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6 章 難以抉擇(1 / 1)

與此同時,賀歡在幽州的攻伐就顯得乏善可陳。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範陽到燕都一帶,都是隻有微小丘陵,隻有一些小河的普通要塞,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以前,河北士族還能依靠塢堡,結寨自守,如今,再厲害的塢堡,在炮火面前,也顯得脆弱不堪——在魏晉之時,大小郡縣的城牆,都是夯土混合石子而成,除非是主城,才有資格使用糯米漿做粘合劑的三合土。

高翼的四子名叫高敖曹,雖然年輕,卻是武勇無雙,有項羽呂布之勇,但在面對騎射隊的連番齊射時,卻在第二輪就掉下馬去,沒能撐過第三輪。

他的鎧甲是最好的疊甲,但面對火藥由直射擊時,巨大的衝擊力不但打碎了甲環,還把一部分甲片打到他胸口的肉裡,以至於俘虜營的隨軍大夫花了快一個時辰,才把細碎的彈片取乾淨。

至於說北方的各大河流——額,冬天來了,結冰了,不但能跑馬,給馬釘上防滑掌,還能在河上拉雪橇呢。

冬季運河封凍確實給後勤很大影響,但讓後勤意外的是,河北各地雖然在戰亂之中,但在幫助運送糧草的事情上,也十分配合,尤其是給士卒保暖、蓋被的麥草,幾乎把他們的存貨掏空。

終於,在十二月時,賀歡帶領的大軍,來到了幽州城外,開始圍城。

幽州。

冬季的北風夾雜著雪花,大片大片飄飛。

幽州城外,駐紮的軍隊營帳綿延如山崗,營帳中鋪著的厚厚的稻草,其上鋪著的毛毯,三五個的士卒擠在一起,圍繞著的火堆與冒著熱氣的鐵鍋。

鐵鍋裡煮著的奶皮、放了小米,還有茶葉,加入了鹽。

蕭道歌和蕭道途縮成兩個雞仔的模樣,把手腳放在火堆旁,模樣比起先前,雖然有些狼狽,但眉目間的神采,卻依然飛揚。

“啊,怎麼還不攻城啊哥哥,”道途懶洋洋地靠在哥哥身上,“最近吃的都沒有肉了,回頭咱們去母親那裡偷兩條肉來你看怎麼樣?”

“想吃肉,何必去母親那裡,”蕭道歌隨意道,“你隻要稍微露出那麼一點意思,不出一刻鐘,咱們的帳篷就要被肉淹沒。”

“那肉可吃不起啊,”說到這事,蕭二狗就想笑,“每次給你送禮,我也能貼著拿一份,這算不算賺到?”

“胡說,押你的人也不少啊,”蕭道歌冷冷一笑,“畢竟你看著就像母親,胡人都覺得你更有賢德之相,弄得母親如今都緊張了,不敢看你。”

“這話說得,我記得前幾天還有漢軍候想把姑娘塞你當小妾吧?”

兩個兄弟你挖我牆角,我翻你舊賬,一時間,嘴炮連天,十分熱鬨。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你還想不想去母親那偷吃肉了?”蕭道途笑道,“說不定這次母親會給我們掛上幾根火腿呢。”

蕭道歌把弟弟推開,嫌棄道:“想太多,母親最近心情不好,你敢隨便去偷,說不得就撞槍口上了,想收個軍法處置麼?”

“他想太多,父親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母親位置可穩了。”

“就是,瞎擔心!”

蕭道途捏了捏的胳膊,惆悵道:“這當兵還是有點辛苦,而且咱們生得太晚了,你看爹爹,如今就要把統一天下了,咱們還隻是兩個小隊長。”

“小隊長已經不錯了,”蕭道歌哂道,“就咱們這點水平,按理隻能當卒子,再說了,你要當了校尉,信不信立刻就有人來投奔了。”

蕭道途撇了撇嘴:“投奔你吧,你是嫡還是長,我一個藍眼睛胡人,有什麼資格和你比呢?”

蕭道歌嘁了一聲:“可彆這麼說,你長得最像母親,太子之位,合該給交予你,我可是一點都沒有要沾的意思。”

“裝什麼裝,”兩兄弟從出生起就睡一個床,對彼此了如指掌,蕭道途拿起小口袋,往湯裡加了些糖,“爹爹是什麼人,他的脾氣你還不清楚麼,再說了,他生我們生得早,如今正值盛年,哎,以後有那些彆有用心的人,咱們離遠一點,彆表現得太好了……”

“說得有理,我看三狗那麼喜歡表現,讓三狗去表現好了,”蕭道歌目光迥然,“咱們可彆上趕著去,否則搞不好,當個四十年太子,你看你瘋不瘋……”

兩個兄弟笑笑鬨鬨,都非常默契地決定把難題丟出去。

沒辦法,他們的爹爹太年輕了,雖然身邊從小到大有不少人給他們灌輸繼承人思想,但是古往今來,最難當的就是太子,周朝到如今,太子的存活率低得驚人,兩個狗子還沒有嘗到權利的動人滋味,所以,思想非常清楚,不會輕易把自己丟到最麻煩的境地。

討論清楚後,兩個狗子開始折騰自己的午餐,他們是五十人的小隊長,可以有兩人間的帳篷。

營地的外有各種拒馬、溝渠等防禦物,而營外還有另外的華麗的大帳,這個是隨軍而來的商人,可以給軍中提供各種服務。

蕭家兄弟吃完飯,滅了火,拿著剛剛發下來的軍餉,裹著皮襖,頂著寒風,去了這營外的大帳裡。

剛剛出門,他們立刻就被圍了上來。

“隊長,出門買東西啊,幫帶一塊碎皮子,我背上的皮磨破了,要補補。”

“蕭隊長啊,能不能幫我買一壺酒,最後晚上冷,有時醒來要喝一口暖和一下。”

“隊長,幫帶一對的毛手套……”

蕭道歌有些驚訝:“你確定要手套,那個可貴了。”

手套做起來比毯子麻煩多了,所以很多人都是舍不得買的。

“當然,這領了賞錢,若是不用,傷了手指,以後怎麼討媳婦?”

蕭道歌聽得露出微笑:“好勒。”

於是皇長子和皇次子去找了板車,兩個輪流拖著車出了大營,露出隊主令牌,這才被允許出去,前去了商人的營帳。

把車停在規定的地方,拿了號牌。

帳中還有好多與他們一樣的隊主、校尉等的中級軍官,大家都相互打了招呼,很多人想過來幫蕭道

歌兄弟付錢,但立刻有商人微笑道:“這錢記我們裴家商隊賬上,回頭還了便是了。”()

這動作太快,讓不少人心中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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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隊主外,還有一些普通的小民,居然也在畏懼的目光下,走在大帳的各種攤位間,東摸摸西看看,各種躊躇,更有一些本地鄉人在帳外放著一些野味、皮毛、草藥。

整個市場看起來雜亂又無章,卻十分熱鬨。

蕭道歌有些好奇,便上前詢問一個本地老農:“戰事當前,你們不擔心麼?”

那賣的蘿卜的老漢小聲道:“襄陽的大軍過來,有什麼好擔心的,咱們早就盼著了。”

“是啊,”旁邊有人七嘴八舌道,“襄陽的大軍來了,咱們就不服那麼多勞役了……”

“是就,北邊貨,也能送南邊,還能賺到錢!”

“運河也不會被霸占!”

“還能買到南邊的糖,那可真便宜!”

“早就想去襄陽看看了,聽說那裡是天下第一繁華的地方!”

蕭道歌露出微笑,他就喜歡聽這樣的話,這些,就是爹爹打下來的天下,他忍不住想,要是真像爹爹說的,讓天下,都能像襄陽那樣,世間會是多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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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面對圍困,渤海之主高翼沉默許久後,開始與城中士族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走。

這其實也不用商量,這年頭,大家的生活都不易,如果不是襄陽的大軍軍紀十分優秀,不弄屠城和大掠三日的這種獎勵,他們甚至這個時候會變成熱鍋上的螞蟻!

這商量,其實就是商量怎麼投降才能好看一點,保留一點顏面。

高翼不算老,才五十出頭,但這些天,頭發卻飛快變得花白。

幽州城的大戶們,其實也早就與外邊聯絡,他們甚至有些不明白,事情都到如今地步了,還有什麼好堅持的。

高翼長歎一聲:“當年,我高氏深受皇恩,如今,卻是護不住大魏最後的顏面了。”

眾人的目光於是都落在“皇帝”身上——若不是高翼提起,他們都快不記得自己這邊還有一位皇帝陛下了。

元修打了個哈欠,道:“隨意,君澤對我北魏宗室還是很客氣的,你們放過我,我還能去襄陽投奔王叔元勰呢。”

高翼苦笑了一聲:“有理。”

是啊,連他們還有什麼可以堅持呢?

……

十二月,高翼派出使者,與賀歡和談,他的條件不多,願意投降,但隻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他希望投降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一,這樣,那個名義上的北魏,便算是多存在了一年。

其它的諸如軍隊收編、土地清查,這些條件,他們倒沒怎麼反對——反對也沒有用,襄陽的大軍,在對待降卒之事上,還是很有信譽的。

賀歡對此面無表情,帶著兩個兒子一起,在雙方的協議上寫下名字。

不過大狗和二狗都看得出母親不開心。

因為他們也不開心,這家夥要不提這條件,他們快馬一點,是趕得上和爹爹一起過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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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賀歡大軍進入幽州城後,蕭君澤也收到了消息,至此,北方大地,算是基本完成了統一。

他剩下的全部精力,都可以放到南朝了。

這才是真正的麻煩,相比已經耗儘元氣的河北青州,南朝說一句欣欣向榮不為過。

但這些都要暫時放後,他需要把河北的吏治重新建立起來,這事半年能完成,都算是極快的了。

至於怎麼南朝回去……

蕭君澤在是讓賀歡當王後攝政,還是由明月、崔曜、賀歡三人共同執政更穩當呢?

有點難以抉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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