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 務實人(1 / 1)

慶元是佟國維的兒子,年紀比隆科多小,排行第五,老四叫洪善,和佟國綱家的法海一樣想走科舉的路子,在家裡日日苦讀,沒冒過頭。

所以佟國維前面三個兒子有差事,老四又讀書,老五慶元就給佟國維跑腿辦事兒。

在等人的時候佟國維把信給了大哥,說道:“不是什麼大事兒,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我原本的意思是沒必要管,但是想著給孩子練練手,交給他了,誰知道弄的貽笑大方,我也是才知道。”

佟國綱早一把把信奪過去看了,內容很多,除了問候之外,也列舉了一些和薩布素的事兒,不過是官場的那些風波,遠沒到必要報仇的地步,說來說去就是各衙門之間推諉扯皮之後的狗屁倒灶的事兒!關外的族人來信就是訴苦,讓佟國綱看來,寫信安撫一下就行,現在有比這狗屁事兒更要緊的:四阿哥要去關外了!

他把信放在桌上,拍著桌子說:“你也是個沒用的,現在是意氣之爭的時候嗎?咱們跟著阿瑪進關,又成了椒房親眷,我自認為自己在京城都是一號人物了,關外的人怎麼想?現在要緊的是看看自己身上乾淨嗎?趕緊應對,彆到時候有了牢獄之災你我還要舍著老臉去皇上跟前給這些沒用的廢物求情!”

佟國維說:“四阿哥不會不講情面吧?看在皇後娘娘的面子上……”

“你怎麼老想著看面子,趁著這個機會把老家的事兒給捋一捋豈不是更好,就是這次四阿哥放過他們,將來你我老了,鄂倫岱和隆科多與他們的關係更遠,到時候哪裡還講什麼情面,彆到時候反目為仇讓旁人看笑話了。

你我如今活著,趁著這個機會分清楚,他們的是他們的,咱們的是咱們的,日後咱們也不用為他們背鍋,更不用為他們操心,沒什麼利益糾葛,這些後輩人再見面也親親熱熱,比那鬥雞似的強多了。”

佟國維點頭,大哥這話說的才是長遠之策。

佟國綱接著說:“你也彆老想著四爺看娘娘的情面,娘娘去了那麼久了,差不多十來年了,四爺也大了,咱們當初要是維護著這香火情倒也罷了,後來幾l乎沒來往,四爺也不會講情面。”

佟國維剛想說話,佟國綱接著又說:“彆的不講,我聽說四爺家有喜事兒,你送禮了嗎?”

佟國維搖頭,問大哥:“您送了?”

佟國綱搖頭:“沒送,這不就是啊,娘娘做了初一,你我不做十五,也彆想那麼多了。”

佟國維眯著眼睛想了一會,搖搖頭說:“不,四爺那兒大小也是處廟,而且有娘娘照應過他,咱們也不能扔了這門親戚。”他側身和大哥商量:“回頭這兩天讓隆科多和誇岱去一趟,送一份禮說說話,慢慢把關係撿起來。”

佟國綱搖頭:“要送早送啊,這會算哪門子賀禮!不知道的還以為為了關外的事兒提前打點呢,你要是有心,等四爺那邊有了小阿哥小格格,你正經送一份厚禮去,也有送禮的理由。四爺他收的安心,對娘娘那邊有份香火供應,你這邊

關係拉的不著痕跡,不比現在大喇喇的送去強。”

“您說的對。”

“哼!”

佟國維看大哥氣順了心裡很得意,自己都一把年紀了難道還不會送禮?就是看著他生氣裝傻充愣請教他,讓他教育一番,他不想著剛才的事兒就氣順了。也是上年紀的人了,彆把身體氣壞了!

這時候慶元也來了,進來後先是看看佟國維的臉色,再看看佟國綱的臉色,給伯父和父親請安。

佟國綱確實沒剛才那麼暴躁了,剛才動不動就拍桌子,這會沒跳起來罵人,而是坐著說:“安什麼?我和你阿瑪被人家搗脊梁骨,哪裡還安?你說說你辦的是什麼事兒!”

佟國維皺眉:“也不怪你伯父說你,要不是他剛才拉著,我就攆到你院子裡揍你了,你能辦點讓我臉上有光彩的事兒嗎?”

慶元嘴硬:“禦史本來就是風聞奏事……”

佟國綱罵到:“少扯淡!那也是捕風捉影,你這是風馬牛不相及,狗屁的風聞奏事!”

佟國維接著說:“你腦子是漿糊嗎?那禦史扯的理由你信嗎?現在那著火的一家,他家的事兒大家避之不及,你還巴巴的湊上去,你是蠢啊還是眼瞎啊!是嫌棄咱們家日子過得好,自己把屎盆子端起來往腦門上扣是吧?”

慶元伸手揉了揉臉,看看左右,左右兩邊的人退下了。他一步竄到佟國維身邊說:“阿瑪,這事兒子也不信啊,可是這主意是舜安顏出的。”

佟國維哼了一聲:“挨罵的時候主意是你侄兒出的,有賞的時候主意就是你的了,是不是?”

“不是,阿瑪,人家說大孫子老兒子老兩口的命根子,這話一點不錯,憑什麼不信兒子的!是他色迷心竅乾的糊塗事兒,我還攔了,沒攔住!”

“你等等,”佟國綱問:“他怎麼了?去哪兒喝花酒了?”

舜安顏是過了明路的駙馬,不能和外面的女人傳出什麼閒話來,要出這種事兒就嚴重了。

佟國維和佟國綱的想法一樣,彆是這混蛋和哪個書寓的“才女”混到一起了吧:“要是這樣,我打斷他的腿,省的他連累一家人!”

慶元看這對老兄弟的反應很劇烈,往佟國維身後藏,他擔心說實話了被伯父揍,親爹是假揍,伯父是真揍啊!

他小聲說:“他沒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搞一起,就是……就是……他惦記上十二格格了。”

佟國維渾身顫抖:“誰?”

慶元說:“德妃的小閨女,勇憲王的親妹子。”

佟國綱一把掰下椅子扶手提著就走,佟國維一看,自己就是嘴上說說要打斷孫子的腿,大哥是真的會打斷他的腿啊!

趕緊追出去,拉著佟國綱:“大哥,這事兒不能聲張,不能啊!你當面打死他,皇上問起來怎麼說?”

“實話實說。”

“你這實話讓全家不死也脫層皮啊!我的親哥,家裡幾l十口人呢。”

慶元死死的抱著大伯的腿不敢鬆手,哭的眼淚鼻涕都

抹在了佟國綱的褲子上:“大伯我不想死啊,我也不想被發配!”

院子裡的下人和佟國維一起把佟國綱給扯回來了,佟國維這會不敢坐著,死死的摁著佟國綱,腦子轉的飛快,出主意說:“我現在去跟皇上求一求,讓他們成婚,成婚了就好了。”

佟國綱哼了一聲:“這話說的,你信嗎?”

他把手裡的半截扶手給放到了桌子上:“先把那兔崽子叫回來,問問怎麼回事兒!”

紮拉豐阿一天當中有一大半的時間是沒事兒乾的,他就跑去侍衛處,混的比領侍衛內大臣都熟知侍衛處的人。

他二弟的年紀也到了出來當差的時候了,他阿瑪一番活動,把他二弟弄成個三等侍衛,這是勳貴子弟晉升的起點。

以前哥倆的關係不怎麼樣,主要是爹媽不認紮拉豐阿,事實上他和爹媽弟弟們沒住在一起,都是跟著祖父母一起生活,感情也沒深到哪兒去。以前埋怨過弟弟,覺得父母偏心弟弟才讓自己處境尷尬的,當然小時候的弟弟們也不認哥哥,但是這兩年都長大了,紮拉豐阿覺得和父母沒法講和,弟弟以前是個傻瓜罷了,都是聽父母的。

弟弟們覺得額娘魔怔了,這明明是大哥,主動和紮拉豐阿緩和關係,本來關係能緩和很多,可是後來因為爵位之爭,緩和關係的進度就戛然而止了。

如今紮拉豐阿連家都不回,他自己和外人都知道爵位不會落到他頭上了,他也不是董鄂家的人了,沒有了矛盾,下面的弟弟們都想和他拉進關係。

費揚古老兩口樂見其成,每次紮拉豐阿回去老夫人就叫上其他孫子來一起吃飯想讓他們兄弟親密起來。加上這次是老夫人特意叫他回去吃飯,反複囑咐讓他照顧些弟弟,三等侍衛和一等侍衛不一樣,三等侍衛是真的要站崗的,一旦乾活免不了新人受委屈,老夫人擔心二孫子因為年紀小臉皮嫩被其他侍衛欺負了。

紮拉豐阿無可無不可,還是在兩天後聽祖母的吩咐,帶著他二弟在侍衛處打招呼,帶著他弟弟跟各處的人介紹。

管著三等侍衛的是宗室的一位鎮國公阿爾泰,此時和一位官員正在聊天,看到他們兄弟進來這個官員眼前一亮,說到:“這對兄弟真是美姿儀啊。”說話的時候眼神在兄弟倆身上掃了一下,目光落到了紮拉豐阿身上。

紮拉豐阿笑起來,他弟弟圖爾伯紳羞的趕緊低頭。

阿爾泰介紹說:“這是一等公費揚古的兩個孫子,是孝獻皇後的娘家人。”

這官員急切的說:“這幾l日有差事嗎?先借我用用,我這裡著急啊!”

阿爾泰說:“老大紮拉豐阿是駙馬爺,上頭吩咐了,說是太子大婚當日跟著裕親王,裕親王和石家的人飲酒時候他在後面侍奉。這是老二圖爾伯紳,剛來我們這裡還沒分班呢,倒是能借給你用用。”

“那就行,我也就借一個。”

阿爾泰說:“這是鑾儀衛的鑾儀使噶大人,來咱們這裡借個人用。”

兄弟兩個拱手見禮,鑾儀使是一品武官,都是親貴

擔任,這個機構早年是效仿錦衣衛的,如今負責儀仗了。

噶大人笑著說:“董鄂額駙該是認識佟家的那位額駙的,他在我們那兒本來是有差使的,可是昨日回家不甚摔倒折了胳膊,這眼看著迎太子妃的日子就在近前了,他那裡最少要養三個月,沒法子,隻能來侍衛處借人了。”

阿爾泰點頭:“他這意外真是沒想到啊,你們負責太子妃的車架和儀仗,這真是越到事前事越多啊。”

“是啊!本來有備選的人,可是預估不足各處都是紕漏,現在隻能到處求助了,我本來是想借你們的人去舉儀仗,可是小兄弟這模樣好,舉儀仗可惜了,先給我們充一充門面吧。”

圖爾伯紳就跟著這位噶大人走了,紮拉豐阿立即去侍衛處找人打聽,果然讓他打聽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他興衝衝的去找海棠吃瓜!

海棠主持清查北方土地的事兒結束,剩下的事交給官員和四阿哥向著不同方向去清查,辦公地點自然也撤了。海棠這段時間的事情就是交流火器,等到太子妃和太子大婚之後,她大概在五月要出發去青海。

所以今天海棠不在園子裡,紮拉豐阿懷抱著這個大瓜等了半天,快天黑了才等到人。

海棠下馬,他跑去拉著馬一副殷勤的模樣,沒敢立即開口是因為佟國綱就在旁邊,吃瓜不要吃到當事家族跟前這是最基本的素養。

佟國綱先走一步去跟康熙稟告,海棠也著急去,就說:“有事兒快說,我忙著呢!”

紮拉豐阿壓低聲音說:“舜安顏的胳膊被打斷了,腦袋都被抽腫了,今兒一早,他瑪法和阿瑪來求見,我聽說是問皇上安排十一格格和他什麼時候成親,皇上說咱們和十格格策淩他們大婚後再安排他們。”

“你的意思是他這是東窗事發了?”

“肯定的呀。”

前面佟國綱走慢些等著海棠,看到小兒女眉飛色舞拉拉扯扯,想想舜安顏那不爭氣的,再想想紮拉豐阿和策淩,越想越生氣!

他等海棠的時候想了很多,深刻反思,人家費揚古常年不在家,這幾l個孫子不惹事兒,個個乖巧!怎麼自己家就是一群禍頭子呢,說來說去,是佟家的家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