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前一陣子在郎惠園辦公,就在前院,把大殿上的椅子撤了之後就是個大書房。來彙報的人來來往往,在這樣的大房子裡接見十分方便,早晚沒事兒了去後面園子裡溜達一下。
後園的樹雖然多,花也很多,三月的海棠真的很漂亮,倒春寒的那幾天海棠披著披風在樹下徘徊流連不去,每每隻恨自己讀書少,是一句詩詞都擠不出來。
她想看郎惠園的春夏秋冬,然而這幾年這個願望是實現不了了。本來要欣賞成片的月季和刺玫,沒想到又回到了暢春園,去看過的十一阿哥和十四阿哥還帶了幾束花回來給她插瓶,算是看過花了。
白天海棠在康熙隔壁辦公,所謂的隔壁就是給她騰出個小屋子來,讓她處理事情,而且暢春園也算是禁宮一部分,能進入的人少之又少,嚴重影響了辦事效率。
海棠就請求在大門口的侍衛班房那兒臨時征用一處建築自己用一用,而且京城附近的的田地早就查清了,畢竟周圍都是八旗圈下的土地,清查起來很快,現在北方包含河北等地的清查已經快結束。八旗的問題除了關外算是解決了,本地沒有生計的旗丁土地和差事問題都解決了。
然而海棠現在的計劃就是接著清查關外的土地,同時再派人去清查黃河以北的幾省,她覺得有必要自己親自去坐鎮。
康熙不同意,海棠在無逸齋和他商量的時候他一口回絕了海棠出京的打算。關外的清查也好說,北方的阻力也不大,康熙覺得海棠可以派心腹大臣去執行就夠了,絕不能出京!
他說:“前幾日刺殺你的幕後主使還沒找到,你現在出去萬一出了事兒怎麼辦?你讓朕怎麼辦?讓太後怎麼辦?讓你額娘怎麼辦?你上次遇刺的消息傳來,太後差點昏厥過去,你額娘哭的眼睛都腫了,好幾日都夢中驚醒,派人去問問你是不是安全,你再出門,讓我們這些長輩的怎麼過日子。”
海棠說:“兒臣再出門,身邊侍衛太監宮女跟了很多,不會再出事兒了。難道要一輩子在京城嗎?下個月參加完太子哥哥大婚,兒臣是要去青海一趟的,這一路往返都小萬裡路了,難道不去了?”
康熙說:“今年你先彆去,不抓到幕後主使你彆出門。”
海棠就不信能抓到幕後主使!
她跟康熙說:“那麼清查土地這事兒該如何處置?如今開局很好,戶部這兩個月收到的稅銀太多了,國庫的庫房都裝不下,據說內務府主動借出庫房,戶部不樂意,怕銀子到了內務府到時候說不清楚,說是要拉糧倉裡保存,若是南北都查出來稅銀……”
康熙抬手示意海棠不要說了,他說:“南方和北方不一樣,北方你能罰息,連本帶利讓他們吐出來,南方就不能這樣,朕已經想好了,南方百姓也是朕治下的百姓,江南也有無地的人,與其讓他們補交稅銀和罰息,不如把那些不在官府冊子上的土地分給無地的百姓。這事兒如何做要講究尺度,你做事銳氣太盛殺氣太重,對南方而言,對當地的大戶要懷柔,對百姓要施恩,你做不來的,朕另派
人過去。如果當地有人敬酒不吃,再派你這種殺氣重的人過去!”
海棠試探的說:“讓四哥去試試吧,四哥他辦事很認真的。”
康熙聽了搖頭笑著說:“江南文風鼎盛,也是鄉黨抱團最重的地方,那裡不是好擺弄的。你四哥和你的脾氣差不多,你不能去難道他能去?不過你既然薦你四哥了,他倒是能在北方練練手,回頭朕派他去關外。你在京中居中指揮,也能休息一陣子,這兩個多月累著你了,太後天天念叨你瘦了很多,小臉都不紅潤了,頭發大把大把的掉……你多陪陪太後和你額娘吧。”
海棠應了一聲。
康熙換了一個話題:“黑龍江將軍薩布素帶著孫子來了,這幾日朕要召見他們,你四哥六哥對他那孫子印象很好,回頭你也留意,你妹妹八成要嫁入富察家啊。”
薩布素老將軍姓富察,富察是個大姓,世代為將,然而名聲不顯家資不豐。
海棠說:“薩布素老將軍和羅斯幾番大戰,甚是辛苦,兒臣覺得這是位老英雄,桂枝入了他們家的門並不吃虧,隻是這家人的家底薄了些,您可不能在嫁妝上吝嗇枝枝。”
康熙就說:“你也是個財主,你妹妹成婚你難道一個子都不出?你妹妹的嫁妝薄不薄也不能看朕一個人。”
海棠立即說:“這您放心,把我王府陪嫁了我都沒意見。”
康熙擺擺手:“話不是這麼說的。”
梁九功躬身進來稟告:“六阿哥覲見。”
康熙招手,六阿哥進來了。
康熙問他:“你這是打那兒來啊?”
六阿哥見禮後說:“從郎惠園來,兒子去看紮拉豐阿了。”
康熙問:“傷勢如何了?”
“太醫說毒性已經去了,就是當時他臀部被挑掉一小塊肉,要趴著再養養。”
康熙就說:“養著吧,這幾個月不用當差了。”
六阿哥看看海棠,笑著挨著康熙坐下問:“汗阿瑪,紮拉豐阿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家裡的人如今都喜歡他,祖母和額娘時常關心賞賜,兒子想問,什麼時候讓他和妹妹完婚?”
康熙先看海棠,海棠打了個哈欠,表現的並不在意。
康熙就問六阿哥:“你那麼著急把你妹妹嫁了!”
“妹妹還在咱們家,就是從這園子裡搬到那邊園子裡,不影響什麼。”
康熙冷哼了一聲,沒搭理六阿哥,跟海棠說:“走,咱們爺倆去湖邊走走,坐一天了,這渾身都是酸的,走走活動筋骨。”
六阿哥立即說:“兒子跟你們一起去。”
到了晚上,海棠回去陪著太後吃晚飯,六阿哥溜達著去了德妃的院子裡,沒想遇到了四阿哥,兄弟兩個一起去拜見德妃。
德妃關心的是:“到底是誰刺殺你們妹妹,查出來了嗎?”
今兒四阿哥去了一趟刑部,來這裡就是跟德妃說這事兒的。
“刑部查到了刺客的身份,十幾年前這人年紀還小,是家中的幼子,
家裡殷實一些,他打拳挺好的,拜當地的拳師為師傅。那時候父母俱在,就是年紀有些大,還有個年紀也很大的哥哥,這哥哥是個遠近皆知的傻子,討不上媳婦。
有一日大清早,鄰村的人挑著扁擔從他們家門前路過去趕集,他哥哥蹲在門口,那人與他哥哥沒說話沒對眼什麼都沒做,就挑著扁擔路過,他哥哥回去操起門栓對著這人的後腦就是一棍,那人抽搐了幾下身亡了。
當時一條街上有很多人看到了,大家一看,都說這傻子打死人了。死者家屬去報官,這事兒就是傻子無緣無故打死了人,官府認定這是傻子,交給其父母嚴加看管,判定傻子這家對死者家裡賠償。這賠償很重,算得上是傾家蕩產。
然而刺客的父母是寧可要家產也不要傻子,對官府說殺人償命,讓傻兒子償命。
官府後來說,那倒黴的死者是家裡的頂梁柱,上有老父母,下有幾個孩兒要養育。如果傻子要償命,也要分一半的家產給死者家裡。結果傻子在死者家裡暴斃了,傻子的家屬也就是刺客的父母說這是償命了,一分錢不出。官府後來查明傻子是走到死者家裡毒發死亡,強逼著刺客家裡分了一半的家產賠償了死者。
經過這件事,刺客一家在鄉親們的指指點點裡過日子,他父親先去世,她母親沒幾年也去世,他自己不會治家,又因為日漸家貧名聲不好討不上媳婦。時常對官府辱罵,後來酒後又揚言說要殺當初判案的縣官,被人舉報到官府,然後這刺客就飛快的賣了家產出逃再也沒回去過。”
德妃問:“你說了這麼多是什麼意思?”
六阿哥問:“這刺客後來呢?”
四阿哥說:“這刺客後來的事兒查不到了,沒證據證明他不是反賊,也沒證據證明他就是反賊!從刺客身上查沒線索了,現如今彆的線索也沒有了。兒子說,如今刑部往下查不動了。”
德妃就說:“一群大老爺們沒一個有用的!枝枝你來說,你四哥講了這麼多對你有用沒用?你想想。”
桂枝說:“就因為什麼線索都沒有了,這才證明他不是反賊!刺客要是從外地來,一路上住店難道就沒人見過他?反賊要是潛在京城,難道沒有正經的營生,沒營生他吃什麼喝什麼?難道沒有左鄰右舍?既然潛著了,那為何這時候刺殺姐姐?
姐姐來往京城的日子多著呢,隨時都能刺殺。要是反賊,湊著這個時間刺殺在自儘的時候該大喊權貴的名字或者喊一些引著大家往報複的方面想的話,再或者面朝北方對著煤山的歪脖子樹磕頭儘一個遺民最後的禮節。
這人什模樣?死的時候是面黃肌瘦還是吃的飽飯?以前判案的縣令如何了?他家裡有沒遭遇什變故?”
六阿哥看過死者,就說:“不是面黃肌肉,相反是肌骨瑩潤。也就是不缺吃喝不為飯菜犯愁。”
四阿哥說:“那縣令後來官場不如意加上年紀大,辭官回鄉,過了七八年去世,子孫如今在老家耕讀,沒什麼大變故。”
桂枝想了想,就說:“這人拳腳好,他連射了十
箭,力道穿透了馬車的壁板,卻沒給馬車裡的人留下大傷。此人不擅長用弩弓,拳腳好,不缺吃喝,但是又沒有在京城裡留下痕跡,客棧掌櫃小二不認得他,對他沒印象……此人是某處彆院的護院,有妻兒在主家手裡才不得不自儘。
他當差的地方就在城外的彆院,城外不如城裡繁華,偶爾歇息也無處可去或者說周圍都是貴人,免得出門衝撞了貴人給主家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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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彆院就在西郊,此人也不是埋伏在那裡,是得知姐姐出門了才出來刺殺。這處彆院就在回程的路兩邊!
從他們不出門怕給主家惹麻煩看來,這彆院不是京城一等一的權貴,是有錢官職不高底子不硬,也不全對,除了上述外,一等一的門第怕引人注目這一條也算上。
按照我剛才說的,你們查,先敲山震虎,隻要你們查西郊的彆院,馬上就有人推替死鬼出來!並且把證據都準備齊全呈現到刑部,讓刑部隻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順著這線索抓到替死鬼。
隻能查到這個替死鬼,背後是查不出來的,因為所有罪孽這替死鬼扛了。”
六阿哥問:“背後人真的查不出來?”
桂枝搖頭:“查不出來,這些人也不是對朝廷有反心,相反他們往日行事都是汗阿瑪眼裡的忠臣,與其說他們蓄意造反,不如說是泄憤報複。而且是一擊不中再不敢出手。”
六阿哥問:“他們不敢再出手了?”
“姐姐現在站在大街上都沒有人敢多看她一眼!給他們機會他們都不敢再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