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6 章 倒黴安(1 / 1)

有人就好辦,這就是給了線頭,他們能給扯出一條線來。名義上他們還屬於神武門的侍衛沒有緝捕的職責,但是私下審人是能做到的。

於是經過一晚上的審問,這潑皮把自己辦過的事兒交代得清清楚楚,還把給他活兒的“圖爺”也給交代出來了。

第二日一早,把這潑皮交給了順天府,因為這潑皮是漢人,該順天府審問,同時順天府是海棠的勢力範圍,對海棠更忠誠,這人送進去不會被滅口。

順天府立即發出文書,捉拿“圖爺”,然而到底晚了一步,一大早“圖爺”失足落入水溝淹死了。

冬季的京城各條河道都已經結冰,現場居然有一個臉盆大的冰洞。聽周圍看熱鬨的人說:“發現的時候,腦袋插進冰窟窿裡,拉出來一看,人的頭上臉上都凍得發紅發青,還結了冰。”

仵作檢查屍體,發現這是被勒死後再把腦袋塞進了冰洞裡。

表面上看這是順天府在偵破一起案件,但是這背後是神武門侍衛在插手。朱爾哈岱拿著屍格冷笑一聲:“殺人滅口就以為沒法查了嗎?查圖爺,最近他和誰走得近?他是從哪兒弄得錢財養活一家?他在外面有沒有姘頭?查他的鄰居和朋友,問他最近有沒有吹牛給什麼大人物乾差事或者是和哪一處府邸的管事下人走得近?”

到了天快黑的時候,很多證詞彙聚在一起,朱爾哈岱一張張看過來。

發現有七八張證詞上說圖爺和八爺府上的一個負責車馬的小管事有來往。這些證詞有的是鄰居提供的,有的是親戚提供的,有的是發小提供的。

死者的妻子關於家裡錢物的來曆也說的很清楚:“他說這是外面認識的大人物給的賞錢。”這錢是誰你的,給了多少,圖三爾雇傭又花費多少,他的妻子交代的清清楚楚。

朱爾哈岱翻著死者妻子的證詞忍不住說:“這小子夠黑的,怪不得他橫死街頭,該給那潑皮張癩子一日一兩的銀錢,他才給了那麼點,這大冷的天,人家張癩子沒凍死,他這拿大頭的死了,這真是有命賺沒命花。”

旁邊的人說:“頭兒,死者曾經跟很多人吹噓過,說是投在了貴人門下,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對了,還有死者一個朋友的兒子和人在街上有了口角,是死者請了八爺家的那個管事出面,叫做阿林的出面用八王府的名頭,強逼著對方道歉賠了五兩銀子。”

朱爾哈岱搖頭:“不夠,這不夠,這證據不足,那個叫做阿林的……這人什麼來路?”

“一開始是安王府的包衣旗人,屬下推斷,這該是八福晉的陪嫁,跟著八福晉到了八爺的府上。”

“一個奴仆就算開口了沒證據是沒法指證的,特彆是他一家老小都在八爺府上。這人最後大概率自儘也不會給八爺惹一點麻煩。還要找,找物證,找到死者圖三兒和阿林之間來往的物證!金銀書信都行,有證據就好說。”

此時外面急匆匆地送來了一張證詞:“頭兒,有變化了,剛才死者的婆娘翻供了!”

朱爾哈岱接過來一看,這是死者圖三兒的妻子做出的新證詞,她說她丈夫圖三和索額圖的兒子格爾芬有來往。

朱爾哈岱一看,忍不住說:“好快的動作!好一招禍水東引!死者的妻子今兒見什麼人了?”

“今兒有親友來奔喪,有幾個女人進去勸她彆哭……有人帶了一個不大的包進去,說是裡面都是折疊好的元寶和紙……壞了,索額圖家要倒黴了!”

敢指使死者的妻子翻供,必然是有準備的,這份準備就是和格爾芬有關的東西,這東西送進去,被死者的妻子捧出來,到時候來個人贓俱獲!

朱爾哈岱立即說:“這事兒咱們做的不算有紕漏,沒這魚餌怎麼會調來大魚,就是這魚太大了,真的麻煩了!我進宮一趟,你們看好了,不能再出事兒了。”

朱爾哈岱進宮的時候有人在康熙跟前告狀,狀告九門提督瀆職,居然在晚上放宵小在神武門附近遊蕩,神武門乃是皇宮的門,這宵小還是漢人,難不成九門提督是要等到有人攻打皇宮了才做出反應?

九門提督是托合齊,他是太子的死忠、十二阿哥的舅舅。這明顯是對著太子來的,特彆是出面狀告的人是大阿哥的黨羽。

康熙聽了生氣且惱怒,立即傳喚守神武門的侍衛統領朱爾哈岱,有讓人傳喚托合齊來自辯。

朱爾哈岱懷裡放著證詞從外面來了,來了一言不發,趴在地上不動了。康熙本想罵他是飯桶,都有人摸到神武門外面了他怎麼就不知道!

看他這個反應就是知道的,立即讓大臣和太監退去,問:“說吧,查出什麼了?”

“昨日晚上,小金爺送簡親王出門,在門口略站了站,當時天黑伸手不見五指,奴才等人陪著出去送王爺的時候聽到不遠處有人喘息,擔心是有人行刺小金爺,衝過去後把犯人張癩子捉拿,審問後得知,有人給了他錢,一晚上五十枚銅板,讓他傍晚摸進來盯著門口,看金府進出的是誰,要是有人能看到裡面主人出行,賞錢翻倍。

奴才等以為此人和逆賊暗地裡有勾結,就沒立即報給您知曉,而是要去抓張癩子的上頭,一個叫圖三兒的旗人。奴才等人一早就去了,結果圖三兒出門買豆腐沒回來,順天府說發現了男屍,正是圖三兒。奴才擔心這是反賊殺人滅口,就對圖三兒周圍的人問詢,目前……目前事情有些離奇,牽扯到了一些貴人。證詞最多的是八爺府上的一個管事,其次是死者圖三兒的妻子的證詞,說是死者和格爾芬有牽扯。”

朱爾哈岱爬了幾步,把懷裡圖三妻子兩次證詞雙手捧著給了康熙。康熙翻了翻,看了圖妻的證詞想到剛才有人狀告托合齊,問朱爾哈岱:“圖家搜了沒有?”

“沒搜。”

“沒用的東西,搜!”

朱爾哈岱立即出去傳令。

康熙接著低頭看下面幾張證詞,圖妻不過是一面之詞,而下面幾張證詞涵蓋了鄰居親友,時間跨度很大,前後將近兩年,都沒說有關格爾芬的消息。要是死者認識索額圖的兒子怎麼會不顯擺?說

不定早就發達了,還用在家做個閒散旗人?索額圖死了不假,但是整個赫舍裡氏的架子還在,給一個閒散旗人安排一個有油水的差事還是能做到的。

康熙冷笑了一聲,他極力避免去思考兒子們自相殘殺,畢竟這中間粗糙的手法他已經看出來了,太子那邊尚且沒處理好,大阿哥蠢蠢欲動,現在八阿哥又冒頭了。

有太子的例子在前面放著,必須先剪其黨羽再處理這幾個逆子,要不然後患無窮。

此時太子急匆匆地來了,他太清楚這屎盆子扣在托合齊頭上對自己的傷害有多大了,心裡已經有了方案,要是托合齊被問罪,要把誰推上去才能保住自己的利益,還能讓皇父放心。

康熙看他急匆匆地過來,一句話沒說,眼神死死地盯著他,太子看了心裡一突,立即說:“汗阿瑪,有宵小夜裡在四九城遊蕩這是不爭的事實,兒子請您罷免托合齊,再選能臣充任。”

康熙聽了心裡瞬間覺得這就是一個圈套,把托合齊撤了換誰?誰又盼著把托合齊撤換掉?

四九城的九門提督重要又不重要,重要自不必說,然而康熙一年到頭不是在暢春園就是在外面奔波,在京城的時間很短,而九門提督不是拱衛皇宮的最外一道屏障,也不是最後一道屏障,所以說九門提督又不那麼重要。

他把圖妻的證詞給太子看,太子看了之後覺得荒謬:“格爾芬怎麼會認識一個普通人!說出去滑天下之大稽!”

身份地位這些壁壘讓死者和格爾芬成了兩個世界的人,有可能會相遇,但是絕不會相交。

康熙也是這樣想的,那圖三兒徹頭徹尾的一個俗人,芸芸眾生裡面的一個,想巴結貴人都沒門路,認識一個管事都嚷嚷得滿世界知道。

格爾芬又是一個紈絝,不是那禮賢下士的人,兩個人八竿子打不著,而且格爾芬沒理由盯著小金爺,就算他知道了小金爺是反賊,難道不會告訴太子?太子手裡能調配的資源多了,壓根不用做出雇傭人夜裡盯著的活兒,光是那附近的府邸都能騰空好幾處專門盯著。

所以康熙心裡還是覺得背後搗鬼的是安王府。

等到半夜,送來了圖家搜出來的物證:一雙烏黑的靴子。

靴子的料子很不錯,是宮中賞賜下去的面料,但是顯得舊了些,看得出來有幾年沒穿了。

一雙舊靴子,康熙覺得這證據很有意思。

第二日格爾芬被押送過來,看到靴子承認這是自己的,怎麼到了這裡他是真不知道,這靴子按說在家裡放著呢!

康熙要的就是這句話!

安王瑪爾琿的額娘就是索額圖的姐妹,和死者圖三兒來往的是安王府的包衣,這背後的兩條線都指向了安王府,康熙一直沒理由處理這處王府,如今讓他有了動手的理由。

康熙下令:“將安郡王府團團圍住,不許走脫一個,交由宗人府問罪!”

太子很驚訝,彆說太子了,大家都驚訝,這和安王府有什麼關係?

康熙拋出昨日的證詞,太子心想安王府乾淨不乾淨他不知道,但是老八是絕對不乾淨!

再一想,老八能慢慢收拾,先滅了安王府再說!安王府一倒,真乃是鯨落萬物生,好處多的是,宗師內外都能吃得滿嘴流油。安王府門人的位置也能搶到手裡。

自己沒什麼損失,老八有損失,這就夠了。

然而康熙也不會順太子的意,立即說:“托合齊瀆職在先,革九門提督,交由凱音布接任。”太子瞬間呆了。

收到消息的八阿哥更是驚呆了,問馬起雲:“什麼?你沒聽錯,不是去包圍索額圖家而是包圍安王府?”

馬起雲趕緊點頭:“聽說昨日太子就積極斡旋,不知道怎麼了,托合齊和格爾芬都沒事兒,反而是安郡王倒黴了!”

怎麼會這樣!

八阿哥呆呆的坐下,承認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但是這裡面的事兒他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