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 平複完心情的夏油傑抬起眼,銳利的目光直直刺向見雀:“你究竟是誰?”
他承認這幾句話在他心中掀起了波瀾, 但短短的幾句話還不足以讓他改變想法,他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而且和過去的他相比,他身邊多了枷場姐妹那群家人,與其說他不會,不如說他不能再輕易改變。
見雀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甚至起身準備離開,思來想去, 他還是想去結識一下工藤新一,他們還沒有走遠,他現在過去趕得上。
至於夏油傑……
他站在桌子旁, 平靜地說道:“不用那麼戒備,我並不是你的敵人,或許未來你會需要我的幫助。”說著他適當地泄露了些許咒力。
竟然不是天與咒縛嗎?
在感受到咒力的瞬間, 夏油傑身邊的空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小黑點,緊接著小黑點迅速擴張,伴隨著翻騰的黑色咒力,無數頭骨湧動著將兩人高的木乃伊頂了出來, 與此同時,附近的桌椅“劈裡啪啦”地倒了一地。
這是他前段時間吞下的咒靈,攻擊力倒是其次,主要用作防禦,見雀對咒力的掌控讓他忌憚,他從未見過能將咒力完全控製在體內的人。
見雀看了一眼夏油傑身邊的咒靈後,看著夏油傑道:“這些桌椅都壞了。”
多虧了奇犽, 他對夏油傑還算了解,他知道這隻咒靈絕對不是夏油傑常用的攻擊型咒靈,再加上他現在沒有感受到絲毫殺意,他就沒有太在意這隻咒靈,不過他還是調動了更多的咒力,讓自己處於相對安全的境地。
夏油傑:……?
些許茫然過後,夏油傑迅速地反應過來,掃視了一圈,附近的桌椅全部倒在地上,在無數頭骨的湧動下,除了發出令人牙疼的摩擦聲,還在桌椅上留下了或深或淺的劃痕。
沉默了一會,他抬手收回了身邊的咒靈,然後他看向見雀,神態自若地說道:“我會賠的。”
這個人真是奇怪,竟然會在意這種事情,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他賠個錢也沒什麼關係,他暫時不想與不知深淺的對手為敵。
見那種讓他聽著難受的摩擦聲消失,見雀彎了彎眉眼:“那就好,再見了,希望我們有再見的機會,和你的交流很愉快。”
他有些許想喊出“夏油君”這個稱呼的衝動,但考慮到工藤新一正在走出他的感知範圍,他最終還是克製住了。
“……再見。”
我並不覺得如何愉快,夏油傑凝望著見雀的背影,如此想道。
…………
“工藤先生!請留步!”
正在詢問工藤新一最近學業如何的工藤優作下意識地回頭,工藤有希子和工藤新一也同時回頭。
出現在他們眼中的是一個朝他們跑過來的青年,這個青年打扮得非常奇怪,像是在刻意遮擋外貌,在這樣的遮擋下其實看不太出年紀,之所以確定是青年,還是因為對方頗為清越的嗓音。
“呼——”見雀跑到他們面前,用手撐著膝蓋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揚起笑臉挺直身體,朝工藤優作道:“感謝您的停留,工藤先生。”
“你是……?”
“我剛剛也在二樓,也是您的粉絲,原本也想像那位先生一樣向您請求簽名,但比起簽名,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因為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我拖到現在才敢過來。”
“你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嗎?”工藤優作面上不顯,心中卻升起了幾分警惕,他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跟蹤,這對曾經是私家偵探的他來說相當不正常。
“沒有,”見雀像是渾然不知工藤優作的警惕,他仍然揚著燦爛的笑臉,“那個不情之請實在是難以說出口,所以我隨便挑了個方向走,將選擇權交給了命運,如果遇到您就說出來,如果遇不到……”停頓片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道,“沒想到遇到了。”
這樣的說法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看著青年白皙的手上漸漸浮現出薄紅,工藤優作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戒備,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後,溫和地說道:“我和我的妻子晚點還要趕飛機,希望你的不情之請不是那麼麻煩。”
如果不是那麼麻煩,他通常都不會拒絕,無外乎是握手擁抱之類的請求,他遇到過很多次這種類型的請求。
“誒?!您要離開了嗎?”見雀裝作吃驚的樣子,正常來說,他當時和他們相隔的距離不可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因此即使知道這個消息,他也要裝作不知道。
見工藤優作點頭,他帶著幾分遺憾道:“看來我是沒有那種榮幸了。”
“你不會是想當優作的弟子吧?”工藤有希子往前走了幾步,並順勢挽住了工藤優作的手臂,她現在已經不生氣了,在工藤優作面前,她的賭氣向來維持不了太久。
見青年看過來,她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你好,我是有希子。”
“您好,有希子夫人,”說著見雀的目光偏移了一下,因為墨鏡的遮擋沒有人看到,“我是長門和光。”在他說完後,遠處的顯示屏正好跳到了其他廣告頁面,“長門集團”這幾個字也隨之消失了。
不是工藤夫人,而是有希子夫人,聽到這個稱呼,工藤有希子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她的笑容中帶上了更多的真誠:“你的名字很好聽呢。”
“您客氣了。”
意識到工藤有希子對這個青年的觀感不錯,工藤優作主動追問道:“長門,我看你避而不談,難道真的是想當我的弟子嗎?”
這段時間有個粉絲天天蹲守在他家門口,希望向他學習寫作,也就是當他的弟子,但他並不擅長教人寫作,而且他認為那個粉絲不適合寫推理小說,推理能力不能說差,簡直就是沒有,完全沒有,因此不管對方怎麼說他都拒絕了。
奈何他拒絕了高達十四次卻無濟於事,他為此感到十分苦惱,想過好幾次提早回美國,不過他選擇今晚就趕回去不是因為那個粉絲,而是因為他在美國的朋友拉迪修·雷伍德邀請他幫忙處理某起舊案。
見雀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許多,他抿了抿唇,遲疑道:“是,是的。”似乎是怕聽到拒絕,他又匆忙補充了一句,“不過工藤先生都要離開了,再說這件事也沒有意義了。”他越說越低落。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優秀的推理小說家,他們的水平不在優作之下,甚至單論寫作能力的話,優作在他們之中並不出眾。”出於細微的好感,工藤有希子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工藤優作點頭道:“有希子說得沒錯,如果你想學習寫作,國內就有幾個非常優秀的推理小說家。”
這對夫妻怎麼都默認他想學習寫作了?見雀墨鏡下的雙眼流露出些許疑惑,他剛剛用手機上網查過工藤優作的信息,工藤優作早年開過偵探事務所,之後才改行寫推理小說,他想學習推理當個偵探也很正常吧?
他當然不是真的想當個偵探,也不在乎工藤優作要去哪裡,中餐廳裡的談話內容他聽了全程,他知道工藤新一的誌向,他的目的是借此讓工藤新一記住他,這之後再製造巧遇慢慢熟悉起來,他對“江戶川柯南”這個並列的名字相當好奇。
想到這,他開口道:“工藤先生,有希子夫人,你們誤會了,我不是想學習寫作,”頓了頓,他繼續道,“我是想學習推理,我的畢生誌向是成為一個偵探。”
此時正在打哈欠的工藤新一在打完哈欠後看向了見雀。
注意到工藤新一的目光,見雀補充道:“我想追求我認為的正義。”說著他呼出了係統面板,在看到增加了多少印象值時,他微微挑了挑眉。
聽到這話,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都有些意外。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先入為主地認為見雀想學習寫作,那個粉絲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自工藤優作回國那天起,日夜蹲守,從不間斷,另一方面是因為見雀說的話和他們的孩子說的話差不多,“我認為”和“我心目中”沒有多少區彆。
在和工藤有希子對視後,工藤優作移開目光看向見雀:“你認為的正義是什麼樣的正義?”
在他看來,正義與邪惡本來就是人為製造出來的詞彙,用來利用從而滿足人本身的需求,他腦子裡根本不存在“正義”這個概念,不過不能把真心話說出來。
見雀低頭沉思了四五秒,然後抬頭道:“讓這個世界更美好的正義,我願意為此傾儘所有。”同時他在心中暗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雖然有墨鏡的遮擋,但他相信墨鏡下的雙眼中必定燃燒著灼人的火光,沉吟片刻,工藤優作開口道:“長門,偵探這個職業的風險性遠超你的想象,我看你身材清瘦,看上去……”他思考了一番後,跳過了這個話題,“我在國內的住址網上能找到,你想學習推理的話,如果你能在一年內鍛煉出好身手,一年後的今天,來米花町2丁目21番地。”
見雀:……?
後半段委婉的拒絕他並不在意,他本身就對工藤優作沒有興趣,前半段是什麼鬼?
他真的看上去那麼弱嗎?見雀張開手掌,緊接著握緊,感受了一下充盈在體內的力量,沒有問題,被車撞都沒有問題。
工藤優作還在等待他的回應,因此在浪費了兩秒左右後,這兩秒就當做他喜極而呆吧,在這兩秒後,他迅速地拔高聲音,驚喜地說道:“工藤先生,我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工藤優作點點頭:“加油啊,長門。”
讓這個世界更美好的正義……
他看了看此時若有所思的工藤新一,在心中暗道:我很期待。
時間不早了,在和這個自稱是長門和光的青年告彆後,工藤夫婦又陪工藤新一買了兩件春季服裝,然後直接打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