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白棋被拋到空中, 在空中翻滾了兩圈後,順勢落入了將其拋起的五條悟手中, 接著他重複了這樣的動作好幾次。
在第五顆白棋落入他手中後,他握著那五顆白棋,伸到見雀面前攤開:“如果我拿走這幾顆棋子,你會怎麼樣?”
見雀微微垂眸,這幾顆棋子,包括棋盒中的棋子,全是陶瓷做的,不算珍貴難得, 缺了再補就是了,不過聯想到他自己剛剛問出的問題,他知道五條悟並不是在說缺了棋子如何如何。
稍微思考了一番後, 意識到五條悟在說什麼的他輕勾了下嘴角:“當然是你拿多少我補多少,不過你在乎他們還有彆的原因吧?”
根據他的理解,五條悟是在說咒術界高層如同陶瓷做的棋子, 普通到隨處可見,他滅了一批,又會有新的一批上位,他沒有必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隻是如果僅僅用這個理由來解釋五條悟的在乎,未免也太牽強了。
五條悟對見雀能理解他的意思並不意外,在聽到這個問題後,他將掌心中的幾顆棋子放到了棋盤上,然後收回手掌略微正色道:
“他們雖然平日裡不做好事,但還是維持了咒術界的穩定,我不是在乎他們, 我是希望他們能在繼續維持穩定的同時,好好活到被替換掉的那天。
“在他們被替換掉之前,他們說的話我不能完全不聽,我需要遵守某些規則,倘若他們知道了你,判你死刑之類的,會有點麻煩。”
見雀沒有立刻做出回應,此時的房間裡有些昏暗,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中,他原本溫柔的雙眼似乎帶上了幾分詭譎的色彩,他靜靜地凝視著五條悟,這讓五條悟感到不解。
在五條悟開口前,他率先問道:“五條君,你說的替換是哪種替換呢?”
“讓我的學生逐步替換掉那群老家夥,和平改革現在這個腐朽不堪的咒術界。”五條悟回答得十分坦然,同時這份坦然中還帶著強烈的堅定。
聯想到五條悟老師的身份,見雀自動將和平改革翻譯成了教育改革,在意識到五條悟想通過教育來改革後,他眼中流露出了些許詫異:“你不是不喜歡麻煩嗎?”
他對五條悟有所了解但了解不深,按照正常人的標準來說,他和五條悟現在是表面朋友,不過即使是表面朋友,他也知道此時坐在他對面的青年有多麼不喜歡麻煩。
而通過教育來改革不能說麻煩,簡直是相當麻煩。
他眼中的五條悟向來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今天驟然聽到這個似乎是理想的替換論,他是真的為此感到驚訝。
“有些麻煩不得不面對。”
見雀沒有錯過五條悟說話時眉宇間一閃而過的疲憊之色,他不由得想起了他和五條悟第一次正式見面時的場景,那時候他在心中悄悄給五條悟貼了一個標簽——被束縛住的最強。
原本這個標簽在他和五條悟之後的相處中已經被他忘得差不多了,畢竟五條悟日常中的行為實在是過於率性,現在倒是又想起來了。
束縛啊……
你被什麼束縛住了呢?
這份疑惑在見雀心中沒有停留太久,他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怎麼關心。
五分鐘後,五條悟起身告辭,他要說的事情已經說完了,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裡,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五條君,”見五條悟回頭看過來,他彎了彎眉眼,“謝謝你的提醒。”
五條悟今天和他說的話,概括來說就是希望他稍微收斂點,他不想因為高層的命令與他為敵,出於好意的提醒,他自然要感謝。
五條悟抬了抬下巴:“不客氣。”說完他倏地不見了。
“啾?”白團子半躺在見雀懷中,歪頭看著大變活人的場景,漆黑的豆豆眼中滿是不解。
聽到白團子的聲音,見雀低頭輕聲道:“那是“蒼”的衍生用法,看上去像是瞬移,是相當方便的趕路技能,不過沒有什麼障礙物的時候才好用,否則會把中間的障礙物撞得稀碎。”
最近無論是山雀形態的他還是人類形態的他,不管白團子聽得懂還是聽不懂,他都喜歡和白團子說些雜七雜八的話,他似乎變得話癆了。
自見雀開口起,白團子就仰頭盯著見雀,看著帶著些許粉色的嘴唇開開合合,它就像是在聽天書一樣。
微風拂過灌木叢,沙沙的響聲不斷傳入房間裡,在這種清涼而幽靜的環境中,青年在說,山雀在聽,昏暗的房間裡莫名縈繞著淡淡的溫馨。
…………
三天後,神奈川山北町的某棟公寓內。
“豆子!阿虎!吃飯啦~”
聽到這道拔高的聲音,兩道身影如颶風般刮了過來,它們路徑上的玩具沒有例外地全部被撞飛。
站在兩個陶瓷碗前的奇犽眼疾手快地將兩隻幼貓提了起來,被捏住後頸皮的兩隻幼貓邊喵喵叫邊瘋狂扭動試圖掙脫,陶瓷碗裡的奶香味勾得它們魂都要冒出來了。
“吃飯的時候注意點形象,”這麼說著,奇犽將它們放到了陶瓷碗旁邊,“不要弄得到處都是,打掃起來很……”麻煩的……
話音未落,四濺的羊奶就濺到了他的臉上,他的頭發上,他的衣服上。
嘀嗒——
在一滴羊奶順著他的手指滑落到地上時,滿身狼藉的奇犽嘴角抽了抽,不是,你們是不是故意的?!鼬喂你們的時候就是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羊奶裡加了點幼貓糧,豆子和阿虎狼吞虎咽地吞咽著,不一會就把陶瓷碗舔得乾乾淨淨,甚至咬了幾口堅硬的陶瓷碗,見狀奇犽重重地歎了口氣,認命般地開始收拾起現場來。
收拾完現場後,他快速地衝了個澡,然後他在廚房的角落裡翻出了兩包葡萄糖,宇智波鼬這段時間忙著追查那件事情,幫那個光頭維持生命的任務就給到了他身上。
拿著兩包葡萄糖,他輕盈地跳過想和他玩的兩隻幼貓,直接跳到了它們身後不遠處的樓梯上,接著在它們反應過來前迅速地消失在它們的視線裡。
豆子和阿虎呆滯地偏過頭,盯著彼此看了兩三秒後,很快就將奇犽拋之腦後,各自叼著各自的玩具球玩了起來。
二樓右側的房間裡,窗口被水泥封了起來,裡面唯一的光源就是床頭的台燈,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中,微弱的燈光散發著森冷的氣息。
燈光映照範圍內,相對最明亮的地方,全身纏滿繃帶的男人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他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他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樣。
他的手背上插著一根輸液管,連接至旁邊輸液架上的透明袋子,其中的液體已經所剩無幾了。
奇犽站在門口,單手在褲子口袋裡掏鑰匙,在他剛剛掏出鑰匙,準備將鑰匙插到鑰匙孔裡的時候,他手上的動作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停頓。
看著緊閉的房門,他嘴角微微翹起,迅速地打開了房門,來自外界的光線頃刻間湧入房間裡,驅散了房間裡的陰沉,
“喂,光頭,你醒了就彆裝死了。”奇犽倚在門框上,將手中裝著葡萄糖的袋子當拋接球玩。
隨著他拋得越來越高,他還沒有乾透的發絲間灑出了一滴水珠,在水珠滴落至和他的脖頸齊平時,一個“鋒利”的東西劈開水珠,徑直衝向了他的脖頸。
他自然是避開了。
那個東西深深地嵌在了他身後的牆壁裡,他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那是一小塊沾著血跡的木片,估計是那個光頭努力從床沿上扣下來的。
粟阪二良擲完飛鏢後脫力地倒在了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將那塊木片擲出去花了他大半條命。
在劇烈的喘息中,他開始咳嗽,咳到頭暈眼花,見狀奇犽有些無語地說道:“你不會真的覺得你的偷襲能殺了我吧?”
“咳,咳咳……”在咳出一坨血塊後,粟阪二良發出了沙啞的聲音,“你是怎麼發現的?”
“以你現在的力量你打不破牆壁,你唯一的出口就是房門,不過不好意思,我把你唯一的出口鎖了,而且門把手上有我提前灑的面粉,你稍微動動我就能發現。”
隨著奇犽好心的訴說,粟阪二良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當然這個陰沉不是現實意義上的陰沉,畢竟他全身纏滿了繃帶,包括臉部。
他原本想等這個小鬼靠近再行動,那樣的話成功的可能性會高上不少,看著在他眼中異常挑釁的笑容,他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個該死的臭小鬼,我這種半死不活的老人家值得你這麼警惕嗎?”
“值得啊。”奇犽邊說邊朝粟阪二良扔了包葡萄糖,粟阪二良躲閃不及,立刻昏了過去。
在粟阪二良昏迷後,奇犽邁著輕快的腳步來到了輸液架旁邊,幫粟阪二良換上了兩包維持生命的葡萄糖。
接著他邁著同樣輕快的腳步走出了房門,並鎖住了。
他並不擔心他砸的那下會危及粟阪二良的生命,他知道對方的生命力有多麼頑強,既然能醒過來,那就代表對方能承受簡單的攻擊。
至於宇智波鼬會不會因此教育他……
正在下樓的奇犽眨眨眼,他砸的那下不是出於報複,而是出於謹慎,他之前被粟阪二良抓到純粹是因為他不夠謹慎,他的行為充分體現了知錯能改的思想意識,這是好事啊。
鼬應該會誇獎他。
這麼想著,他的心情更加好了,好到不由得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