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胡大人的例子在前, 戶部官員不想當眾社死,隻得乖乖閉嘴。
二皇子的家眷婢女效率很高,戶部官員不想被他們看不起的女人比下去, 在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下, 一個個都激發出了潛能,又卷又快。
整個戶部的查賬效率高了近兩倍, 戶部尚書高興還來不及, 哪可能趕她們走?
在頂頭上司同意, 其他人默許的情況下,一群女眷順利駐紮進了戶部, 不到兩天時間就變得如魚得水。
女眷們的到來,為枯燥的戶部增加了許多生氣。
她們用鮮花點綴日複一日的景色, 用美食增添沒甚滋味的膳食, 休息期間還會和楚嫿打鬨, 說起京中的許多八卦,其他人也能趁機聽上一耳朵。
吃瓜誰不愛啊?
上班時間吃瓜那就更愛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楚嫿以前說的人生四大樂事之一:上班摸魚。
確實很快樂。
今天,二皇子的武側妃提起的八卦是:“東城兵馬指揮司副指揮幾日前剛娶了妻,結果妻子剛回了一趟娘家,哭著喊著要和離,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說著,有意無意地看向楚嫿。
平日裡這種沒頭沒腦的小道消息,武側妃根本不屑拿來浪費口水,可誰讓楚嫿有個吃瓜係統, 隻要引起她的興趣就能吃到第一手的準確消息呢?
要不是因為這個,她們才不會被二皇子妃說動來戶部幫什麼忙呢。
其他人要麼喝茶,要麼吃果脯, 一臉“我這人不喜歡八卦”的表情,實則各個都豎著耳朵認真聽。
楚嫿回憶了一番,京城有五城兵馬指揮司,分彆是東南西北中五城,負責日常巡邏、抓賊、救火等事務,兼職巡警和消防員。
每一城都有一個指揮和四個副指揮,副指揮的官職不大不小。
知道她們想要什麼,楚嫿敲敲跟著現場吃瓜的係統:【統兒,開工啦。】
係統:【正在查。】
不少人雙眼發亮。
他們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做了許多猜測,卻不知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感謝吃瓜係統!
係統看完後,直呼離譜:【這人幼時練武不小心被傷了那裡,到了血氣方剛的年紀,也沒法當個真正的男人。在這期間,家裡人暗地裡到處尋找名醫,直到適婚年齡還沒治好。】
【他是武將,不通過科舉入仕,沒法用準備科考的理由晚點成婚。眼看再不成親就要引起他人猜忌,家裡人隻能為他找一戶門第低一些的人家。】
【本想著礙於權勢,這樣的人家就算真的發現什麼也不敢多說,誰知道那姑娘從小被爹娘寵著長大,是個受不了委屈的,一經發現就又吵又鬨非要和離。】
楚嫿聽到前情就猜了個大概,感歎道:【怪不得要和離,這姑娘是不願守活寡啊。】
讓姐妹守活寡的二皇子妃:“……”
被迫活守寡的二皇子家眷:“……”
總有一種開心吃瓜結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覺,並不怎麼開心呢。
【不止如此!】係統道,【要是在結婚前把事情說清楚了,人家姑娘還能選擇嫁不嫁,怎麼都是自己的選擇,結果成親前後都不說,是姑娘回娘家以後被親娘問起那方面和不和諧,發覺其中的古怪之處,細問之下才知道的,能不氣嗎?】
這都相當於騙婚了。
楚嫿挺想說:換成我,我也氣炸了。
可她前世就是個兢兢業業買房買車的苦逼社畜,對花費巨大還可能淒慘收場的結婚生子沒興趣,所以遇到這種事……
【他要再等幾年,沒準我就嫁了。】
係統震驚:【啊?】
其他人也很是震驚:怎麼回事?楚嫿見過那什麼東城兵馬司的副指揮嗎?
楚嫿:【我對嫁人生子伺候公婆沒興趣,隻是配合他演戲而已,多輕鬆啊。】
二皇子的家眷們想不通:那你就不怕彆人指責你多年無孕,是隻下不了蛋的母雞,每一次出去都會面臨他人異樣的目光,就算不出門也會有風言風語傳到你耳朵裡嗎?
係統替她們問了:【那你就要為他承擔無子的名聲。】
【這有什麼?】楚嫿看得很明白,【一個女人不懷孕可能是她的可能,兩個三個女人不懷孕,那必定是男人的問題。】
【何況,知道秘密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越大。他們家不敢找其他人配合演戲,那就隻能委屈妻子承擔無子的名聲,到時候隻會對我更好。】
楚嫿不知情的時候告訴他人自己的想法也就罷了,都知情了還這麼說,自然是為了二皇子的家眷們考慮。
二皇子三年不曾和側妃妾室同房,連二皇子妃的孕期都沒有去其他人的房間,主要原因應該是他真愛二皇子妃,不願妻子受委屈。
可側妃妾室都進門了,二皇子也不能隨便找個借口把她們打發走。
妾室離開還好說,側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沒有正當理由,哪可能從玉牒上隨便除去?
目前楚嫿沒什麼能力幫她們,隻能讓她們換個角度想問題,引導她們將精力放到事業上去。
男人有什麼搞頭?要搞,就搞事業啊!
說不定搞著搞著就發現事業才是真愛,男人隻是一道可有可無的調劑品呢?
楚嫿說出那句前世信奉了二十幾年的話:【男人一定會背叛你,孩子可能會背叛你,隻有事業絕不會背叛你!】
在場的男人們:“……”
武側妃等人瞳孔地震,這、這想法是不是有點太過大逆不道?
但仔細一想,似乎也不無道理。
男人會三妻四妾,養外室,還可能去狎妓,孩子會被嫡母父親祖母籠絡了去,隻有事業牢牢地捏在自己手裡,被搶了被偷了還可以去衙門告狀。
隻要不是自己犯糊塗隨便給出去,被非法奪走的事業都能拿回來。
就連二皇子妃都有點心動。
二皇子現在是對她挺好的,可美人終有遲暮的一天,後院和外面那麼多比她年輕漂亮的美人,誰敢誰又能保證二皇子可以從一而終呢?
係統想了想:【你之前不是還說要去二皇子的府邸嗎?】
武側妃等人:嗯?她們怎麼沒聽說過?
楚嫿要是真來二皇子府邸,那她們豈不是可以成天吃瓜?好耶!快來!
楚嫿:【皇家的情況太複雜,不如普通人家自在。】
係統恍然:【你的意思是說,二皇子不如普通人好欺負吧?】
楚嫿笑嘻嘻:【你很懂我哦。】
所有人:“……”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心疼二皇子還是普通人。
這邊的消息傳上去以後,禦書房有關“楚嫿之外的女人究竟該不該進入戶部”的話題戛然而止。
胡大人就好似那隻被殺雞儆猴的雞,一下子震懾住了那些彆有心思之人。
你以為隻有家有陰私的人才會被製裁被社死嗎?不,它可以專門針對你的弱點下手。
——吃瓜係統遠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全能。
沒準就連他們是“嫉妒女人輕輕鬆鬆就能進入戶部”,或者“擔心女人做得太好,男人面子掛不住”,亦或者“擔心女人會擠占本就稀少的官員名額”……這些原因都能查出來。
比起其他人的小心思,皇帝是無所謂的。
他都打算讓楚嫿以本人的身份上朝了,總得試探試探官員們對於女人當官的反應。
目前來看,不是很樂觀,還得再等等,等楚嫿乾得更出色些。
隻是怕係統讓他們尷尬這一點,能唬得了一時,不能震懾一輩子。
一旦切身利益被侵犯,這些官員絕不會礙於一時情面而留手。
想到這,皇帝道:“既然諸位愛卿沒有其他意見,那事情就這樣,下一議題:秋獮。”
大盛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為了讓後人不忘馬背上的本事,每三年進行一次秋獮。
到時候朝廷官員和官員家眷們都會趕去圍場進行狩獵,以狩獵到的獵物數量、價值為計算標準,皇帝對前五名進行嘉獎。
前三名如果表現好,能夠省去舉薦,直接成為武官進入朝堂。
如果表現非常亮眼,或許還能成為禦前侍衛,直接成為天子近臣,隨侍左右。
秋獮是大盛第三任皇帝也就是先帝提出來的,當時的國庫稍微有了點錢,大盛的官宦世家子弟更傾向於通過科舉入仕,習武之人甚少,重文輕武的現象愈發嚴重。
為了激勵世家、百姓習武,先帝拿出如此豐厚的獎勵,百官捏著鼻子同意了。
但秋獮參與人員眾多,來回所有花費全部出自國庫,實在太過費錢,戶部尚書幾次在朝堂上厥過去,這才把原來的一年一次改成了三年一次——能省就省。
而三年一次的舉辦頻率和科舉一致,在所有人的心中,秋獮相當於武官的科舉。
秋獮的議題不是第一次了。
一個月前皇帝就提過一次,當時的戶部尚書袁維暈了過去,議題不得不擱置。
如今再提出來……君臣一同看向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露出一個大氣大方的微笑:“戶部有了楚嫿,有錢,辦它!”
皇帝:“……”
其他人:“……”
秋獮的議題能好好討論了,今年估計也不會摳到讓所有官員和家眷自己解決吃食,但……
他們怎麼看這個老實人這麼不爽呢?
在有錢的戶部大開綠燈的情況下,秋獮的議題結束得很快。
皇帝順勢開啟下一個議題:牛痘。
林友上前稟報:“種了牛痘痊愈的人接觸天花後並沒有感染,目前時日尚短,太醫們不敢妄下斷言,還得再等七八天才能下最終定論。”
禮部尚書:“這批實驗的人是?”
林友:“出自鎮撫司的詔獄。”
官員們都不再說話,皇帝便接道:“離秋獮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確認牛痘可以防天花,就從百官開始接種。”
不少官員臉色微變,這才試了一批人就要種,皇上是不是太著急了些?
皇帝自然是有著急的理由:“西戎讓百官染上花柳病不成,如果他們換成了天花呢?”
這下,所有官員的臉色都變了,一旁隨侍的陳九也為之一顫。
天花有多可怕,所有人都很清楚,一旦到控製不住的地步就得大肆燒村,焚毀一切,可要是整個京城或者整個大盛都染上了呢?
那就會變成一個死亡之國,真正的國之地獄。
雖說西戎那邊也沒有治療天花的好辦法,大盛這邊感染了,西戎也會受影響,應該不至於那麼喪心病狂,可誰能保證沒有瘋子呢?
讓大盛官員都染上花柳病,這難道不是瘋子想出來的計謀嗎?
老太師第一個讚成:“得過牛痘的百姓不會感染天花已經是確認的事實,太醫院如今隻是實驗如何更精準地讓人染上牛痘,更快速地治療而已,並不危險。”
“老臣願意第一個種牛痘。”老太師站出來,身先士卒。
皇帝嘴唇一顫,他知道牛痘不危險,卻不確定近七十歲的老人能不能種。
不行,老師年紀大了,不能第一批去種!
皇帝剛要反對就看到老太師微微搖頭,和他那堅定的目光。
隻有七十歲的老人種了牛痘依然身體康健,隻有正一品的大臣第一批種牛痘,才可能向所有大盛百姓證明:牛痘沒有危險。
老太師願意用生命來支持皇帝的決定,來維護大盛的統治。
皇帝心中酸澀。
下一刻,又見老太傅站了出來:“老臣也願意。”
又一個六十九歲的正一品大臣。
皇帝明知自己的決定沒錯,見這兩位都願意第一批嘗試,不由擔心起來。
這要是出個萬一,那他豈不是親手葬送兩位對自己對大盛極為忠心的股肱之臣?
老太師和老太傅都站了起來,六部尚書不得不出來表態,又有“西戎可能投毒天花”的擔憂在,這個議題也順利地進行了下去。
今日份議事結束後,皇帝把自己關在禦書房許久,而後召來林友:“問問太醫院使,他究竟有幾成把握。”
頓了頓,又道:“楚嫿那也去問問。”
“臣領旨。”林友先去楚嫿的莊子上問的太醫院使,得了答案後又趕回城中。
此時的楚嫿已經下值,被二皇子的家眷們拉去京城最大的酒樓天香樓吃飯。
林友一身大紅的飛魚服,腰配禦賜繡春刀,囂張又奪目,一進天香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從屬下那得知楚嫿等人的行蹤,徑直越過天香樓的前院,直奔後院。說是後院,也是一個個小院子,大得很,專門給達官貴人宴請賓客用的。
林友一推開包廂的門,包廂內的歡聲笑語瞬間消失,所有人神色緊繃。
“楚大人,借一步說話。”
“姐妹們不必擔心,我去去就來。”楚嫿安撫完諸位姐妹,才跟林友去了空曠的院子中央,這裡沒什麼人,說話比較方便。
林友沒有一句廢話,直奔主題:“關於牛痘一事,楚大人有多少把握?”
楚嫿愣了一下:【統兒?】
係統忙道:【哦哦,我知道了,是朝中官員都得接種,皇帝不放心讓他來問的。】
楚嫿便道:“放牛娃隨便處理都沒事,太醫們處理得更精細了,又怎麼會出事?”
為免這話聽起來太過絕對,她又補充了一句,“隻要牛痘疫苗中途沒被人調換、汙染、下毒,種痘的人本身健康沒病,出事的可能性很小。”
“多謝楚大人。”得了確切答案,林友就立馬回宮複命去了。
“真忙啊,皇帝面前的紅人也不好做啊。”楚嫿搖了搖頭,正要回去,小院子的假山處鑽出來一個略有些狼狽的身影。
衣衫用的是很普通的料子,洗得有些發白,部分處有磨損,衣服皺巴巴的,靴子上沾了不少灰塵,臉上有著許多汗漬和塵土,像是十分著急趕路,好多天沒換洗了。
對方一開口就是:“楚嫿?”
楚嫿確認自己不認識這人,沒敢隨便應聲,時刻準備著拔腿就跑並喊著火。
那人好似看出楚嫿的防備,沒有隨意接近,隻說:“我是你哥楚勤介紹來的,他說你需要我。”
楚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