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面名義上是三個人在討論, 實際上太後迷糊著呢,她的核心觀點就是:小花骨朵想去讀書就去唄,何況還能帶帶她五哥。
太皇太後和康熙討論的就現實的多了。
太皇太後的意思:“咱們從關外來, 雖然用漢人的東西籠絡漢人, 但是咱們不能遵循漢人那一套,咱們在關外的時候女人能做主的多了。孩子既然願意去讀書, 不妨讓她去。日後她嫁到了蒙古,既能用漢人的學問也能用咱們滿蒙的辦法, 對於穩定蒙古有用,讓她去讀書吧。”
康熙卻說:“如今咱們入了關, 朕每日都在把握其中的尺度,該如何治理漢人,又該如何讓滿漢相處,這裡面漢人最在乎的是什麼,做什麼能激起民憤……這些不得不考慮,不得不反複衡量得失。究其原因是咱們滿人太少漢人太多。以少數治理多數, 不得不妥協些什麼。
漢人的先賢說有教無類, 但是這裡面是不算女子的。宮裡有什麼行為天下都看著呢,如今天下才算是安定了一些, 不能因為一個公主入學讓江南再起波瀾。畢竟江南各處,甚至是江北的晉冀魯豫各處,都有大把的鄉賢和那些迂腐的夫子反對女子讀書和拋頭露面。那些愚夫愚婦隻會聽從那些鄉賢老爺們的,都是些烏合之眾,腦子裡一團漿糊,有幾個會動腦子想事兒的。”
太皇太後明白皇帝的意思,如今天下求穩為上,用漢人的玩法來治理漢人。一旦天下動蕩, 彈壓起來十分費力,眼下八旗沒以前那樣有銳氣了,能征善戰的幾位王爺都去世了。如今算來,這是滿人的第二位皇帝入住中原,漢人說胡人無百年國運,有前元的例子在前面,而且太皇太後自己就姓博爾濟吉特,她很懂康熙的擔憂,作為一個一輩子浸泡在權術中的女人,哪裡能不了解皇帝的恐懼。
她想了想就說:“這事兒好辦,讓知道的人閉嘴,就按她說的,是科爾沁送來的孩子,是太後養育宮中的小親戚。也不必跟著那些蒙古孩子住在一起,令她白日上學,晚上還回壽康宮。如何?”
康熙看太皇太後和太後都同意,也隻能退一步:“這麼糊弄著是因為小的時候男女孩子都是一樣的,但是長著長著他們都不一樣了。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腦子一熱才鬨著要讀書,在朕看來,倒不必答應她,隻是她現在鬨的您和皇額娘都知道了,讓她跟著去讀書也行,不能露出一點消息出來,且,她八九歲了必須回來,朕隻答應她跟著讀五年的書。”
太皇太後知道他不可能再退步了,點點頭:“就依著皇帝。”
太後還在迷糊呢,看他們祖孫不說了,缺心眼的問:“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我可是跟胤祺保證過了,要讓他和妹妹一起讀書呢。”
都知道她缺心眼,所以太皇太後和康熙這一對祖孫都沒說什麼。
康熙站起來告辭:“這邊的安排就全托給老祖宗了,為了朕父女的事兒,今兒累著您了。”又跟皇太後說:“皇額娘,您坐會吧,朕回去了。”
他往後退了幾步轉身走了。
太後立即站起來:“皇帝,話沒說完呢。”
太皇太後攔著她:“說完了,你坐著吧,讓你的人都過來,我事兒交代。”
“那讀書的事兒……”
“皇上準了。”
太後瞬間高興的笑起來,“我就說皇上哪有不同意的。”
康熙從屋子裡出來,台階上坐著的兩個小孩子趕緊起來。五阿哥緊張的問:“汗阿瑪,你們答應了嗎?”
康熙沒搭理他,問海棠:“跟汗阿瑪說,為什麼要讀書啊?你看人家讀書,有的是父母讓讀的,”說完看看五阿哥,五阿哥壓根沒覺得自己被內涵了,還眨巴著眼睛看康熙。
康熙接著說:“有些是為了榮華富貴和出人頭地讀的,比如外面的那些大臣們。有的人就誌存高遠,比如那赫赫有名的橫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你是為什麼?”
五阿哥搶答:“妹妹讀書是為了陪我。”
“你不許說話!讓你妹妹說。”
海棠就說:“讀書就是讀書,跟人吃飯一樣,嘴巴要吃飯棠棠才能長大,棠棠的腦袋讀書才能不糊塗。”
糧食是滿足生存的需要,讀書是滿足精神的需要。
讀書不能功利,活到老讀到老。
康熙有些失望又有些釋然,他想聽到海棠說為皇父分憂,想聽到海棠說為了給愛新覺羅家增光添彩,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他最渴望聽到的,沒聽到這些有些失望。但是想想,一個孩子,如果沒人慫恿,怎麼可能明白家族榮耀和江山穩固的意義呢,孩子是真的自己想著讀書的,不是宮妃們灌輸,不是身邊奴才的引導,所以他開始釋然。
他蹲下身跟海棠對視著說:“朕和老祖宗她們說了,許你跟著哥哥們讀到八歲,這是莫大的恩典,你不可再胡鬨了,朕不會許你讀了五年又五年你明白嗎?養你乃是朕為父該做的事兒,朕也不要求你回報,既然是你求來的,你就要珍惜,不可朝三暮四知道嗎。”
“嗯!”
海棠是真的挺意外的,她畢竟年紀小,她覺得成功率不是那麼高,沒想到還真的贏了。
她抱著康熙的脖子:“嗯,謝謝汗阿瑪,汗阿瑪你最好了,以後棠棠再不說不和你好了。”
康熙摟著她胖胖的身子拍了拍,就說:“海棠這名兒是你額娘給你起的,朕賞你個名字,叫班布拉。”
虎崽?
是這個意思吧?
康熙拍了拍她:“科爾沁草原上來的班布拉貝勒,將來是班布拉親王,既然選了這條路,可不許鬨著太辛苦不讀書要回來。”
“嗯,汗阿瑪你放心好了,不會鬨的。”
康熙站起來走了。
海棠和五阿哥一起跑到太皇太後和太後跟前,海棠摟了摟太後,又去摟著太皇太後,甜甜的說:“肯定是您給棠棠講情了,棠棠謝謝老祖宗。”
“謝什麼,一家人,能做就做,做不了就算了。”她摸著海棠的頭:“要是儘力了還做不成,也不能生出怨憤,人這一輩子不能想不開啊。此路不通,還有彆的路走,不能鑽牛角尖知道嗎?”
“嗯!”
太皇太後就問她:“剛才跟你汗阿瑪說什麼呢?”
“汗阿瑪給棠棠起了一個名字,叫班布拉,還說我是科爾沁來的貝勒。”
五阿哥在一邊插嘴:“汗阿瑪說將來是親王。”
太皇太後笑著說:“公主可不就是位比親王嗎?”
說到這裡她跟太後說:“讓人今兒晚上給貝勒爺趕出一套衣服來,明日一早給她剃頭,晚上我得好好的想想,看看這貝勒爺是誰家的孩子。”而且還要跟宮裡其他的科爾沁來男孩們交代一聲彆亂講,再派人給科爾沁傳信,做戲要全套才行。
這時候外面天也黑了,太皇太後就領著五阿哥和海棠回去,今兒五阿哥也不回阿哥所了,住在以前的房子裡,顯得很興奮。
壽康宮的宮人們已經被安排過一遍了,這會挑燈做針線,要給“貝勒爺”從裡到外做一套衣服出來,還要有合適的鞋子配著。畢竟海棠這麼胖,穿哥哥的舊衣服有點勒了,要重新做才行。
海棠的太監中找了幾個不常跟著出去的先伺候著。
至於宮裡的人,太皇太後那邊說了,她親自上下封口,絕不會露出一絲流言蜚語。
半夜那邊又送來一些配飾,件件是黃金做的,蘇麻喇姑帶人送來。
她跟太後交代:“這些都是先帝小時候沒登基的時候用過的,老祖宗收拾著呢,挑出了一些不打眼的,覺得貝勒爺能用上就送來了。”
壽康宮收拾了大半晚上,總算是把衣服和靴子做好了。壽康宮的嬤嬤們也把刀子磨好了,隻等著海棠起來給她剃頭。
太後一晚上沒睡,天亮後她就要和太皇太後搬到湯山行宮去,但是天不亮海棠要去讀書,不能不給她準備好。寅時,五阿哥的人已經起床開始伺候五阿哥早起。
這動靜太後聽到了,她就擔心,就小花骨朵這才三歲的年紀,正是嗜睡的時候,這時候讓她起來,會不會起不來?而且睡的不好會不會長不高?
海棠的宮女和乳母也在催著她起來,海棠醒來之後才想起來今兒要讀書了,而且這學上的還沒寒暑假。
她努力爬起來,整個人都覺得不習慣,暈頭轉向,腦子一晃,覺得全是漿糊。
但是不可以打退堂鼓,打了就沒機會了。
不就是調整作息嗎?調了!
孫嬤嬤一邊看著海棠起床一邊說:“主子,雖然是一個時辰後師傅們才開始講課,但是各位阿哥都是提前半個時辰去的,您就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起來洗漱,這其中還要加上趕路。今兒特殊,還要剃頭,還要去給德妃娘娘辭行。”
要是不讀書可以從容的睡到太陽出來再吃飯,吃完飯還可以晃晃悠悠的跟德妃辭行,但是阿哥們讀書的時間寶貴,天不亮就去讀書,等到上午休息的那會抓緊時間把人塞車裡,疾馳到湯山行宮,要是到了行宮還沒到放學的時間,接著讀書練習騎射,不可荒廢時日浪費光陰。
而且每日放學不是到時間了大家就放羊了,而是各位阿哥帶著伴讀去康熙面前,康熙檢查了一日讀書的結果滿意了才允許放學。
海棠問:“跟額娘說我要去讀書了嗎?”
“太後派人去說話了。”
那就行。
衣服穿好了,嬤嬤拿著刀子進來飛快的給她剃頭,就乾剃,人家還都是先洗個頭再剃,這直接是在上頭剃了。
這位嬤嬤的手很穩很快,海棠的頭發幾下沒了,留下了金錢鼠尾,然後熱毛巾一擦,整個頭皮乾淨了,就是熱氣過去後頭皮有點涼。
香茶把一把黃金小腰刀掛在她腰上,海棠還有心出抽出來看看,純金的刀,首尾不到一尺長,純金質軟,刀身變形了,刀鞘也是黃金的,上面鑲嵌著寶石,掛在腰上挺有分量的,總之是個美麗的廢物。
就一刻鐘,這些人已經把海棠收拾好了。
海棠來拜見太後,五阿哥也收拾好了,看到海棠,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掛著大大的笑臉打招呼:“九妹?九弟,弟弟好。”
他撓了撓腦袋,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合適。
太後就說:“你忘了,這是你班布拉弟弟。”
“嗯,班布拉弟弟,等會哥哥陪你去辭彆德妃娘娘。”
太後送他們出來:“不用,你去跟宜妃說一聲今兒要走,讓你妹妹,你弟弟跟德妃說一聲就行,就住幾個月,過年的時候就回來了。”
太後也挺不習慣的。
兩人出了門,太後送出壽康宮,看著宮巷裡的燈籠快速消失了,心裡突然開始沒底,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她說不清楚,也說不上來。算啦,這種費腦子的事兒太後不想,她算著時間,覺得或許還可以睡個回籠覺?
在剛才太後宮裡的人去永和宮敲門,跟開門的太監說:“待會班布拉貝勒來拜見娘娘,去通報一聲。”
永和宮的太監就納悶:哪兒來的貝勒爺,哪有一大早來拜見人的,再說了這是後宮,彆說沒聽過的,就是聽說過的也不該這時候來拜見妃子啊。
“哪兒來的貝勒爺,麻煩您說清楚,好方便小的通報。”
“科爾沁來的貝勒爺,如今養在太後跟前,你隻管說就行了,囉囉嗦嗦,知道的太多了不好,誤了事兒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人家走了。
永和宮的人一頭霧水的跟裡面的宮女把這事兒說了。
宮女也弄不清楚,沒聽說過有個叫班布拉的貝勒爺啊!
貝勒啊,這爵位不低了,郡王之下就是貝勒了。
按理說該是聽說過的。
德妃這會正在睡覺,她宮裡沒阿哥要去讀書,再說了,要讀書的阿哥都在阿哥所住著呢,所以不用大早上的起來折騰。皇上也不喜歡晚上宿在東西十二宮,畢竟這地方人多擁擠,人家一點都不委屈自己,乾清宮那地方寬敞又安靜,何況人家又認床,因此也不用伺候皇上起來去上朝。什麼“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這話都不能用在人家身上,大朝會就在乾清門,他起來的比誰都早!
前半夜十二格格鬨,這小祖宗好不容易後半夜安靜了,德妃睡的正香。
雙喜把德妃給推醒了。
德妃迷迷糊糊的問:“那小祖宗又鬨了?沒發熱吧?”
“不是小格格醒了,是……壽康宮來人說一個叫什麼班珠爾,不不不,是班布拉的貝勒爺來給您請安。”
“貝勒爺?給我?請安?這麼早?”德妃看看外面,憑著她這些年來侍寢的經驗,這個時候該是皇上起來準備聽政的時候了。換句話說,這時候還滿明天都是星星呢,離著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呢。
雙喜點頭。
怎麼聽著這麼荒謬呢。
“人家說是今天還是這會?”不是這會叫我乾嘛?
雙喜回想了一下:“您先躺著,奴婢去問問。”
德妃躺著,睜眼看著帳子上的花紋,她心裡在想:太後宮裡派人來說,還是大早上來說,八成是在太後宮裡住著,年紀就不大,和海棠沒差多少。來永和宮請安……彆是皇上給海棠找的小女婿吧!
她一下子坐起來,這怎麼沒聽到一點風聲呢!宮裡多個孩子,怎麼沒聽說過?
貝勒爺?
哪家的貝勒爺?
這時候外面趙金銀突然喊了一聲:“阿彌陀佛,佛祖啊!娘娘,娘娘……”
德妃聽見了,皺眉不悅,這趙金銀也是有年紀的人了,在宮裡也是有品級的太監,怎麼慌慌張張的。
雙喜的聲音接踵而至:“天啊,娘娘,您來看,娘娘你快出看看。”
這是出事兒了,德妃趕緊掀開被子下床,想了想把掛在架子上的衣服拿了穿身上,她正係著衣服上的盤扣,有個小男孩邁著四方步進來了。
德妃心想這孩子沒點教養,怎麼就闖人家的寢宮了。再一看,這,長的怎麼和海棠這麼像。
海棠對著德妃咧嘴一笑,打了個千:“給額娘請安。”
德妃就覺得自己魂魄飛了一半,她還覺得這是做夢沒醒,盯著海棠看了幾眼,這時候雙喜帶著幾個二等宮女端著蠟燭進來,燈光更亮了,看的更清楚了,這還真是海棠!
“你這……你頭發呢?你這是穿誰的衣服?”德妃趕緊蹲下去看看海棠,手放在閨女的腦袋上,摸到了一些硬硬的發茬。
這手感……德妃生氣了:“你這回鬨大了!雙喜,給本宮梳洗,咱們拉著這小東西去乾清宮,我管不了她了,讓她老子管她去。這孩子以前那麼乖巧,今兒開始調皮了是吧!等著你汗阿瑪揭你的皮吧!”
她就是嚇唬海棠,可是海棠微微一笑:“額娘,棠棠要去尚書房讀書了,日後的棠棠是有學問的棠棠。不跟您說了,再說就要遲到了,這會來也是跟您辭行,中午我們要去湯山行宮,額娘,咱們再見面就要過年了,您和妹妹要照顧好自己啊,棠棠也會照顧好自己,還會督促哥哥們好好吃飯。”
說著跑過去抱著德妃的腿:“額娘,棠棠會想您的!”
說完轉身出去了。
她走的乾淨利落,永和宮主殿的這些宮女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端著蠟燭的宮女說:“娘娘,要不……咱們去壽康宮?”
德妃一下子回神了,對,找太後問問去。
海棠出了宮,沿著宮道一直往前,還是昨天的路線,她一陣小跑,喘著氣到了尚書房門口。
跟著她的太監拿出腰牌,跟守門的太監們說:“我們貝勒爺是五阿哥的伴讀,趕緊放行。”
太監檢查腰牌,沒問題,但是沒聽說今兒有新伴讀啊!
五阿哥一直在等著,這時候跑過來跟守門的太監說:“班布拉弟弟是爺的伴讀,要是不知道問乾清宮去。”
守門的太監再不敢攔著,立即放行。
五阿哥興奮極了,跟海棠說:“妹,弟弟,哥哥的書房在裡面第三間。”
這時候大家都行色匆匆,各處燈籠高掛,屋子裡每張桌子前面放著一支大蠟燭,有的書房師傅已經來了,傳出讀書的聲音。
回到了上早自習的歲月啊!
海棠很興奮,跟著五阿哥進了教室。
這屋子裡有六張桌子,已經有了四個伴讀,看到五阿哥進來都站了起來。
五阿哥殷勤的拉開凳子:“弟弟,坐。”
海棠也不跟他客氣,她的凳子要高一些,是特製的桌凳,這也是昨夜一晚上趕出來的,都沒來得及上漆。
海棠的太監抱她坐好,把她的文具放在桌子上退了下去,這下周圍的伴讀都互相飛眼神。
這誰啊,居然用太監?就是宗室的人,有些也不能用太監。
五阿哥招呼著這四個伴讀:“來給爺的弟弟請安。記住了,以後要聽爺弟弟的話,她的話就是爺的話,對她要跟對爺一樣。”
都這麼說了,這四人趕緊請安。
和彆的屋子濃厚的學習氛圍不一樣,這裡大家都不急著讀書。
海棠很不滿意:這會來讀書的,怎麼人家都已經開始一百二十遍了你們還無動於衷。
她翻開書本,很嚴肅的問:“今兒師傅要講什麼?昨日講了什麼?”
這四個伴讀瞬間驚呆了,這是來了一個書呆子嗎?我們中間突然出現一個來上學的好孩子了?
更驚訝的是學渣五阿哥趕緊翻書,老老實實把昨日師傅講的給劃出來。
兩個人的頭挨在一起,這個胖乎乎新來的很不滿的嚷嚷:“都幾個月了,詩三百還沒講完,他是吃乾飯的嗎?”
吃乾飯的師傅這時候進來了,看到門口多了幾個太監,也沒放在心上,進來一眼就看到了一個新來的學生。
坐中間?這誰啊?
上午太陽出來,大家開始吃早飯。
吃完飯撤了飯菜能休息一會,很多人去五穀輪回之所了,很快五阿哥有個新伴讀的消息傳遍尚上書房。
科爾沁的人出面說這是他們科爾沁的人,其他的說的不多,再多他們也不知道了,因為康熙派梁九功說的就是“班布拉”“五歲”“貝勒”“來讀書,養育宮中”這些,至於是科爾沁王公哪一支的子孫這些人說不出來,畢竟這假族譜太皇太後還沒編出來呢。
這些伴讀們有的說要不然去請個安,有的說這位也不懂規矩,這會該他給其他幾位阿哥爺請安問好,最後大家才好打招呼,怎麼這位不見動靜。
外面議論紛紛,四阿哥的太監高無庸急匆匆的走到他身邊,三阿哥這會沒事兒,看到高無庸低著頭捂著嘴在四阿哥耳邊說了兩句。
結果就看到老四一下子蹦起來了。
好久沒見過老四這麼“活潑”了,特彆是那臉上的表情就跟……三阿哥還沒想出形容詞呢,他就看到老四急匆匆的往外走。
三阿哥就知道有熱鬨可看,他想看,但是又有點心裡怯老四,就眼珠子瞄上了大阿哥。
老四能欺負他,肯定欺負不了大哥。
他跑過去跟大阿哥說:“大哥,四弟有點不對勁,咱們跟著去看看唄。”
“怎麼不對勁?”
“誰知道,臉兒難看,急忙跑了,莫不是生病了?”
大阿哥想了想,站起來說:“走看看去。”
三阿哥出門問自己的太監:“四爺哪兒去了。”
“去五爺的書房了。”
大阿哥被三阿哥拉著去了老五的書房。
四阿哥這會跟被雷劈了一樣,從進來到現在,臉上的表情變了好幾種,眼睛瞪的快脫眶了。
五阿哥喜滋滋的給他介紹:“四哥,這是科爾沁來的表弟班布拉貝勒,昨天晚上到的,汗阿瑪說讓我們一起讀書。”
四阿哥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你給我回去!彆鬨了!”鬨書房一次不行還要兩次,小心汗阿瑪揍你!
五阿哥說:“是汗阿瑪讓她來讀書的!”
四阿哥艱難的問:“汗阿瑪知道?”
五阿哥點頭:“不僅僅是汗阿瑪知道,老祖宗和太後祖母也知道,是吧班布拉表弟?”
海棠就點頭,儘量放鬆,讓聲音顯得寬厚一些:“是啊,這小刀聽說是先帝早年佩戴之物,太皇太後特意恩賞做進學的賀禮。”
四阿哥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臉,在想自己是不是今天早上起的太猛了,這會怎麼腦子不夠用。
就在他揉臉的時候,三阿哥在門口說:“呦,五弟,你屋子多了一個……人!!!”他聲音都變形了。
三阿哥趕緊回頭看大阿哥:“大哥,你看五弟這裡多了一個……”
大阿哥在忍笑,這時候用手捂著嘴,雙肩在抖。
海棠拱手:“給大阿哥請安。”
皇子之間除了太子大家見面隻需要拱手就行了。
大阿哥咬著嘴唇,把手放下對著海棠拱拱手,算是回禮了。
海棠接著給三阿哥拱手:“給三阿哥請安。”
三阿哥木楞著臉也拱手回禮。
五阿哥再次介紹:“這是科爾沁來的表弟班布拉,日後大家一起讀書了。”
大阿哥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笑起來,越過四阿哥一把抱起了海棠:“表弟呀,今年你幾歲了?什麼時候到京城的?你住在哪兒,要住阿哥所嗎?跟大哥……不不不,跟大表哥做鄰居好不好啊?”
海棠嚴肅這臉,這是想逗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