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連(1 / 1)

第一節課是物理課,教室裡幾扇窗戶都緊緊關著,沒有一點風竄進來,整個教室都暖洋洋的,讓人直打瞌睡。

鬱綏原本不困,也被講台上小老頭慢吞吞的語速和拖長的調子搞得昏昏欲睡,他頭歪了幾下,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

旁邊的商訣倒是清醒過來了,正端坐著,左手翻著書頁,右手還牽著鬱綏的手沒有鬆開。

多媒體電腦上展示出了一道例題,老頭用粉筆在一旁的黑板上寫寫畫畫,鬱綏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懸掛著的小球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從一個變成兩個,再變成三個,最後是搖搖擺擺的一圈。

困意席卷,鬱綏眼睛一閉,一頭栽了下去。他下意識地想用自己的胳膊墊一下作為緩衝,混沌的大腦提醒他,好像現在他的胳膊不在自己這裡。

他的胳膊被人綁架了,綁架的那個人叫商訣。

下一秒,他垂下的頭被人穩穩地拖著,鬱綏感受到了羽絨服蓬鬆柔軟的材質,他下意識地蹭了蹭,找了個合適的角度,混沌地睡了過去。

下課鈴聲在耳邊叮鈴鈴響起的時候,鬱綏才恍然轉醒,他迷茫睜開眼睛,就看見從他座位前經過的人都一臉欲言又止地看著他,鬱綏不解,慢吞吞打了個哈欠,又抬手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等等……

鬱綏揉眼睛的手一頓,猛地回憶起自己的羽絨服早就借給商訣了。所以他上節課睡覺的時候枕的是誰的手??!

他緩慢地移動腦袋,商訣正自然而然地收回手,隻是那隻胳膊的羽絨服袖子被壓得扁平,商訣的手也在微微地顫抖。

估計是被壓麻了。

鬱綏胸口梗了一口氣:“我上節課一直枕著你的胳膊嗎?”

商訣聞言點了點頭,微微甩了兩下胳膊,來緩解那股螞蟻啃噬一般的酸麻。

鬱綏看著他的動作,有點羞愧,但嘴上還是不饒人:“蠢死了,胳膊都被壓麻了,你不會把手抽回去嗎?”

他剛睡醒,腦子不怎麼清楚,嗓音也帶著沙啞,不像是在罵人,反倒是像哼哼唧唧的貓。

商訣挑了挑眉梢,伸出手捏了捏鬱綏的臉,然後被人一把拍了下來。

鬱綏:“你乾嘛摸我臉?!”

商訣隨意尋了個借口:“有口水印,想幫你擦擦。”

鬱綏慌忙摸了兩把臉,在看到商訣促狹的目光時,陡然又意識到不對,羽絨服袖子上根本都沒有水漬,他總不可能是醒過來時才流的口水。

發現自己被耍了以後,鬱綏磨了磨牙,突然很想打爆商訣的頭。

對面的人又咳了兩聲,臉上泛著層潮紅,鬱綏握緊的拳頭重新鬆開,用舌頭頂了頂頰側,沒吭聲,拿起商訣的水杯利落走人。

兩分鐘之後,一杯滾燙的熱水杯惡狠狠地擲在了商訣桌子上。

商訣掀起眼皮,就看見鬱綏站在自己的桌前,手裡還抓著一包999感冒靈。

“少說話,吃藥。”他把感冒

靈塞進了商訣的手裡。

商訣單薄的眼皮耷拉下來,病懨懨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沒有生氣。但眼角眉梢之間卻透出一股得逞的笑意來,他捧過水杯,黑沉的眼睛閃著細碎的光:“綏綏,我好像是風寒感冒。”

沒記錯的話,感冒靈是治療風熱感冒的。

鬱綏的眉頭鎖起來:“不吃算了,我還回去。”

商訣將這包藥塞進自己的桌洞裡,然後趴下來,將窄窄的書桌堵得嚴嚴實實:“我吃,隻是時間會晚一點兒,不然一會兒上課要睡過去了。下節課可是語文課。”

鬱綏悻悻收回手,沒再多說,隻是看著商訣的臉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手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商訣沒躲,很順從地將額頭貼了過去。

掌心下的溫度有些燙,但沒到高燒的地步,但鬱綏又擔心放任他這麼燒下去會把人燒傻了。

“要不彆上課了,去醫院吧,我怕你把自己燒傻了。”他說。

商訣蒼白著臉,掩著唇,聲音有些虛:“隻是普通感冒而已,早上的時候我已經吃過退燒藥了,問題不大。”

鬱綏還是不太放心:“要是中午還燒的話,你就立馬給我去醫院。”

商訣依言點頭。

他過往生病都是這麼過來的,基本上一個上午就會退燒,三天左右病情就會明顯好轉。但大概是太久沒有生病,又或者是有些水土不服,商訣在大課間的時候,原本降下去的溫度突然升上去,呼出的氣息燒灼滾燙。

鬱綏原本是跟著大部隊到操場和籃球場清理積雪的,但想著教室裡的商訣,還是不放心。

操場的積雪足有一尺厚,幾個班的學生圍在一起,從剛開始的認真清掃到最後的嬉笑打鬨,再到用外套隔著手開始打雪仗,一時之間,整個操場都鬨哄哄的,漫天的雪和雪球你來我往地在頭頂飛過,洋洋灑灑一片。

身旁的宋臣年正歡快地團了顆雪球,打算往鬱綏的身上丟,誰知這人一分眼神也沒分給他們,隻盯著教學樓的方向看了半晌。

“鬱綏,你看什麼呢?”宋臣年問他。

鬱綏煩躁地皺著眉,思來想去,一把將手裡的掃帚遞給了宋臣年:“太冷了,我要先回去了。”

他話音剛落,就立刻轉身往教學樓跑去,看背影很是焦急。

宋臣年蒙了,他看著鬱綏遠去的背影,撓了撓頭,小聲嘟囔:“你之前不是最喜歡打雪仗嗎,怎麼又嫌冷了?”

教室裡,商訣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正虛弱地趴在桌子上,看起來情況很是糟糕。

鬱綏見狀,心裡的煩躁更甚,他快步上前,剛打算伸手試一下商訣的溫度,又想到自己剛剛在外邊抓了雪,擔心凍到商訣,他又使勁搓了幾下手,促使掌心的溫度回升之後,才敢去觸碰商訣。

比第一節課的時候溫度高了不止一星半點,再高一點,可能都能煮熟一個雞蛋了。

察覺到有人靠近,商訣施施然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鬱綏一臉的擔心,他扯了扯唇角,強撐

著精神問他:“你怎麼回來了,外邊不好玩兒嗎?”

鬱綏狠狠地把胸前的拉鏈拉到最頂,又從書包裡找了頂夏天的鴨舌帽扣在了商訣的頭上,md,雖然有點薄,但好歹能擋風。

“不好玩兒,還有,你現在跟我去醫務室。”

他語氣雖然凶,但力道卻並沒有多大,生怕把商訣磕著碰著。

商訣意識到自己現在狀況的確不怎麼樣,沒有出聲反駁,跟著鬱綏下了樓。

學校醫務室距離教學樓並不遠,值班室的醫生很眼熟,是上次就負責過商訣的那個醫生,對方看見商訣的情況也沒多說,迅速幫他量了體溫,情況並不容樂觀。

“燒得太厲害了,可能肺部有點感染,聯係你們班主任去醫院掛號吧,可能需要一點急效退燒藥。”

醫生手中拿著水銀溫度計,對準燈光看清刻度上邊的字之後平淡出聲。

商訣眼底一片猩紅,表情很淡,但還是強撐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麻煩您了。”

鬱綏急了,他從隔壁的座位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想把商訣按下去:“你站起來乾嘛,醫生都說了你情況很嚴重,你就好好坐在這兒,我去找嵐姐。”

商訣笑笑,他一貫喜歡在鬱綏面前示弱,可真的到了生病的時候,反而裝出了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商訣說:“還有十分鐘就要上課了,你先回去上課,我去請假。”

鬱綏的眉頭快皺成一個“川”字了,他指了指自己,一臉的不可置信:“你讓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回去上課?”

他又不是白眼狼,更不是冷心冷血的人,怎麼可能把商訣一個人丟在醫院。

商訣見他誤會,搖了下頭,他的眼皮垂著,眸光卻很亮。

商訣輕聲安撫他:“不是讓你丟下我一個人,下節課要劃重點,馬上又要到期中考試了,我想讓你幫我記一下筆記。”

鬱綏板著臉,氣消了不少,但還是猶豫,“你不是說之前生病都沒人照顧你嗎?”

商訣沒想到鬱綏把他的話放在了心上,怔了怔,隨即摸了下對面人的頭:“騙你的,想讓你多擔心我一下。”

鬱綏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有些生氣,但看著商訣病懨懨的樣子,又不好發作。

他盯著商訣,半晌都沒再說話。拜托旁邊的校醫聯係了許嵐之後,鬱綏接了兩杯熱水丟到了商訣的跟前,等人來了之後,才硬邦邦冒出一句話:“隨便你,你以後休想再碰我。”

他說完這句話,總感覺奇怪,想了想又更改了一下:“你休想再對我動手動腳。”

“也不對……”他急了,總有一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越想越挫敗,還不如不張這個嘴。

商訣微微仰起頭,黑沉的眸子中泛出笑意,扯了扯他的袖子:“我知道了,先回去上課吧。”

鬱綏原先還想陪商訣檢查完再回來,聽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也徹底生了氣,他把袖子扯回來,臉上的表情硬邦邦的:“回去就

回去,我還不願意陪你呢……”

他生氣地踹了兩下地板。

前台站著的許嵐並沒有聽到兩人的交談,還在和校醫確定商訣的情況,在手機備忘錄記著什麼。

鬱綏瞥了眼忙完的許嵐,又坐回了座位,他偏過頭,耳朵根子有點紅,他問商訣:“喂,除了重點,還有沒有什麼要的?”

商訣搖頭:“沒彆的了,你認真聽課。”

鬱綏退開一尺,乾巴巴地應了個“哦”,想了想,他還是不放心:“你看完病給我發個信息,我中午去給你送飯。”

商訣眨了眨眼睛,眸光有一瞬間的失焦:“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

“有個屁的麻煩,我可不想被宋臣年嘲笑是白眼狼……”鬱綏小聲嘀咕。

許嵐走近,想來把商訣扶到他的車上,鬱綏看著商訣,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還是主動站起來,把商訣的一隻胳膊搭到了自己的肩上。

“嵐姐,我來吧,他怪沉的,你扶不動。”鬱綏給自己的樂於助人找了個借口。

外面朔風依舊,微涼的寒意攏了上來,裸露在外的皮膚起了層細小的疙瘩,鬱綏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他握著商訣的胳膊,再次詢問;“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嗎,筆記叫宋臣年做也行,他成績也不差啊。”

許嵐站在他倆身後,挑了挑眉梢:“你們倆真是連體嬰兒了啊,看個病都要守著?”

看得出鬱綏的不放心,許嵐開了車門,溫聲安撫他:“行了,有我在呢,鬱綏你也彆呆在這兒了,先回去上課吧。”

距離上課隻剩下兩分鐘了,再不回去就有些來不及了,鬱綏沒吭聲,隻是鬆開了扶著商訣的手。

車子開出校園,將路上的厚厚的雪層壓成薄薄的一片,鬱綏盯著那輛車走遠,才緩慢地收回眼,朝著教學樓飛奔而去。

趕在上課鈴響之後,鬱綏緊趕慢趕跑回了教室,他一手撐著門框,一手舉起來,大喊了一聲“報告”。

講台上的老師掃了他一眼,也沒過多苛責,讓他進來了。

鬱綏跑的太急,坐到座位上時還喘著粗氣,在空氣之中凝成了一團白霧。

前排的宋臣年發現商訣不見了人影,偷偷摸摸往後靠了一下,小聲詢問;“商訣去哪兒了啊?”

“去醫院了。”鬱綏翻開書頁,眉間有很淡的煩躁。

宋臣年有點驚訝:“他居然沒拽著你一起,他不是乾什麼都要拖著你嗎?”

鬱綏的指尖撚了撚紙張,將眸光放到了前邊的黑板上,也有點想不通。

商訣都病成這樣了還想著學習,不就是個筆記嗎……

他叼著筆,有點忿忿地看著黑板上的字,他非得把這幾節課的內容聽明白了,然後揉進商訣的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