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涼意的晚風拂過臉頰, 吹起了因為之前的跑動而有些鬆散的發絲,他抬手將遮擋視線的發絲挽在耳後, 接著伸出手,空中的白團子盤旋了一陣後,降落到了他的小臂上。
此時是放學時間,圓滾滾的白團子忽然落下,路口正在等待紅綠燈的學生們不由得發出了驚呼,有個栗色短發的女初中生看了看打扮得奇奇怪怪的青年,想搭話但是又不太敢,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最終還是對可愛生物的喜歡占據了心中的高地。
“那,那個……”女初中生臉頰微紅, 見青年看過來,她難為情地說道,“它, 它真的好可愛,我能摸摸它嗎?”
見雀歪頭思考了一下後,將懷中的白團子向上微微舉起:“它願意的話。”
“謝謝您!”
白團子茫然地看著伸向它的雙手,在被那雙手觸碰到前, 它連忙撲騰翅膀掙脫束縛,沿著見雀的手臂向上撲騰到了見雀的肩膀上。
“真是可惜,它不願意。”雖然明知白團子願意的可能性不大,但見此情景他還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除了偶爾偷懶不想動彈,白團子並不怎麼願意接受彆人的觸摸或者懷抱,它時刻願意接受的除了他還是他,這件事總是讓他感到心情愉悅。
因為白團子的躲避, 女初中生眼底的光芒暗淡了許多,她眼中帶上了明顯的失落,不過她的失落並沒有持續太久,前方的紅綠燈一閃一閃似在招手,她匆匆向見雀道彆後就隨著如潮水般湧動的人群離開了。
在驟然空曠了許多的路口,見雀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好像迷路了,他在原地佇立了一會後,重新將白團子抱到了懷中。
時間過得好快啊。
他凝望著天際夕陽的餘暉,如此想道。
一個小時後,他回到了森林中的庭院裡。
在自己常住的臥室裡,他脫掉身上的偽裝,穿上了平日裡的衣物。
經過帽子的擠壓,他的頭發現在有些雜亂,因此他在櫃架底部的抽屜裡翻出了一把梳子,就在他差不多快梳完的時候,他手上的動作停住了,不一會,他就聽到了“叩叩”的敲門聲。
看著印在障子門上的身影,他淡淡開口:“請進。”
高挑的青年單手插著口袋,就像回家那樣自然地走了進來。
五條悟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抱著這樣的疑惑,盤坐在榻榻米上的他微微仰頭,露出了詢問的神色,他知道五條悟能看懂,畢竟是“六眼”。
“來給你送錢,”五條悟將手中的手提箱放到了地上,“網上轉賬容易被發現,咒術界高層那群老家夥超級麻煩。”
聽到這話,見雀輕輕點了點頭。
“不清點一下嗎?”
“不用了,這點我還是信任你的。”說著他偏回頭繼續梳頭發。
五條悟用食指勾住架在自己鼻梁上的墨鏡,將墨鏡往下拉了一下,蒼青色的眼瞳凝視著見雀的側臉:“那我還真是榮幸啊。”
其實他趕過來不單單是為了送錢,送錢什麼時候都行,他主要是有事要和見雀說,因此他準備找個位置坐下。
就在他剛剛往前走了兩步的時候,蹲在見雀腳邊半夢半醒的白團子突然驚醒過來,異常警惕地看著五條悟。
五條悟:……?
“小胖鳥這是怎麼了?”
聽到“小胖鳥“這個稱呼,見雀沉默地看了一眼白團子,然後解釋道:“你身上有血腥味。”
血腥味?五條悟挑眉:“它聞得出來?”
他過來前的確去解決了幾個詛咒師,不過因為“無下限”的存在,血液根本沒有沾到他身上,最多就是有非常非常淡的血腥味停留在了衣物上。
“你不要看它平日裡這副樣子,它畢竟是野生動物,敏銳性遠超人類……”越說越違心,見雀說到最後索性閉上了嘴巴。
白團子的敏銳性現在也就存在於對死亡的畏懼了,這是再愚鈍的動物都會擁有的東西,五條悟身上沾染了死亡的氣息,所以它才反應劇烈。
見雀摸了摸白團子的腦袋,然後站起身:“五條君,去外面說吧。”
是猜到了他有事要說嗎?
這個念頭迅速閃過腦海,五條悟微笑著點頭道:“好啊。”
看到見雀要和這個讓它感到危險的人類走,白團子非常焦急地叫了兩聲,它沒有辦法將成年的五條悟和幼年的五條悟聯係在一起,在它眼中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類。
過去它的確見過成年的五條悟,不過它已經忘記了,就算沒有忘記,它對成年的五條悟也沒有多少好感,當時發生的事情並不如何愉快。
因為這兩聲鳴叫,見雀停住了腳步,在他轉過身的瞬間,白團子撲到了他懷中,並且試圖叼著他的領口往裡拖。
“好了,”見雀再次摸了摸白團子的腦袋,“彆擔心,五條君不會傷害我。”見他的安慰沒有什麼作用,他在心中歎了口氣,思考了一下後,他發動術式隔絕了血腥味。
這樣做的效果相當明顯,隨著縈繞在鳥喙旁邊的味道漸漸消散,白團子慢慢平靜了下來,它不解地盯著面帶微笑的五條悟,它眼前的這個人類似乎沒有那麼危險了。
“這隻小胖鳥還挺可愛的。”
“它叫白團子。”見雀糾正道。
五條悟看著正在給白團子順毛的見雀,雙手抱胸倚在門框上:“現在是不是不用去外面說了?”
“嗯,”見雀抬眼看向五條悟,“五條君,請坐吧。”
他們最終圍著棋盤相對而坐,這間房間並不是用來待客的,除了棋盤那邊有兩個蒲團,沒有其他合適的地方坐下。
“那個天與咒縛是你的人吧?”
“你遇到山本了?”見雀明知故問道。
五條悟點頭道:“真是難得啊,那樣的天與咒縛。”
他在追趕那兩個詛咒師的路上,遇到了山本武和宇智波鼬,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他瞬間想起了伏黑甚爾。
“你以前見過同樣的天與咒縛?”
和白團子的敏銳不同,見雀是真的非常敏銳,他立刻抓取了五條悟話中的潛台詞。
“你知道伏黑甚爾嗎?”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見雀努力回想了一下,隱約記得這個名字的擁有者是某個已經死了的詛咒師。
想到這,他開口道:“不怎麼了解。”
聽到這個回答,五條悟並不如何意外,畢竟伏黑甚爾死了十年了,身為外來者的見雀不關注很正常。
“零咒力的天與咒縛,無與倫比的身體和五感,當時我的術式還不成熟,差點被他殺了,”他像是在說彆人的事情,說到差點被殺時語氣沒有絲毫波動,“沒想到還能看到同樣的天與咒縛。”
說著他垂下白色的睫羽,擋住了他眼中的鬱鬱之色,他到現在仍然記得那幅想要保護的對象死在眼前的場景。
感受著氛圍莫名的變化,見雀平靜地換了個話題:“你難道就是為了和我交流天與咒縛的事情嗎?”
過了兩三秒,五條悟抬眼看向見雀,此時他眼中沒有了之前的波瀾:“能同時驅使他們兩個的你恐怕比我想的還要不簡單,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目的呢?”
見雀凝視著這抹蒼青色,微笑著說道:“如果我說沒有什麼目的,你信嗎?”
淡褐色的雙眼近在咫尺,溫和得沒有絲毫攻擊性,但他知道這雙眼睛的擁有者是能和他比肩的存在,五條悟靜靜地和見雀對視了一會,然後開口道:“我很喜歡住在這裡的日子。”
住在這裡的日子輕鬆到難以言喻,誰又會不喜歡輕鬆的日子呢?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責任太多也太重了……
想到這,他接著道:“我希望你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他特地在“敵人”這個詞彙上加了重音,房間裡的氛圍不由得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沉默在房間裡不斷蔓延,一時間隻有白團子偶爾發出的“啾啾”聲。
見雀給白團子順毛的動作完全沒有受到這種氛圍的影響,仍然一下一下地順著毛,不光是手上的動作,連嘴角的笑意都沒有變過。
他想說他不會是朋友,也不會是敵人,不過在說之前他想起了那天屋頂上的對話,想了想,他決定為相同的審美後退半步:“我站在你對立面的幾率不大。”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緊張的氛圍倏地消失了,與之同時消失的還有五條悟臉上的鄭重,他相信了見雀的說辭,這種不確定的說辭比確定的說辭更加可信。
“那群老家夥暫時不知道你的存在,”他單手把玩著棋子,懶洋洋地說道,“不過再這樣下去他們就要知道了。”
“哪樣?”
“你的手下到處亂跑。”
“我並不在乎他們知道與否,”見雀動了動手指,棋盤上散落的棋子自動回到了棋盒中,“說起來你為什麼這麼在乎他們呢?”
咒術界高層一直想要招攬宇智波鼬,派出了好幾批咒術師,在那幾批咒術師中不乏他們的親信,在“月讀”下什麼都說了,他們之中沒有什麼厲害的咒術師,有的甚至不是咒術師,以五條悟的實力,能直接滅掉他們,難道五條悟不知道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