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第十七個副本(1 / 1)

這些都是順利活到成年的“淑女”們的畫像, 隻是現在還看不到內容。

如果接下來沒機會的話隻能之後再找機會潛回來調查了,正好這個畫師似乎也並不簡單,有調查的價值。

桔梗沒有從這些反掛的畫像上感覺到什麼不祥的氣息, 於是她暫時收回了視線, 安靜地看著老夫婦和畫師的交流。

畫師不會說話,也沒有和老夫婦有太多交流互動的打算, 他甚至沒有看她, 像是對她這個突然出現還陪著老夫婦一起過來的外人完全不感興趣。

畫師看起來四十多歲左右,頭發淩亂胡子渣拉, 垂落的頭發讓人沒辦法看清他的臉。

他弓著身,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旁邊的牆壁前, 艱難抬手取下了一幅畫。取下畫的時候他舉起的雙手都在打顫,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拿不穩一樣。

桔梗甚至已經做好了隨時救援的準備了——不管怎麼樣,那幅畫作為目前看來的關鍵道具, 絕對不能被損壞。

好在畫師終究還是順利拿下了畫。他隨手抓起旁邊的白布將畫披上, 然後才捧著畫交給了老夫婦。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之後,他轉過身隨手揮了揮, 開始趕客了。

老夫婦大概也早就已經習慣了他的風格, 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他們捧著那幅沉重的畫,臉上的悲傷更濃鬱了。

老夫婦拒絕了桔梗的幫忙艱難地捧著畫緩緩離開了這棟房子, 朝著老舊的裁縫店的方向走去。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又像是在完成一場特彆的儀式。

蕭瑟的風撲面而來, 掀起了披在畫上的白布,將畫的一角展露了出來。

但那陣風過去之後,白布又很快垂落,桔梗隻來得及看到畫上的白色裙擺, 以及背景的椅腿和地板。

畫上的應該就是艾拉,但那個背景……好像有點過於豪華了。

隻有一瞬間,看不太清,所以桔梗也不能確定。

她隻是感覺有些古怪,那個背景隻是畫師想象的嗎?

如果能看到全畫的話能得到的信息應該會更多一點。

……

……

住在鎮子外圍的獵戶,以打獵為生,也為鎮子上的人提供一部分肉類所需。

獵戶是個大概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很粗獷,沉默寡言,給人一種沉悶的感覺。

他的妻子好像早就去世了,家裡除了他之外隻剩下一個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兒子,那是一個看上去很英勇無畏的年輕人,繼承了他父親打獵的天賦,也或許繼承了他父親年輕時開朗的性格——這是勞埃德.佛傑聽這位年輕人說的,而年輕人是聽父親熟識的人說的,可信度不確定。

老獵人的名字是羅傑,他的兒子、也就是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也叫羅傑,曾經被稱為小羅傑,但現在他已經慢慢可以正式繼承羅傑的名字了。

老羅傑是一個性格沉悶、但還算熱心腸的好人,至少他的兒子是這麼評價現在的他的。

“你們彆在意,父親他就是那樣的性格。”羅傑灑脫地笑道,“據說自從母親死後他就變成這樣了,他很愛我的母親。”

老羅傑沒有和勞埃德.佛傑他們話家常的打算,但也沒有趕客,他隻是將佛傑夫婦交給了自己的兒子招待,就獨自一人外出了。

“父親他去打獵了。他就是這樣一個停不下來的人,讓他休息一會他也總是不聽,說什麼‘死後想休息多久都可以’,真是個倔強的老頭。”羅傑像是有些苦惱,又笑著說道。

“看得出來您的父親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獵人。”勞埃德.佛傑禮貌地笑著說道。

“那當然!”羅傑顯然也很這一點而自豪,“我的母親就是因為父親的優秀才接受了他的求婚!”

“哇!聽上去是個很浪漫的故事。”約爾.佛傑非常捧場,她也確實像是對這個很感興趣,臉上的笑容非常真誠,看著羅傑的眼神都亮閃閃的,像是在期待。

羅傑的耳根有些紅了。

“咳咳。”勞埃德.佛傑咳嗽了一聲作為警告。

“啊、咳……”羅傑慌忙收回視線,有些欲蓋彌彰地咳嗽了一聲,“我的母親在十多年前可是最完美的‘淑女’,也許僅次於當年的瑪麗小姐,連最近那位艾拉小姐也比不上!”

羅傑這句話也許帶上了一些私人情緒,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終於聽到了這個關鍵詞。

“瑪麗小姐”。

“瑪麗小姐?”勞埃德.佛傑追問了一句。

“瑪麗小姐就是據說在二十幾年前的一位非常出色的淑女,金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絲綢一樣滑的肌膚,連手臂擺放的角度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說著說著他甚至唱了出來,這似乎是一首童謠,聽上去朗朗上口。羅傑搖頭晃腦地唱出了最後一句。

“瑪麗小姐是鎮上最美的花——!”

“鎮子上的所有女孩都以瑪麗小姐為目標而努力著,她們都想成為瑪麗小姐那樣完美的淑女。”

“但她們首先要有瑪麗小姐一樣那麼漂亮才行!”羅傑調笑地說道,“我的母親就是那樣的女人,溫柔、知性、優雅,就像當年的瑪麗小姐一樣……當年一瞬間就吸引了我的父親的注意。”

“雖然我已經不記得母親的模樣了,但從畫像上看,我的母親在我心中已經是鎮上最美的花了。”羅傑非常深情地表白著,看得出來他對他的母親也同樣非常自豪。

“聽上去真的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淑女呢!隻是沒想到羅傑先生家裡還保留著母親的畫像?雖然有點冒昧,可以讓我看一下嗎?我希望您的父親和母親的故事能成為我在記錄的遊記裡的故事原型……想必即使是那些貴族小姐們,也會有很多人為了您的父親和母親之間的愛情而感到高興吧。”

“當然,如果您不願意的話……”

“你想記錄下我的父親和母親的故事?!”羅傑的臉上有些驚愕,顯然沒想到眼前這位看起來相當體面的貴族先生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臉上有些激動地紅暈,“當然可以!”

在這之前,勞埃德.佛傑就已經對自己正在寫一本遊記的事做了足夠的暗示和鋪墊,而不了解這些事的羅傑當然很容易就相信了遊記的事。

……

……

羅傑帶著勞埃德和約爾往閣樓走去,他的母親的畫像就放在閣樓。

羅傑的母親名叫瑪莎,是一位十幾年前嫁給當年的獵人老羅傑的“淑女”。

銀白色的發絲、銀白色的眼眸,白皙的皮膚,在配上那一襲潔白純潔的衣裙,就如同月亮女神的化身。

瑪莎是牧民家的女兒,擁有一副天籟般的好嗓子,哼唱著陌生的曲調時就像是早晨進入森林時聽到的清脆鳥鳴,偶爾又像是於森林中流淌而過的小溪流水聲。

雖然已經不記得她的模樣了,但羅傑仍舊記得兒時那模糊的記憶裡那一段段陌生的優美曲調。

“剛才那幾句關於瑪麗小姐的傳說,就是我的母親瑪莎當年哼唱的曲調,即使是現在仍舊在鎮子裡傳唱。我的母親是受到神明喜愛的人,她的嗓子比任何人都要美麗!”

羅傑重複道。

他們踩過了吱呀作響的老舊樓梯,樓梯又高又陡,也非常狹窄,看上去非常危險。

羅傑走在最前面,手裡拎著一盞油燈,勉強照亮了周圍的環境。

“小心一點。”勞埃德.佛傑伸手扶了扶約爾,低聲說道。

“謝謝你,勞埃德先生。”約爾靦腆淺笑,輕聲道謝。

但其實她不需要攙扶,隻有這種程度的樓梯還不致於讓她太過狼狽。

“吱呀——”

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音打斷了他們,走在最前面的羅傑推開了上面的天花板,往上探去。很快,他的半個身子就都沒入了黑暗中。

“我的母親瑪莎的畫像就在裡面。”羅傑頭也不回地說道,他的聲音不變,但聽上去卻莫名和之前有了些許不同。

閣樓內部的空間大概並不大,勞埃德.佛傑總覺得甚至能聽到羅傑的聲音的回響。

油燈的作用比剛才更小了,昏黃的燈光被閣樓裡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徹底吞噬,越是靠近就越是能感覺到一股涼意,和剛才相比簡直就像是慢慢靠近一個冷庫一樣。

但這種感覺很快又消失了,仿佛隻是他的錯覺,勞埃德.佛傑從一瞬間的怔愣中清醒過來,然後發現他背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目前的一切進展會不會太過順利了?也許會有什麼陷阱。

勞埃德.佛傑的腦海裡閃過了這個想法。

閣樓給他的感覺,確實有些怪異。

但是那副畫像也許是什麼關鍵線索,而且現在他們也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們怎麼不上來啊?”羅傑的聲音從上面傳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爬了上去,在勞埃德.佛傑猶豫的這幾秒鐘,他轉過身趴在了入口邊緣,高舉著油燈,正低頭看著他們。

昏黃的燈光照射在羅傑的臉上,讓那張臉莫名顯得更加蒼白。羅傑的整個身體都被黑暗吞噬,隻有臉被燈光照亮,這個場景無論怎麼看都讓人覺得詭異。

勞埃德.佛傑仰頭看著那張在黑暗中像是浮空的慘白的臉,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他正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他們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