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懂啊……從剛才到現在大氣不敢出。】

直播間的觀眾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

先是開心肥啾找到了大小姐, 然後擔憂大小姐現在的情況，在看到大小姐吐血暈倒時心情已然低到穀底，都已經做好接受這場be結局準備之時, 窗門卻又忽然從外面破開，羅刹冒著風雪跳了進來。

鎮國公府的對於葉舒羽來說難以潛入, 但對羅刹來說暢通無阻。

她睫上沾著雪花, 臉色看起來比雪還要蒼白些，呼吸低沉。

“啾啾～！”

還在大小姐身邊張著翅膀企圖拍醒她的肥啾立刻飛過來，落在她手邊, 嘰嘰喳喳叫著似乎和她求助。

羅刹原本隻是強撐著而已。

匆忙聽完道長的話, 隻聽到陸清和有性命之憂時, 她便即刻出發了。

一月未服用解藥, 按理來說她幾個時辰後便發作身亡，若要動用內力潛入府中，能存活的時間便更短了。

但……

大小姐雖然氣息微弱但還活著，羅刹正準備帶她離開時，忽然有種很古怪的感覺自心口傳來，像是某種聯係忽然繃緊折斷，讓羅刹動作一頓。

“啾啾！”

肥啾歪了歪腦袋, 用沾血的短喙叨了幾口羅刹的手腕，留下兩個小小的血印記。

它似乎在催羅刹趕快帶人離開。

羅刹還沒來得及給小家夥投個眼神，體內的蠱蟲便忽然暴動起來，但它卻不是立刻破壞她的心肺, 而是瘋狂往方才小鳥所啄的那隻手湧去。

不一會，手腕上便隱約撐起了一條蟲的形狀，它繞著皮外那血點所在轉圈盤旋，似乎等待著離開。

羅刹瞳孔微微擴大, 卻是馬上反應過來，立刻用刀割開那處，死死按壓著源頭處的血管，任由它順著血液噴出。

啪嗒。

那條在她體內控製她許久的蠱蟲，落在了桌上的血液裡。

然後，在其中逐漸停止蠕動，悄無聲息地死去。

羅刹定定地看著那小小的蟲子。

子蠱隻會被母蠱瀕死時的鮮血吸引。

腦內靈光一閃，抓住了什麼，羅刹似乎已然窺見了那些事件的真相。

……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趕緊帶著陸清和離開。

短暫思考後，她將陸清和昏迷前書寫的沾血字條儘數收走，在此處留下了自己的痕跡，一切妥當後，她轉頭準備叫上小鳥。

“啾~？”

而肥啾似乎在同伴來臨時便放鬆了下來，此時正在桌上跳來跳去，好奇地探著腦袋盯著桌上的小蟲子，試探著用細爪爪扒拉分屍，似乎想上去叨它一口。

才緩過勁的觀眾們：！

【啾寶不要吃臟東西！！】

【呸呸，這可不興吃！姨姨不允許！】

“彆吃。”

羅刹製止了小鳥。

低頭再看那徹底死去的蠱蟲，它是束縛住她前半生，在她夢中本是夢魘般的存在，方才她也不願多看，但此刻一切卻都因為雀兒的行為顯得那樣好笑。

是啊，原來它才這樣一點，這樣脆弱不堪。

在暗處它可以肆意妄為，操縱人心，但一旦將它暴露在外面，便會立刻瓦解死亡。

它們，根本就見不了一點光。

“走吧。”

將陸清和背起，同肥啾抬手示意，羅刹一貫冷淡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清淺笑意：“我們離開這裡。”

“啾~”

肥啾歡快應了一聲，撲騰翅膀飛進了羅刹懷裡，異常信任地直接鑽進了她的領口，看樣子是不打算自己運動了。

羅刹低笑了一聲：

“也罷，今晚辛苦你了。”

“既然你懶得飛，便由我帶著飛吧。”

身軀從未感覺如此自由與輕盈過，羅刹帶著一人一啾從窗口跳出，輕輕一點，跳得很高很遠，就像飛在半空。

此時圓月高懸，本該是既定的死亡。

但她們卻在死亡中獲得了自由。

籠中的鳥活不過冬天，但有同伴的鳥能。

……

……

救下陸清和之後，羅刹馬不停蹄，帶著沾有母蠱死時不甘鮮血的衣角，將天機樓其餘被蠱蟲操縱的人體內蠱蟲儘數逼出。

肥啾在其中發揮了特彆的作用。

或許是物種天賦，它總能精準找到離蠱蟲所在最近的皮膚叨叨，省下不少保護心脈的功夫。

旁白解釋：

“浪子雖然毫無內力，但TA有特殊的感應，在後續善後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因為它是隻小鳥！！】

【很有道理，鳥克蟲，小小蠱蟲拿命來！】

【哇哇哇好多都是半大點的孩子啊，天機樓我說你彆太荒謬。】

【好耶，這些人也被解救了，嗚嗚所以果然羅刹姐姐本質上還是好人啊……】

【因為被折斷過翅膀所以要斬斷下一隻小鳥的鎖鏈，兩個姑娘都是這樣啊，她們也完完全全是受害者啊！】

【希望大小姐醒來不要繼續尋死……你的命已經還了，就算不加入揭露天機樓的計劃中，也可以安安穩穩過普通人的日子的。】

陸清和沒有死，現在仍是昏迷中。

說書人想了半天，總算找到了一個合理解釋：

“藥王穀所出的，雖然是毒藥，方子裡也有幾味好藥以防試毒。”

“而陸小姐體弱，母蠱強健，主次顛倒，怕不是恰好讓母蠱頂下了原本用於殺人的毒，陸小姐則被那幾味好藥暫且護住了心脈。”

“而那天機樓殺手，子蠱本該在體內發作，卻被母蠱死亡訊息所吸引，被她毫無代價地擺脫。”

“嘖嘖，怎得如此湊巧？少了誰都不會如此。”

說到這，他也有些驚歎：“這種事情，哪怕是我也隻聽聞過一兩回，卻不想今日親眼見到了。”

葉舒羽忙前忙後給大小姐洗漱擦身更衣，一套下來累的半死，眼看幕後推手在這裡打岔，氣不打一處來：“你還說！！”

說書人搖頭：“莫要對在下發火，我本意隻是想讓陸小姐棄暗投明，殺死鎮國公府那些惡人罷了。”

葉舒羽瞪他：“說得輕巧！清和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就算是江湖人也大都難以割舍糟糕親族，何況是她這種貴族小姐？！”

說書人歎氣：“無奈，時日不多了啊。雖確有考慮不周，但在下可從未有傷害陸小姐的心思啊。”

葉舒羽也知道這種大事糾結細節無礙，隻能白他一眼，用另外的話題罵他：“清和被你的話本騙得團團轉，若不是好運碰見我，誰知道會不會出事！”

“你這不靠譜的說書人，倒是多去實地親身經曆再胡編亂造啊！”

“嗯？你無憑無據便說我胡編亂造？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再者，這些故事能編撰成冊，在京城風靡，已然是實現它的存在價值了。”

說到這個說書人就不困了。

“話說，你這一行人也挺特彆的！初出茅廬的俠者，道士，殺手，小姐……”想到什麼，他更感興趣了一些，“那小胖鳥也是麼？那晚我看它直直飛進了鎮國公府，莫非它並不是寵物，而是能與你們交流的同伴？”

葉舒羽：“米糕當然是……”

清衡道長：“是通靈者。”

葉舒羽：……？？

“哎呀？”

說書人眼睛一亮：“細說？”

葉舒羽無語轉身，不看這莫名其妙合拍的兩人，走進房間，看著躺在床上的陸清和發呆。

昨晚看羅刹背著陸清和回來，看著兩人身上的鮮血，差點讓她嚇昏過去。

幸好，絕境中萌生出了生機，二人因禍得福，都從那漩渦中逃了出來。

現在，隻需要去醫王穀調養一下，先躲過這個冬天，就好了。

什麼天機樓與朝堂的陰謀，暫且放一邊，讓那些有心人去調查吧。

—

幾人告彆了說書人，前往醫王穀。

經過城鎮，他們偶爾可以聽到京城陸小姐受驚被送去調養的消息，還可以看見天機樓對羅刹的追殺令。

結合羅刹所刻意留下的信息，她似乎給了他們一個錯誤誘導，讓他們以為是曾經的第一殺手在窮途末路之時不擇手段，誤打誤撞帶走了陸家大小姐。

【為什麼不留下大小姐寫的血書呢？這不就是她不甘與他們同流合汙的證據嗎？】

【現在反抗的力量還不夠，沒必要讓他們過於警覺，如果知道大小姐莫名其妙覺醒，肯定會調查吧，屆時說不定說書人乃至女俠都會被抓出來，現在的焦點就隻針對殺手姐姐了。】

【我靠，是這樣考量的嗎？我想太簡單了……】

【而且大小姐還沒醒吧，她敢揭露家族的罪行是因為知道自己注定會死，如果現在又活了，萬一她轉變心思了呢？】

【不會吧？我覺得她被吸血十幾年早就不欠家族的了，又賠上半條命，早就夠夠了。】

【對啊，而且像她這種程度，根本不需要用死還罪，希望大小姐之後能好好活下來吧。】

不日後，有了說書人的印章，幾人很輕易便進入了醫王穀。

陸清和依然是沒醒，由醫王穀的人判斷，大概是母蠱屍首留在了少女體內。

治療要花不少時間，幾人便暫時留在了醫王穀。

山穀裡種了不少冬櫻花和茶樹，大片的嫩粉與蔥鬱裝點著山穀，氣溫舒適，空氣芳香，一度讓人以為春天已經到了。

人好歹也知曉時令，但鳥是真的不懂。

這幾天肥啾都埋在林裡到處飛，不知道想乾嘛。

穀中雖然沒有外人威脅，但各種小動物倒是不少，葉舒羽也是有些擔憂，每天都要去林子裡找鳥。

“啾啾~”

肥啾在她的呼喚中從林中飛出，卻沒有立刻落在她的頭上或是肩上，而是拖著尾巴，繞著她輕盈歡快地飛了一圈，然後才施施然落在她手中，將嘴裡的東西吐給她。

——是一隻半死不活的小蟲子。

葉舒羽原本還納悶，在看到手中的東西時，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謝謝，我不吃啊。”

【哈哈哈哈哈小鳥很擔心你.jpg】

【咦原來小鳥也會給人叼東西嗎？震驚！】

【沒有吧，之前啾寶都沒叼過呀。】

第二日，當羅刹在林間練習輕功恢複體力時，意外發現肥啾竟然跟在她身邊同她一起。

她快小鳥就快，她慢小鳥就慢。

她又是新奇又是喜愛，回來後多喂了肥啾幾把籽粒。

【啾寶最近的行為好怪喔……】

【難道又是為了吃成豬豬的陰謀嗎？總感覺小鳥沒這腦子（）】

【如果想吃飯直接和殺手姐姐撒嬌就好了，沒必要做這麼多吧？】

愈看這幾日肥啾的異常行為他們愈是疑惑，便集體召喚旁白解釋。

旁白探頭，清嗓開口：

“在經曆那些事之後，浪子對幾位姑娘的感情愈發深厚，但江湖險惡，唯恐哪日她們便香消玉殞，便想趕緊多留下象征他們感情的結晶，力圖不留遺憾。”

“於是，這幾日他便主動同她們親近起來。”

觀眾們：……

觀眾們：？？

【我靠原作我真的，大開眼界。】

【但是這裡應該不是吧，可能是山穀裡太暖和，小鳥以為已經到了春天所以開始本能求偶了吧（）】

【可惡，居然找兩個姑娘一起，渣啾！！】

【哈哈哈哈哈完了，怎麼辦，拒絕會不會把小鳥氣死啊？】

【還有那愛情結晶……emmmm，鵪鶉蛋能糊弄過去嗎？】

【北長尾山雀一窩5-7個蛋誒，確實挺多……但感覺啾寶會被鵪鶉蛋直接壓死（bushi）】

兩個姑娘對肥啾的異常示好不明所以，詢問道長卻發現他並未收到同等的對待，詢問醫王穀的人才知道，這小鳥大概是思春了。

兩人：……

猛地得到這個回答，將她們都弄懵了。

雖說肥啾隻是比尋常鳥兒聰慧一些，但她們也把它當成同伴，差點都忘了這小家夥本質上是隻單純雀兒。

“那……我們該如何做？”

她們對小鳥的求偶行為沒有任何反感，隻苦惱自己一個處理不好恐怕會傷了小鳥的心。

“與它多多親近，梳理羽毛，尋常對待便好。”

像是想到什麼，這位弟子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但若是它整日整日依著你睡，一早起來便鑽你被褥裡，那你們便該著手準備‘蛋’了。”

兩人：……

天啊養鳥竟然這樣複雜的嗎？

她們震撼離去。

旁白：

“雖然不願在這樣的時候孕育生命，但她們畢竟愛慘了浪子，並不忍拒絕TA的要求，便打算順從著糊弄過去。”

“浪子也要求不高，一人兩三個就好。”

鏡頭裡，二人圍坐在桌旁，溫柔接納著小鳥左一下右一下的親近，極大地紓解了小鳥在這時期渴望與人親近的心理。

“啾~”

肥啾滿足地窩在她們手心，爪爪被蓬蓬的絨毛遮蔽，變為一團糯米團子。

……

幾日後，確實發現小鳥經常鑽被褥的二人沉默地對視一眼，均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好笑與無奈。

而第二天小鳥照常巡視巢穴時，終於驚喜地發現了被窩裡六顆鳥蛋的存在。

肥啾：“啾啾~！”

它歡天喜地地將每顆蛋都啄了啄擺好位置，然後依次落在二人的肩上，親近又安慰地給她們的鬢角梳理。

辛苦啾！

下蛋辛苦啾！

觀眾們：噗。

【哈哈哈哈哈受不了了，欺騙小鳥真心的壞女人們！】

【如果是這樣的浪子朝我撒嬌我也頂不住啊！事後隻需要用幾顆蛋就可以糊弄過去了嘿嘿……】

【受不了了哈哈哈哈怎麼能把原作血壓那麼高的劇情變得這麼好笑哈哈哈，笨蛋小鳥！】

【幸好大小姐還沒醒，要不然那不得是三窩蛋（）】

【明白肥啾為什麼最開始被其他小鳥排斥了，你小子原來要找三隻雌鳥啊（惱）】

【啾啾不知道喔，不是這些姑娘們自己上門做樹杈子的啾？】

在醫王穀的幾月一晃而過，在肥啾鬨了不少樂子之後，在真正春天來臨的三月，陸清和總算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