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拿下!(1 / 1)

回到家中, 宋景辰睡了一整個下午,到了晚上精神得不行,宋三郎給拎出去遛了一圈兒,玩兒累了這才回來洗澡睡下。

看著小孩乖巧安靜的睡顏, 宋三郎忍不住想:醒著的時候有多磨人, 睡著了就有多稀罕人。

安排好孩子, 秀娘同三郎細細說了娘家被人惡意欺負的緣由, 宋三郎點點頭, 道:“如此囂張肆意,是何背景?”

秀娘道:“那裡正的妻弟據說是我們縣裡的主簿, 莊子裡沒人敢惹他家。”

大夏朝的縣與縣有所不同,洛京城內的縣稱之為“赤縣”,京郊的縣稱之為“畿縣”, 另外根據一縣之戶籍人數, 又分望縣、上、中、下縣。

畿縣之主簿,是正九品的官職, 擱現在差不多相當於縣長辦公室主任, 也算是縣裡有頭面的人物,拿捏一個無權無勢又無背景的許家,自然是容易的很。

宋三郎聽罷,心中有了計較。

秀娘有些擔憂,“三郎,你才剛剛上任, 不然我們就先忍他一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已然是如此, 莫要因為許家的事影響了你的前程。”

宋三郎擺擺手,“官場之事,並非娘子所想,自有一套章程,亦不必非要自己親自出面。”

“說得倒像是你做過官一般,這做官哪能如你做個桌子椅子那般簡單,那人可不是你手裡的木頭,全憑你怎麼收拾。”

宋三郎一笑之。

張璟對他有提攜之恩,於情於理都應當拜訪答謝,三郎正發愁要帶何禮物聊表心意,不成想這禮物自己送上門來。

送禮當送到對方需要之處,張璟喜歡收藏,最缺不過銀子,不過直接送銀子自然是下下之策,也容易落人口實,不如一起合夥做生意,於雙方都有好處。

大夏朝廷對於官員經商,除去鹽鐵這些禁榷領域的商品不允許官員染指,其它方面一律持放任態度,皆因大夏乃是穿越者改造過的世界,商業氛圍濃厚,特定壞境的產物,利弊且不細說。

溫泉是稀缺資源,位於京郊的溫泉更是占儘地利之宜,目前洛京城周邊除去最大的皇家溫泉——靈丘溫泉宮,尚無其它溫泉被發現。

隻這靈丘溫泉宮非皇親貴族不可入內,一般的官員豪族是享受不了的。

如此好的買賣,就不知道這背後要建莊子之人是誰,甭管是誰,隻要把皇帝親舅舅宣平侯拉進來,管你是誰。

以強淩弱,你做的初一,我便做的十五。

欺人者,人恒欺之。

不是很合情合理嗎。

……

官家的任命告身下來後,有七日的公告期,公告期後方可正式上任,張璟對自己有提攜之恩,宋三郎理應在上任前拜訪,正好趁此機會與張璟商議此事。

宋三郎登門拜訪,在府門前遞上拜帖。

今日休沐,值班門房過來稟報時張璟正在自家後花園裡悠閒地喂魚,聽到是宋三郎前來拜訪,臉上不由帶了幾分笑意,揚聲道:“請他進來。”

門房經驗豐富,從老爺的臉色與腔調中就能看出老爺對來客是喜歡還是厭惡,不敢怠慢,客客氣氣將宋三郎領了進來,“有勞。” 宋三郎抬手,幾顆碎銀落入門房的手中。

門房雖不起眼,卻可直接與張璟對話,得罪了,若有心使壞,分分鐘壞你事。

那門房收了銀子,臉上的笑意真了幾分,道:“我們老爺這會兒正在後邊兒園子裡喂魚呢,看著心情很是不錯。”

宋三郎笑笑,跟隨他穿過一處月洞門,進了張府後花園。遠遠地,張璟看見他走過來,朗聲一笑,“文遠過來了。”

宋三郎上前,拱手一禮,“下官見過大人。”

張璟虛抬了他一下,笑道:“私下場合,不必拘禮。”

張璟請宋三郎在涼亭內入座,旁邊有侍從替二人斟茶。

宋三郎遞上一錦盒道:“知大人喜愛柳公墨寶,隻這柳公墨寶實在可遇不可求,可巧,前幾日下官撿漏到柳公曾用過的一方澄泥硯,正適合大人。”“

宋三郎送禮送到了張璟的心坎上,彆的東西他可以拒絕,柳公是他男神,男神用過的硯台,他實在拒絕不了。

都是油鍋裡滾幾滾的官場老油條,張璟自然明白不是什麼可巧撿漏,乃是對方費心尋覓之物,先不說這份禮品有多貴重,單隻這用心程度就叫張璟更加喜歡宋三郎幾分。

張璟心下感歎:這才剛初入官場就如此老練,當真是個人才呀。

笑嗬嗬收下宋三郎的硯台,張璟道:“文遠絕非池中之物,他日必成氣候,隻你現在苦於沒有功名在身,總是個硬傷,不妨考個秀才在身,舉人更好。”

這就是明明白白的提點了,言外之意,跟著本官混,你可以官路更加暢通,前提你得先給自己鍍個金才行。

宋三郎朝張璟拱手一禮,“大人教誨,下官受教了。”

一番往來之後,喝著茶的時間,宋三郎同張璟說了京郊發現溫泉的事,他道:“這溫泉水素有強身健體之效,待到天冷之時,亦可利用這溫泉養些新鮮蔬果,大人若有一座自己的溫泉莊子,豈不方便。”

張璟亦是個人精,夫人手下打理著自己的產業,對經商之道並非一竅不通,聞言來了興趣,道:“可還有人打了主意?”

張璟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宋三郎沒有直接回他,卻道:“下官聽聞宣平老侯爺亦素愛泡溫泉,雖可常去靈丘溫泉宮那邊,到底不太方便。”

頓了一下,宋三郎又道:“宣平老侯爺乃是好結交之人,叫上三五好友,一起泡湯飲茶豈不快哉。”

張璟聞言,怔愣了一下,想通其中關竅後,忽地站了起來,一拍桌子道:“妙,妙,妙啊,甚妙甚妙。”

連說幾個“妙”字,張璟激動地哈哈大笑,朗聲道:“來人,備下酒菜,今日我要與文遠不醉不休,上好酒!”

言罷,張璟坐下來,捋著胡子對宋三郎道:“文遠真乃本官福將也。”

宋三郎忙一拱手:“遇到大人亦是下官的福分。”

可不是妙嘛,宣平侯乃是最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之人,也最得皇帝信任,張璟想結交人家難上加難,若是能與宣平侯聯起手來做這溫泉莊子的生意,這關係不就結交上了嘛。

宋三郎又道:“大人不妨拉陳大儒,蕭衍宗李逸山等人入夥,建溫泉莊子隻是為閒情,而非盈利。”

張璟點著宋三郎笑道:“文遠當真是懂做官,懂做人,亦懂做生意呀。”

宋三郎:“大人知遇之恩,三郎無以為報,自當竭力為大人。”

張璟又道:“文遠所言極是,如此不會顯得本官太過功利,或是有所圖謀,隻這陳大儒、蕭衍宗以及李逸山幾人都不大好說話呀,如何拉其入夥?”

宋三郎:“話不投機自然不好說話,大人隻需將溫泉莊子收益的一部分用於陳大儒的學堂,解其之所急,陳大儒想必不會拒絕。”

“至於蕭大師,隻要大人拉來李逸山,蕭大師自會不請自來。”

張璟滿臉帶笑,聽得連連點頭。

宋三郎趁機道:“大人,這建溫泉莊子必要征用周邊耕地,老百姓全靠幾畝薄田度日,下官建議可多加賠償,免得百姓怨道,一旦傳將出去,無論對大人,亦或是對宣平侯,或是陳大儒,蕭大師等人的名聲都將不利。”

“大人促成此事本是一件對大家都有利的好事,若因這等細枝末節壞了事,惹得各方反感大人,豈不得不償失?”

張璟面色凝重起來,先不說其他人,宣平侯最是愛惜羽毛,好虛名,絕不能出現宋三郎所說之事,想到此,張璟鄭重道:

“文遠,這征地之事交給他人本官不放心,就由你去辦,本官派人協助你。”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這溫泉莊子建成,你同陳大儒他們一樣占一成,不過你現在的身份不宜明面上加入進來,你的那一份由本官出。”

宋三郎忙起身謝過。

晚宴上,張夫人親自過來坐陪,以示對宋三郎的重視之意。

上的是好酒,亦是後勁兒大的高度酒,張夫人對三郎頻頻敬酒。

兩口子一唱一和勸酒,宋三郎假裝不勝酒力,喝得酩酊大醉,最後實在站立不穩,張璟叫了人來,將三郎送回家中。

把人送走,張璟呼出一口氣,道:“我觀文遠是可信任之人,能憐惜底層之人,人品不是個差的,依夫人之見呢?”

張夫人道:“夫君所言甚是,人品貴重最是緊要,我父親曾說過,酒後吐真言,正所謂酒品看人品。這人一旦喝高了,興奮起來,說話就容易沒了防備,亦不經大腦,最是真實不過,妾身剛才觀他是個好的。”

……

卻說張府下人將三郎送回宋家,因為醉得不成樣子,秀娘攙扶不動他,忙讓辰哥兒喚了宋大郎和茂哥兒過來,爺倆攙扶著三郎進屋。

做戲做全套,真正酒醉之人,腳下虛浮,渾身無力,他這身形不是秀娘一個女子能攙扶得動。

宋大郎得知三弟從侍郎府回來,大概心裡有數三郎為什麼會喝醉,暗暗心驚這侍郎大人對三弟似乎不是一般的另眼相看,他這樣的高官能留三弟在其府中飲宴喝酒,本身就是一種認可。

不便在弟妹屋中逗留,爺倆把三郎扶到床上就退了出去。

娘倆還是第一次看到三郎喝醉酒,屋裡連個解酒的都沒有,秀娘讓兒子陪著三郎,自己忙去大嫂那裡要醒酒湯。

屋裡沒人了,宋三郎這才睜開眼,正對上兒子擔憂的大眼睛,“爹,你怎麼了,娘說你喝醉了,你身體是不舒服麼,你肚子疼不疼,辰哥兒給你揉揉。”

宋三郎摸了摸兒子的小腦瓜,蹙眉道:“嗯,喝多了,爹肚子有點兒不舒服。”

宋景辰大眼睛撲閃撲閃,“我先給爹看個脈。”

宋三郎:“???”

大孝順兒子,難道你不應該先關心關心你爹的肚子嗎?”

宋景辰裝模做樣地拉過宋三郎的胳膊,學著荀郎中的樣子把三根手指按壓在他爹手腕上,按了一會兒,奶聲道:“跳呢,一鼓一鼓像小青蛙在跳,跳得歡著呢,爹爹不用擔心。”

宋三郎:“……”

宋景辰:“把你嘴巴張開,我給你看看舌頭。”

宋三郎配合著張開嘴。

宋景辰:“有一股酒味兒,不用說,你喝了好多酒,喝醉了吧,難受了吧,難受也沒人能替你,以後你還喝不喝啦?”

宋三郎:“聽小郎中的,以後少喝些。”

宋景辰:“嗯,知錯就改就是好爹爹,我來給你聽聽肚子。”

說著話,宋景辰撩開他爹的衣裳,像敲西瓜一樣敲了敲三郎的肚皮,“嗯,硬邦邦的,不太對勁兒,喝酒喝太多,喝得積食了吧,我給你揉開就好了。”

宋景辰學著自己積食時宋三郎給他揉肚子的方法,給他爹揉肚子,他小孩兒能有什麼力氣,跟撓癢癢似的劃拉,弄得宋三郎直想笑,忙道:“好了好了,爹不疼了,不用你揉了。”

宋景辰:“爹爹真不疼了嗎?”

宋三郎:“真不疼了。”

宋景辰:“給我診費,就收你一兩銀子吧。”

“???”宋三郎:“爹爹喝醉了,兒子幫爹治病還要收銀子麼?”

宋景辰:“你才沒有喝醉呢,爹爹騙小孩呢,騙小孩不對,要賠我,賠我……”

“賠我擔心費!”宋景辰終於想出個名目來。

宋三郎這小吃驚了,自己這演技連張璟兩口子都忽悠了,還瞞不過一個三歲小娃?

宋三郎不由好奇道:“辰哥兒是如何看出爹爹裝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