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西北,海棠帶著隨從官員們來到了南疆,這裡很多官員都是海棠的門人下屬,因此從進入南疆開始受到了極其貼心的招待。
這裡和京城相比又是另一番模樣,南疆這裡的百姓們能歌善舞,宴席上賓客一起唱歌跳舞是每次都會發生的,在這短短的一段日子裡弘暉已經學會了打手鼓,秀寧和瑩瑩都能跟著節奏跳一段舞了。
這天在一個新的地方安置下來後,海棠帶著他們和當地的官員坐在帳篷裡吃了饢和烤羊肉,喝了一些葡萄酒回到了驛站。弘暉算著日子,發現這幾日就是芒種了,就有些發愁,不知道京城怎麼樣了。
他年紀不小懂得也很多,皇帝的兒子沒幾個不想當太子的,有資格競爭太子卻推著不做的才是罕見。
弘暉在想:七叔如果不是腿腳不利索,或許他早也動起來了,五叔假如身後有讓你支持,也不會乾看著。
相比而言,弘暉的阿瑪不僅身體沒有殘缺,他還有當太子的心,並且他身後還有支持他的弟妹,這真的是天賜的好機會,不做都對不起自己。
然而八阿哥勢力龐大是誰都能發現的!
弘暉忍不住擔心,他擔心八阿哥上位後德妃這一係的人會步安王府的後塵。
安王府不是沒能人,但是在皇權跟前生生煙消雲散,這就是成王敗寇的最好例子!
晚上弘暉因此睡不著,隔壁的姐妹還沉浸在宴席的歡樂中,秀寧指點瑩瑩跳舞的聲音時高時低斷斷續續傳過來讓弘暉更加難以入睡,加上天氣燥熱,弘暉就起來到院子裡走走。
驛站沒有京城那樣好的住宿環境,此時大家都擠在一個院子裡,海棠的屋子也不大,因此鹽寶是趴在門口睡覺的。看到弘暉出來,鹽寶抬頭看看又重新趴好,尾巴晃動了幾下當打招呼了。
弘暉坐到鹽寶身邊摸摸它的腦袋,覺得還是做狗好啊,無論是做樹做鳥做獸都比做人好,做人真的太累了!
此時海棠打開門叫鹽寶進來,看到弘暉也在,就問:“怎麼還不睡啊?”
弘暉說:“侄兒在想京中的事,是不是八叔要做太子了?回去後是不是要給八叔請安?”
鹽寶站起來,海棠順勢坐下,把鹽寶的狗頭摟著懷裡跟弘暉說:“你啊,就不該操心京城裡的事,你就是操心了也不會對時局有什麼變化。”
“話是這麼說的,但還是止不住擔心。侄兒自己也知道自己就是惦記沒什麼幫助和,不能帶來什麼改變,但是就是忍不住去想。”
海棠摸了摸狗子的頭,想了想,小聲跟弘暉說:“咱們來一場假設,我是說假設。假設你阿瑪現在要把爵位傳給你們兄弟,你沒有嫡長子的優勢,你把你那些叔叔們代入到弘昐他們的身上,你覺得依著你阿瑪的脾氣會把位置誰?會傳給他看不慣的人嗎?”
“您這種假如是有問題的,我阿瑪是我阿瑪,他那人和一般人不一樣,他特彆的軸,但是皇瑪法的性格又是另外一個樣,這不好比較的,您這個假設沒意義。”
“誰說沒意義,你看到的都是表面,你阿瑪再軸也有要堅持的東西,你瑪法再難以捉摸也有必要做的事兒,你要知道你瑪法必須做的是什麼事才行。
我問你,為什麼選太子?是必須有這個太子嗎?咱們在關外的時候有太子嗎?入關後世祖有立太子的舉動嗎?”
弘暉想了想搖了搖頭,立即又說:“我說句大家要批評我的話,在關外的時候可以沒儲君,那不過是盤踞在關外的割據勢力,是天下政權中的一部分,入關後才是天下之主,才需要立太子,當初世祖年輕才沒有立太子,現在瑪法需要一位太子。?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這就是我說的你看東西隻看表面,你要學會往深了看,立太子的原因是為了先皇駕崩新君即位方便過渡權力,說直白點就是方便傳承,傳承江山是你瑪法不能拒絕的一件事,是他做皇帝必須考慮的一件事,有沒有太子不重要,他為誰鋪路才是最重要的!
再代入你們家,你阿瑪是不是現在帶著你處理很多事兒,手把手地教給你為人處世,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把家裡的產業勢力都告訴你,這就是日常為你鋪路。你掙的是你的,但是他給的才是他的。現在的情況是他不給任何人鋪路,但是你八叔卻給自己掙了一大份產業,這份產業還是你瑪法的。因此我斷定,這次選太子會無疾而終,咱們回京不會給新太子請安。”
弘暉還在消化這個推斷,海棠拍了拍他的肩膀:“彆看他們說什麼,要看他們做什麼,哪怕是看他們做了什麼,也要連貫著看,不能被一兩次的選擇迷惑了。我和瑩瑩差不多大的時候親眼看到他給你二伯鋪路,所以我的推斷是沒問題的,回去睡吧,彆想那麼多了。”
海棠說完拍著鹽寶的腦袋,帶著它回房間,在地上鋪了一張薄薄的毯子給鹽寶睡,對鹽寶說:“你睡毯子上不會得皮膚病,外面地上不乾淨,容易生癬。”
鹽寶:“汪汪汪!”
“哎呀,不熱,後半夜就涼了,你先睡吧。”
海棠在屋子裡說:“弘暉你也回去睡吧,過幾日咱們翻過天山去北疆,那邊涼快。”
弘暉答應了一聲回房間去了。回到房間躺下後他還睡不著,奪嫡這是書上不曾教的內容,曆史上所有的皇位爭奪都是幾個字代表了一段血腥的過往,如“玄武門”“奉天靖難”,身在局中的人才知道這到底有多麼難熬。
他想給四阿哥寫封信,但是心裡也清楚這封信不能寫,最後隻能長歎一聲。
京城裡面四阿哥謝絕一切來往,在家裡專心種田。他不僅自己種還帶著弘時一起種,就兩天的時間父子倆被曬得一身黑。
弘時不樂意跟他一起種田,哭哭啼啼找四福晉想法子,讓四福晉看看他的小手,他小手都磨出水泡了。
四福晉也沒辦法,她是攔不住四阿哥,勸弘時再忍忍,過幾日皇上就要北巡了,據說蒙古那邊遭遇了旱災,老爺子要去災區看看,點了十五十七兩個阿哥跟著出門,這不是什麼保密的大事兒,四福晉是知道的。
大家都覺得四阿哥是
為了給老爺子看才種地,誰知道康熙出門了他還種,前幾日種花生種玉米,現在種辣椒種茄子。弘時實在是受不了了,覺得自己最倒黴,上面兩個哥哥身體弱可以不乾活,下面兩個弟弟還穿著開襠褲,連草和糧食都不認識,他這種上不上下不下跟著親爹整日揮汗如雨。
於是他借口幫六叔看著弘杲弟弟就跑了。
四阿哥知道這是個懶蛋,剛想把他弄回來,但是有個免費的小勞力送上門,讓四阿哥那一腔好為人師的慈愛終於找到了安放的地方,把對弘時的教育全部轉移到了這個小勞力身上,這免費小勞力就是弘陽。
康熙出去沒帶弘陽,臨走的時候還說過讓他找他四舅舅請教種地,夏季白天長,康熙走了後下午的騎射課大家也不認真上了,所以弘陽有大把的時間跟舅舅學種地。
於是甥舅兩個互幫互助,在四阿哥的園子裡乾完後還可以去弘陽在暢春園的那塊水稻田裡查看。一個夏天兩人種地種得很歡樂,都戴著鬥笠穿著單衣挽著褲腿光著腳踩著泥巴乾活。
每次德妃看到弘陽都忍不住說:“你看看你,曬得跟醬油泡過的一樣!”
但是弘陽樂此不疲,他還在四阿哥的家裡搭了雞圈喂了一群雞鴨鵝,得出結論是用家禽的便便發酵後的肥料養花很棒,種地也行,但是容易生蟲。說到生蟲,他經常從地裡捉蟲給弘曆弘晝玩兒,在兩個小家夥的眼裡弘陽哥哥什麼都能弄來,簡直無所不能,整日像兩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弘陽背後叫哥哥。
歡樂的日子隨著康熙回來戛然而止,四阿哥要忙著給蒙古調撥糧食,而康熙在兒子們跟前長籲短歎,覺得調撥糧食的速度太慢了。江南有水路,調撥起來還算快,但是在北方靠人力終究是有限度。
康熙說:“朕對這條鐵路充滿期盼!”
十一心想:你就是再盼望,這路也不是一天能修好的啊!
康熙突然問:“鐵路修到哪兒了?”
十一立即說:“到河南府了。”
康熙不滿地說:“幾個月前就說到河南府了,怎麼還沒出河南府?”
十一就覺得老爺子是在找碴呢,人家萬裡長城也不是一兩年修成的啊!再說旁邊的大運河動用的民夫更多,也不是一兩年修出來的啊!就技術難度而言,這二處地方都不差什麼了,哪裡能一蹴而就!
六阿哥剛想說就是修得快了也不是好事兒,重要的是質量。他沒來得及說話,康熙就說:“不是民夫們不願意出力,讓他們吃飽穿暖工錢發到手裡了他們自然會出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朕再撥出二十萬給他們,讓他們再快點。”
六阿哥說:“縱然是有重賞也要保證修得穩固,不如再耐心等等。”
康熙這錢是給他們下面人貪的,不貪他怎麼把這群人換掉讓四阿哥去!
他就不信隆科多能忍得住,就算是隆科多忍得住,下面的人肯定忍不住,到時候對貪官革職抄家水到渠成,抄家的銀子再花到鐵路上,派遣皇子負責也就成了必然。
這二十萬花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