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明覺得自己是最倒黴的穿越者了。
開門直面凶殺現場,再開門碰上變態殺人犯……
這他媽誰能想到門外敲門的是連環殺人犯啊!?簡直不是人乾事!
不過好在,多虧了警察叔叔,周明明才能僥幸逃過一劫。
等一下,凶殺現場,女屍,警察……他還沒自首呢!!
周明明猛地睜開眼,刺眼的陽光灑在臉上,刺激得眼淚嘩嘩往下流。
潔白的房間,溫暖的陽光,略微刺鼻的消毒水味,還有右手上傳來的輕微刺痛感。
無一不說明他身處在醫院。
他轉頭看向右側,細長的針紮進青紫色的血管中,吊瓶中的液體順著管子一滴一滴的注射入體內。
屋外是被風吹得微微搖晃的梧桐樹,萬裡無雲的天空如海般碧藍。
我又穿了?!
周明明下意識地閃過這個念頭。
還沒等他胡思亂想些什麼,門口“哢嚓”一聲就被打開。
“你醒啦!”
來者是個圓臉的護士小姐姐。
她見他醒來十分欣喜,轉頭便跑了出去。
“你等著,我給你叫人去。”
“等一下……”抄著一口破鑼嗓子,周明明剛抬起手想要叫住她問些什麼,可房裡早就沒了她的身影。
他隻好悻悻地收回了手,躺在床上開始胡思亂想。
那些警察呢?怎麼沒把他抓進去?還有殺人要踩幾年縫紉機來著,自首坦白能不能爭取個十年有期……
——
烈日當頭,數輛警車停在陽光小區六棟樓樓下,現場已被白底藍底印有警察字樣的隔離帶圍了起來,隻留下一個可供調查員出入的入口。
三樓,306單元,警員們正在處理現場。
“陳清雅,女,25歲,身高164cm,體重56kg,芒菓日社的實習記者……”從警十年有餘的王警官站在衛生間門口,注視著裡面的痕跡,喃喃自語著。
在昨晚八點三十四分的時候,警方接到報案,稱有人闖入家中殺死了他的朋友,然而就在接警員想要進一步了解情況時,對面卻意外掛斷了電話。
事態緊急,派出所立即出動警力趕往現場,開門正巧撞上了行凶現場。
此時距離昨夜發現凶殺現場已有數十個小時,受害者的屍體已經被帶到法醫那進行屍檢。
根據現場勘查,警方初步判斷此次案件與這半個月來犯案不斷的新城區連環凶殺案有很大的關係。
屍體的致命傷口與這半個月來受害者的致命傷口如出一轍,很大程度判斷為同一凶手作案。
現場除了陳清雅的屍體外,客廳裡還有一具被警方擊斃的屍體。
從那具屍體的手中,他們發現了沾有受害者陳清雅血跡的凶器。
就目前來看,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凶手偽裝成物業維修工的身份,誘使受害者開門,殺死了來到受害者家做客的死者,同時與受害者發生搏鬥,一錘擊暈受害者之後誤以為對方當場喪命,於是在打掃現場的時候讓受害者找到機會撥打了報警電話。
再然後就是警方及時趕到,完美擊斃凶手,保護了公民的人身安全。
十分合理且令人信服,但王振傑總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有點……
太巧了,怎麼就這麼巧呢?
一開門就剛好碰上了受害者與凶手倆人正在搏鬥,受害者還正好處於下風,晚一點就要被凶手打死的時候……
而且更巧的是,經過短暫的調查,他們還發現這人竟是一個月前殺害自己女友後消失不見的王有德!
除此之外,因為此次案件的超強既視感,他們順理成章地聯想到了這半個月來警方困擾已久的新城區入室殺人案,他們將王有德的信息與連環殺人案的信息作對比,結果出乎意外的吻合。
王振傑讓技術組的同事鑒定過凶器,上面隻有王有德的指紋。
證據全指向一個人,所以結果很顯然,新城區入室殺人案與此處案件的真凶——
便是王有德!
剛入職的小警察緊跟著王振傑的步伐,亦步亦趨地隨他來到客廳。
他順著王振傑的視線,看到桌上擺放著的茶杯。
一個是空杯,一個裡面裝著滿滿的茶水,水面上漂浮著細長萎縮的茶葉。
小警察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自己的隊長,不是很懂他臉上凝重的表情。
“怎麼了王隊?是發現了什麼新情況嗎?”
他忽地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說道:“難道說這個案子沒有這麼簡單,除了新城區的那件,還和更大的案子有關係?!”
王振傑回過神來,聽見小警察的話,轉頭對他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案子都和香腸一樣,一頭連著另一頭?”
他看著眼前的小警察,知道他心裡在想著什麼。
芒菓市的犯罪率高,那些性質極其惡劣的連環凶殺案雖然沒有那麼常見,但平時一些簡簡單單的情殺、仇殺、搶劫案之類的案件卻時常發生。
剛入職的小警察都對未來抱有美好幻想,特彆這個小警察還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
這加起來的威力可不是1+1=2能比的上!
什麼入職便能大展身手,一接手便是個大案,這都是平日裡發呆時如喝水般平常的幻想——不過這個倒確實如此,這小子一入職就正好碰上了芒菓市半年難得一見的連環凶殺案,跟踩了狗屎運似的,還正好破了案,親手擊斃了凶手。
對,昨晚開槍的警察就是他。
不過也還好是他,不然就局裡那些老油條,碰上昨晚那事還得猶豫一下,就昨晚那情況,再晚一秒受害者都要頭破血流。
而這小子猶豫都不帶猶豫一下,都還沒搞清楚誰是嫌疑人誰是受害者,提著槍就直接上了。
原本開槍之後還有些後怕,怕自己搞錯對象,剛入職就要卷鋪蓋滾蛋了,扒拉著王振傑一把鼻涕一把淚,抽著鼻涕交代後事,可把王振傑嫌棄壞了。
等到事後警方搞清楚了凶手的身份,居然還是個大魚,這可不就把他牛逼壞了,走路都帶風,甚至開始進一步幻想自己一招破解十年懸案,成為刑偵界的“福爾摩斯”。
這要真的能像他想得那樣,王振傑還真能把他像供菩薩一樣供著。
可惜這小子純屬是二百五上天——癡心妄想!
王振傑可看不得這副得意模樣,冷著臉就把他的幻想給戳破了。
他語重心長地對小警察說:“安陽啊,你知道為了破新城區的案子,局裡幾乎把所有的警力都投進去了嗎?就這半個月都還沒破掉,要不是昨晚王有德再次犯罪,讓受害者抓到機會報了警,估計還得花上過半個月時間。”
小警察李安陽瞅著王振傑,警齡十年的老警察胡子拉碴油光滿面,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嚴肅。
雖然有點慫,但剛畢業的大學生嘴巴比水泥還硬,一邊點頭一邊嘴裡還嘟喃著:“我覺得就算沒昨晚的報警電話也不需要再花半個月的時間……”
“就王有德那德行,能在新城區公安的大半警力都投入搜查的情況下支撐半個月都是踩了狗屎的運氣。”
李安陽看過王有德的信息,他實在瞧不起這個在外面受到侮辱就欺負女朋友的人渣,他也著實不理解,怎麼就這麼個家夥,能在新城區公安局的搜查下躲半個月!
要知道,芒菓市公安局眾多,而新城區的公安局可是這些公安局中數一數二的存在!
李安陽說話的聲音算不上太小,離他不遠的王振傑聽得一清二楚。
他歎了口氣:“你也知道王有德是什麼人,可凡事講究事實,我們確實是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去抓他,而這就是事實。”
“剛像你說的,要是所有案子都有關聯,那這破案時間不得無限拉長?最後牽扯出來的東西得有多嚇人?”
王振傑也曾對此感到奇怪,犯下新城區連環凶殺案的凶手不過是個無錢無勢,仇富惡世,殘忍殺死了自己女友的人渣。
沒有什麼高學曆,也不是什麼特殊工作,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物業安保人員。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安保人員,在他們警方的嚴密搜查之下,居然躲過了整整20天,而且在這大半個月裡,他還在不停地作案。
但證據擺在面前,事實就是如此,凶手就是這個平平無奇的安保人員。
王振傑安撫著李安陽,心裡感歎道:或許這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畢竟從警十年,什麼奇葩人物沒遇到過,一個月能碰上半個正常人就不錯了。
王振傑忽然想到了那個活下來的幸運兒。
他轉頭看向李安陽,詢問道:“對了,那個周……周明明怎麼樣了?他醒了嗎?”
“誰?周明明……”李安陽有些懵,有點跟不上王振傑的思路。
他皺著眉想了想,煥然大悟:“那個倒黴蛋啊!醒了,他醒了!聽醫院那小護士說,他正躺在床上看動畫片呢!”
——
海天醫院,402病房裡,回蕩著某個黃色海綿幼稚尖銳的笑聲。
“我準備好了!我準備好了哈哈哈哈哈——”
周明明盯著電視機,一邊握著勺子,往嘴裡扒了一口玉米粥,一邊含糊地嘟喃著:“真沒想到穿越了少兒頻道還在播放這塊海綿……”
“不過說實話,還挺好看的。”
他擦了擦嘴,表情嚴肅,目光不移。