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2 章 偶遇(1 / 1)

雖然來得有點意外,但兩人都算輕駕就熟,蕭君澤對此很淡定。

魏知善也立刻讓人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繈褓、熱水、毛巾等物。

不得不說,至少在生育無痛這事上,蕭君澤對自己這小身板還是滿意的。

吸氣呼氣屏氣,腹部用力,雖然流了幾滴汗,但能一口氣把小孩生出來,對任何母體來說,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嬰兒L的啼哭響起,小孩降生得很快,魏知善處理得很順暢,熟練地將小孩抱起,檢查了下身體後,對著蕭君澤微笑道:“和你家三狗一樣。”

蕭君澤眉毛微微挑了挑:“嗯,那就叫四狗了。”

“你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失望嘛。”魏知善輕嘖了一聲。

“也不是什麼大事,”蕭君澤感慨道,“都是我生的,還能塞回去不成,多一個狗子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三狗有了同類,不會有什麼負擔。”

魏知善點頭:“那就好。”

就在這時,蕭君澤眉頭皺起,又有汗水沁出來:“好像,還有一個……”

魏知善皺了皺眉:“沒感覺出是雙胎啊,看來我醫術還有待加強。”

這次,他費了一點功夫。

又一個啼哭響起,魏知善熟練地把小孩身上的羊水擦去,有些驚訝地道:“這次,是個女孩兒L。”

蕭君澤點點頭,眉心有一點欣慰,但卻沒有太多的喜悅。

“怎麼了?”魏知善知道最近蕭君澤心情不太好,“這可是你最期待的女兒L啊,怎麼不對她笑笑。”

蕭君澤長舒了一口氣,躺在被褥裡,輕聲道:“隻是覺得有點可惜,一下有了這麼多孩兒L,以後的事務必然多且繁雜,我精力有限,他們能得到的愛,必是沒有前三個孩兒L多的。”

魏知善笑了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如今不都是這樣麼,有幾個父母是親自教養兒L女的,不都是大孩帶小孩,有空教導兩句就好麼。”

蕭君澤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在後世,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父母,要是生出五個孩子,在世人眼裡,必然會冒出一句“他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嗎?”

好吧,如果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南朝還真有一個皇位要繼承。

蕭君澤這樣安慰自己,他當然不是什麼想生孩子的人,無論如何,這都是自家崽,精心養育就是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他如今在這裡庸人自擾,也屬實沒有必要。

魏知善又道:“另外,這次,我沒有陪你裝懷孕,你說,這孩子的身份,要怎麼弄?”

“弄什麼弄,不上宗王玉牒就是,”蕭君澤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胎毛,輕嗤道,“南朝還不一定能堅持到他們能領親王俸祿的年紀的呢。”

一個上了他必滅名單的王朝子嗣,有什麼好當的。

他可是要打下一個新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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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裡有兩位新皇子的消息並沒有引起太大震動,畢

竟皇子隻要上了三個,朝廷就沒有什麼儲君焦慮了。

蕭君澤休息了幾日,他如今終是不用坐月子了,隻是裹得要厚一點。

開墾海外之地,還並不是一個法律就能立刻推動的,那條條文下,還需要許多配合,他需要設定一套規則。

既然想開商業時代,那必不可少的就是公司製度,從法人,到股權,公司的資產報備文書,各地的地契,以及最重要的主管部門,都要成立起來。

同時,還要鼓勵各大船主上交航海日記的副本,成立海事檔案庫,為新航線與土地提供足夠的安全保障。

他需要和蕭衍等大臣商討出一個章程來,才能推行。

每塊土地要允許交易,蕭君澤還準備在淡馬錫,也就是馬六甲海峽的入口處,設立一個州府,做為南州諸國交易、中轉、補給、裁決中心。

但這其中需要的事情千頭萬緒,蕭君澤考慮著,認真問要不然自己親自去一次海外的州府,設立出法度,讓州府可以紮根?

然而,這個想法立刻遭到了青蚨和蕭衍的破口大罵。

蕭衍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你知道每年有多少海船傾覆在南海之中麼,那可比生孩子還危險,你身為一國之君,居然想去那等瘟疫橫行,風浪席人的夷地島國,我南朝就那麼留不住你?那你當初乾嘛繼位,直接讓我篡了不好麼?”

青蚨更是默不作聲地拿起了窗簾的係繩,一臉淡定地準備掛到梁上吊死自己。

蕭君澤慶幸還好舅舅依然在養病不能理事,一邊搶過青蚨繩子,安撫著自己兩個心腹:“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在和你們商量麼,我不去還不行麼,你們冷靜冷靜……”

到底是皇帝陛下,兩人也不能真把他怎麼樣,事情於是就這樣揭了過去。

和蕭衍商量出大概後,蕭君澤便帶著法令在朝廷上商議起來。

總得來說,就是世家大族在海外開墾的土地,可以提供附近的山形圖、面積圖,到南海州府報備,如果一個世族的領地開墾面積達到一縣之地,那就可以申請朝廷的使者前去勘察,測量好面積、山河地形後,再上報朝廷,做為自己的世代封地,朝廷不派官吏,皆由世家自治,但每年向朝廷提供一定的稅賦。

這話一出,立刻震動了朝野,連一些中等世族都動心了。

誠然,南海諸島偏僻遙遠,且瘟疫橫行,但這些年,魏貴妃研發出的幾種藥物,已經大大降低了死亡率,讓原本過去十死七八的慘劇,變成了百餘人才死一兩個,隻是要備上不少藥品。

但如果是經營自家屬國,這些損失就更在接受之列了,而且南海諸島產的糖也好,油也罷,都是能長期儲存,且可以當食物的東西,不愁賣不出去,更彆提那一年三熟的水稻。

積極性被調動起來,諸位大臣們也不再保留,紛紛補充起了各種需要扯皮的BUG,比如稅賦幾何,朝廷如何維護,海貿商船擴展,新的港口建設——尤其是港口建設,世族開墾,必然是要圍繞在各地港口,再蔓延

開來,到時地價幾何,就全看這了。

還有一個心照不宣的事情,就是他們對襄陽如今的勢力十分惶恐。

無論是是那天下無敵的的騎槍隊,還是那火/藥巨/炮,每次襄陽殘食北方的消息傳來,都是壓在他們心上的沉沉重石,加上南國這邊遍地都是奴變,一旦襄陽大軍南下,從郢州到建康之間,不但無險可守,還會被阻斷巴蜀的援軍。

他們哪能不擔心自家的土地也被丈量或者重稅下交給襄陽朝廷。

在這些壓力下,向南開墾,建立島夷封地,也不失為一種準備——當年他們這些大族,不也是衣冠南渡,從北方過來的麼,用淮河長江之險,阻擋北方胡人,如今,他們再往南渡一次,也不失為華夏衣冠正統啊?

襄陽總不能隔著的南海來找他們麻煩吧?

意見達成一致後,蕭君澤政令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反而迅速通過,蕭君澤還果斷表示,如果有些意圖海外,但又錢財不夠的家族,可以將土地暫時抵押給朝廷,朝廷給一筆款子,等到開墾賺到的錢,再將土地或者莊園山林贖回。

這意見就有些圖窮匕見了,一時間,眾大臣眼神都充滿了狐疑,看著王座上的陛下。

蕭君澤面色不變,淡定道:“你們不是一天天都對奴變叫苦連天麼?朕想辦法,給你們找些事做,給奴們找些田種,這樣,各取所需,有什麼不好?”

這話雖然有些道理,但卻不是群臣們喜歡的道理,雖然覺得陛下在奴隸和他們這些世族面前拉偏架,但並沒有傷害到他們的權利,便也默認了此事,畢竟到底抵押不抵押,還是他們自己說了算。

至此,原本在蕭衍治下,如死水一樣的南朝官場,開始掀起一股股浪濤,南海諸國開始繼廣州交州之後,成為新的熱點。

畢竟在十餘年來,兩廣江州能種甘蔗的河穀平地已經被開墾得差不多了,梯田深山這些耗時長收益低的項目,他們都看不上。他們需要為自己家族,打造新的護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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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陽還未升起,薄霧在秦淮河上彌漫,水波蕩漾間,一艘艘小船,從上遊劃下,沿途停靠在河邊的一個個小碼頭上。

碼頭上的農人們半夜就已經披著星月和露水,挑著扁擔,背著背簍,在碼頭上占一個好些的位置。

他們的背簍裡有新鮮的葵菜、菘菜,鮮嫩的韭黃,發好的豆芽,還有帶著溫度的新鮮雞子、放在魚簍裡的鮮活河魚。

小船販們停靠在碼頭處,飛快吆喝著,一人收菜,一人拿稱,收購著這些農人的新鮮瓜果農貨,收得了一整船,便離開碼頭,讓下一艘空船過來,他們要儘快將這些貨物送到建康城的各個府上、工坊食堂、書院畫坊中。

一名十四五歲,身材卻十分高大的少年挽著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購買了大半船的瓜果,然後便不再購買,而是靜靜等著。

太陽初生時,一名儒雅的中年文士出現在碼頭,他提著書袋,對著少年露出微笑。

“先生來了?”少年立刻走

上碼頭,幫著文士提著書袋,將他扶上小船。

文士微微點頭,坐在船頭,看著因撐船而微微冒汗的少年,微笑道:“法生啊,你這大半都送我去書院,真是辛苦了。”

少年露出微笑:“先生是讀書人,小子能給讀書人擺渡,是福氣,又哪裡有辛苦呢?”

“嗯,既然你這麼好學,”文士也溫和道,“那也去曆陽書院讀上些書本,老夫雖不才,卻也在書院有幾分顏面,能推薦你入學,隻是若過不了月考,卻是幫不了你太多。”

少年大喜:“真的麼??”

天可憐見,他隻是想請教先生一些自學上的不懂之處,卻沒想到天上落下這樣的餡餅。

“不錯,”那文士看到少年驚喜的表情,有幾分自得,“今日你送了瓜果,便拿著這個手牌,到器械院尋我,我給你安排學籍。”

少年歡喜極了,要不是正在撐船,都恨不得給這位師長磕一個。

“對了,你的小字是法生,可有大名?”文士又問。

法生應對的是佛語“心生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是乳名,到了正式上籍,還是要本大名的。

少年道:“父親給我起名霸先。”

這時,船已靠岸,文士點頭,上岸而去。

少年於是立刻將一船瓜果廉價賣給叔伯,帶著令牌,匆忙從曆陽書院後門而入,去尋那文士。

但書院實在太大,他一時迷失,然後在路過一個回廊時,瞬間被刀架上脖子。

少年自幼習武,本能就伸手擒拿。

但不到兩個回合,便被死死壓在地上,臉上還挨了兩拳,一時頭暈眼花。

這時,拿住他的人才怒道:“哪來的刺客?”

就在這時,一個好聽極了的聲音緩緩響起:“彆那麼粗魯,這看著,像是書院的學生。”

“陛下,您先前就已經通知書院,書生可隨意走動,他難道不知麼?”壓在他身邊的人沉聲道。

陛、陛下??

少年一時頭暈目眩,半個身子都軟了,但隨即,他立刻藏起準備拿來證明清白的令牌,慌忙道:“陛下寬赦,草民仰慕書院已久,想要一觀,貿然入內,才迷失在書院,衝撞了陛下,絕非有意。”

“好了,放開他吧,他身上沒有凶器。”那聲音溫和道。

許琛這才放開少年。

少年有些惶恐地起身,卻在一瞬間暈眩了眩。

對面的青年是他畢生見過最好看的人,但在他眸光裡,好看卻不是那麼重要了,因為少年第一次看到,沒有因他的衣著而高高在上的士族。

“去報名吧,”蕭君澤笑了笑,拍了拍少年身上的灰塵,“祖皓那硬脾氣,可不會輕易給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