彈劾了她的表姊安樂長公主,說她荒淫無道,強人所難,欺辱文人士子,讓天下文士寒心。

她與表姊相熟,並不覺得她是那老匹夫口中罪行罄竹難書,沒有道德底線的人。於是專門去問了表姊是怎麼一回事兒。

她表姊同樣氣憤非常,跟著她一起將老匹夫臭罵一頓。

為她解釋其實是那些男子故意裝腔作勢引她主意,偏偏放不下臉面,在她上前問話時,做出寧死不屈的模樣,以示高潔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