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想得太多(1 / 1)

第67章

馮誕和家裡人關係不好,這一點蕭君澤一點也不意外。

當年馮家的崛起,依靠的是馮太後。

馮太後為了穩固馮家權勢,便將兄長的兒子女兒全送入宮中,意圖套住小皇帝,延續馮家在北朝的地位。

這想法很美好,但隻成功了一半。

在這些馮家小輩裡,隻有謙和善良的馮誕成功套住了皇帝,其它的弟弟妹妹們,有些在宮中被太後寵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實在不討喜歡,有些則是泯然眾人也,雖然看在太後的份上將馮家一位妹妹立為皇後,但皇帝對她也是一視同仁的冷淡。

想想看,全家人都緊著皇帝一棵樹生活,但這樹全讓馮誕一個占去了,其它人隻能撿人家剩下的葉子——都是一個爹生的,憑什麼你馮誕高高在上,位居司徒,其它人就要指著你的臉色過日子?

由此,生出一點“隻要他死了,我可取而代之”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

蕭君澤抬頭看了一眼元宏的臉色,隨意將那小人放下,緩緩道:“這陷害痕跡,有些明顯了。”

馮皇後他見得少,不知性情,但就算她再天真,也不可能真用自己的筆記去寫,這樣也太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了。

元宏的英武的眉宇間儘是陰霾,平靜道:“無論如何,一個無能之罪,她逃不掉。朕,不能讓她留在後宮。”

作為皇後,不管是她親自動手,還是被人陷害,但讓他找到罪證,這就是無能,無能之輩,離開宮廷,才是最好的歸屬。

蕭君澤當然也明這點,點頭道:“你儘管去做,阿兄那裡,我會去勸。”

他看不慣馮家那些人很久了。

元宏卻是多看了他一眼:“你還想做什麼?”

蕭君澤撇了撇嘴:“我可沒什麼壞心思,這幾個月我忙修河,隻要那王肅不在我耳邊唧唧歪歪,我也懶得理他。”

元宏長歎一聲:“你啊!”

……

蕭君澤沒有騙元宏,這一點,他們兩人都明白。

雖然胡漢之爭越發激烈,但朝廷並不能對漢臣怎麼樣,說得不好聽一點,哪怕如今的世家門閥是高高在上,壓迫底層,但他們依然代表了漢族人民的利益。

按後世的說法,不是漢人需要北魏,而是北魏需要漢人。

這些留在北方的漢人門閥,固然壓迫底層,卻也修築塢堡,進則入朝,退則守鄉。在北魏崛起之前的那屬於十六國的兩百年間,他們抵禦住了五胡衝擊,頑強地盤踞在中原大地上,聚集義勇,修築水利,抵禦胡人的掠劫。

在北魏初入中原的時間裡,漢人推舉崔浩支持北魏,在入股後準備獲得自己應有的政治權力,卻被看明白的太武帝借國史之獄連根拔起。

結果就是漢人門閥大量南逃,剩下的與南朝暗通曲款,天下間起義不斷。

與此同時,柔然在草原的崛起幾乎

是斷掉了拓拔家回歸草原的後路——所以,漢化是必要的大事,換句話說,漢人在北魏,是帶資入股,天下有大半是他們的,自然需要足夠的政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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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漢人的默默耕耘、獲取應有的政治地位相比,平城的勳貴集團,便顯得欠缺許多,他們說不定根本沒發現是被誰利用,又是誰在這背後操作一切。

蕭君澤站起身,將手中冷茶,倒在窗外。

……

接下來的日子,元宏親自審問了一乾人等,然後發現,這其中不僅僅卷入了馮皇後,居然還卷入了馮誕的嫡親弟弟,馮修。

馮修在三年前,因為嫉妒兄長,在兄長食物裡投毒。元宏大怒,將其打了一百多杖,黜免為平城百姓——這還是馮誕苦苦為弟弟哀求,加上看在他們年邁父親的份上從輕發落了。

前些日子,馮修因為重病,通過馮昭儀,向皇後求助,兩人便又有了書信往來,常在信中抱怨馮誕一點也不為馮家考慮,家人爵位不上心,官職也不給。

馮皇後辯稱那人偶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絕不是她寫,至於為何會在他宮中,她也不知。

倒是查出一名親信宮女,自稱是她幫皇後埋的,因為皇後早就嫉妒馮司徒獨得聖寵,致她在大好年華獨守天明,所以才望司徒早逝,如此,陛下至少能多來後宮陪她,說不得還能有個皇子,以伴將來。

這宮女甚至還說了許多與皇後在去歲知道馮司徒大病未死後,詛咒蒼天無眼等話。

元宏下令,將此女收押,嚴刑拷問。

而馮皇後百口莫辯,最後在元宏的質問和馮誕的求情裡狂聲大笑,直言讓兄長不必求情,這些年,她心裡確實有此怨恨,卻不是恨他占皇帝真心,而是恨他什麼都沒做,便什麼都得到了!

她卻是從成為皇後,便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如今卻莫名受些大難,這皇後之位她便留著,又有什麼意義?

如今她已經看清,情願青燈古佛一生,也好過在後宮之中,仰人鼻息,受人假惺惺的恩惠!

言談間,甚至親自將自己長發絞斷,以明心誌。

這事的結果,就是馮皇後被廢為庶人,前去城中瑤光寺修行。

馮誕那位叫馮修的弟弟已經是庶人,這次更是喜提了流放套餐,被發配到平城以邊的懷荒鎮戌邊。

宮中許多的來處平城的宮娥都被清洗了一番,充入了不少漢人女子。

馮誕自責家教不嚴,才有此禍,在朝上請皇帝降罪,願意自請辭去司徒之位,被元宏強硬拒絕。

當然,朝外也處理了一些慫恿皇後太子等回去平城的勳貴,皇帝更是親自重申了遷都之事無可更改,並且重罰了一些想要借此攻擊馮誕的官員。

不過,效果有限,他們都明白,這事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