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大兒子病逝後，王夫人就患上了選擇困難症。

準確點說是賈珠病逝時，王夫人傷心欲絕的暈了過去，醒來時就突然擁有了那傳說中的讀心術。

不但如此，相較於旁人擁有的讀心術，王夫人的讀心術還是可以自行選擇聽誰心聲的。

不過她這款讀心術的弊端則是一天隻能聽取一個人的心聲。

也就是說如果她今天選擇了聽賈政的心聲，那這一天她就隻能聽到賈政的心聲。心聲傳到腦子時，音量就跟正常人在面前說話一般。

如果賈政離開了王夫人的視線，除非賈政的內心在咆哮，在尖叫，否則王夫人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彆說賈政不會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呆在王夫人的視線範圍，就是周瑞家的，金釧銀釧這些貼身侍候王夫人的丫頭媳婦也不可能全天候的守著王夫人。

大家夥都不吃飯，不出恭，不睡覺的呀？

聽賈政的，賈政不是去了前院與門客們進行商業捧吹，就是去了趙姨娘那個溫柔鄉乾些跟端方謙恭沒關係的事。

聽趙姨娘的，除了打簾子的時候，趙姨娘壓根就不會出現在王夫人跟前。

聽兒媳婦李紈的，李紈新喪，膝下還有個蘭哥兒要照顧，也不可能長時間呆在榮禧堂。最重要的是兒子屍骨未寒她就讓兒媳婦可著一天立規矩，她就不要名聲的？

聽老太太的，老太太起的晚，睡的早，中午還要睡個午覺，嫌她們煩了直接一句‘你們去吧。’就將她和大太太打發走了。

聽大太太的，那就更是浪費選擇了。一肚子窮酸，滿腹牢騷，來老太太這裡應個景人家就回她的東大院。

聽鳳姐兒的……哦，鳳姐兒這會兒正備嫁呢。

兒子沒了，兒媳婦寡婦失業的也不方便管家了，趕著時讓鳳姐兒和賈璉成親，也能有個管家的人。

府裡的人選誰都覺得虧的慌，那就回娘家吧，可哥哥嫂嫂坐在一塊，你又不知道要聽誰的心聲了。

選嫂子吧，她覺得哥哥的心聲更重要。

選哥哥吧，王夫人又覺得嫂子面上不顯，心裡未必會認同哥哥，就想知道哥哥在跟她說話時，嫂子在想什麼。

每天早起都在想著聽誰的心聲，這個想聽，那個也想聽。怕早上選擇了這個，晚上錯過了更要緊的。就這麼糾結呀，猶豫呀，左右為難呐，有時候一直到快吃晚飯了，王夫人還沒用掉今日份的額度呢。

總之是在經曆了無數次失敗的聽心聲選擇後，王夫人都因此患上了精神焦慮和選擇困難症。

╮(╯▽╰)╭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擁有讀心術呢？

星際文明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一大批讀心術係統在銷毀中遭遇時空黑洞，一小部分殘缺不全的讀心術係統在能量耗儘前依次跌入大靖朝，在啟動自我保密程序後進入各個原住民意識海中，為宿主帶來諸多限製的讀心術能力。所以他們讀有的讀心術雖然不是老天爺送的，但也是…天上掉下來的。

林如海，賈敏，王夫人……還有很多人都成為了那批讀心術係統的宿主。

他們或主動，或被動的接收著其他人的心聲，讓原本的生活以及既定的命運軌跡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轉折。

有人借著讀心術步步高升，有人借著讀心術窺視旁人的秘密，有人得了讀心術成了斷案高手，有人則因為讀心術揭開了偽裝的面紗，看到了面紗下的醜陋和不堪。

親情，友情，愛情……所有的感情都開始被人質疑。人性的醜陋和自私失去了最後的偽裝……

此時，獨自坐在榮慶堂上房的榮國府老太君賈史氏臉色就陰沉的嚇人。

不久前，她也得到了讀心術，但她的讀心術又與王夫人的不同。

她可以聽到很多人的心聲，但這些人不能離她太遠。距離超過一尺，她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就在剛剛，大兒子賈赦來榮慶堂請安，她故意讓這個兒子靠近說話，不想卻聽到了大兒子盼她早點去死的心聲。

【等老太太沒了，榮國府就可以分家了。什麼寶金寶玉寶天王，都跟二房一樣給他遠遠的滾蛋！】

聽到這樣的心聲，哪個當娘的不心寒呢？

被大兒子背刺了這麼一回，賈母又將二兒子叫到了跟前，隻是得到的答案仍舊讓賈母心寒不已。這一刻，賈母已經再沒了擁有讀心術時的慶幸和自忖自己福氣深厚得到了老天爺的恩賜。

與其明明白白，她更想要糊裡糊塗的過日子。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早起換上針線房送來的二等丫頭工裝，寧望雪也沒表現出不滿或是旁的什麼情緒。

穿得再好，她也不是千金小姐。同樣的，就算穿一身二等丫頭的衣裳，寧望雪也不認為自己就是低人一等，沒有牲口值錢的賤婢。

她永遠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不過此時的社會主義接班人正在與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正面剛，用一種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的姿態由其他丫頭照顧著洗漱呢。

不知道是沉香見她才三歲自理能力差特意安排給她的，還是林家的二等侍女也有小丫頭侍候，從寧望雪來了林家的第二天，就有個叫小滿的丫頭負責她的一應生活所需。

早起幫她打洗臉水，幫她收拾被褥，幫她將換下來的臟衣裳拿去洗，幫她送飯食到房間……

以前一直以為古人隻能用青鹽刷牙，來了這裡才發現古人老早就配了可以清潔牙齒淨化口氣潔牙香膏。

用跟後世極為相似的牙刷蘸著乳白色的潔牙香膏刷牙，雖然沒有後世用的牙膏會出很多的泡沫，但也會出一些非常細膩的小泡泡。刷過牙，寧望雪才用香胰子洗了臉。

洗罷，小滿又將府裡分給她的一小瓶面脂用手指摳了一點在寧望雪手心裡，寧望雪雙手搓了搓用頗有些糙的手法手心朝裡的搓了兩下臉，粉白的小臉瞬間紅了一大片。

這一幕看得小滿暗暗決定明天的這一步驟也不讓寧望雪自己來了。

.

沉香沒接到早飯自行解決的通知，帶著寧望雪去了黛玉房裡侍候黛玉梳洗後，又帶著黛玉和寧望雪往上房去。

一見到跟著黛玉進來的寧望雪，林如海這個從不關心瑣事俗務的人也不由微微皺了下眉頭。

【怎麼回事？誰讓你們給那祖宗穿這一身的？】

賈敏聽到林如海的心聲不由朝著寧望雪的方向望去。

寧望雪身上穿的衣裳是針線房根據二等丫頭的衣裳臨時修改出來的。

林府不像榮國府那般，主子姑娘一個個窮哈哈，丫頭婆子們卻個個穿金戴銀，花紅柳綠的。也不像榮國府的丫頭人人都有一件青緞子比甲（背心）區彆身份。

林家住在巡鹽禦史府裡，前面是林如海辦公的衙門，後面則是他們官員女眷的居所。加之林家這邊時常會有鹽商和官員家眷上門拜訪請安，所以丫頭下人們的衣裳佩飾絕對不允許越了身份等級。

除此之外，不能顯奢富，更不能顯窮酸，要有清貴人家的規矩，官宦人家的體統。

丫頭不得戴戒指，除針線上的人不得留長指甲，頭上首飾不得超過三件，衣袖不可過長過寬……

一等丫頭，發型無要求，半臂可繡花。

二等丫頭，雙丫髻，衣長過腰青綠緞子半臂，無繡花。

此時的寧望雪因為頭發太短沒有梳發髻，但身上的衣裳卻已經是二等丫頭的樣子了。

裡面一件水粉窄袖圓領中衣，外面一件青綠緞子掐牙半臂，下著一條水粉散腿褲。褲腿略寬，下擺正好蓋住了腳上的繡花鞋面。

相較於其他二等丫頭或穿白裙或水粉裙子，針線房那邊考慮到寧望雪年紀小，個子又矮，這才給她準備了褲子。

就好比有人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一般，此時寧望雪雖然跟其他二等丫頭穿了差不多的衣裙，但她身上卻沒有半點為奴為婢的恭敬。

不但不像丫頭，她往那裡一站，都有一種‘姑奶奶到此一遊！’的散漫和說不出來的頑劣。

……

賈敏心中忖度林如海剛剛那句心聲，面上卻根據那句心聲的語氣更加的‘善解人意’起來。聲音溫和，眼神中還帶著淺淺責怪這意的看向沉香，“昨日那一身就極好，怎麼今日就換了這一身？旺旺這丫頭長的好，也壓得住那些衣裳，以後還似昨日那般給這丫頭穿戴吧。”

“是。”沉香不敢說什麼，隻屈膝應下，心中越發覺得怪異不已。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太太嗎？

不太像！

【咦？賈敏是這種性子的人嗎？不會是……無事獻殷勤吧？】

【可她又不是唐僧，吃了她的肉也不包治百病，長命百歲呀。】

【聽說過釣魚執法嗎？今天小仙女就告訴你們凡人一個公開的秘密——唐僧肉就是塊釣魚的鉺，半點用都沒有。】

【知道了吧，西遊記就是個陰謀，大大的陰謀！】

碎嘴子又開始自始了碎碎念，能聽到她心聲的林如海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隨著寧望雪的碎碎念，林如海也終於忍不住在心裡各種咆哮吐槽了。

林如海咬牙切齒想到：【唐僧的肉能不能長命百歲老爺我才不關心呢，到是電母的肉肯定要嘗一嘗味道的。】

聽到‘電母的肉’四字時，賈敏不受控製的哆嗦了一下。壓下轉頭瞧林如海的衝動，賈敏的視線想看寧望雪又不敢往那邊看。

竟然想吃小孩的肉？

賈敏大驚，老爺，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