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1 章 時辰到了(1 / 1)

蕭君澤頒布的命令,看似普通,但其實,卻是賦予了普通人開疆拓土的權力——他將這權力從國家的軍隊,下放到士族權貴之中了。

在曆史上,無數的貿易公司因此而生,其中甚至孕育出了荷屬東印度公司與英屬東印度公司這樣的龐然大物。

大西洋的鱈魚、古巴的蔗糖、南美的白銀與黃金、澳洲礦石、南洋的香料、遠東的茶葉與絲綢,紛紛成為了工業世界的養料,這其中固然有無數血腥,但也第一次,讓人類從血肉的力量中掙脫出來,開始真正地認識起事物的規律,進入了新的時代。

蕭君澤沒有直接把文明搬到化工時代的力量,所以,他不可能僅僅依靠南北兩朝的資源來做這事,畢竟如果認真討論起來,國內的有些資源儲備真的挺虐,他不趁著自己還能動彈的時候多積蓄一點,支持貿易和工業,很容易就又重新回到那個使用人力比機器還便宜的局面,那就要把人笑死過去了。

……

下了朝,他回到宮廷之中,宮門外有一顆三狗親手種的枇杷樹,已經長到一人高了,細細長長的,蕭君澤想像著等三狗回來時,會不會亭亭如蓋,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你這要生了,好像一點也不急。”青蚨在一邊抱怨著,一邊給蕭君澤披上了披風,如今已經中秋時節,天氣轉寒,但陛下卻一點都不小心著些。

蕭君澤回頭看他,輕笑道:有什麼好急的,又不是第一次,我這生孩子的基因還算不錯了,要是傳下去,也算是將來給生育子嗣的人一點方便。?”

不是他吹,如果女子生孩子都像他那麼方便輕鬆,也算是大好事了,就是魏大夫的一些徒弟可能會失業。

青蚨看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又要叨念著女兒呢。”

“男孩女孩沒什麼區彆,我隻是厭煩他們都祝我生男兒。”蕭君澤摸了摸小樹,“而且……”

他似乎有些話想說,但終是沒說出來。

青蚨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蕭君澤卻沒有應他,隻是揮手讓他下去,自己需要安靜一會。

他坐在那小樹下,抬手撫摸了一下小腹。

他其實有心做一出像路易十六那樣的局面,讓議會不滿,讓普通人攻入皇宮,將皇帝殺死,從而徹底擊潰皇帝身上那神聖的天命。

原本,這個倒黴蛋,他是預定給蕭衍的,但如今換成自己還是皇帝,那就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這事也讓他挺苦惱的,如果是蕭衍有這野心,他下手時也能痛快些,但如今讓他重立一個傀儡就為了殺死,這種事他也做不出來。

這片土地上有太久的天命與皇朝的光環,就算是他硬要拗成共和的模樣,一旦他涼了,也會立刻有人複辟然後恢複原樣,因為生產力還不支持,在資源都在新興世家大族手上時,他們必然會廝殺出最後的贏家,這就是曆史的慣性。

皇帝,生殺予奪,那無人忤逆的位置,是多少人的期盼和夢想,哪是他幾句沒有證明過的話,

就能改變的。

他煩這事挺久了,蕭衍這事精也是,曆史上他當皇帝明明當得很痛快,怎麼到了這裡就死不咬勾呢?

更麻煩的是南朝除了蕭衍,還真沒篡位後能鎮得住的宗族,畢竟自己還活著……

“所以啊,生什麼孩子……”蕭君澤輕嘖一聲。

如果不是有了孩子和大狗,他絕對能更浪,把該弄的腥風血雨一個不少的加上。

人,就是不能太有善心啊。

-

時間緩緩過去,北方的消息也傳到蕭君澤手中。

那個感覺闖了大禍的斛斯椿在事後果斷又向北方逃亡,他帶著親衛換上普通衣服,渡過淮河,穿過還不穩定的洛陽治下,又去投奔了高歡部。

為了這事,蕭衍親自過來道歉,蕭君澤也大方地原諒了他。

洛陽之地在大量新人的治理下,狀況頻發,在測量土地這事上,各種形狀不規則的土地把新人們弄得頭昏腦脹,終於知道為什麼每次鄉裡收糧都是收個大概數額,從不要求精確的數量了。

洛陽因為戰亂,大量土地荒廢無主,重新分地時,又出現了許多自稱有契書的“地主”,元勰倒是鐵面無私,下令除非在原地沒有走的村戶,其它土地都屬於朝廷,需要重分。

這事一出,引起襄陽報紙的廣泛討論不說,還弄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還有許多的人發現其中的BUG,現在有許多無地的農戶以鄉、郡為隊,都去了青州、河北等地,找那些已經逃亡的所剩下無幾的村落鄉裡,開始入住占地,就等著襄陽統一時成為自家土地。

這原因是因為襄陽實在太卷了,十年來,襄陽的人口數量漲了十倍,地少人多,工作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自己開墾沼澤雖然也能有土地,但開墾土地非常累,且需要四五年精心操持才能讓貧瘠之田變得能多些收成。

哪裡比得上帶上鄉裡沒有土地的鄉勇,一起去戰亂之地,占據那無主的上田呢?

雖然非常危險,但收獲也多,有時百人鄉勇,就能占據一兩村的土地,還都是好田,如果運氣好,還能撿上不錯的房子。

這種行為讓他們冒了很大風險,然後,讓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占據北方幽瀛之地的高歡居然主動給他們當雇傭兵,收起了保護費,還向襄陽大方地釋放善意,親筆寫信,言說仰慕雍州治世多年,隻是沒有運氣能投奔君刺史麾下,希望您給個機會,讓他效力,且還說他也是六鎮出身,起事反叛隻是為求生路,手下的六鎮兒郎並不想為害一方,隻是實在沒有吃食,才不得以而為之。

蕭君澤收到了高歡的親筆信,信紙用的襄陽特產的蘆葦紙,纖維泛黃還帶著雜色,但價格便宜且不暈墨,高歡字寫得並不太好,歪歪扭扭,張牙舞爪,還有塗改痕跡。

蕭君澤撚著信紙,有些躊躇。

他其實不太想收下高歡,這位齊太祖是有名的克主兼二五仔,不過這不是什麼問題,問題是他家那些兒子疑似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暴君都暴的千奇百怪,總

讓人覺得不安全。

而且他手下的幾萬六鎮兵馬也很麻煩,拆開安置,又要花一大筆錢,不拆開,在高歡麾下,又沒地方給他們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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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君澤思考許久,提筆寫了回信。

他可以接收高歡,給他應有權位,但前提是,他需要展示出自己價值。

具體的要求,他並沒有寫得太清楚,因為這也屬於高歡的考題。

無論他是攻打渤海高氏,還青州的刑氏,都能證明他的實力,哪怕大敗輸虧了,剩下的殘部來降,也都是可以的。

-

時間緩緩過去,九月時,蕭君澤的又要開始等著新生命降臨了。

魏大夫每日前來請平安脈,還專門揶揄道:“我給你調了一道特彆厲害的避子湯,保證你喝了之後,再也沒有困擾,你生完一定要試試。”

蕭君澤無奈地看著她:“你變了,你以前對這個很好奇的。”

魏大夫道:“我是想用你身體來研究一番,但被某個人威脅了,但他說得也有道理,咱倆指不定誰先死,估計也沒有辦法解剖了,就這麼著吧。”

魏知善如今解剖過的屍體海了去了,已經不是很看得上一兩種罕見體質了。

“我還有多久生?”蕭君澤問道。

“就在三五日內吧,不過也說不準,”魏知善想到對方特彆的身體,“你的情況,總會出我意料許多。”

蕭君澤這次沒有笑,他感覺最近的情緒有點問題,總是不由自主地悲觀,為以後的出路煩惱,以至於對孩子都不怎麼關心了。

想到這,他問魏知善:“如果你覺得以後的日子會很糟,但卻沒什麼辦法改變,你會怎麼辦?”

“該怎麼辦怎麼辦了,”魏知善疑惑地看他,“陛下啊,你什麼時候那麼憂國憂民了,我剛剛認識你時,你是那麼天不怕地不怕,當年一起在河邊放火,都能過得好,怎麼如今坐擁天下了,反而開始傷春悲秋了?”

蕭君澤怔了一下,隨後惆悵道:“是啊,那時候的日子,倒真挺爽的,隻是並不多開心,倒是最近……反正,這裡和天上差的太遠,我改變不了。”

魏知善驚訝地睜大眼睛,笑出聲來:“啥,你想把人間變成天上?陛下,你是懷孩子太累,傷到心神了吧?”

蕭君澤抬眸看她。

魏知善卻是一點不慌,隻是笑道:“陛下,你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亂世,是五胡之亂後,南北對峙兩百餘年的亂世啊,我能想到最好的日子,就是你一統天下,原來你還要帶我當天上人麼?那真是多謝了啊!”

蕭君澤在她的調侃裡,倒是垂下眼,冷聲道:“怎麼,想想都不可麼?”

魏知善拍拍他的肩膀:“你還是快點把孩子生下來,早點回你賀狗身邊,我給你講,有些婦人懷孕,總是心神動蕩,你這就很像,一個不好,可能會尋死覓活,我可擔不起這責。”

蕭君澤托著頭:“你說得,倒是有道理,我能做多少是多少,成與不成,都是人的選擇,倒是我庸人自擾了。”

雖然有道理,但他還是很抑鬱,果然,這次之後,還是把魏大夫避子湯喝了吧。

魏知善看他想通了,也道:“這心醫一道,還是要求佛道,人心貪婪不知足,總有無數求而不得,有個寄托,好過胡思亂想,你這就要小……”

她話沒說完,就看見蕭君澤突然間皺起眉頭,捂住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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