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1 / 1)

這個世界存在某種普通人看不到的怪物,那種似乎由人類的負面情緒產生的怪物被稱作咒靈,咒靈大多會攻擊人類,因此隨之產生了祓除咒靈的咒術師團體。

至於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情報,那當然是因為——

誰會防備一隻看上去沒有任何威脅的山雀呢?

那個輔助監督放下的“帳”對他完全不起作用,他十分輕鬆地進來了。

“帳”外高中生打扮的女孩面不改色,依然不緊不慢地挽著朋友行走,聊著接下來的假期安排,時不時地打鬨一番,美好的場景和一“帳”之隔的怪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來是雙向的啊。

一個長著雙手雙腳的大嘴巴咒靈撲在“帳”上,被追過來的咒術師一擊殺死,見雀收回了看向“帳”外的視線。

銀喉長尾山雀一般以家庭為單位再加上額外的個體遊蕩覓食,經過和白團子的交流,他得知了他的軀殼不屬於白團子的家庭,這具軀殼原本的家庭已經拋下將死的家庭成員離開了,他現在是作為額外的個體留在白團子的家庭的。

出於對弱小得如幼鳥般的新成員的關愛,六隻同樣圓潤蓬鬆的山雀時不時就要圍著他嘰嘰喳喳,教他飛行,教他捕獵。

其實它們誤會了,他沒有那麼弱小,在這個世界的力量體係下,他的靈魂和軀殼已經徹底融合,並覺醒了生得術式,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他倒是不討厭它們的熱情,問題是控製馬甲需要集中精神,他暫時做不到一心二用。趁著它們巡視領地的功夫,他來到了人類的居住地,在一棵合他眼緣的樹上閉目養神,而這棵枝繁葉茂的樹恰巧位於“帳”裡。

他的一號馬甲現在正在神奈川的一棟公寓裡,那棟公寓鬨“鬼”,公寓的主人張貼了告示,聲稱誰能解決“鬼”就獎勵200萬日元,他借了路人的手機,撥打了告示上的聯係電話。

察覺到那棟公寓裡有情況,他將大部分的精神集中到了位於那裡的馬甲身上。馬甲沒有智慧,他還沒有留下足夠的言行讓馬甲自動模擬,因此遇到複雜的情況需要他親自操控。

“小子,如果你浪費我的時間,我可不會讓你好過。”公寓的主人岩崎智夫警告道。

他根本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要不是那位先生急需藏在這棟公寓裡的藥物實驗資料,他寧願一磚一瓦地慢慢拆除這棟公寓。

那位先生將那份藥物實驗資料交給他臨時保管,正好那時有個老頭將這棟公寓抵押給他,保險起見,他將資料藏在了這棟和他聯係不大的公寓裡。

後來他又覺得放在身邊最好,就派手下去取,沒想到去的手下全瘋了,不要說取資料了,能嘟嘟囔囔地說幾句瘋話都是幸運的,不幸的已經變成了植物人。

那張告示是他在某個手下的建議下張貼的,他有些後悔了,他決定回去就打斷那個手下的腿,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竟然被蠱惑做出了這樣愚蠢的事情,他嚴重懷疑公寓裡存在某種放射性物質。

一直一言不發的青年突然出聲道:“你放心,我的時間可比你的時間寶貴得多。”

“算你識相。”

“老大,他好像在侮辱你。”一旁的高瘦青年湊到岩崎智夫耳邊說道。

“侮辱?”岩崎智夫微張著嘴,喃喃地念著“我的時間可比你的時間寶貴得多”,在念到第五遍的時候,他終於反應過來,暴怒道,“小子,你竟敢……”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和那個寡言的青年對上了視線。那雙如死水般平靜的眼睛淹沒了他的怒火,看久了他甚至都發怵。

“我說了,我的時間很寶貴。”

無形的壓迫感讓岩崎智夫的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他連忙用眼神示意一旁的高瘦青年說點什麼。

高瘦青年尷尬地笑著,最終在岩崎智夫殺人的目光中,戰戰兢兢地問道:“不知道大師什麼時候能開始工作呢?”

“現在。”

冷淡的聲音讓岩崎智夫和高瘦青年齊齊鬆了口氣。

見雀操控著“宇智波鼬”從容不迫地走進了公寓,並在他們的注視下,關上了門。

這棟公寓的內部……

他四處轉了轉,除了二樓那間似乎是兒童房的房間,其餘的房間,包括客廳的布置都將極簡主義貫徹到了極致。

原主人恐怕不是那位吵鬨的岩崎先生吧。

見雀翻著一本邊緣泛黃的書籍,思維漸漸發散,馬甲的自動模擬讓他在獨處時都不能完全放鬆,他真心希望下次抽到的人物卡是那種好逸惡勞的類型。

砰——

這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他沒有理會,自顧自地一本一本翻著書架上的書。

過了一會,似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樓上又接連傳來幾聲巨響,但他還是沒有理會。

書架的最高層,靠右的角落裡,一個身體扭曲得像數字“8”的咒靈探出頭觀察,陸陸續續地,數字形態和符號形態的咒靈都探出了頭,充滿惡意的視線就像蛛網,死死地纏繞在他身上。

燈光閃爍了一下,倏地熄滅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咒靈的關係,明明是白天,房間裡卻要開燈才看得清。

見雀打量著在手中不斷掙紮的咒靈,神情平靜。

他早就發現了這些藏在暗中的小東西,房間裡到處都是絲絲縷縷的微弱咒力,如果不是這隻咒靈剛剛想鑽進他的耳朵,他還挺想繼續看書的,書架上的書除了一些數學類的書籍,還有很多關於介紹各地美食的書籍。

咒力附在手上,隨著手上的力度加強,長得像三角符號的咒靈停止了掙紮,消散在空氣中。

又隨手捏死幾隻偷襲的咒靈,見雀終於意識到它們似乎在保護什麼,包括在樓上鬨出聲響,都是因為他接近了這個書架。

他後退了幾步,書架的整體呈現在他眼前。

昏暗的環境凸顯了咒力的痕跡,咒力無處不在,卻正好顯得書架最上層那本在一個精致的雪花球邊上的書格外乾淨。

密密麻麻的咒靈在衝向見雀時,仿佛被定身,扭曲的身體齊齊瑟縮了一下,劈裡啪啦地落了一地。

在一地形態各異的咒靈中,他快速地翻閱著剛剛從書架上取下來的書,準確來說,這是一本日記。

日記上大篇幅地記錄著對丈夫的怨恨,怨恨丈夫癡迷數學,不陪伴自己,但在日記的最後,日記的主人用心地畫了一個又一個的數字和符號,並配了文字解說,哪幾個她丈夫常用都標注了出來。

不理解。

見雀看了一眼陷在幻術中的咒靈,面不改色地走到廚房,打開了燃氣灶。隨著日記被火舌吞噬,房間裡漸漸明亮起來。

透過玻璃門,地上的咒靈全都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過。

看來他沒有猜錯,這些咒靈依附這本日記生存,因恨而生,因愛而亡,在怨恨的情緒中誕生的同時,被日記的主人以愛為名捆縛在這本日記上。

…………

“岸田。”

“是!”高瘦青年站直了身體。

岩崎智夫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煙,然後吐出一個煙圈,問道:“你說他怎麼還不出來?是不是死在裡面了?”

“不會吧。”岸田斟酌了一下措辭,道, “他看上去還是挺有實力的。”而且至今還沒有人因為這棟公寓死亡,這點他不敢說,他的老大似乎對那位大師去世喜聞樂見。

岩崎智夫不屑地哼笑一聲,沒有說話。

“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

“咳!咳咳……”

“老大!”岸田連忙上前幫他的老大順氣。

岩崎智夫推開了岸田,臉上的表情幾經變換,最終變成了一張笑臉。他轉過身,仰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車頂上的青年,道:“大師不愧是大師,身姿就是矯健。”

“我不想浪費時間,事情已經解決了。”

岩崎智夫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和之前易怒的模樣判若兩人,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岸田。

岸田會意地舉起一直提在手中的黑色手提箱,在手臂上展開,不大的手提箱裡裝著兩疊紙幣,顯得空落落的。

“錢不多,但沒有一個箱子提著總歸不方便。”岩崎智夫解釋道。

“合作愉快。”

岩崎智夫怔了一下,回了一句“合作愉快”。

看著遠去的背影,岸田合上手提箱,靠近岩崎智夫,輕聲問道:“老大,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他們潛在的敵人很多,出於安全考慮,他們事先在手提箱上安裝了具有錄音功能的追蹤器,結果對方隻拿走了手提箱裡的紙幣。

“追蹤器不是為了那種人準備的。”

“那種人?”

“眼神。”岩崎智夫又點燃了一根香煙,“我一直在想,他看我的眼神像什麼,我剛剛終於想到了。”

像空氣。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驚懼。

他不在乎彆人的死活,但他至少不會把人當作空氣,那種人,除非必要,否則他絕對不會主動得罪,他能爬到現在的位置,基本的直覺還是有的。

見岩崎智夫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岸田識趣地跑到一邊打電話聯係附近候命的手下,免得對方抽完煙想起那份藥物實驗資料,想起就會讓他去拿,雖然那位大師說已經解決了,但他深知一個道理:謹慎的人才能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