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連載(1 / 1)

下過雪之後的氣溫驟降,到中午的時候,天空中的雪小了很多,隻有米粒的大小,零零散散的飛揚著。

最後一節課是英語課,宋婷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在台上講著英語範文的例句,鬱綏對這幾個句子的結構很熟悉,大概摘抄了幾個重點,開始頻頻打量著窗外。

外邊的天氣還是灰沉沉的,籠了層陰霾,看不見一絲陽光。

鬱綏心不在焉地轉著筆,連本子上什麼時候多出的幾道歪歪扭扭的筆跡都沒發現,距離下課還有半個小時,鬱綏去過幾次語文辦公室,許嵐都沒有回來,大概還在醫院裡奔波。

他皺緊眉,從桌洞裡翻出自己的手機,刪刪減減了半天,也沒發出去一條。

手機倏地在手心裡震動了一下,鬱綏低頭一看,商訣先給他發了消息,對話框那一欄的備注早從表白那一天就從粘人包換成了商訣,配上商訣那個黑漆漆的頭像,顯得冷淡又疏離。

[商訣]:怎麼輸這麼久?

鬱綏按在屏幕上的手一頓,瞥了眼時間,他切到微信一共也就三分鐘,時間哪兒久了。但很快又意識到,商訣大概一直盯著和他的聊天框,不然也不會把他當場抓包。

他有點尷尬,商訣那邊又發來了一條信息,是個小白貓噠噠噠湊近屏幕的表情包。

[商訣]:怎麼不理我,綏綏。

[商訣]:貓貓頭哭泣.jpg

鬱綏小心翼翼瞥了眼台上的宋婷,確認對方的視線沒落到這邊之後,小心回複他。

[midnight]:沒什麼,你情況怎麼樣了?

[商訣]:綏綏,你在關心我嗎?

[商訣]:我好開心。

[商訣]:還在輸液,很快就能回去。

商訣發來了一張照片,上邊的掛著的點滴還剩下三分之一,鬱綏估摸了一下時間,等他過去的時候,商訣差不多剛好能結束,沒在意上邊商訣的話,鬱綏迅速敲了幾行字過去。

[midnight]:我中午過去找你,你吃什麼,粥還是面?

[midnight]:炒菜也行,但是你隻能吃素菜。

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有些濃,商訣微微眯著眼,幾乎能想象出電話另一端鬱綏的樣子,大概是蹙著眉,有些煩躁,但又忍不住擔心自己。

他剛在屏幕上敲出一個“好”字來,眉眼微彎著,認真思索了一下自己要吃什麼。鬱綏不喜歡吃粥,比較喜歡吃面,但把面打包過來容易坨掉,口感會很糟糕,思來想去,商訣還是決定和他一起吃炒菜。

打字打到一半,屏幕頂端倏地冒出一條新的訊息來,商訣在看清上邊的字時,眸光一凝,唇角的笑意都僵住了。

他的臉色很是難看,眸光垂落下來時,唇色蒼白的嚇人。

許嵐幫他接了杯熱水送來時,商訣仰起頭,和她道謝過後又開了口:“許老師,我今天下午可以請假嗎,家裡人說想帶我回家修養。”

許嵐沒什麼猶豫地同意了,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畢竟輸液之前,她就勸商訣,今天可以請假休息,但對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提議,還是要在下午堅持回去上課。

許嵐當時還勸誡他彆為了學習不顧自己的身體,商訣沒吭聲,隻是堅持著自己的想法,許嵐沒辦法,也隻好同意了他的決定,怎麼現在他突然又想通了。

大概是因為家裡人吧,許嵐擺了擺手,和他確定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放心。

原本她是打算等到商訣的家裡人把他接走再走人的,但商訣抬了抬胳膊,再三向她保證馬上就輸完液可以離開了,催促她先回去吃飯,再加上今天有語文組的研討會,許嵐的確需要趕回去,這才匆匆離開。

看到許嵐的背影在眼前逐漸遠去,商訣坐在空蕩蕩的醫院走廊裡,收回了眼神。

鬱綏這邊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商訣的回複,剛想發一條催促的微信過去,對方卻很快給了答複。

[商訣]:不用來了,綏綏。

[商訣]:許老師幫我帶了飯,我剛剛才看到,不吃的話就要浪費了。

[商訣]:可能還要再吊一瓶水,時間會拖得很久,你在學校裡上課吧。

他發完這條微信,又切回到了聯係人的那一欄,手指在上邊猶豫了很久,商訣還是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eve]:爺爺,讓他待在你那裡吧,我不想見他。

人來人往的醫院裡,隻有他一個人坐在走廊裡,外面的天灰蒙蒙的,醫院的白熾燈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蕭索又嶙峋。

商訣垂著眼,眼神之中隱約露出一點迷惘和排斥,臉上的神色卻冷得嚇人,像是在周身長出了一層尖銳而細密的刺,抗拒著任何人的靠近。

-

範文的語法結構講完,宋婷發了套新的卷子讓他們做,鬱綏從宋臣年手裡接過了卷子,心思卻全都飄到了醫院裡。

怎麼時間突然又要延長,商訣平常不是很喜歡粘著他嗎,今天這到底是怎麼了……

[midnight]:你高燒又嚴重了嗎?

[midnight]:嵐姐一個人照顧你能忙得過來嗎?

[midnight]:商訣?

他的腦袋亂糟糟的,也沒心思做卷子,一直到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商訣都沒有再回複他。

他發出去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沒有一丁點的回應。

鬱綏原本想直接打車去醫院,但中午外出需要拿到班主任批的假條,許嵐還沒回來,鬱綏壓根出不去,除非他敢膽大包天的翻牆。

幾番挫敗,鬱綏乾脆把手機熄了屏丟在了一邊,強迫自己認真寫卷子,彆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宋臣年收拾完書包就回頭問他要不要去吃飯,鬱綏想了又想。還是拒絕了,他一個人也懶得去食堂吃飯,買了桶泡面拎回了宿舍。

一中的宿舍供暖早,溫度比外邊的冰天雪地要高很多,並不會讓人覺得寒冷又或者是彆的。

泡面是鬱綏之前常吃的口味,自從和商訣認識之後♂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好像就再也沒吃過這一類方便食品了。

油炸過的面條散出一陣麥香,上面飄著的紅油有些許的辛辣傳來,鬱綏咬了兩口,頭一次覺得發膩,乾嘔了兩下,徹底沒了胃口,他將方便面丟進了衛生間裡,然後躺在了床上。

今天一上午身邊都空蕩蕩的,沒有商訣在他跟前叭叭。

對面的床鋪也乾淨整潔,冷冰冰的,沒有商訣扯著他要這要那。

手機也沒有再震動過,他發出的消息商訣一條都沒回複。

是睡著了才沒看到消息的吧,鬱綏翻了個身,畢竟上次他在醫院的時候,就一直枕著商訣睡,直到天亮的時候才醒了過來。

但這是白天,按道理來說,商訣應該沒那麼困啊,鬱綏又翻了回來。

他睡不著,又從枕頭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midnight]:商訣。

[midnight]:你什麼時候回來?

微信依舊靜悄悄的。

鬱綏胡亂在床上翻了好幾下,身下的床單都起了一堆褶皺,他煩躁地抓了兩下頭發,一整個中午都沒睡著。

時間緩慢而急速地往前走,直到寢室裡的鬨鈴響起來,商訣還是沒有回來。

按道理來說,商訣發著燒,還剛輸完液,不管怎麼樣都該回寢室來休息,但鬱綏一直等到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硬是沒見到半個人影。

猜測人應該是回教室了,鬱綏又重新起身,從衣櫃裡拿出來一條乾淨的圍巾,又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個絨線帽塞進了書包裡,就匆匆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他的衣服亂糟糟的,在寒冷的朔風之中穿行,大衣的邊角上染了層微茫的白。

臨近上課,教室裡不像以往那樣吵鬨,而是出奇的安靜,大家垂著頭,都在忙碌各自的事情。

鬱綏掃了一眼,幾乎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隻有最後一排的兩個座位依舊空無一人。

後排的窗戶不知道被誰打開了,冷風吹進來,遍體生寒。

鬱綏把自己的書包塞進了桌洞,上課鈴敲響,他側過頭,看向窗外。

校門的地方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學生的人影。

太陽沒出來,積雪難以融化,被來往的行人踩踏成一汪汪臟水。

桌洞裡塞著的書包掉出來半截,裡邊的圍巾險些掉出來。

要是沾了灰,以商訣吹毛求疵的性格,這條圍巾肯定是不會戴了,鬱綏想了下,沒像來之前把他囫圇塞進書桌,而是難得認真地把它認認真真地卷好才放進了書包裡。

上課前二十分鐘是一中劃分出來的英語聽力時間,鬱綏用手支著下巴,聽著廣播裡放著的英語男聲,默默出神。

直覺告訴他,今天的商訣有些不對勁。

他輕輕眨了下眼睛,在卷子上寫了一個c之後,趁著崔喜軍沒來檢查,又摸出了手機。

[midni

ght]:今天又發了五張卷子,我幫你整理好了。

[midnight]:不過聽班長說還有幾張你們競賽生的卷子,需要自己去取,再不回來可能就被彆人搶走了。

[midnight]:喂,你再不回我,我就把你拉黑了。

[midnight]:我說真的。

時間靜悄悄地過去,連帶著上午的十幾條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第二節課下了之後,鬱綏打定主意要出去。他去許嵐的辦公室繞了一圈,整個語文組都空無一人,他在崔喜軍那裡又是黑名單的狀況,去了也是白去,當下之際,隻能翻牆偷溜出去。

北門偏僻,年久失修,去那邊的人也要少上很多,鬱綏手裡拎著包,偷偷摸摸地往之前的矮牆走。

或許是之前做這種事做多了,他熟門熟路的,神色十分自然,一點也看不出來要逃課的心虛,

卻意外撞上了剛從教研組開完會回來的許嵐。

兩人看到彼此時都是一怔,鬱綏率先調整了表情,不動聲色地把手裡的書包往身後藏了一下,率先發問:“嵐姐,你什麼回來的啊?”

他表情真誠:“我這一下午都沒見著你。”

許嵐滿臉疲憊,擺了擺手,頭痛道:“早回來了,還沒等僅辦公室呢就馬不停蹄地來開會了,累死我了……”

鬱綏聞言,眼睛微微眯起來,儘職儘責地扮演起一個儘職儘責的關愛同桌的好學生:“您早回來了啊,那怎麼沒看見商訣和您一起?”

提起商訣,許嵐也才驚覺自己還沒來得及和商訣確認一下他有沒有平安到家。

“他跟我請假了,中午的時候就被家裡人接走了,飯都沒來得及吃。”

鬱綏敏銳地從中察覺到一點不太對勁的事情,商訣在微信裡和他並不是這麼說的。

他出言試探;“這樣嗎,我看他一直沒回寢室也沒回教室,還以為他病情很嚴重,要一直掛水到下午才能回來……”

許嵐擺了擺手,漫不經心道:“還好,中午的時候他就退燒了,當時還剩下半瓶要,隻是我沒盯著他掛完水而已。”

她說著,眼神不經意掃到鬱綏的身上。

冰天雪地的,鬱綏身上就套了件單薄的白色大衣,這大衣還明顯大了一號,將他的手都蓋住了。

許嵐挑了下眉,促狹道:“這麼冷的天,你也多穿點,小心和商訣一樣感冒了,他估計要咳嗽好幾天呢。”

“不過平常也沒見你對他這麼上心,這才半天沒見,就著急成這樣,你要是擔心,晚上我幫你去打個電話去確認一下他的情況。”

鬱綏扯了扯唇角,隻尷尬開口:“也不用。”

他和許嵐插諢打科了幾句,幾番試探有沒有請假的可能,都被許嵐一一否定,鬱綏怕被她看出什麼來,也沒敢再多說。

許嵐還要到研討樓繼續商議期中幾校聯考的事情,沒再抓著他聊天,轉身交代了兩句就匆匆離開了。

鬱綏見狀鬆

了口氣,等她走遠之後,這才放下心往北門的方向走去。

夏天鬱鬱蔥蔥的爬山虎褪去,隻剩下一片白雪皚皚。

站在後山的圍牆下之時,他還有一點恍惚。上一次翻牆出去,好像還是在兩個月之前,當時他坐在矮牆之上,和商訣的關係還有些劍拔弩張。

圍牆之上落滿了厚重的雪,鬱綏伸手去攀援的時候,握了滿手的冰涼,倒也沒阻礙他的發揮。

他握住了一塊兒凸起,屈膝用力,朝前一躍,動作流暢地翻了過去。隻是身上濺起了一片雪花。

北門的位置偏僻,落腳的地方滿是雪層,這邊人少,自然沒有人來幫忙清理。

鬱綏的背上濕漉漉的,脖頸間融化開一片濕漉漉的水漬,冷得人有些發麻。

他掂了掂手裡的書包,有點懊惱自己為什麼要把這個帶出來,但時間太趕,來不及想太多,他抬步急匆匆往家的方向趕去,卻並沒抱多大的希望能在彆墅那邊看見商訣。

聽許嵐話裡的意思,商訣大概是被他爺爺給接走了。

回去的路有些許的艱難,一路都是窄小的巷子,以往二十分鐘就能回去的路程硬生生被延長到半個多小時,鬱綏手腳都冷得有些發麻。

灰蒙蒙的天地之間,他穿梭在雪地之間,粉色的頭發像是這世間唯一鮮亮的顏色。

小區裡靜悄悄的,鬱綏像往常一樣率先往自家的大門走去,想要先進去換件衣服。

背上濕漉漉的,著實不太舒服。

他哈出了一口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之中凝結成一團白霧,遮蓋住了自己的眉眼。

隔著這團白霧,他餘光瞥見了商訣家的大門前的一個人影,腳步兀地頓住。

這個人……

鬱綏的眉頭皺起來。

這個人長得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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